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的三十五分鐘,對面約他出來下午茶的女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她一邊吃一邊盯著他,彷彿在等待他吃完桌上所有的東西。
女王以往不會這樣,在餐桌邊她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例如她的男朋友,或者是工作場所上的三八話題,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實在是非常的少見。
他低頭戳了戳手機,在試著在群組裡表達一下驚訝之情的時候,女王把她的I6推了出來,畫面上是一隻窩在角落的橘貓。
「南南你看,很可愛對不對。」
「……哦,很可愛啊,誰養的啊。」
「我撿的。」
「……哦。」
把被融化的冰淇淋泡得軟塌塌的泡芙一口吃掉,他把那台黏滿水鑽的粉紅色I6推回去,有些不能理解她撿了一隻貓和約他出來下午茶有什麼關係。
「你就不能再有求知欲一點嗎?例如問問為什麼我要撿這隻貓,或者問我為什麼要給你看照片?」
「……炫耀妳撿到一隻貓?恭喜妳終於也步入了貓奴的圈子了。」
至於為什麼要撿貓根本不太重要,反正都撿了不是嗎……於是他只好擺了個瞇眼笑笑的臉,惹來對面的蔣香一個白眼。
「我是狗派,而且我毛髮過敏!把貓撿回去後我一直打噴嚏!我正在找有沒有人能收養牠,所以我找你了,反正你家裡一窩了,不差這一隻?」
「……」女王有求於人的方式還真的強硬。
「但我本來打算我的第六隻貓會是喜瑪拉雅或者是藍貓……」並不是說照片中那隻橘貓不可愛,只是牠看起來似乎有點怕人,「這隻貓是流浪貓吧?」
「對啊,我在車輪底下看到的,差點就被壓扁了,我帶牠去看過了,挺健康,而且以前已經摘了小蛋蛋。」
「女王,形象。」喝了口礦泉水沖減嘴裡的甜味,所以是公貓,他家裡已經四隻了,嚴重的公母失衡,他本來想下一隻是養小母貓的。
「我已經問遍了人但沒人要養,南南不要牠的話牠就要去收容所了……你看看,牠看起來多可憐……又瘦小又怕人,好慘啊……」
「我養,我養了,就算賣身也會養得牠胖胖的,等下就去妳家接牠。」
無奈的看著女王假哭嚶嚶的嘴臉,看來他早就被抓到了弱點。看計策成功的女王換上了燦爛笑臉,她抬手招來了侍應,從粉紅色的錢包中掏了錢結帳,「為了慶祝南南養第六隻貓,這次下午茶我請!」
「最好在我要養第七隻的時候妳也會這樣慶祝。」
「會的會的,就算你養到第二十隻我也會幫你慶祝噠。」
笑瞇瞇的女王想到再也不用日夜打噴嚏而心情愉悅,看什麼都開心,她眨眨眼睛把雜物一下掃到手袋裡,親暱地抱著了他的手臂蹦跳著離開餐廳。
「南南,你剛剛說要賣身給誰啊?」
「我就隨便用個誇飾手法,我還可以去賣腎呢妳信不信?」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要跟這隻怕人的橘貓相處還是挺讓人頭痛的。去接牠的時候就把貓嚇得往高處跳,花了好些功夫才把牠抓到了寵物袋裡。
然後把橘貓帶了回家,把寵物袋放在客廳角落又在外面放了一小盤國王愛吃的罐罐,甚至為了防止國王搶吃,他趁國王在他房間裡思考貓生意義的時候大不敬的把國王關在房裡。
但明明把開口打開外面又有罐罐的香味卻不見橘貓爬出來,只伸頭在那個小碟邊動著鼻子嗅嗅地板便又縮了回去。
對於怕人的成貓他有點沒辦法,除了自來熟的國王,另外四隻都是小時候就抱養過來的,所以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比耐心的他就只能趴在那單人沙發上,花了一晚上去看那個寵物袋,偶爾橘貓真的餓了,就會伏著身子飛快地咬了一口罐頭又縮回去。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讓那幾隻地盤心重的“舊愛”去接納這隻可憐的“新歡”,他把國王放出來,讓五隻貓滿地走。
小寶好奇心最大,橘貓進門多久牠就在旁邊嗅多久,把橘貓逼到死角後整隻疊了上去抱著不放不停地舔,橘貓反抗掙扎過,還把剪得圓圓的指甲伸出來恐嚇,卻沒有真的抓下去。
他觀察了很久,直到連國王也放下身段一屁股坐在橘貓旁邊,有力的黑尾巴“啪”地一聲打在橘貓的臉上,橘貓整隻懵了一下,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屈服了,才終於叫喚了第一聲,那聲音奶得讓他覺得自己撿了隻幼貓。
伸手下去時不時去逗橘貓的尾巴,從被躲開到受到了不耐煩的爪擊,花了長時間得到的結論是就算再怎樣怕人,當習慣了熟悉了就會變成貓主子了。
「幫你取個什麼名字好……」看起來這隻橘貓以後應該會跟國王差不多性子,鑒於以前給國王取名字時,按牠的毛色來取名卻得到了國王的熱情爪擊,先試探著叫一聲比較好。
「嗯……蜜柑?不要?蛋黃……嘶、小金嗎?」
「……取名字好難。」
「所以,現在小貓叫什麼名字?」時隔數日蔣香女王窩在蕾絲大床上頸窩夾著手機一邊做指甲,塗抹上淺粉色指甲油後吹了吹,跟電話另一頭的人閒聊。
「餅乾。」
「南南你餓了啊?」
他把自己塞在沙發上,開著電視隨便選個台就這樣讓家裡有點聲音,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新買的貓爬架上,比之前的那個大一點又高一點,四層的複合式比他還高,被取名做餅乾的橘貓在那上面鑽來鑽去,明顯已經跟其他貓打成一片。
「我不餓,牠就對這個名字有反應。」他不想說其實在他嘗試著叫honey的時候橘貓也是有反應的,但這聽起來甜膩膩的名字他覺得比較適合小母貓……而且這聽起來很肉麻。
而且餅乾不像其他貓一樣喜歡跟他黏在一起,這幾天叫牠的名字讓牠習慣,然後摸頭頂耳朵嘴巴,到摸爪子摸後腿摸尾巴,一樣樣的循序漸進,但當要抱抱牠的時候餅乾就不幹了,喵嗷一聲伸爪拍開他的手然後跳走。
最長記錄也就抱了五分鐘而已。
國王好歹受委屈還會窩他懷裡討摸,但餅乾不會,餅乾是永遠的大男人,性子比國王還漢子,不要男人抱,明明聲音這麼奶。
睡覺的時候還不願意躺床上,不知道牠是不想擠一團還是不願意跟他睡,只好把收起來的貓床拿出來,牠愛睡哪就隨便牠把貓床叼去哪,有時候是床邊,有時候是浴室門口,甚至有時候直接就躺在乾淨的貓砂盤裡,隔天國王要噓噓,少不得一番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