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然「唉呀」了一聲,伸出白皙纖指、感到苦惱的捻著隨意束起的髮尾,他在這張地圖迷路的次數從頭數來似乎不下數十遍,但裝載在腦袋中的海馬迴貌似沒有要動工的意思,秦暮然總覺得自己對於路線的記憶力越來越退化,連這麼短短一段的採藥路程都會迷路。
他放棄般地吁了口氣,打算揭開腰包取出所剩不多的傳送水晶進行定位傳送,等到回城後自己必須再去補滿水晶的數量——秦暮然一面有些混亂的想著瑣事,一面探出纖長手指在腰包裡頭摸索;正當他的指尖觸及到冰涼的晶體、要將其從腰包深處給取出時,一封私信的捎來瞬間打斷秦暮然的動作。
「......蠢路痴,又迷路了?!你就這麼站著別動!我現在去找你。」
才發完訊息,卿無便緊鎖著眉心,開始定位自家情人的位置,而他嘴裡仍不忘叨叨絮絮的碎念,蠢情人又迷路到哪兒去了?
放出自家訓養善於追蹤的獵鷹,卿無將指尖探進披肩裡的小夾層取出地圖,研究著稍後該到哪裡把秦暮然揪回自己身邊。
不一會兒功夫,那拍翅敖翔於天際獵鷹便回報了目標的方向--
......不就離自己不到幾步路的距離?
究竟是要怎樣的能力才能路痴成如此絕望的地步?
焦躁地揉揉額心順便捋捋銀白色的前髮,卿無雖然對那無可救藥的路痴習以為常,卻仍難以克制自己旺得不得了的怒火,邁步前去尋回自家傻瓜。
忙不迭地折起閱覽完畢的信紙,秦暮然閉起淺色瞳孔,腦海中烙印而存的一字一句彷彿都能感受到卿無那高燃的怒意、以及對方那雙蘊藏著無奈的暗金眼眸;他揭開眼簾後又眨了眨,自漿果樹上凝聚滴落的露珠順著那濃密而長的羽睫滑下、落在細緻的頰旁,若是不靠近細看的話就宛如淚水一般。
每每遇到迷路的情況,情人雖然總是對著他發怒碎念、卻也沒狠下心將他拋下,反而是安安穩穩地帶著自己返回定點;頭幾次還會朝著自己語重心長地說明、現下卿無或許是早已習慣,經常是見了人就帶走⋯⋯秦暮然的唇畔並無一絲弧度高懸,他專注於瑣事的雜亂思緒上而沒有注意到卿無那輕巧的身影早已出現在自己的後方。
「嘎——!」
屬於傲獸的喊聲。
秦暮然一愣、瞬間感到呼吸微窒,他握著長杖旋過身、純墨般色彩的長版披肩被掠過的清風撩得飛揚;沒有注意到頰旁殘存的露珠正順著臉型弧度滑下,秦暮然淺藍的視線專注地迎上卿無那暗金色的瞳眸。
佇立著對視、一瞬不瞬地過了好半晌,他唇畔才勾勒出溫和的弧度,連同眼眸也緩緩地成了半月狀的愉悅,溫文而沈穩的話語自微啟的脣齒間溢出。
「阿卿。」
見到自家愛人那精緻的臉蛋竟掛著好似淚痕的水漬,卿無拉下蒙在下半臉的墨黑面罩,沒了平時的俐落、現下的他顯得急促。
「傻啊,不就迷路麼!你哭什麼。」探出藏在斗篷內的雙手,時常使用兵器而磨得生繭、粗糙的指尖撫上對方透著粉嫩的頰畔,以拇指抹去映著光的水痕。
語氣急躁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可卻不難看出卿無對暮然的關心、愛意。
平淡沉穩的內心湧現出ㄧ股難以言喻的踏實與幸福感,使得秦暮然的唇角高懸,他靜靜佇立著、讓卿無替自己擦去頰上的露珠,對方的指腹因時常觸及暗器訓練而生著薄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細緻的臉龐上摩挲——秦暮然不自覺將眼眸瞇起成了月灣狀,頭顱一偏、令自己的臉頰貼上卿無略帶粗糙的溫暖掌心。
「我沒有哭哦。」略顯纖細卻帶有些微精壯的手臂環上卿無的腰際,他那頭柔順的深褐長髮如同動物的柔軟毛皮一般朝對方的肩窩蹭了過去,安然地將頭擱在情人的肩頸處,秦暮然那總蘊藏著溫柔的沈穩嗓音、此刻盈著一絲略帶哽咽的腔調:「來找我的是阿卿,真的太好了⋯⋯我一直這麼想著呢。」
看到愛人綻開笑顏,卿無才悄悄鬆了口氣;那時常緊蹙的英挺眉宇也難得地下垂放鬆。
古人有云「美人一笑傾城、再笑傾國。」說的大概就是如此光景吧,那勾人魂魄的絕美笑顏令卿無如癡如醉、也跟著勾起唇畔微笑。
也難怪自己能為了秦暮然無條件的付出,也許只為換得美人一笑吧。
那咧成月牙子的湛藍眼眸好似有股魔力,緊緊的吸引著卿無的視線、也緊懸著他被秦暮然撼動的心。
小心翼翼的揉揉對方柔軟的頰,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瓷娃娃般精巧的臉蛋給捏壞了。
「傻瓜。」挑起如燕尾般的眉,卿無笑的促狹並墊起腳尖,撩開幾乎遮擋住視線的前髮、而後在那漂亮的額前輕輕落下一吻。
看似有些滑稽的身高差距並不讓卿無困擾,反倒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在這個不起眼的角度偷偷仰望著秦暮然、將他的美麗盡收眼底。
身子虔誠似地微彎,方便令情人的淺吻能夠不費力地落在額上與眉間,秦暮然緩眨著那雙透著燦光流采的瞳眸,眼底的情愫顯而易見;他的雙手將卿無摟得更緊,在對方抬首朝自己投來視線時,秦暮然先是湊前以薄唇輕觸卿無尖挺的鼻尖,接著悄然下移。
對方似乎察覺到自己的意圖而緩緩闔上宛如蜜糖色彩的琥珀眼眸、接著下顎微抬,秦暮然見狀、笑彎了眸,也不讓對方多做等候,縈著草木芬香的雙唇便吻了上去。
軟舌輕易地滑入唇齒間,他感受著對方那帶點羞赧卻熱情的迎合,兩人的氣息逐漸因為深吻而變得紊亂;情人的雙手不知何時早已環上他的頸間,暖意自內心一湧而起,唇齒間的交融甜膩而美好、令他感到十足炫目。
深沈纏綿的一吻結束,唇瓣分離,秦暮然吁著氣對上卿無的視線後、莞爾地笑了開來,他收緊雙手環著情人,令對方能夠靠上自己的肩窩;秦暮然薄唇湊近卿無那有些泛紅的耳,以柔和似水的語調低聲應道:「只有在你面前才這樣。」
好似新生的黃鶯初啼那般膽怯、卻又帶著一絲勇敢,迎向愛人那軟儒的舌。
卿無拙劣的吻技在秦暮然的帶領之下表露得一覽無遺;不過那始終溫柔和藹的精靈似乎不介意,反而更加耐心的引導著卿無。
兩人唇舌交纏翻騰,在一陣難分難捨的纏綿後,卿無瞇起狹長的眸子與人兒深情對視。
「別說這麼害臊的話,我聽了肉麻。」
對方的一席話讓他羞紅了雙頰,連耳尖也染上一抹可愛的紅暈。
兩人在一起也好了一段時間,卿無卻遲遲難以適應秦暮然的溫柔甜言。與其說他是出乎意料的慢熱、更不如說卿無容易因為愛人的小舉動而害臊的亂了陣腳。
羞赧的別過臉,刻意避開眼前那人一雙懾人的眼眸,怕再這麼對視下去,自己便會融化在情人那泛著圈圈漣漪的雙眼中。
並無對於情人類似害臊的反駁話語感到失落,反因見到情人羞得泛紅的雙頰而弧度高懸、笑得開懷;秦暮然轉以纖細的手撫上卿無在陽光下透著寒光的發絲,宛如冰晶色彩般一觸即融、他小心翼翼地一遍遍順過,指縫間的發絲輕易地隨著動作而流逝,並無任何細小雜亂的結。
「頭髮上黏了樹葉。」薄唇微啓,瞇著那雙潤澤的水眸,他以兩指狹著一片飽和翠綠的樹葉、在卿無眼前晃了晃,隨後將其拋置於地;探手牽起情人生著薄繭的手,秦暮然對上卿無緩緩抬眼的視線後、朝對方漾開一抹燦爛的笑,微傾下身在情人的唇角烙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今天陪我去刷副本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