風起,後止。揚起沙塵,視線半掩,復歸清明。
屏氣凝神,微踞,手按劍柄,卻未出鞘。
半晌,對方搶先發招,凌厲劍招直往面門襲來。身形一矮,躲過來勢同時抽出劍刃,雪亮稍閃而過,斜斜刺向對方胸前要害。對方連忙收回去劍格擋,一閃神已是十來招過去,鏗鏘聲不絕於耳。
以纏鬥兩人為中心,將士們團團包圍,不時起鬨喝采。艷陽高照,時趨正午,鎧甲下早已熱汗橫生,自額際滴落的汗水劃過眼角,或是在不斷回身閃避的過程中四甩。
過招過百回合後,兩人暫且退開,再度呈早先的膠著態勢。
略微不同的是,無庸卿琮頰側被劃過一道血線,不深,汗水流過時帶起隱隱刺痛。
「小石頭,我看你就別逞強了,還是趕緊向頭兒投降吧!要不輸得脫褲丟了面子可有多難看!」
「邢玉你可別聽他的,我押你贏的啊!成了賭金我們三七分!」
見兩人暫止交鋒,週遭鼓譟聲便愈發放肆起來,苗頭倒都直往無庸卿琮而來。聞聲,忍不住側過頭怒喝道:
「混帳!我可是在為咱們爭取加菜金,還當我是在耍雜戲的猴子了不成!」
注意力回到對面英姿威武的美髯男人身上,不覺頭疼起來。心知對方還沒使出全數氣力,然其週身防備已是萬全,極難找出破綻。
但,越是具挑戰性,越能激起他鬥志。
當然,在同僚鼓譟挑撥的壓力下,也令他不得不鼓起十二萬分的專注來應付眼前敵手。
眼見對方揚起一抹笑意,並非挑釁,而是帶有鼓勵之意。男人是帶領他所在這支分隊的小頭領,不知是否為其年歲在此分隊最小,平時對他照顧有加,同僚都笑說難不成他是頭領在外的私生子。
其實不過是頭兒長子早夭,而他們倆年歲頗為相近罷了。
這次切磋算是來地意外也來地難得。一咬牙,這回換他先發起攻勢,足下步履變幻多端,趁的是出奇不意詭妙難測的勁頭。
今日朝上無大事,退朝後諸事皆被太叔御打理得當,他閒來無事,難得沒讓小潭子隨身伺候著,悄然地來到敢鋒營來巡看。
想來這支軍隊隨他東征西討、平定五王之亂,登基之前他成天只需馳騁沙場,與這幫兄弟們熱血打殺,無憂無慮。
只要是個皇子有哪個不嗜權,又有誰不嚮往坐擁山河?
他當年亦是幻著當皇的美夢,如今江山社稷之責在肩,反而時常懷念以往與人相待只需一片赤誠,現下的宮城內的勾心鬥角、如履薄冰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
墨懸羽行至屯門,城門外的衛兵見了皆以禮參見。
「休要通報,朕就是來瞧瞧將士們有沒有懶了骨頭。」
「是。」
墨懸羽穿越營帳來到廣場,只見眾人圍成圓,圓內傳來比試拳腳的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眼前,無人發現他擠到前排。
美髯那位他記得是趙軍,畢竟是歷經戰場殘酷,在刀劍上舔過血的,一招一式之間熟悉到自然流露,不忘節制分寸。
另一方則眼生,看來年紀尚輕,功夫亦不到火侯,聽少年說是要爭取加菜金,他瞥一眼場外的賭局,以指力連連彈起幾枚碎金子到賭桌上,兩邊都壓了。
戰局正酣,墨懸羽雙眼直盯少年有何處露出破綻,再看趙軍如何應對。
趙軍有意想賣個破綻,無意抬眼卻看到墨懸羽火辣透析的雙眼鎖著他不放,一時四目相對,他便遭邢玉一腳踢翻下盤倒一跟頭,索性仰躺在地,喘著道:「我輸了。」
墨懸羽朗笑出聲,見狀心悅,「軍哥既輸了,好酒好肉都去買來!今晚不醉不歸!」
有破綻!餘光瞥見此前密不透風的防衛中有漏空,心喜,正欲攻去,不料對方忽地虎目瞪大,便被他襲去狠踢擊倒,遂認輸。
雖是贏了,伴隨周遭一片噓聲哀嘆,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他心知若不是對方因何緣故的走神,單單倚仗自己實力定不能擊敗對方,看來自己尚需好好磨練一番啊。
暗於心中做下決定,卻聞一爽朗男聲,將四周喧鬧掀地更加熱烈。回眸,只見一雙鷹眸狹目定定凝視,心底一驚。
「這不是許久不見的陛下嗎,虧你還記得咱們兄弟,記得備上酒肉來孝敬孝敬!」
眾人紛紛將墨懸羽包圍在中間,嬉笑打鬧一如以往。雖是仍對方才那一眼心神不寧,無庸卿琮還是先邁步將頭兒拉起,並以眼神詢問來人底細。
趙軍拍拍身上塵土,神采飛揚,反觀無庸卿琮雖贏了比拼卻不見多麼高興,他倒是心情大好:「來,邢玉,帶你去見見咱故友!」
撥開人群行至來人身邊,近身接觸,才更覺對方氣勢驚人,定非庸碌之輩。趙軍先是和對方擁抱,親暱熟稔不見位分尊卑。
「陛下,別來無恙!闊別多時,今日可要好好談談心,一飲痛快!」敘舊片刻,墨懸羽便將目光往自己頭來,頓時一僵,挺直腰背,冷汗涔涔地流下。「都忘了介紹,這是近幾年新收的將士,名喚邢玉,可是個好苗子,許多弟兄都已敗在他劍下!邢玉,這便是當今聖上,咱敢鋒營當年跟他出生入死,感情可好的!」
「末將邢玉參見陛下。」怎麼都料不到對方竟是天子,連忙當膝跪下,心亂如麻。
「多禮了,在此就把戰友們當兄弟,把營地當自個家,朕今日隻身前來,就是要眾人無須拘禮。」
墨懸羽連忙將人扶起,爽快地與其擁抱,拍了拍邢玉的肩骨,「確實是個好苗,你們這幫老東西可別藉故欺負人家阿!」
幾個士兵提了酒肉回來,眾人仍是成圈,將墨懸羽、趙軍和邢玉三人圍在中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酒過三巡,趙軍醉了七八分,他的性子本就灑脫,藉著酒勁瘋言說起往事:「想當年阿,陛下還跟我們在邊疆打仗的時候,兄弟們一條內褲輪著穿,打完仗就一起找溫泉泡澡,現在哪能阿……想您了還不准大剌剌的進皇宮,也就將軍能隔三岔五地往您那跑,唉……」
墨懸羽聞言可不高興,仰頭多喝了幾口酒,「不就是洗澡嗎!儒鋒就是看中屯城這有天然溫泉,才把敢鋒營安頓在這,洗!朕和你們一塊洗!」
將士們喝了酒無不撒點酒瘋,一股腦地向前要扒他衣裳,墨懸羽也跟著大夥鬧起來,他前腳脫了別人的袍子,後腳就被趙軍抽掉褲帶,扯下褲子。
他揪著內褲,便被眾人扒去一身繁複的龍袍,幾個人合力把他向天舉起。
趙軍喊道:「眾軍聽令!將陛下丟進溫泉裡!」
「是!一、二、一、二……」
「哈哈哈哈——你們胡鬧!真是胡鬧!」
趙軍勾著邢玉的頸子,一齊跑在小隊後頭。
到了溫泉前頭,眾將士們將墨懸羽丟進水裡,紛紛寬衣解帶跟著跳進,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水花。
趙軍見狀也脫去軍裝,「小石頭,這可是真龍天子泡過的湯,跟著泡包準你勇猛十倍!」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和人打鬧戲笑、在繁重訓練中難得放肆一次倒是高興。於是本沒打算飲至醉酒,也在四方連番勸酒拼酒下一敗塗地。
醉眼朦朧,見將士將皇帝扛著便往溫泉衝,也跟著頭兒勾肩搭背跑上前,對著墨懸羽落水的狼狽姿態哈哈大笑,原有的拘束隔閡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一群糙漢浸泡泉中,蹙了蹙眉,對這景象頗感不適。但在同僚連聲催促下也多想不了,便也解開衣帶準備下水。
卻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不耐煩,伸手便抓住人腳踝猛力拖下水,一時不妨,這褲子才剛脫下,僅剩的單衣還未來得及褪去,便倒頭栽入泉裡,硬生生喝了好幾口鹹水。
想想這溫泉裡還飄散著眾人臭汗,不免作噁。
腳沒踩穩,便在水中撲騰一番,幸虧有一尚有良心之人助力,才免得嗆水。
醉眼定睛一瞧,正對上狹長鷹眸。視線往下飄,眼見是鍛鍊有素的精壯胸膛,正是夢寐以求的。
不禁失了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右肩半露,上頭還有早前拼鬥擦出的紅痕。
傻傻笑了起來,「陛下您、您身材真好啊……」
眾人各自三兩成群打起水仗,趙軍已醉暈在池畔旁由小卒照料著,幾個位階較高的將士們醉成團,時而歡笑,時而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敢鋒營的將士們多是無親無故的平民,雖有一幫兄弟同生共死,難免嚮往天倫之樂,墨懸羽觀邢玉尚不及弱冠,趙軍待其多有照顧,當下便將人視為親弟一般。
他向前替邢玉拉好凌亂的衫袍,替人將散亂的髮以指梳齊,「受傷了便不要泡水太久,若是感染了可不好。」
墨懸羽半推半拉的把邢玉弄上岸,看彼方酒勁上湧,泡了熱澡又昏沉了幾分,站也站不穩,說著滿口胡話,一會說要回樓裡,一會又說要進營帳裡睡,卻不知邢玉所屬的帳是哪一個。
扛起邢玉走進曹儒鋒的帥帳,為人寬去一身溽濕,安置在床邊,只見邢玉身子瘦弱,雖練得精壯,分明還是個孩子的體態,身上多有擦傷或瘀青,想是與趙軍比試所留。
他隨意披上一件紅衫,拿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來到邢玉跟前,「這藥是有些疼,但擦了之後明天就能好。」
指取凝膏,逐一抹勻在邢玉或青或紫的傷處,偶施推揉,他眼觀那身淡暈潮紅,少年體態與太叔御有幾分相似,他不禁淫想太叔御寬衣之後是否也是這等身材,便難以遏止的流連膛前摩挲愛撫。
昏沉中依稀察覺有人按揉著自己的身子,舉止輕柔。努力想將散亂的目光喚回,卻只瞧見一抹朱色衣角,腦海裡先浮現彼岸花的樣子。
「天淚哥……」低喚,那身上觸感愈發熟悉,極似那人偶然興起挑逗的招數。也不多做抵抗,反倒是微微扭動有意迎合。
驀然失了撫弄,頓時覺得空虛難耐,撐起身子便撲到眼中的那抹紅,瞄準了視線裡的唇便吻下去。
卻不知親到了何處,感覺不對,又試了幾遍仍嘗試不到正確位置,只覺氣悶。
「唔?」
依稀聽邢玉輕喚人名,尚來不及反應便遭一撲,他仰倒在床,被胡亂吻上,送來的唇雜著酒氣,試探般的親吻似極撩慾,他身下竟充血聳立,熱地抵人胯間。
瞇眼仰視,視線掃遍少年赤裸裸的身子,就是宮中嬪妃也不曾這般壓在他身上索吻。
猜測邢玉這孩兒莫不是有龍陽之好即是……出身貧寒打小遭人欺侮。
他雖心存猶疑,邢玉溫吐的熱息灑在臉上,一絲不掛的惹他愛憐……
未曾忘卻此處乃是帥帳,可他伸掌掐揉左臀,另手以指滑過尾脊,於穴口周圍輕按。
腦中縈繞不去卻是太叔御平日微笑、憤怒及責罵他的種種表情。
「太、太傅……」
「嗯、啊……」
長指於後庭徘徊流連,酥麻入骨。下身巍巍挺立,斷續洩出滴點汁水。然終歸不得發洩,慾火纏身,不禁扭動腰臀,與對方灼熱摩擦以祈稍解痛苦。
嘴也不得閒著,與之唇舌交纏,依稀低吟連綿從唇畔溢出。
「快……呃!」後庭被細長事物侵入之感如此清晰,冷汗便從額際滲出,滑落眼角模糊視線。
滿目皆是那不知令人該憎該愛的腥紅,即使後庭仍虛待充盈,心底饜足卻是滿漲而感舒暢至極。
聽聞帳外眾人出浴路經,理智再三告知他此處乃是曹儒鋒帥帳,若有人酒醉誤闖見得此等情景,他日後有何威嚴面對眾將士?
食指施力陷入穴裏,於淺處助興抽送,直至一指盡沒其中,勾撓軟熱壁肉。
他貼合兩具勃發,大掌握著彼此的性物摩擦,以掌心包覆圓硬蹭揉,盈握前端套撸漸速,隨節奏指陷穴肉戳插深處敏感。
只見邢玉弓起身子,堪不住前後快感夾擊洩他滿腹,隨之鬆緊不一的撫慰己慾,白濁反向噴發己身。
二人倒床喘歇,半晌過後卻聽聞對方沉沉睡去,他起身整理衣著,替人穿上乾淨裏衣。
他坐於床邊多時,懊惱將邢玉想成太叔御做下這等荒唐事。
太叔御之操行何等潔白無瑕,竟被他以塵世俗色之念想所玷污。
留下字條塞入邢玉手中:醒時自行回所屬營帳。
夜裡趁著眾人昏醉悄然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