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腳扒拉著拉門將其踢開,不時微微吹送的涼風成了這沒開空調時的唯一解脫,看了眼攤在塌塌米上生無可戀的人努力抑制著快隱忍不住的笑。
「有點心喔,要吃枝豆餅嗎?」
匡噹一聲清脆聲響,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都能在這炎熱天氣裡頭帶起一陣沁涼,將盛放著麻糬的盤子朝著對方的方向推了推在貼心的放上一杯麥茶,燦金單眼就這麼看著被悶懶的大俱利伽羅。
即便聽見那人的呼喚,仍是沒有回過頭的打算,微微吹入的風帶著炎熱,並不是十分涼爽,但也解了些許悶熱,輕嘆出口氣。
身上纏繞的繃帶可說是炎熱的主因,近來那傢伙指派的接力出陣讓本丸硬生生多了兩倍傷兵,甚至因著手入室滿員而有些人只能暫且自行包紮,自己便是其中一個,將位置讓給了同行的小夜左文字,受了中傷的自己則一邊掩人耳目一邊撤退回房,接受光忠的應急包紮。
「……」雖然炎熱讓食慾全無,但面對最愛的甜點仍是妥協,乖乖的坐起身子,端起盤子與銀叉將枝豆餅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好甜。」抱怨似的語句之中藏著的是欣喜,瞇起那雙燦金色的眼叉起一顆麻糬,湊近那在房裡似乎較為輕鬆的人,戳著唇角。
「吃?」
「嗯。」勾起淡淡淺笑乖順的張口咬落一半,咀嚼品嘗著口中綿密的甜心情多少好了些許。「傷還好嗎?不舒服的話我等等去開空調。」
伸出手輕輕撫過腰腹上滲著點點血紅的繃帶心疼,突如其來的出陣幾乎讓本丸裡的刀或多或少都掛上了彩,自己也是才剛被換下休整的其中之一。只是多虧了刀裝兵們的努力,自己只是些許輕傷。
「期待能找到小貞回來呢。」
擲起叉子切開軟糯的麻糬分成一入口的大小才撿選一塊遞往大俱利伽羅嘴邊,看著人張嘴咬入青綠色的枝豆泥沾了些許在唇角處,也僅是笑著伸出指替人拭去。
「你說小貞還會不會記得我們呢,好久不見了不知道他還好不好......」
自從知道太鼓鐘貞宗的消息之後便一直期盼著對方能夠早些回歸,昔日在伊達家時的情景一幕幕的自回憶裡翻湧而出,帶起難以壓抑的興奮。
「小貞回來一定要好好做一頓大餐歡迎呢,啊、是說以前、似乎也不是喊小俱利呢......」悄悄撇了眼看不出情緒的臉,想起被埋藏塵封了很久的親暱稱呼思索著對方會有的反應。
輕點頭應允,但卻伸出手拖住那人不給離開,不著痕跡的撒嬌舉動,或許連自己也沒發覺。
「你的傷?」望著那只手腕上的繃帶,即便沒那麼明顯的外傷,但才剛恢復便又勉強做些家務事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真摯的眼神望著那似乎有些不解的光忠,將那張似乎要說出以往稱呼的唇堵住,別過的視線顯現了記憶之中肯定還保有那個暱稱,但這種跟女高中生沒兩樣的叫法說實在幾乎可以說是黑歷史了。
「……一直都小貞、小貞的。」
不明所以的低聲嘟囔,端起冰涼麥茶的杯子輕啜一口。
「嗯?」恰巧轉回頭收拾吃淨了的盤子而沒注意到變了的臉色,只在人低估著什麼時被聲音吸引下意識的吐露疑問。
「怎麼了?」
再度投回的視線將那寫了滿臉的不滿全數收進眼底,無奈笑出聲卻也弄不清楚究竟對方在鬧什麼彆扭,伸出指戳了戳帶著龍紋的手臂吸引對方注意。
「難道小俱利不想早點見到小貞嗎?以前在伊達家時很熱鬧的說。」
期待興奮的神色幾乎已經到了掩飾不去的地步,打自有了太鼓鐘貞宗的消息之後幾乎三句不離小貞,明知道這樣並不好但卻也難以自制。
「你說等小貞回來之後要不要跟我們住一起呢?啊、不過這樣可能會有些不方便......」
叨唸著幾乎在心底思索了好幾遍的想法,從食衣住行無一不漏的替那還未回歸的人給設想了一輪,笑的瞇起的眼漏了面前那顯然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不理會人的戳刺,逕自背過身去,閉上雙眸不去看那過於興奮的神色。
「你跟貞睡吧。」
淡淡的語句蘊藏的情緒不得而知,沒再回應任何話語,只是默默地發著悶。
已有好幾日都是如此,耳邊圍繞著太鼓鐘貞宗的名諱,起初的情緒是藏不住的欣喜,幾日下來卻也因此有些焦躁,許是光忠的注意力不再會全然放在自己身上所引起的寂寞,有些幼稚的反抗與攀上的煩悶感讓人不由自主將自己囚禁在情緒裡頭。
仍然殘留的毛豆泥纏繞在舌尖的甜味不知怎地有些苦澀,就連冰涼的麥茶也失了原先的消暑感。
「小俱利?」愣了愣,從那人身上傳遞而來明顯的抗拒與不滿硬是讓自己征愣了好一會。
短暫的寂靜思索著究竟是哪裡惹到了人豎起滿身刺,視線不停的在那有些頹然的背脊上掃視,察覺那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氛圍又再度征愣。
自己最近叨念著小貞的事或許讓人、吃醋了。
雖不能確定是否因為這原因引起不滿,卻還是有著幾分把握。挪動身子朝著人靠近了些許,雙手自背後環過腰際將頭枕上那散發著淡淡皂香的肩頸,在頸側輕輕掃過一吻。
「對不起呢。」率先開口道歉示好,輕輕蹭了蹭對方。「別生氣了,我不說就是了。」
彷彿要彰顯自己決心一般,輕輕一句話語過去之後便將臉埋進熟悉的肩窩安靜下來,收緊了些許的手臂顧忌著腰腹上的傷也僅只是緊了些許便又再度放鬆。
「晚點、我再多做一些枝豆餅給小俱利好不好?還是想吃泡芙、水信玄餅都可以喔。」
悶悶的聲音傳出,述說出口的每一道甜品都是俱利伽羅所喜愛的,收買討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壓在肩上的重量有些沉,柔軟的灰藍髮絲撓在頰邊有些癢,知道對方在討好,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拋卻賭氣,只是悶哼了一聲,棕色腦袋輕輕靠在人埋入頸窩的頭顱上。
「都要。」毫不避諱的提出平時光忠根本不可能答應的要求,斜過的金色雙眼看著那撒嬌著的人,輕嘆口氣。
臉頰輕蹭著那頭軟髮,接受對方的討好,不是不能理解光忠興奮的理由,此刻吃醋的行為更像不成熟的孩子。
「……貞,他也很喜歡這些。」罕見的主動開口,偏過身子將人拉入懷中,雖然按壓到腹部的傷口有些吃痛,微微倒抽的氣息透露了訊息,但沒有要讓對方擔憂的意思,只是咬牙忍過痛楚,將人緊緊鎖在臂彎裡。
「跟我們睡,也好。」
「都要一時也吃不完的。」失笑,挪動身子覓了個躺的舒服又能避開傷處的姿勢趴在厚實胸膛上,聽著沉穩心跳閉上了眼。
「我做完先放冰箱好不好,等等吃太多晚餐吃不下可不行喔。」
回復一如往常的叮嚀語調一邊將自己的盤算盡數說給人聽,再度開啟的口叨叨不休的述說著佃當番時發現的菜苗茁壯不少肯定又能長成好吃的蔬食,有機種植方法對健康有著很大的益處諸如此類的瑣碎事務。
看著人毫無反應任憑著自己壓在身上依然穩如泰山的聽著自己嘮叨,微微挑了眉心中算盤打得響著。
「所以說、晚上要試試新的菜品嗎,小伽羅?」
不著痕跡的將稱呼轉了轉,看著人被自己連番轟炸的有些頹然的神情,想這麼鬼使神差的將昔日喚慣了的稱呼再度提出看看對方反應。
見光忠恢復成一如往常的嘮叨,百般無奈卻也添了些安心感,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對方將近況再度複誦一遍,有機蔬菜的培育說實在自己也貢獻了心力,不必聽人報告也能熟稔。
突然,溜出口的稱呼讓人一愣。
「……、」為著那一聲塵封在記憶中的小伽羅而瞥向人,心中夾雜著不知是懷念還是羞恥,冷不防的捏了捏人的耳朵,表達不滿。
那人無辜的表情映入金色的眼眸中,自己一向無法抗拒對方的撒嬌行為,別過的視線顯示讓步,靜默。
「……隨你高興。」最後總算敗下陣來,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