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處於普等巫測的五年級學生寢室就該像他們寢室這樣吧?繞過亞爾杰床旁的書堆與各種魔藥材料,羅蘭抱著剛從圖書館裡搶先借回來的近代魔法史資料,也不管其他人介意與否的就丟在他們寢室中央的那些書堆上——反正他們有感恩佩拉德的家庭小精靈,相信隔日依然還是會整齊如新。
「我真不明白我們把整個圖書館搬光的意義在哪?」從自己的床頭拿了水喝,羅蘭瞇眼看著其他室友的方向:「難道說,雷文克勞的最新計謀就是讓其他學院都沒有書可以讀,這樣普等巫測就肯定是拔得頭籌了。」
「問亞爾杰啊!這堆書有一大半不都是他抱回來的嗎?」一本又一本的參考書被人打開後無情地丟棄在被褥上,少年靠坐在床頭翻著教科書,不時又用筆往紙上抄錄一些自以為有用的內容,聽到羅蘭的話後靜頭還是抬也不抬、一臉漫不經心地回答,「也許把書囤積起來可以讓他安心過冬?」
快速地往房中央的書堆瞄了一眼,意外發現了需要的東西,靜詢問道:「近代史你現在就要用了嗎?羅蘭。」他晃了晃手上的報告表示自己在寫的正是對方剛被帶回來的資料。
「不、我不想太早知道魔法部長的羊毛襪長得怎樣。」用了一個略為誇張的比喻,羅蘭笑著把自己的水隨手放到床尾的櫃子上頭,接著將把地上的書撿了起來,選了其中一本走到了靜的床位旁遞給對方。
「你知道、這就跟麻瓜也不怎麼關心他們的首相一樣。」
靜伸手接過羅蘭遞過來的書,笑著說:「謝啦!」
「還是有一小部分的麻瓜會對首相、政治這些很有熱情吧,我家附近就有個熱衷注意首相做了甚麼蠢事的鄰居。」嗯、算是十分另類的關心。
說起來,他又到底應該關注哪國的元首呢,比利時?可是自己又不是比利時人。英國嗎?但是他待在英國魔法世界的時間比在麻瓜那邊還要長得多……對話在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中停頓了一下。
「我還以為麻瓜只在乎自己的花園呢,」見過太多這樣的麻瓜,對於靜口中的鄰居倒是沒有太高評價的羅蘭注意到對方突然的停頓,手掌伸到了靜的眼前揮一揮:「坐著睡白日夢?普等巫測讓大家這麼累阿……。」
其實自己也是準備了不少,然而羅蘭沒有將那些努力表現出來,轉而坐到了室友的床上。
「麻瓜的首相跟魔法部長的感覺應該差不多吧?那他們都做些什麼?」
「啊、沒有,只是在想些無聊的事。」雖然普等巫測的準備也的確很累,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這麼用功念書過了——不,大概從來沒有吧。
「差不多吧!我想兩邊都是在做處理批閱公文、聽下屬報告之類的工作?」他想了想說出自己印象中的國家元首的公務,「另外是……接待外賓這種外交事務。對了,還要出席些慈善、公益、對自己形象有幫助的活動,魔法部長似乎比較少這類型的工作?」當然也可能只是因為他根本不看報紙而沒注意的關係。
「魁地奇盃的話就會,」自己的家族能坐於靠近貴賓席的位置,之前也曾見過現任的魔法部長領著一些沒有見過的外國巫師走到包廂當中享受比賽的刺激。
「但是平常的魔法部長大概就是處理那些跟麻瓜有關的事務?」忽然想起上課的內容,不同任期的魔法部長對於麻瓜以及魔法社會的政策也會有所不同的事:「說起來我還蠻好奇……魔法部長是怎麼成為的,麻瓜的首相……是那個叫做「投飄」?」
把書翻到下一頁,靜邊讀著邊回答:「嗯,是投票,麻瓜在成年後的一個權利和義務。所以魔法部長會是委任制或是內部推舉的……嗎?」棕色的眼睛狐疑地定地書頁上的一行句子上,又不太肯定地看了看坐在前面的羅蘭,他頓了一剎那才把問句完整說完,「我說啊——魔法部長不也是選出來嗎?」將有文字的那一面面向室友,他晃了晃手上的書。
既然上面寫是民主選舉,靜以為對像羅蘭這種純血巫師來說,這是常識。
「嗯——是這樣嗎?」扭頭看向了亞爾杰的床位,發現友人不在的羅蘭聳了個肩:「我們家沒有人是魔法部官員,我沒有去研究。」
說起來這也算是不關心政治吧?羅蘭抓起了靜的床單握在手心,一邊回應著顯然在書裡找到答案的室友。
「不過跟麻瓜還是不一樣,巫師——好吧,對權力不太在乎的巫師,」鬆開被單的羅蘭指了指自己咧嘴笑著:「通常都不太在乎現任魔法部長是誰,畢竟我們的社會沒有太多危險,不過麻瓜似乎就不是這樣?」
每次當靜開始認為自己對巫師有不少了解後,他都總能在跟這些非麻瓜出身的巫師聊天間發現一點種族之間不一樣的觀念——隨身攜帶的小木棍就能對人作出攻擊傷害;常玩的運動幾乎每場賽事都有人被送進醫院廂房治療……而身旁的這些人竟然覺得很平常很不危險。
「我覺得,巫師社會很危險啊……跟麻瓜相比。」把書轉回自己的方向,靜翻著書說道。
「這麼說,羅蘭也是對政治沒興趣的人吧。」畢竟連推舉方式都不知道,不過巫師也未免太不關心政治了吧,魔法部長好歹也是最高領導人,多少關注一下不好嗎?「所以也不曾想過要是自己是魔法部長會做甚麼政策之類的問題?」
沒有對危不危險這件事繼續討論的羅蘭看著靜很認真翻書的模樣笑著。
「當魔法部長感覺還蠻累的耶……,如果發生什麼麻瓜卡在巫師花園還是什麼意外的話還要出來解釋一下,」間接表達出了自己對於當魔法部長的興趣幾乎為零的羅蘭想了一下靜的提問,對於兩人會討論起政策這種認真的話題有些意外。
「如果是我,大概會要巫師盡量不要生活在麻瓜的那些都市裡——會暴露太多自己的無知跟傲慢。」雖說羅蘭仍是偏向巫師優越的角度,但巫師嚴重對麻瓜認識不足的地方他卻沒有否定的打算:「靜呢?」
完全不意外對方不回應哪邊比較危險的話題,他說笑道:「可是有不少巫師是生活在麻瓜城市中呢,萬一發表了這種政策可能就要發生大型得吸引麻瓜注意的巫師大遷徙囉!」
「至於我,也跟你一樣沒想過。」靜老實地說,「倒是念小學時有在寫作業時寫過類似的題目——是……假設自己是麻瓜首相吧,然後我寫了想統一全國語言……」小時候總覺得去個隔壁地區就完全換了一種語言像出國一樣實在太麻煩了,後來長大了重看一次當時的作業,反而因為上面的內容而嘲笑了當時的自己一番。
「嗯……如果是魔法部長的話……在合理情況下放寬巫師與麻瓜之間的交流?」想了想,他最後提出了和室友相反的答案。
「怎麼個放寬法?來我家吃晚餐?」想到若家裡那些小精靈看到麻瓜進到自家餐桌上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羅蘭就忍耐不住的爆出笑聲:「想想大家看見神秘出現的餐點哈哈哈哈哈——如果是這樣,那真的很有趣呢……」
對羅蘭而言,所謂的放寬也只是增加了更多的不安全要素,巫師的社會若要穩定,跟麻瓜的連接就應該更加低調——雖然麻瓜的科技的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但是過多的注意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挺好奇的,竟然會希望放寬,靜是有什麼想法的吧?」
羅蘭的笑聲讓靜有些尷尬,這種反應就像自己剛剛不自覺地講出了甚麼可笑的話一樣,可是他只是說出內心的想法而已。靜抬手搔了搔太陽穴,「也不是要寬到這個地步,即使是麻瓜也沒有誰會輕易邀請別人到家裡吃晚餐吧!」
「或者只是因為雖然我是個巫師,但是還是偶爾會覺得其實自己還是一個麻瓜?」他不確定地說,本來不時在筆記上記錄重點的動作也停頓下來,「所以會想要雙方可以有更深的了解,彼此的印象都不再只是停留在麻瓜是愚蠢的、無能的;而巫師是恐怖、讓人恐懼的偏見之中。」當然他也是知道這個想法其中對巫師的風險並不小,而且也不是僅僅當上魔法部長就能達成的。
「麻瓜的偏見跟巫師的偏見,這都是累積了快成千上百年的陋習,要改變可不容易呢!」羅蘭的眼裡露出讚賞,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麼正直——或者該說是理所當然的話,這些當然也是羅蘭曾經在課堂上想過的一些關於申論上的回答,但是提筆之後又總會想起這個社會的想法而又作罷。
「靜如果當政治人物肯定很討喜,大家都喜歡這種清新以及有抱負的人吧。」雖然說沒有要嘲諷或者是開玩笑,羅蘭還是伸手拍掌著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既然知道是陋習的話,就該去作出改善吧,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總要有個人去踏出第一步啊!」話雖如此,靜卻很清楚自己不會是走出來的那個人,哪裡皆猶如浮萍一樣的他對兩邊的世界都沒有歸屬感,「只是每任部長對麻瓜都有不同的政策,而雙方根深蒂固的偏見改變卻需要很長期的時間,的確太困難了。」
在拍掌聲中他笑了笑,「清新有抱負的人或者討一般平民大眾的喜,但不會討身處高位的人喜,況且我可沒興趣當政客。」
「政客阿,如果亞爾杰去當——嗯、佩拉德的選票或許更多一點,如果家庭小精靈也有投票權。」羅蘭將拍痠的手放下,笑著又提起兩人的室友。但比起巫師與麻瓜,他們剛才提起的家庭小精靈正是另一群雖然在巫師世界,卻沒有任何發言權的種族。
「第一步的改變,應該要從自己做起。」今天還是稱讚一下月桂吧,羅蘭漫不經心的想著:「巫師可還有妖精這個內亂要搞定,怎麼樣也沒這個快去把巫師與麻瓜搞好關係,嗯、不過比起如何跟妖精說話,跟麻瓜說話大概簡單多了。」
噗哧的笑了出來,靜想起了去年寢室被蛋糕淹沒的盛況,「也對,佩拉德在家庭小精靈裡可是非常有人氣!但是真的要說的話,亞爾杰或者比我們四個都更適合部長的職位。」
「巫師和妖精之間也一樣需要破除偏見,多多溝通。」在課本中念過妖精叛亂這一段歷史,他皺了皺眉,價值觀的不同也是個很大的問題,「不過雙方都沒有互相了解的意思就是了……跟麻瓜說話也沒有很難吧?現在你跟我和佩拉德不是也能好好對話嗎?啊、雖然我們大概只能算是『前麻瓜』。」靜摸摸下巴說。
「成見這種東西可不是說破除就破除的……雖然我不怎麼討厭你們,但我骨子裡還是純血,靜……有很多時候我們有不得已的事。」笑而停止了自己沒有繼續下去的話,羅蘭並沒有這麼刻薄地想批評室友他們的血統,儘管他不能保證自己將來會不會有這麼一天必須這樣做——他希望不會。
沒有預料到一句玩笑似的結尾後會換來對方認真的回答,血統嗎……他自己是完全沒把這種東西放在心裡,然而在部分人的眼裡,這兩個字的確代表了思想、能力完全不一樣的種族。
不過——
靜聳聳肩合上書,「那就到不得已的時候再說吧。」
「好了,我想亞爾杰快要回來了,我還有魔藥學報告給他檢查……你要一起嗎?說不定有級長大人的保佑。」
揚揚手上自己召喚過來的羊皮紙,羅蘭笑著邀請了靜。
「好啊!正好我的天文學作業好像總覺得哪裡有問題的樣子,讓亞爾杰幫我找找錯處也好。」拿起矮櫃上的一份報告,他挺直因靠在枕頭上而有點發酸的腰。
正巧,小小的級長捧著比剛才羅蘭自己帶回來的書還要高的書塔回到寢室——他是怎麼開門的?羅蘭跟靜相視看了對方一眼後笑了。
「噢,
雪松小精靈——」跳下靜的床,羅蘭笑嘻嘻的走往亞爾杰的方向,一邊露出熱絡的招呼,一邊誇張的用著也不知道是熱情還是反諷的話朝人打了招呼:「亞爾杰,我們才剛說到你為什麼要把我們寢室打造成圖書館的樣子你就回來了,你是不是裝了什麼偷聽裝置呀!」
亞爾杰微弱的抗議從書後方傳來,躺在床上歇息的西維亞忍不住對羅蘭抱怨他的聲音太過大聲,一旁還不明白寢室發生什麼事的佩拉德手裡抱滿了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甜點。
初夏的陽光曬進雷文克勞的塔頂,少年們喧鬧的午後又一次起了波瀾。

感謝借偷的室友們跟靜,對不起我拖得超久
對交流的時候還一直在想對欸、靜不是純血,羅蘭你真的沒問題嗎lollll
一開始差點用錯帳號謝謝羅蘭讓小靜這個學年有作業可以交!我也接很慢所以沒關係的XDD
讓麻瓜和純血聊這種話題感覺好暢快(?),靜大概是都沒把羅蘭的話放在心裡
人不在也中槍wwwwww 看來佩拉德要繼續被虧一年了
人不在也中槍
雪松小精靈會好好打槍你們所有人的作業的,放馬過來吧!(被枕頭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