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自入銀針數十,提燭循走暗獄。
深處鏈押犯右師氏,獄裡瘴氣百種,瞬可奪魂。
孟湯回生,大帝未曉薛氏已練成此路。
息如龜閉,膚以沉夢,卻是護心大法,百毒難侵。
「獨孤辰,你可要平安無事。」 計計施,謀謀破。
薛氏力籌,護之周全不受大帝毒爪能及。
解犯攜之出獄,傾刻不慢已解困身詭針無數。
魂囚地獄有誰憐,橫禍飛來哭九泉。
酆都幽幽,落魂殞星無數,皆是由不得人,幾生困苦,幾生噩變,逢地再生,已非前人。右師邯與薛氏趕至枉死城,足未有停,直往酆都大帝所在。
一瞬不能擔擱,足下生蓮疾速,陣陣壓風碎瓦。
甫進搖墜浩殿,龍紋粗柱劇震粉碎,正欲傾斜。
而一地交戰殘敗,殿潢凌亂破碎,翦水不轉倏尋--
正是妖險惡徒拎起即墨無魘,戾掌已扣其右肩!
右師邯念瞬已出,拾劍飛倏,殘瓦相隨,酆都大帝感而鬆掌作退,旋身輕步全然迴避。
他便向前迎住即墨無魘,環臂穩身。
酆都大帝疾爪如鷹,瞬退瞬進,卻忽地僅殘掌風陣陣。
再見銀蠶潔白手套上,飛針三兩,而人轉身,與薛氏激過數招,毀廳滅殿之勢,飛爪狠戾,詭針迂迴,步若遊迷之間,兩人身影如魅,穿旋於柱或斑駁殘壁之間。
他為護森羅而落人小套,不意之間倏已遭箝扣右肩,無奈左掌方重創支不得力。
才想就此葬生,亦以逆葬創人,或可換得同隕,卻見伊人倏然突入,如夢似幻。
枉獄瞬醒,縱肩傷仍疼,依舊前行以身阻人去路,反掌連出闇刃配合薛氏銀針直封海鷹前行,腕轉似虛,足踏成實,袖間薄刃蟬翼同發環織綿綿死網,相互消長遞補張於人前,似無退路!
然,他心知此陣困不住海鷹多久,本來所欲亦不是就此封殺,他扯嗓朝仍在前頭誘戰的十殿,「帶上森羅,快走!」
「!」 聞語,薛氏視掃殘殿破骸,終見獨孤辰在側殿。
過身跳脫纏鬥,足點掌起,覆上昏沉者於身。
「休走。」 海鷹困陣,硬發連掌,過勁惡斬砥柱兩叢。
飛爪如鷹猶生,震翅俯衝,偏閃砸地如隕。
「別想稱心如意。」 拂逆所願,薛氏攜獨孤辰未避,不入掌風誘導圈套。
十殿出言,閻羅相隨,瞬時在海鷹發掌間薄刃再發。
薛氏硬承一掌,戾爪刮臂撕裂,詭針畢出!
飛針逆風行上,蟬刃厲厲作迫,海鷹擇招,受封大穴!
與帝同傷,薛氏見機不可失,再纏無益。
覆上獨孤辰,順閻羅心意疾行離宮,莫有遲疑。
眼見擇招被封住大穴的酆都大帝怒氣已燃,那人揮袍將即墨無魘發出的薄刃擊回,挾逐漸崩剝的屋頂石塊,風捲殘雲之象--!
右師邯便上前一勁推離身懷重傷的即墨無魘,反起地上零碎飾劍作抵。鏗鏘之徑越開,傷得砥柱基底,城塌於傾刻!
他見薛氏帶離了森羅這才安下心,外頭邪鄹、魔玀、妖鮵正與海鷹殘黨交戰,得十殿操持,終將得勝。
而他伊人在側,愛將之仇得報,早已毫無牽掛。
無淚,我總算對得起你了……
殿崩亂石,塵沙飛。
他讓推了落旁卻見主殿橫樑直墜向人,一旁大帝早已遭亂石所掩,即刻傾危,迫在燃眉!
他便躍步人後,飛身抱擁相護——
「邯……」
交扣十指不願輕放一瞬,縱欲步黃泉,亦要與君長相廝守,不離不散。
那瞬受騰身翻下幾圈,回神赫見即墨無魘護己在懷,雙雙側身厚樑之下,他得以寬身,人卻受塌牆制壓下身--
「魘…魘兒--!」
天不美全,殿頂已塌,整室做合,亂石仍下!
右師邯掌箝抓石,咬牙切齒,筋脈盡是浮繃,力舉壓制人的厚牆。
「喝哈--!」他終得拖出即墨無魘緊在懷間,而後頓疼直下,額邊鮮熱淌頰,腥紅滴滴,只因那落瓦碎時不斷下砸,塵粉煙霧不休,已困他二人難逃。凝人鳳淵,右師邯竟緩生柔顏帶笑。
「…別…怕,我在呢、我在這--」
他初識武功,大大修理了頓那群因幼時意氣之爭而尋右師邯找茬的青年人,將他們是一個個打得滿地找牙。
他便在亭子下,瞧得笑意不止。當即墨無魘拍拍掌得意傑作,一回頭,右師邯已張開懷,讓其撲抱上來。
他寵溺錯頸相環,人就在懷中賴著喜孜孜,一句接著一句,偶時揮拳作勢添采。右師邯邊應聲邊伸腕拿帕,仔細著替人擦拭珠珠汗水。
「魘兒就是有慧根,武師一點就通,我瞧再兩年,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指輕捏過小巧挺鼻,那人便皺皺臉,又惹他寵溺漾笑一陣。
「邯,往後不怕再讓年紀大的欺,我保護你,保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