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門發現路面未乾的痕跡,站在外頭,身周殘餘的空調涼意立刻被室外的悶熱取代。微弱的雨勢解不了盆地的渴,降溫不成,反而生出一股更令人煩躁的黏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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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看沉沉的灰階天色,手裡拿著手機,漫不經心分辨兄長一貫溫聲的語氣如何起伏,比照著過往經驗,換算此次事態的警戒值落在哪。
細雨如絲,無聲無息消失在緊裹著臂膀肌理的白色短袖上衣裡,氣味混雜的濕意與老調重彈的話語不斷稀釋他的耐性,說客還在迂迴鋪陳,剛沐浴完的放鬆感已消失殆盡。
「……看著他們,別讓他們瞎起鬨,我明天就回去。」
電話那頭見目的達成便果斷切了通話。
短短四分三十六秒,就讓方才花費兩個小時在沙袋上歸零的情緒瞬間又倒向負值,連待會兒試菜的興致也被這通美其名為關心,實則與恐嚇無異的來電謀殺大半。
想方設法推託閃躲,還是避不過。察覺如心境陰霾的雲層似乎有更加厚重的跡象,一雙濃眉不自覺緊蹙,嘗試在腦中模擬回家可能遭逢的情節,才想像到推開家裡那扇大門太陽穴就開始隱隱作痛,下意識探向左邊褲袋的指頭一僵,口袋裡除了薄荷口香糖,什麼都沒有。
他無聲吁了口氣。現在這時段正值忙碌,便改以短訊向店裡告了假,並撥通照料 Captain 人選的號碼,叮囑那位忘性頗大的愛貓人士新買的松木砂和生食包裹寄放在大廳櫃台還未取回,對方逮著機會大敲竹槓的土匪行徑還沒結束就被他無情掐斷電話。
接著面無表情訂下明日班次最晚的高鐵車票,對象是耐性告罄的雙親,他沒有毀約的空間,只能莫可奈何地妥協。向來我行我素的家中兩老一發作,誰也無法預料會生出什麼事端。
退出售票系統的螢幕跳回早先開啟的畫面,搖搖晃晃的 Uber 車輛圖示正努力縮短與這部手機之間的距離。
那台在週末鬧區龜速行駛的黑色轎車終於出現在他所在的路口,確認過車牌無誤,他暫時把以親情作要挾的緊急召集令拋諸腦後,按照原先安排的行程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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