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線下】
深色的沈靜迴盪在孤單的夜裡。寂寞街道的盡頭,一扇門隔絕了醉人的氣息。
薩克斯風吹奏成Jazz風情的曲調,悠緩的羅曼蒂克緊緊縛住酒吧裡的每一個人。
酒香四溢。
latest #18
「你這裡還是一樣,氣氛很舒服呢。」喝了一口調酒,我與以優雅姿勢搖晃著調酒瓶的酒保說著。
是酒保、是調酒師,也是這間店的老闆。
他沒有回話,只是笑笑的停下動作,為我剛喝空的酒杯續上。
不大的店裡,看上去了不起容下二十個人的空間,卻滿是溫暖放鬆的氣息。
我,喜歡這裡。
我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出現在這裡。
這個舒服得令我流連忘返的場所,聚集的眾人皆是喜歡男人的男人。
或許用一般世人的形容詞更容易理解——他們稱呼這裡為Gay Bar。
要說為何我會知曉這個地方,那是因為,我大學時期曾是這裡的員工。
當然,在這裡打工的事家裡沒有人知道。弟弟那個小笨蛋只要敷衍一下就能過關,而父母……他們或許連我有打工都沒發現。
這不是大家所想像的,多麼浪漫的工作。小小一間酒吧,來客數卻不少。整間店只有我與店長,工作量自然驚人。
即使每天累得半死回家,父母仍然沒有發覺自己的小孩不對勁。這或許算是一種悲哀吧,但對我而言這樣比較輕鬆。
雖然相處十分融洽,但也是以類似於朋友的模式相處。直到大學畢業以前,我都對於如何與弟弟的母親相處這件事感到尷尬。
是的,弟弟的母親。那是我的繼母,在我母親意外喪生後、在父親好不容易從喪妻之痛中振作以後,願意成為我們家人的女子。
我對她並沒有任何不滿或敵意。她很溫柔,雖然和父親一樣是個工作狂、但對我很好。即使是在弟弟出生後,也從來沒有偏心過——不過實質意義上是,不論我或弟弟都是放養狀態就是了。
現在對稱呼她為媽媽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遲疑了。畢竟生母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生母於我,只有一些模糊曖昧的記憶。
但或許是因為還年輕,所以有很多無謂的顧慮。大學時期的我即使已經打從心裡接受了那位女子,卻仍然覺得尷尬。
為了逃離這種令人不適的尷尬感覺,我給自己找了很多事做,讓自己忙碌。來這裡打工,也是其中一個手段。
店長人很好。他是一名能幹的中年男子,似乎有穩定交往的對象,只是我從來沒看過。當然,那名對象也是男性。
在一些因緣之下,我來到店長的店裡幫忙他。他給的薪水很優渥,教導我也很有耐心。我甚至一度打算畢業後直接轉成正職留下來。
『在想什麼呢?』巡視了店裡確認沒有需要服務的客人後,店長走到了我面前。拉了張椅子在吧檯內坐下,他撐著頰,笑著看我。
「不,沒什麼。我只是在懷念以前天天來這裡報到的日子。」聳聳肩,我輕輕搖晃著酒杯:「突然有點後悔不留下來,待在這裡比整天面對那些煩不完的企劃跟公文好多了。」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說著,店長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臉頰。我和店長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比起上司下屬更像是摯友:『你剛剛笑了,你有發現嗎?』
「欸?我笑了嗎?」有點驚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驚覺唇邊還殘留著弧度。我真的在笑呢。
『我猜猜,是想起你弟了?』收回手,店長的語氣充滿了笑意。他對於我和血緣相連的手足相戀這件事完全知情、也毫不在意。
該不會店長的另一半和他也有血緣關係吧?他的反應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令我有時甚至會忍不住這樣胡亂臆測。
「……算是想起他吧。」我舉起酒杯抿了抿杯緣殘留的酒漬。
想起他嗎?啊啊,或許是這樣吧。
當初之所以離開這裡的理由……我想起來了。
我和那傢伙約好了,要在家裡等他。因為他說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直接得近乎愚笨,卻總對無法坦率的我報以笑容的那個人。對於我的惡言相向、拳打腳踢,全都笑著接受的那個人。不管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永遠堅信我愛著他的那個人。
忠心得彷彿大型犬的,惹人憐愛的,我的弟弟。
望著被客人喊走的店長,我將最後一口酒倒入喉間。酒精的香氣濃烈得擴散在唇齒之間,然後來到鼻息之間,最後進入了腦內,為我帶來舒暢的微醺。
站起身對著又開始忙碌的店長揮揮手,我準備離開店裡。
這個時間點,是從外縣市連夜趕車回來的那隻笨狗差不多要到家的時間點。
戴著一襲美好的酒香,踏上夜色斑斕的歸途。
──啊啊,我突然好想抱抱那傢伙啊。等一會兒他到家時,就給他個擁抱吧。
如果是他,一定會用力的抱緊我,讓我感到溫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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