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 往事 / 絲竹空,其二】
尖喊一破雨滂沱,血花散落誰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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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雨季總在春末到來,一連半月或大或小的雨未停。
那夜,異常的大雨滂沱似是預告著什麼。
一如既往的晚膳時刻,唐家三口用餐時仍自在的閒話家常,唐大夫說著藥堂的一日,唐夫人顧及著丈夫和兒子的飯菜、唐玥刃自己則偶爾差了句藥堂事和說著今日所學,一切都像平時一樣的平凡。
晚膳後,除了先去洗漱的唐大夫,只剩下唐玥刃陪伴著母親在臥房裡整理著預備換季的衣物。
「刃兒,你今年的夏衣似乎又該換了阿…」
「夏衣應該還好。倒是刃兒再過陣子能否將髮續短點嗎?」他拉著去年的夏衣在身上比劃,大約察覺自己沒成長,順手又將衣物收折,然後想起自己每日紮得辛苦的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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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熱,是該剪短些了…」唐夫人伸手撫撫兒子烏亮的髮,然後朝唐玥刃招手,「刃兒、來!剛好先幫你剪了髮再去梳洗。」
「來了。」童顏稚嫩漾笑,一股腦往母親懷裡蹭。
唐夫人笑著把唐玥刃壓在自己面前坐下,從妝櫃裡拿出了木梳和剪子,伸手解開了唐玥刃的馬尾,先以手只梳理了一把烏絲,之後才換木梳順勢梳理、梳理…
「咱們刃兒的頭髮真是漂亮阿…」一聲溫柔卻帶著一絲冷的感嘆
「嗯?」帶著疑惑的一個回頭,唐玥刃一雙桃花眼睜的老大與唐夫人對望。
糟了…』才警覺,他的髮已被母親緊抓在手,逃也逃不開。
平時溫婉的母親,現下雙目眥裂、蔓延半張臉的紅瘡更為放肆、扭曲、張狂,幾乎吞噬了另邊溫婉的臉。
唐夫人收緊揪著他髮的手指,拉扯髮絲的力道牽痛著頭皮,他想掙脫卻掙不開,只能皺眉用著溼潤著桃眼注視著已成夜叉的母親…
四目對視的時間似乎很長,唐玥刃最後忍不住發出低喚,嘗試像之前一樣的安撫下突發魔徵的母親。
這次似乎沒有成功
他的低喚,只讓唐夫人突地一個眉眼扭曲,另手握起本擱在腿上的利剪高舉欲往他刺下。
一瞬的反應,唐玥刃只能勉強抓住母親的皓腕,利剪尖端就在眼前暫止,他想別開臉遠離近乎要扎進血肉的兇器,但唐夫人卻是扯緊著他的髮拉近,形成了僵持。
「娘!」他吃力的撐著讓利剪不要靠進自己,並再次的呼聲,呼喚卻在大雨中被掩蓋傳不進名為母親的夜叉耳裡
成人與幼童的對峙無法持久,唐玥刃一個奮力,將母親持著利剪的手往被抓住的髮尾推去,幾縷烏絲掉落,也讓他逃開了方才與母親對抗的局面。還沒來得及去查看仍疼痛的頭皮,他趕緊多退幾步與母親拉開距離,仍是驚魂未定。
而唐夫人經方才被唐玥刃一推也被利剪傷了手,但明顯疼痛沒有讓她從魔徵中清醒,只呆滯的發眐。
唐玥刃多看了幾眼母親現在的模樣,第一次,他遇到母親如此殘暴的一面。但他也察覺到母親的眼一直不是看著他,他不知道母親透過他注視著誰、又或是哪裡?
他正一邊思考時,卻見母親空洞發紅的雙眼滑出滴滴淚珠,無聲的。
「娘…?」期許那一絲眼淚是清醒的證明,他悄悄靠近了步…
卻是迎來的一記冰冷,以及黑了一邊的視野。
鐵剪微開頂尖成了兩個利點隨著唐夫人的猛力一揮直接在細嫩的皮膚上畫出血痕
興許是一時鬆懈未能反應唐玥刃直迎上金屬利尖左眼一黑再睜開已是困難
濕黏感順著眼睛位置往下蔓延伸手推抹不淨卻換了滿手腥黏
終究還是傷到了。
唐夫人空洞的眼隨著紅豔滴落聲漸漸聚焦,血色和兒子的臉映進瞳孔,震驚、意外,自責。
「不、不、不不不…阿…」
金屬落地的鏗鏘和淒厲的驚叫,先後傳遍屋內,又瞬地被雨聲掩蓋。
「什麼事…?刃兒?夫人?…這到底?」洗漱完的唐大夫聞聲跑來,卻見一地血花。
兒子跌做在地,摀著的左臉不斷滲著鮮血;妻子手上也染著血痕,卻是驚恐的掩面痛泣,染血的剪子就落在腳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唐大夫一臉茫然,只能隨手先拿了布巾幫唐玥刃止血、查看猙獰的裂口,之後將地上的剪子拾走,避免還有其他危險發生。
渾身顫抖不已的唐夫人畏縮在一旁看著丈夫在查看血流滿面的兒子,一句一句道歉自責混雜著悲泣,驚恐抽噎下一時接不上氣隨之癱倒。
「娘…」唐玥刃右眼的餘光看著母親癱軟倒下,卻被他爹爹遮擋了視線叮囑:「你娘沒事…別亂動,爹先幫你處理好。」
唐大夫看著兒子精緻的小臉上一條猙獰的血口,從左眉骨延至左眼尾、深可見骨,而裂口乾淨俐落,可見下守的力道之大、之狠
唐大夫疼在心底,還是只能小心翼翼的替唐玥刃上藥、包紮。
也許最疼的不是看著那猙獰的傷痕,而是挨了如此深的一刀、血染衣衫的兒子自始至終沒有暈厥、沒有哀號,只是蒼白了臉、冷汗涔涔,甚至還有那麼點餘力想到妻子的情況…
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阿。
唐大夫眨去眼中的微微淚光,「好孩子沒事了不用忍著了…」
帶著藥香和粗繭的大手撫向唐玥刃右半邊完好的臉龐,唐大夫的聲音微微哽咽,手上只觸及到兒子身上的冷汗,輕輕的圈抱著唐玥刃一邊稱讚的低語。
耳邊細細的沉聲和包圍在自己身邊的溫度,慢慢的、唐玥刃像是鬆懈一般,緩緩闔上眼,癱倒在父親懷裡。
最後、仍然不忘的是對母親的關心。
「娘…對不起…」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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