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徵招是有關資材遠征,雖無須面對戰場淒涼,但蒐集的材料卻是為下次戰鬥攢取……嘆了口氣,來到集合場所,跨步、踏入。
「我來遲……唔!」抬眼卻見自身極力避開的對象正在自己眼前,瞬時居然有些無措,出聲突兀。
近日來總覺得無法順利地和江雪左文字碰上一面,然而印象中江雪並不是個會躲避他人的性子,『或許是多想了吧?』這樣的想法,在江雪一踏入集合所看見自己後,立刻轉開頭的舉動中獲得了證實。
才沒有想多,他是真的在避開自己。
「喂…!」皺眉,踏前伸手,本想說些什麼。卻被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另一個左文字搶快了一步。
鶴丸國永與江雪左文字之間,某一日突然發生了些許變化,這些時日以來的互動於己身眼底看來再清楚不過。
他倆之間的關係......但,江雪尚未自覺。如若他不願,則鶴丸國永便不允許再靠近。
「等待甚久了,兄長。」朝著江雪伸去的手腕怎的如斯令人生厭,同樣是純淨的淺色調,鶴丸國永的白彷似要掩蓋潛藏的黑,自身怎能接受他染污了美好的江雪左文字?
親暱的挽過江雪臂膀,恰巧掩去了鶴丸與江雪之間的對視。
僅僅鶴丸的靠近,身體便逐漸熱起,肌膚希冀對方同那日的碰觸,思及那天於耳邊的呢喃與注視無不撩撥,而這樣的渴求是如此不堪,若令鶴丸知曉,是該用什麼眼神看待自己。
「......嗯。」而胞弟出現卻是恰好,手摀著有些熱騰的臉頰,順著宗三的動作於一旁落坐。
直至隊伍出行遠征,鶴丸國永均無機會再走近江雪,感受讓自身攬抱在懷的臂膀逐漸放鬆,江雪卻不時的偷眼望向鶴丸所在,真是令人不悅。
「兄長,渴嗎?走了好些路了……你還沒喝一口水呢。」就在江雪又一次的不自覺凝望時,舉起手中盛水竹筒,遮擋去他的視線。
注視斷於眼前的竹筒,稍一愣,這才在宗三的注視中察覺自身的失態,頷首接過,緩緩啜飲。雖是特意迴避,但鶴丸連一句都未曾與己開口卻是首次,莫名失落盈胸,畢竟那也只是鶴丸殿的一次玩笑罷已,也許自身也不該如此在意,否則會讓對方困擾。
又淺飲幾口,將竹筒交與宗三,看著那對不悅異眸,唇不著痕跡微彎,只當作宗三在為這次長征鬧脾氣,掌心摸上對方的頭,安慰開口。「……知道你不喜歡出門,這趟路,兄長陪著,很快就能回去了。」
「怎麼會?若是與兄長一起,宗三就不覺得累。」撫著頭的手溫柔得令人心安,分明這份美好僅自身與小夜共有就好了,偏偏鶴丸也要來分......不想與他共享啊。
接過江雪遞來的竹筒,仰頭跟著喝了一口,舌尖在水嘴處舐了一圈,挑釁的眸瞪向鶴丸。
哎呀……這可真是。
在接收到宗三的眼刀子時,自己忍不住笑了。
一路上,江雪藏不住的留戀和宗三滿腹妒嫉的眼神一直朝自己拋過來,實在是太有趣了。
尤其是江雪左文字……想躲藏又希望自己靠近的樣子,好可愛。
如果離得江雪太遠,讓他太失落了也不好,不如就適時的靠近一下吧……
在宗三彷彿母雞護衛小雞一樣的防備眼神瞪視下,大方走向江雪後方,傾身將他坐在石頭上的身子整個環入自己懷裡,雙手卻是越過他,伸向宗三手中的竹筒。「也給我喝一點吧?」說話時,刻意將氣息吹彿在江雪耳根。
「……!」注意力集於宗三,而未留神其他,直至背部被熱度貼覆,猛地一驚,背脊也不自覺拱了起來,耳邊話語如同羽毛搔弄,腦袋起了陣陣麻癢,心起圈圈漣漪,身亦重新熱起。
是鶴丸。
對方氣息迴於四周時,難堪的發現自身確實渴求觸碰,難堪如斯,不願繼續思考鶴丸得知後的神情。
「……宗三,陪我去檢查下資材的狀況。」輕扯自家胞弟的衣袖,但開口卻瞬間後悔,緣因以為的鎮定,連自身都能聽出些微動搖。
真是明顯的動搖啊……尾音都在顫抖了。
對江雪彷彿用行動在表達他有多麼在意自己的反應十分滿意,狡詐的笑容只讓宗三看見,絲毫不介意他剛剛舔舐竹筒水口的舉措,仰頭就喝。「呼啊──謝啦!這口水真好喝。」語畢,將手中的竹筒從後方遞給江雪。
挑釁未果,反被戲弄,這口氣令人難以嚥下。『這個厚臉皮的老傢伙!』心中咬牙切齒,卻仍是一副清閒模樣的一把扯過竹筒扔開。「唉、手滑了......」這個鶴丸國永心思昭然若揭,分明是想讓江雪去飲他喝過的筒嘴,自個兒怎能讓他稱心?
「也罷,裝水的竹筒再買便是。兄長,我們去檢查資材吧?」瞇起的異色瞳眸警告意味濃厚的再次瞪向鶴丸,得了他不慎在意的聳肩後,這才拉起江雪走開。
隨著牽起離開原地,沒漏看雙方互動,一來一往甚是熟捻,自身就像是雙方之間的障礙。這陣子也曾思考過,許是,鶴丸自過往就極不喜自己,在這本丸重逢對其亦是折磨。
只有自身因那淺淺喜悅而漾起輕波,也同時明了,這份情感與在意興許是曾閱見過的「喜歡」。
「……。」明白這是注定失敗的戀情,霎時熱度降下,牽絲百緒,只是挽著宗三的手微微一緊,在後來的路途上眉心未再紓過。
江雪的心意如此明白,讓人更覺不是滋味,分明是屬於自己和小夜的兄長,然而眼下這般模樣……興許,與自身的這一段路上,心裡想的也只是那鶴丸國永一人而已。
待離了隊伍一段路後,這才有些悶的開口道。「真是的……兄長,這麼失落的樣子,任誰都明瞭你的心思了。偏偏你介意之人,看上去卻連一丁點兒也沒在乎過呢。」
這顯見悶聲讓自身止下步伐,轉身瞧入的怨懟與話語疊合,不禁淡然一笑,鬆開了手,掌心撫過宗三的姣好眼臉,方才話語也完全能套用於自家胞弟身上,如若鶴丸殿喜歡,那自身也無立場言他,就只是放棄而已,但那日的低啞呢喃仍撓於每日心口,欲望膨脹出渴望,卻令自身仿如獨行於注定斷開的脆弱獨木。
「……嗯,回去後,我會放棄的。」闔眼長吁,至少,不願有日從那雙眼底映出的,是滿載對自身的厭惡。
在那對兄弟倆走離隊伍一段距離後,其實自己也偷偷尾隨了過來……就知道不能對那個宗三左文字安心,這把刀的心根本是黑的。
看看?他們才剛離開,宗三馬上就挑撥離間!
這怎麼行?看樣子是時候跟江雪左文字把話說清楚了……
藏身暗處等待了一陣子,趁著宗三眼神、心思離開江雪的短暫空檔,迅速的從旁伸手拉過江雪,摀住他的嘴。「噓--嚇到了?是我啦,不要緊張哦……」用輕啞的氣音覆在江雪耳畔,略帶笑意的道。
是於回憶相似的場景,與每日夢迴時撩於耳邊的聲調重疊,但此刻卻令自己有些難堪,乃因身體悖於意志,熱度因鶴丸國永的觸碰而昇騰,卻又思起鶴丸是不想自身與所中意之人獨處而冷卻。
伸手拿開了對方的手,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步,語調有些僵硬,且不願直視對方那雙漂亮眸子,只是低頭頷首。「……鶴丸殿,我不會打擾您與宗三的相處,先走了。」
「嗄?」走去哪?
對江雪先是羞赧,下一刻卻轉為冷淡的模樣一楞,腦袋一下子無法對他所說的"打擾您和宗三相處"做出反應。
「我是不知道你打擾到誰和宗三左文字啦,不過我現在只想跟你相處吶?」無奈的伸手輕輕掐住江雪下顎,逼迫他正視自己。江雪左文字的身高比起自己略高,低垂的臉容正巧讓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一副隨時會哭的樣子,你還想走哪去啊?雪坊?」
「……什麼?」
對這突來話語勾了神,直視的這雙眼睛自身一直捉摸不透,例如這次是否又同那日細雨,僅是鶴丸殿興致一來的玩笑,在動搖時就拂袖而去,過去是,現在亦是。
宗三話語仍迴於耳,勾起不可聞的自嘲,手疊上對方扣起自己顎下的手,淡淡開口。「只要宗三一與我獨處,您就會出現阻止,獨我一人時,便是無視……」想起今日鶴丸的避開,心是一緊,也捨棄了往常惜字話語。「……而,連宗三都能看出,你未曾在意過,連那日也是您的一場玩笑,同樣的動作,同樣言語,之後還是與別人去吧。」
「喂……看著我,江雪左文字。」江雪難得的多話嚇了自己一跳,更別說那其中濃濃的醋味……「你真的很可愛呢,該不會是誤會了我心繫之人是宗三了吧?」再度揪回江雪欲轉開的臉,覆上去就是個不容拒絕的吻,手掌技巧的揉向江雪後腰,感受到他的身子因為麻軟而顫抖,直到江雪忍受不住,渾身脫力的坐落下去才放開。「我可是只打算對你做這種事喔?」
「……胡鬧。」
被霸道貼上的吻,迴於耳邊的繾綣,都再再證實那埋於心底的期盼,手背碰觸著方才被侵略的唇,心思顫動,眼眶微熱,無法平靜,自身永遠無法理解鶴丸的浮越心思,如同某次對方的驟然離去,當年任憑時光流轉,逐漸淡忘,但此刻躍入的重逢確實再次撩亂了自己。
斂下眼,維持坐姿,手卻瞬間扯過對方衣袖將其拉下,奉上的是蜻蜓點水般的吻後才鬆開了手。
江雪用滲進濃郁甜蜜的語氣斥責自己,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享受著他難得的、近似於撒嬌般的舉動,順著彎身攫獲觸上自己的柔軟薄唇,短暫的分開後再度密合,舌尖探進他的口中,卷著江雪的舌頭缱綣戲弄一番,接著再將之勾入自己的口中吸吮,不時輕輕的咬噬,直到氤氳在江雪透藍眼眸裡的水霧化作珠露滑落才放開。
「我很胡鬧,但是你無法不喜愛這樣的我,江雪左文字。」霸道的結論隨著魅惑般的氣息輕柔灑在江雪頸側,微啟齒列,略施力道在他淨白細膩的皮膚上留下淺淡齒痕。
「……唔。」
肌膚沾染著鶴丸的氣息,指尖自動撫過脖子被標記的痕跡,耳根燥熱,無法反駁,渾身被安心感填滿,暫時忽視於心底翻騰的更多奢求,如此,便足,往前輕靠對方,「……下次要走的話,帶上我。」
明白江雪說的是上回兩人正情熱的時候,自己從他房中逃離的事,噗哧一笑,溫柔的將江雪攬入懷中。「還是算了,再有下次……我們就那樣一起出去昭告全本丸吧?」頑皮的道,只覺懷中江雪頓時僵直,好玩的反應惹得自己更加起了逗弄心思。「還有你的寶貝弟弟們,你我之事還是得讓他們知道的……尤其是宗三左文字,老是想搞破壞,這個弟弟太依賴你了,我得讓他清楚明白你江雪左文字心屬之人是我才可以……」
錯愕中,入耳關於宗三的評論讓自身又是一頓,思緒間反覆現起宗三稍早的失落面龐,記憶內的胞弟從未對自身要求什麼,對照過往,這總令己萬分心疼,雖傾心鶴丸,但仍對這評價有些隱約不滿。
便在話語間,攀著對方身體重新站起,垂眸沉默,指尖撩起對方一綹白髮,淡然啟唇。「您說宗三一念執著,但倘他方未拒,便是此情相悅。」語落,順著不遠處傳來的招集呼喊旋身,但在續步前止下,「鶴丸殿……我先過去找下宗三,突然消失,他必定慌張。」
「嗄!?」愣看著江雪有些冷淡的反應,直到背影慢慢遠去才回神。
「宗三左文字……這小子可真是佔了個極好的位置啊……」身為弟控的戀人,贏不過他的寶貝弟弟簡直讓人無奈到想撞牆。
自己也算學到了--千萬不要在弟控面前說他弟不好。
匿於不遠處一株樹後,聽著江雪與鶴丸對話,心口縈繞著濃烈失落感,胸腔內的鼓動臟器彷彿被硬生剜卻大半般作痛不已,理智卻仍然清晰,時時訴說著江雪的快樂才是比什麼都要緊的事。
於是,只能按捺下不甘,逼迫自身滿足於江雪對血親的偏坦。
無聲步離暗影處,朝著集合所在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