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一筆一畫地於畫布上塗上顏料,而他臉頰也不禁被自己搞得骯髒不堪。努力回想記憶中母親的臉龐,可是在他還沒那麼懂事開始,卻只能用對著照片說話的方式來傳達對母親的思念之情。當時男孩就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世界宛如崩塌地裂,不再有任何除了灰色外的色彩。
畫筆赫然停滯,畫上那頭柔順溫和的長髮漂亮地飄揚著,卻沒有屬於她的五官。提筆的手不斷、不斷地發著顫抖,沉下頭默默任眼淚屯積在眼角,但也遲遲沒讓它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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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知道那是自己的母親開始,最喜歡的就是待在她身邊學習各種事情。畫畫、製作私房點心、小提琴、鋼琴、跳舞、讀書……任何她有辦法教導的她都會很有耐心的教到孩子會了為止。因為她的關係,自己也很喜歡看著母親坐在花圃中回首靦腆微笑的美麗臉龐——那是最動人的瞬間。
一直是這麼相信著的,有母親陪在身邊,就能擁抱幸福。
但就在那一次,她問完男孩什麼是讓點心變得最好吃的秘訣後,似乎是撐了很久的樣子,等到在烤爐裡的餅乾有了動靜而使得男孩一臉興奮的轉頭後,卻發現本來應該在背後的母親根本不在面前。
「嗯?……媽咪?」男孩朝向兩邊看去,之後緩緩地往下看,不知什麼時候母親就倒在那地麵粉裡。
瞪圓的眼再也無法注意餅乾情況,下意識跪到地上拼命的想把母親扶起來,礙於體型太嬌小的關係,力氣壓根也不能幫上忙。
「媽咪!媽咪!醒醒!……不要在這裡睡!」男孩連忙地朝半空亂喊,但懷中的大人一點反應也不給,這時候更加混亂了。
「快來人!來人救救媽咪!爸比!你在……哪裡……嗚……嗚哇……嗚啊啊啊……媽咪……!」
開始放聲大哭的緣由,全來自於小手從母親身上摸到的鮮血。
而即便長大成人,偶爾想起母親也會不禁下意識的激動了起來。
他甚至全將母親會死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把過錯都說是自己的。認為要是他能早點注意到母親當時的不適,是不是就不用在那時候死了?
是不是自己不要學那一樣點心,母親也不會體力透支而更快邁向死亡?
來到這裡才了解到,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被註定好的壽命。從古代到未來,每個物體都有一定時間的生命可以使用。當知曉了這回事後,只想知道母親是用什麼心情來對待她的孩子的。
總是那般溫柔體貼,而且美麗動人,不像其他有錢有勢的家庭那樣是用斯巴達式教育來對孩子施予暴行。
最令他肯定的是,能成為她的孩子,絕對是無比幸福的。
雖說死神必得和生前一切情感斷絕,但對死亡未超過三個月的人來說,幾乎是沒可能的。
不過回憶過往並不一定是想繼續和生前有所連結,他的想法是藉由最後一次的體會來讓自己有勇氣將過去拋開。
人是種奇妙的生物,就算成了靈體狀態也是一樣。他們可以藉由心痛到麻痹使得精神獲得穩固的機會。
將放不下的過往偷偷體會過一遍,就莫名產生出勇氣來忘卻生前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他停下畫筆,任憑未完全乾燥的畫布晾在那裡,打算等之後就把這畫布拿去燒毀。
「這是最後一次這麼說了……我很想妳。還有……謝謝妳的養育之恩。」
幻想使眼前浮現一位漂浮半空的女性般的畫面,想著她擁抱了自己後才消散而去的感覺。
緊接著的,只剩下寂靜無聲的空虛。
打轉眼眶的淚水終究是撐到最後一秒,流到了下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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