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無事,即墨樾齡坐於院中亭內悠哉賞花賞蝶,充耳不聞身邊人的嘮叨。
「少爺!您每天都要好好服藥啊!若是又犯疼可怎麼辦?而且您傷也需要好好顧著!要乖乖喝藥!」捧著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墨飛著急的小臉都皺成包子臉,讓一旁即墨樾齡看來發笑。
他倒不是生什麼重病,就是老毛病,用膳前或畢未服藥便容易犯胃疼,不過近來未曾再犯,他便能躲則躲,這次受傷倒讓墨飛抓了漏洞,胃藥傷藥一同上實在讓他難忍。
其實他大可拒絕,也沒人敢置喙,只是墨飛這孩子的嘮叨功力實在、讓人頭疼。
「行了靜點、」揉額,即墨樾齡無奈至極的嘆氣道。
只見墨飛鼓起頰一副小動物受怒的模樣,不禁更加無奈的伸臂接過藥湯,深吸口氣便直接大口飲下。
皺緊眉頭,忍下作嘔的慾望,即墨樾齡接下墨飛遞來的糖糕,放至嘴裡,讓香味充斥於口中這才舒緩些。
墨飛見自家少爺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不禁嗤笑出聲,「嘻嘻少爺好像小孩子!」
「來,你喝,你不皺眉頭不覺苦再來說我。」
聞言墨飛頓時直搖頭,惹的即墨樾齡笑不止,兩人就這麼親暱打鬧鬥嘴一番。
玩鬧陣子後,墨飛便倦的趴在石桌上酣眠,讓樾齡無奈搖頭的笑了下,終歸是個孩子。
回府幾天,他便又回歸窩在寢裡的壞毛病,見得今日天色不錯才出來透透氣。
支著頰,樾齡饒有興致的看著於豔花旁繾綣共舞的鵝黃色小蝶,平日不曾如此細看,今個見倒是覺得特別有趣。
他於廊簷上坐了半晌,彎著的眸子卻眉心緊蹙,加之蒙上覆面,一時倒見不清究竟是何心緒。
於即墨府中轉了半圈,見邪鄹前輩追著那清璿跑,心中頗有疑惑,他現下,不也是追著這麼一個邪氣少年跑?
妖鮵見即墨樾齡望蝶望得出神,卻覺少年家喜好這脂脂粉粉的很是怪異。
加之方才見人與僕僮互動親密地不太尋常,竟覺心裏疙瘩!
他便咂咂嘴,亦不理人已步近了自身所在的廊簷下方。
「嘖。」
瞧了那幾只小蝶許久,就見府裡總管來到,便抬手止了人欲喚醒墨飛的動作,示意人將墨飛帶回小廝的通舖休息後才起身準備到府裡閒走看看。
剛走入廊中便聞細微的聲音,腳步一頓,退幾步後抬首瞧了瞧廊簷。
雖人面覆不得視清樣貌,不過畢竟處了幾天,照身形眼神也不難分辨是何人。
何況,府裡他識得也就這麼幾人。
他一時不察遭人這麼一喚,心下本犯著咕噥,觸見那雙純淨的眼瞳直覺頭皮發麻,本能地起身欲避,卻冷不防踩空,便自簷廊應聲跌落——
「——哎喲喂!」
妖鮵身子一滾,背朝地墜,雖落在柔軟土地卻不免背上一陣皮肉之苦,他稍見無措地翻身坐起,揉揉摔疼的尾椎。
「便說你這小子邪氣,爺每遇上你總沒好事!」
他雖仍難止口中一陣連環叨念,可見了這少年安然無恙卻又心裡一陣歡欣愉悅。
這是為甚麼?
妖鮵不禁疑惑,便也忘了與人再逞嘴快。
見人一時不注意失足跌了下來,一個快步向前,欲細查人是否有摔傷,就見人已翻身坐起,便停了腳步,垂眸望人。
又聞妖鮵嘴裡不斷嘀咕,不禁一怔,隨即輕笑出聲,後再瞧人皺著眉揉著腰臀的模樣,更是毫無克制的放聲大笑。
「笑笑笑,笑嗆死你!」
妖鮵遭人笑亦笑得不知作何是好,只得揚聲咒著變掙扎起身,拍拍身上塵土,順道將手上一包物事拋去給少年。
「聽聞主上愛吃這玩意兒才買的,可他不在,你見來瘦不拉嘰的,你吃!」
他不等人接下,便將那包有桂花糕的油紙包硬塞了進人懷中,見人笑得一雙桃花眼,煞是好看,又不住一陣咕噥。
分明是昏了頭欲買予人吃,為何他竟控制不住撒了謊呢?
男子漢,怎地他也扭捏起來了!
這少年——果然邪氣。
萬不能再讓他邪氣影響了心神!
妖鮵如是想著,便警戒地望著人,小心翼翼地步步退,直至入了廊簷,這才逃命似地向內室奔去,卻不意拌了門檻又是一陣慘摔!
他起身復往裏頭狂奔,卻不住疑惑,今日的他,究竟是怎麼了——奇也怪哉!
愣怔的瞧著人慌忙奔離,即墨樾齡輕挑眉,他似乎,什麼都沒做吧?不過是,笑了大聲了些?該不會這人就這麼惱羞了吧?
將人硬塞到自個手中的油紙包拿近,淡淡花香撲鼻而來,這味,是街坊那家糕餅店的吧、他最常去那家。
不過,若無魘哥不在,交代給廚娘不就得了麼?
輕揚唇瓣,樾齡深望了人奔去的廊盡頭眼,捧著糖糕回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