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信，幾行過目，即墨樾齡凝眸正色，不顧外頭大雨滂沱，披上外衫便翻窗而出，急奔蕭府。

『齡，速來，切莫耽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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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馳，任大雨沖刷，只是手撥去頰旁搔的癢、眼簾礙著目光的雨珠，至蕭府接過下人遞上的絲布隨手拭乾髮，便快步走進蕭陌主房。

二人瞧他一身狼狽不禁愣神，即墨樾齡褪下外衫一扔旁椅上，蕭陌這才回神讓下人拿上衣衫好讓樾齡換身濕衣。
「怎麼搞得這樣？」

披上乾暖的外衫，卻未換也濕透的裡衣，即墨樾齡淡淡瞥了人一眼，不耐的開口：「不礙事，怎麼樣？」

「樊子熙一目已瞎，身負毒無處得解，想來幾日後便消殞，倒已不需掛心於他。」
聞言即墨樾齡只是輕哼了聲以表自己瞭解。
那毒是他親手配，解藥自然沒那麼容易可製可得。

「樊子熙這人，娘親是上官家的人，亦是樊家不受寵的，因此對上官家特別上心，在我掌了蕭家後不久現於我面前，我倆也都是以禮相待，後見人應不錯，才將他介紹予你，可沒料他城府深極，竟會有此一舉傷你。」
即墨樾齡雖不感興趣，但倒也是解了他一惑，便頷首示意人繼續說下。

「樊子熙他娘，的兄長，也就是樊子熙的舅舅，便是當年滅你——齡？！有沒有傷著？」

語未落便聞瓷杯落地碎的清脆聲，蕭陌驚的起身撈起人掌細察，見人完好才放心。
然即墨樾齡卻目光微空洞，不管腳邊瓷杯碎片如何，腦中僅迴盪友人的話語。

幼年一幕幕驚心動魄再演，歷歷在目，饒是修養再好，也不禁恨意佈眸，咒出聲。

「你說，他舅舅便是逝殺我爹娘與樾潁的人？」
「是。」

「靖，你所滅上官家，可有連同此人一同滅？」
聽見即墨樾齡問話，左靖只是苦笑搖頭：「這我無法保證，掌家的與他妻妾定是已亡，周遭人我卻不能確定，離府及出鄉在外的，有幾人，我也不知這樊子熙的舅舅是否……」

蕭陌垂眸望著即墨樾齡緊握雙拳，眼底是清晰可見的恨意，不禁擔憂，他讓人來此一趟，究竟是對錯？

略微失力的半倚靠牆上，即墨樾齡闔眼默然半晌，稍稍冷靜後才睜眸凝友人，正色沉嗓：「查，我要知道，他還否活在這世上。」

對即墨樾齡如此迅速的沈澱自己澎湃的情緒，左靖輕挑眉頭，他還料這人定會癲狂難抑，結果沒想到竟如此能控制住？

「這是自然，我定會查出。靜下了？那，你今晚要先在這還是回府？」
「回去。」側首望了下窗外已雨停的天，即墨樾齡拎過來時穿的長衫，起身欲離。
「這雨隨時都可能再下，你、」
即墨樾齡只抬手朝人一揮，便出了房，頭也不回。

「不跟？」左靖看著即墨樾齡背影，轉身詢。
「不了，他也需靜下，他還有自保能力，現在倒無需擔心。」揉揉眉心，蕭陌微啞著音，似是倦極。
「嗯。晚了，我先回房休息了，有事喚聲，你…早些休息吧。」語落便也出了房，徒留蕭陌一人頹癱榻邊。
他是真未料這事這麼快就得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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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樾齡一步步緩向前，步伐看似極為沉重，亦如現下心情一般。

爹、娘、姊姊……

果真如蕭陌所料，才剛出蕭府不遠，便落下細細雨絲，後漸大漸急。
即墨樾齡頓下腳步，略帶迷懵抬首望天，卻沒要躲這傾盆的意思。

雨水自髮梢滴落、自頰旁滑落，昏暗夜光之下竟難分究竟是淚亦或是雨。

即墨樾齡就這麼在雨中佇立許久，直至雨又稍停才又抬腳走回即墨府。

也未像出府時翻窗，就這麼直挺的走進即墨府，深夜也就只一些守著的護衛及一兩個小僕，忽視一句句關切的問句，就直走回房。
將衣衫一件件褪下扔一旁，即墨樾齡翻身上榻，卻久久不能入眠，腦中千絲萬縷竟擾的讓人睜眼至天明。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