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雨天的下午,才放學沒多久一群人擠著校門,成遍不同色的雨傘自高處看來有些像是藝術畫似的有些集中、而有些單獨,圓點遍布了整個門前。
染鸖等著人幾乎散了後才一個人撐著傘往校外的路上走去。
午後雷陣雨下得猛烈,傘面被拍的啪唰啪唰的響著,倒像有人拍著傘讓他走快點似的催促著他緩慢的步伐,灰色的圓眼鏡上沾滿了霧氣,其實他一直很享受這種一個人的感覺,整個心緒都融進了大雨中,彷彿與世界隔絕。
直到他走到家裡附近時,那棵樹齡大約比他爺爺年紀還大的樹下,,他看見了一坨黑色的像是垃圾的東西,才想著誰隨手亂丟垃圾,正想撿起時便發現了對方是隻亞成鳥,微弱的張著嘴被無情的大雨雖殘著尚未發育完成的身體,振不起打溼的露出骨架的翅膀,奄奄一息的抽著腳想要爬起來,卻又跌倒。
名為鳥兒的牠是多麼脆弱的令人心疼,他打著傘,蹲在原處看卻並未伸出援手,物競天擇,嬌弱的鳥兒承受不起天氣的殘害,而強壯的鳥兒能繼續存活繁衍後代,自然界就是這麼簡單卻殘忍的社會。
那孩子絲毫沒有向他求助的意思,拖著凹成奇異形狀的翅膀,卻未發出任何叫聲,琥珀珠子般的眼珠蘊含著想要對抗大自然的生氣,染鸖原先想出手抓牠,那孩子瞪了他一眼尖銳的鳥喙也毫不留情啄牠,接著振了振歪了的翅,染鸖看著牠笑了笑,喃喃自語似的說著:「脾氣倒是挺倔的。」
母親家族的人是馭鳥一族,曾有人教過他訓鳥術,他一眼能理解鳥兒的習性與想法,倒也不是什超能力,只是跟鳥相處慣了就能知道牠們的個性,有的驕傲、有的害羞、有的盛氣凌人、有的溫柔婉約,鳥跟人一樣帶著個性,他見到那孩子第一眼就特別投緣。
這孩子說不定跟自己很像,他開玩笑似的說著,「想繼續活著就跟著我。」
那孩子隨即看著他,一雙赤溜溜的眼盯著他瞧,拖著翅膀就往跟著他的腳步慢慢走,染鸖也放慢了步伐,不讓那孩子淋到雨水,等著他緩慢的腳步。
把牠接回家後便是一連串的治療,骨折得不成形的翅膀大概是被猛禽或者野狗野貓之類獵捕時造成的,黑色的羽翼下染滿了血,傷口也幾乎深可見骨,牠展開翅膀接受治療時,也沒反抗靜靜盯著染鸖的動作,只有在整骨上固定架子時稍微不安分了點,可能是太痛了才掙扎了幾下。
那孩子恢復得很快,傷口癒合後就坐立難安,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飛了。
時時展開未收傷的羽翼,另一邊還打著竹架動彈不得,染鸖總會在窗邊看到那孩子做這些動作,他就會走到牠旁邊,「還沒好別亂動翅膀,小心之後飛不起來。」那孩子總會在這時努力的不露出有些驚慌的表情,假裝淡定的回過頭走下窗台,然後不時的注意著自己受傷的翅膀。
那孩子真的很倔,卻倔的可愛。
喜歡吃蚯蚓或軟蟲子卻不太喜歡吃種子,縱使那是牠能吃的食物,染鸖總抱怨沒見過這麼挑食的鳥,而牠最喜歡的是跟著染鸖去溪邊釣蝦,釣上來的蝦他總能分一杯羹,而且總是挑最大隻的來吃,這傢伙個性真的很有趣,有趣的他差點都把牠家寵在養,不過時間過得很快,那孩子的傷在幾周後變好的差不多,染鸖知道野生動物養不得,等確定牠的傷不影響飛行之後,他帶著牠到了野外準備放牠回去。
那天是個適合飛行的日子。
微微的暖風,向著南邊吹撫,太陽不大被雲遮了半邊,天空藍的像海水,搖曳在風中的花擺著美妙的身姿,傾瀉出優雅的花香,他拆下那孩子固定翅膀的支架,牠試著展開了幾周前見不到的漂亮黑翅,暖身似的拍了幾下,然後一躍而上,黑色的身姿在風中像是精靈,清脆的叫聲響徹整個安靜的草原,他看見那孩子有著這數周裡見不到的興奮與雀躍,在空中翻了幾圈,上升、下降,漂亮的振翅落在染鸖肩上。
「該回家了吧?」染鸖對著那孩子說。
那孩子振了振翅卻像賴著似的停在他的肩上,「欸、該走了吧,我沒要照顧你!」染鸖看著牠逕自在自己肩上休息,不解的看著牠。
「欸,你該不會是想在我家騙吃騙喝。」那孩子像是聽懂似的點了點頭。
「欸、你這傢伙還真不要臉。」那孩子應和他似的叫了幾聲,染鸖伸出手要揍牠,卻被那對利喙輕啄了一下,展開翅像抱著人一樣抱著染鸖的臉,他無奈的笑了笑,「你開心就好。」
特別的是牠並不是住在家中,而是自己另外築了巢,只要染鸖走牠就棄巢跟著他走,染鸖也試著準備過人工巢給他住,不過牠就是住不慣,染鸖也都由著牠,直到有人問了牠的名字是什麼,他才想了想這麼回應。
「牠是牠,牠不該有任何名字,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寵物,我沒有為牠取名的能力,不過牠的小名是欸,因為我總是這麼較牠時牠就會有回應。」

诶?!那個額我

(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