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如以往帶著疲憊的心情和資訊量爆炸的腦袋離開學校,一邊走一邊發著呆。
身為外地學生的他在這裡即使已經有三年多,交心的朋友也還是稱不上多,加上他是住在偏離市區的地方,會一起放學回去的更是沒有。
打了個哈欠,班習慣了搭乘公車時代加投注過來『哇是外國人!』的稀奇視線,向已經算上熟識的公車司機道謝後就下了車。
今天下午的課因為教授有事就提早放人走了,多出來的時間他也不想白白浪費,更不想繼續泡在教科書裡。
熟門熟路地搭著公車就到了港邊,呼吸著有著輪船油味的空氣總比教室冷氣還讓他舒服的多。
想知之前剛來的時候為了找海花費了許久的時間,到達的時候都晚上了,他忍不住笑出來,雖然並沒有出聲,僅是彎起嘴角罷了。
左看右看確定沒有車之後他小跑步的過馬路,稍喘的原地休息後繼續往沒什麼人的地方走。
爬上小坡,抵達已經被他當作秘密基地的大樹下,班把背包丟在樹下,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裡頭的白色圓領內襯,任憑海風把衣服吹高。
「好涼。」瞇起眼睛,班看著船駛出港,又看著一旁快速開過的小艇,偶爾還會有人的叫喚聲,大概是要搬什麼東西吧。
一切是如此熟悉但是卻不是在英國。班嘆口氣,豪不在意的在草地上坐下,什麼都不做的盯著這一切。
父親不曉得在做什麼呢,應該在船上忙著吧,不曉得有沒有好好休息,母親之前說過的偏頭痛不知道好些沒。
在一年畢業就能回去了,雖然還是有固定回國跟晚上的短暫家庭式訊問安,但是時差上的問題還是會讓他覺得困擾。
幾歲了還這麼戀家,班有時候會這樣吐槽自己,但是又會想著自己真的是戀家嗎?說不定只是戀海而已。
對於從小幾乎都是在海上長大的他只要看不到海反而不安多了,總是問著父親海上有什麼趣事,把娜些東西當成睡前讀物一次一次的回想。
回家第一件事就去看海吧。班總是會被這個被他寫在便條紙上當作重點註記的話逗笑。
從背包裡翻出水壺,班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一邊看著手錶確認時間。
不知道今天晚餐要吃什麼,同學說的大麵羹他到現在還沒有嘗試過,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啪沙。』
啊,是拍動翅膀的聲音。
『啪沙啪沙。』
是樹上的嗎?班抬起頭。
『啪沙啪沙。』
不是啊,而且感覺還伴隨著拖動的聲音。班皺起眉頭,對這個陌生的聲音感到好奇,起身往聲音來源走。
撥開後頭的草叢,他看見了似乎是廢棄的鐵網,他沒有多加理會,專注地尋找聲音來源。
他用力的班開卡在鐵網上的巨大樹枝,將它放在不會擋到人的邊邊,然後他終於看見了發出聲音的物體。
黑色的鳥兒正用力地拍動翅膀,但是鐵絲將牠卡的死死的,越是掙扎就越嚴重的樣子。
班震驚地眨眨眼,然後先伸出手抓住鐵網,是著看能不能往自己身邊拉一點。廢棄已久的鐵網要移動起來並不困難,他晃個幾下就稍微鬆脫了,但是卻讓網上的鳥兒更加慌張。
「嘿別動了,會受傷的。」他開口哄著,雖然知道鳥並不會聽懂,他只能加快自己的動作。
他觀察著鳥兒受困的周遭,果然是有小破洞才會讓牠卡在這。
「你先別動,翅膀受傷會不能飛的。」也不曉得是不是聽懂了,黑色的鳥兒安靜了下來。
見狀班就屏氣凝神在如何解開網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鳥的身軀,蠻擔心被鳥啄的他下意識地避開鳥嘴的部分先從身體附近的斷開鐵絲開始往上拉開。
「小心點喔。」拉開了大致上的鐵絲,他看見鳥兒又在揮動翅膀大概是想飛走便開口。「你翅膀有點受傷,我帶你去看醫生吧。」他說著,從襯衫前頭口袋拿出手帕,將鳥兒放在上頭,小心的包覆住翅膀。「呼。」他鬆口氣,盯著手中那烏黑發亮的眼睛。「沒事的。」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最後他匆匆地返回原本的地方拿將東西裝回去,背上背包後就捧著鳥離開了,用著不怎麼流利的中文詢問寵物醫院花了不少時間,但是給醫生看完診後得知並無大礙時他才真正鬆口氣。
「太好了。」抱著從寵物醫院要來了紙箱,他將鳥放在裏頭,急救後的鳥兒正窩在裏頭休息。
「原來要煙黑叉尾海燕啊。」他喃喃自語,掏出鑰匙打開住宿的門,「總之多多指教,這幾天我來照顧你。」他對著沉睡的鳥說道。
幾天過去,他看著已經會在早上飛到他床頭把他叫醒的鳥,因為怕會興起養鳥的念頭,他至今沒有給他取名字。
「今天是最後一天喔。」他摸摸鳥兒的頭。「你該回家了。」
當他看著遠去的飛鳥,班突然覺得孤單了起來。
「不曉得他看不看的到英國呢.....」他深了個懶腰,彎下身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背包。
「要是能繼續健健康康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