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感謝啦，實際我也沒有做什麼事……」確實這單案件不確定的因素本來就多。還沒有說下半句完電話就被搶走了。

「林俊賢！不可以搶別人的東西！」快速把電話奪回來。

「關於那件案件，最重要是因為對方口供矛盾，而且在認人程序裏未能把你的弟弟認出……」話還沒有說完，剛才搶掉電話的小孩就在旁邊大聲說：「小羽哥哥也搶我的東西！」

「那是我的電話，我搶我的東西當然沒有問題。」

「噗哈……李律師現在你沒有空接聽嗎？要不是我晚點再致電過來。」話筒另一邊傳來淡淡的笑聲，自己的窘態都被聽見了。

「沒事，我先找個安靜地方再說。」握起拐杖離開房間到走廊一角，無視掉小孩子們「小羽哥哥要走了嗎」之類的問題。

知道彩虹之家廁所水管破裂導致嚴重水浸之後，剛好下午沒事情做使過去幫忙。彩虹之家是間社會福利機構，提供院舍服務和舉辦各種興趣班供參加。

以往曾經有段時間受過彩虹之家的恩惠，雖然那個時候總是感到非常屈辱痛苦，無時無刻想著要功成利就回來洗刷這段過去。

「……」走廊迎面走來一人，點頭對自己笑了笑，認出是林姑娘社工。自己住在彩虹之家時拒絕所有社工的温柔，寧願自己一個人獨處，她應該覺得很難搞吧。那時不希望自己是懦弱需要別人幫助，而且無論如何都不能融入這個環境墮落下去。

即便得到無條件的愛護，在外面的社會也不會被承認。與其被拋棄後舔傷口安慰自己，不如努力變得厲害。

下午趕來彩虹之家時，雖然想立刻幫忙搬東西，卻被林姑娘硬要求先吃完午飯再工作。「……記得你很自我中心，不過在當寫作班導師時是真的為了小孩子，還會自己掏錢買玩具糖果給他，也會自己打掃地方，所以也不算是自我中心。」閑聊中林姑娘這樣說。

「那是青春期的表現啦。」自己沒有喜歡小孩子，不過與他們相處是蠻開心的，也會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今天興趣班那邊還會如常舉行，小羽去負責照顧小孩吧，先清空一間能夠用的房間……」

這就是事情的綠由。

當時住在院舍的，一部分是弱智人士，一部分是不良青年，一部分完全封閉自己毫無自理能力。每次做學校作業時，社工總在旁邊循循善誘其他院童。

左邊床位的那位捲在被窩裏不願意上學，也不願意說話；上鋪床位的雖然沒有什麼問題，卻又過於熱情，自己並不喜歡跟他做朋友。只是每天起床摺被子、梳洗就有一半人做不好，弄得非常麻煩。

因為成績好被社工要求指導別人英文，可是對方能力不足，一邊充滿主見和自大，沒有耐性學習；或者資質太差，最後變成自己把答案唸出來讓他抄，甚至直接幫忙做。更糟糕的是那無法控制激情的不良青年們，破壞闖禍然後被送去警署。

彩虹之家的小冊子，本會宗旨一欄：「透過各種活動和輔導工作，重建院童自我照顧能力，同時提升他們自信心和人際處理技巧，積極地面對困難，懷著自信及能力離開宿舍，積極面對未來。」當時看到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無藥可救又何必救。

「現在已經沒人了，請繼續說。」對電話的另一頭說。

「李律師現在看小孩子嗎？或者我不應該打擾的。」

「沒事，只是去看興趣班的小孩，何況本身還有其他人看著。」

「李律師喜歡小孩嗎？」

「不喜歡。他們自我中心又麻煩，總是要大人給予更多。」

「哈是這樣嗎……我一開始想說什麼呢。對了，希望你能夠過來這邊吃頓晚飯呢，知道你很忙，所以這邊會配合時間的。」

「欸，不用那麼隆重吧，我只是做了應份的事情。」何況自己也有收費，需要感謝的是對方願意信任並僱用他這個新手律師。話說師醫生還是愛護自己的弟弟。

「那個，請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請務必要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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