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之三/清明,劫】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十年不及,方過第三年頭,便已倦不像樣。
生途遙茫,已然棄了辨清世事的念頭,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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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嗜甜,覺近日口味變了,連七日香都能嚐出幾絲甘甜。
比起,當年即墨府中ㄧ口飲盡的茶水,還要香醇的多。
呆愣愣的望著飲畢而空的瓷杯白底出神,直至窗外細雨叩敲木簷零散珠落脆響、才喚回游走的思緒。
推開木盤空杯,素袍再添沉藍外裳;揉揉臉頰,襯己白膚點點生氣。
左手提竹籃、右手打傘,踏出醉月時仍陰空細雨綿綿。
街巷集市少了些人眾,商鋪只有香燭雜貨的鋪子還挑著光火待祭祖理墓的散客光顧。
再走離城遠些,黃泥小坡道上,已杳無人煙。
這條路離隔三年,可於裴玹心中,還存記著返家的舊路;只是,從未違念罷了。
雨,整整下了兩日。
雨一停,暖陽普照,他便著手替娘親整墳。
下葬已過三年,理墳卻僅僅用上兩個時辰,拍去滿手泥濘髒污,看著碑墓刻字,心底不由得起了波波苦漪。
多想俯身痛哭,多想引火焚燃連天同葬。
眼一閉,再醒就能見著幾年不見的娘親,該有多好?
在哪裡,是否四季如春?
在那裡,可還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
在那裡,可還會有那種心繫著什麼人、卻再也見不得的,撕心裂肺的疼?
淚聚凝眶,無聲息的淌過雙頰,沒入腳下黃泥,碎花朵朵、如隨風棉雨。
滴滴答答。
不擅言語的人,再怎麼傷心欲絕,連哭泣,都不會有聲音。
呆站多久未留心,回神驚察天邊已然橙赤半片,想念的、懷念的、曾經的,這一個回神,它們全成了過去。
往事,雲煙。
最後,他怎麼離的,也記不太清了。
懵然的在娘親墳前磕幾個頭,行至敬之禮,再起身、倏覺頭沉腳輕。
微微皺起眉頭,單手揉揉悶疼的額,算起離醉月樓不下三日,總非七日香作祟。
同樣著來時那套藏藍袍衫,一步步走的小心翼翼,低頭見前路水灘,本欲繞行而過,卻瞧得澄淨水漥中映出他人之影。
猛然抬首,就見眼前陌人明目張膽的打量目光。
即便習慣了存於審量之下,可如今身在樓外,不論何人,皆是不喜這般肆無忌憚毫無禮節。
「——莫裴玹?」
秀眉微蹙,正要啟口詢人時,對方卻比他快了瞬。許是此姓此名久未有人喚,他便順其應聲是,還未及反應,倏然嗅得身周繞繚濃烈異香。
雙眸微瞠,驚詫不解的瞪望著眼前人;他可以肯定,從未見過此人,可為何——
「......!」
唇啟無聲,出口僅餘氣嗓,直想抬手摸上頸子時,這才覺四肢需軟無力,別說抬手,根本一根手指也彎不起。
不知是為解他困疑,或亦為澄清無辜,眼前迷茫、昏厥前一刻能聞方才低嗓藏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失禮了。」
......
...... ......
無妨,他自知,自己的運氣,一向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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