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有夠煩躁。
思考了一下後就拿起床頭櫃的眼鏡戴上,摸黑走到門邊開燈後,走回床上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了寫著「HOMO義大利人」的那一欄後,按了撥出通話。
你還沒睡,也不知道是時差還是鄉愁,你還沒睡。
但那手機的鈴聲卻還是將你從某種層面的意識中拉回,挑起眉你看了眼來電顯示。
「這麼晚打來怎麼了啊?難道是想偶爾嘗嘗弟弟以外的男人嗎。」
你一邊調侃著對方,一邊詢問處境。
「少在那邊廢話,HOMO。你才是,今天沒出門釣男人回家?」電話的那頭很安靜,看樣子他今晚沒有上酒吧找獵物:「沒事幹的話陪我一下?我睡不著。」
發出了一聲悶哼,你當然是想要釣男人回家的,但是今天不適合、而你也說不上為什麼--不過,你沒有回覆第一句話的打算
--「好啊、小甜心,要去哪呢?」
一貫的捉弄顯而易見。
「隨便,找個夜景餐廳吃宵夜好了。」對於對方甜膩到有些過頭的稱號,也只是煩躁的抓了抓頭,我起身從衣櫃拿出簡便的外出服:「我在家裡等你來。」
「當然好,甜心,十分鐘後到家門口等我。」
你掛掉電話,也隨性的穿起戰服以外的服裝。
拿著車鑰匙,你在台灣凌晨的大街上奔馳、就像在義大利街頭那般。
掛掉電話後隨手把手機扔到床上,拿起外出服穿上、以遮掩住自己習慣裸睡的身軀。只抓了錢包、手機以及鑰匙,我算好時間後走下樓。
小聲的開了門以防吵醒已經睡下的父母,我蹲坐在門前的階梯上等待友人的到來。
不出一分鐘,就聽見引擎的聲音從遠方靠近。在死寂的夜裡帶來一絲生氣。艷紅色的車在靠近自己時速度驟降,準確無誤的停到了自己的面前。
傳來了車鎖被開啟的聲音。
毫不客氣的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涼爽的冷氣驅散了悶熱。
習慣了對方毫不客氣的動作,你也沒打算多講些什麼。
筆直地,朝著望高寮駛去。
沒有單刀直入的詢問,也沒有看著對方,你盯著路的前方隨意地開口
「台灣的夜海很美呢。」
「啊啊,是啊。」揉了揉因為睡眠不足而疼痛的頭,我的語氣充滿煩躁:「但現在看到這些景色只讓我覺得煩,我只想好好睡覺、而不是跑出來看夜景。」可惜的是自己就是睡不著。
「你這麼晚出來陪我沒關係嗎?」伸手開了車裡的音響,慢悠的JAZZ音樂隨著中性低沉的女聲流瀉而出,彷彿敲擊靈魂般的節奏讓我放鬆了一些:「明天不用上班?」
沒有正面回應的起頭,你輕輕地隨著JAZZ「哼」了一聲。
「不用擔心,小甜心。如果真的睡不著,我們也還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讓你入睡。」
一句不用擔心回答了兩個問題,而又再一次的,調侃與捉弄。
「不需要,謝謝。」早就習慣這個人充滿曖昧語言的說話方式,我只是淡淡的拒絕了:「就算我想跟你上床,只要一想到我弟會用難過的表情哭著找我哀嚎我就軟了好嗎?」
明白對方不會在意自己的語言如此直接,看著窗外的景色漸漸變成山路,我用玩笑似的語氣告訴他自己不打算讓弟弟難過。
──穿過這段山路就要到望高寮了。
「弟控還真是可惜啊。」開著山路,你將車窗稍微搖下來些,好讓自然的夜風吹進車內。
你笑著回答,並一路往上。
「你也不想看見自己的床伴全程都是軟趴趴的吧?」皺起眉把車內的冷氣關掉,開著窗吹冷氣這種奢侈的行為自己可做不來。
「話說你怎麼回事?沒去釣男人還這麼晚睡,真不像你。」或者應該說,這麼晚還醒著居然沒有出門釣男人?很了解這傢伙的個性,我疑惑:「前段時間老闆才問我,你最近是不是怎麼了。你是不是這陣子很少去店裡啊?」
我和他是在以前大學時期打工的Gay Bar認識的,我是工讀生而他是常客。因此口中的店當然是指我們認識的那間店。
「當然了,做愛可是要兩個人都舒服才算是好的。」毫不忌諱的講出大膽的詞彙。
然而問題卻轉向你,但老實說,你並不清楚--也許真的是鄉愁,或是?
「沒準是我找到真愛了呢?」帶著一如往常的語氣回答。
你停下車,來到了山的頂端。
轉頭看著夏,「下車吧?」
「你要是真的遇到真愛了——」開了車門走下車:「那我還真想會一會,那個有膽子收服你的勇者。」
不重不輕的關上車門,我率先走向一旁的夜景餐廳。
啊啊,等等喝點酒好了,搞不好會比較好睡。我想著。
「那我還真期待你喊聲勇者大人呢。」你笑了,並跟在對方後頭走進餐廳。
將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四月的凌晨還是有些涼意。
但這不是為什麼你將手插進口袋。
沒有先跟著夏坐進包廂,你先向櫃台點了一杯酒。
「你要喝酒的話,幫我叫一杯。」看到他先走到櫃檯點單,我把頭探出包廂對著櫃檯喊著:「順便點一些吃的,我請客。」
突然有點慶幸挑選的包廂璃櫃台不遠,看樣子他是有聽見我的聲音。
縮回包廂裡,四人坐的空間只有我一個顯得有些空蕩。我靠到了窗戶旁,窗外是一片夜月的墨色。除了點點星光外,只剩遠方的海反射著亮銀色的月光,波光粼粼。
那個HOMO說的對,台灣的夜海真的很美。
聽到對方的喊聲,你便如對方所說的多點了一些。
在等待送餐的同時,你坐回包廂內,正對著夏的對面。
「所以呢,小甜心、怎麼了嗎?」你正式的開啟了今天的話題。
「嘛、我也不知道──」視線沒有離開窗子,我只是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煩躁得睡不著,所幸就出來晃晃。」
「大約是忙習慣了,突然停下來身體反而不適應了吧。」嘆了口氣:「──又或者是,可能潛意識在叫我找個理由出來找你。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
上次見面也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雖然住得近,但兩人都很忙的情況下還是難以湊到兩人都有空的時間。可能、只是可能而已,可能自己的潛意識,想看看這個離鄉背井的花俏HOMO活得怎樣吧。
「哎--小甜心這麼想我啊,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
你瞇起眼笑了笑。
正打算繼續話題,就被送餐的老闆打斷。
朝著老闆說了聲謝謝,你改口,「需要我餵你嗎?小甜心。」
當然,這是玩笑,但以你大膽的性格,你不會介意真的去做這件事。
「不需要——」拉長的語調顯得慵懶:「我自己有手。」
伸出手卻不是拿取食物,而是優先端起了酒:「原來你還記得我喜歡什麼酒啊?」桌上放著兩種不同的酒,顯然是他按照兩人的喜好分開點單的。
「這是當然的啊,記不得的話、還能稱的上是紳士嗎?」你稍微歪了頭、給對方一個媚眼。
而後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
沒有打算再度先問起對方的狀況,當對方想說時、自然會開口--你想。
「你還真的是……」終於露出了笑容,我放下了酒杯:「不愧是寫成紳士念作變態的HOMO啊,你。」
「謝謝,我就當這是讚美了。」
你也跟著笑了笑,這大概是你們兩個之間的默契,不管怎樣說嘴你也不會生氣。
「是說,你最近有打算回義大利嗎?」結束了一個話題,我開口問他。總覺得印象中上次他回故鄉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 ...」你拉長了尾音,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沒有。」然後乾脆俐落的回答。
在分公司的狀況穩定之前,你都不會回去故鄉。
「況且我還沒玩夠呢,台灣的小可愛們。」你將身體的重心向後靠,依在椅背上輕鬆的坐著。
「連放假回去幾天都沒打算嗎?」我問,然後聳了聳肩:「原本還想叫你有機會的話順便帶上我,義大利我沒去過。」
「你想來的話隨時歡迎啊,義大利紳士們可隨時都會歡迎像你這樣的小可愛。」
你朝對面的人笑了笑,又喝一口酒。
「不過我還不想被兄控殺掉呢。」
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兩人的關係,你說。
「既然不想被殺掉,那就帶他一起去吧。」聳了聳肩,我對於對方的調侃不是很介意:「不過比起殺了你,不如說他應該會先煩我煩到死吧。」自家弟弟的個性自己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