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出之後,我可以在床上靠窗的位置睡嗎?因為那裡曬得到太陽。」伸手抹著眼角擠出的淚水說:「一整晚都被日光燈照,我覺得都快要枯萎了。」
對著依然面癱的邦典說著,亞隆露出了調皮的模樣說:「我回來支援你整理你的研究報告,還是要對我好一點吧?」
「去睡阿。」那聲音聽起來很是不滿,亞隆猜應該是因為這一次自己確實作了幫助很大的事情,不然表哥一定會露出嫌惡的神色把自己趕走的。
「等一下。」亞隆笑了起來。
他知道邦典房間裡的床是特別調整過位置的,邦典經常日夜顛倒,但是睡覺的時候還是喜歡曬得到太陽的地方,就這一點來說,表哥和自己是相像的。
「是說你看起來好多了。」
「什麼?」揉著眼睛把桌上的東西都整理好,亞隆走進浴室裡頭盥洗,換了眼鏡出來說。
「你剛回到家的時候明明一臉沮喪,現在又沒事了。」一個聳肩,邦典把手鬆開讓白紙飄回桌上。
「恩…關於這個嘛…我好迷惘。」伸手撫摸著柔順的床單,爬上床抱著枕頭說。
「迷惘什麼?」一屁股坐上亞隆旁邊,邦典伸出手輕輕撫著亞隆的瀏海說,「我猜是有關朋友的事情。」
「恩…。」亞隆沒有抵抗,只是發出呼嚕聲響。
邦典看見這樣的反應也猜得到他累了,打算速戰速決。
「快說。」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別人真的朋友,會不會其實只是我自己多想了?」伸手摘下眼鏡折疊起來,亞隆伸長手把眼鏡放上床頭櫃,摸索著把房間的燈關掉,讓沒了日光燈照耀的房間留下地毯上窗外照進如霜般的一片微光。
「你感受不到嗎?」雙手十指交握扣在翹起腿時疊起的膝蓋上,臉上有著胎記的青年低頭看著亞隆說,「你沒有必要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
「我沒自信嗎?」
「當然,超級明顯。」放下束著的頭髮輕輕甩頭讓頭髮自然垂下,邦典抓了抓頭髮說:「每一次你只要遇到了煩惱的事情,就會跑回來然後睡個一整天。」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麼,邦典露出笑容低頭又對亞隆說:「最後被我嗆爆。」
「你少來。」亞隆低聲抗議:「講正經的啦。」
「不論如何。」平攤雙手,邦典閉上眼說:「有些事情是用眼睛沒辦法看清楚的,就連我也常被眼前所見給蒙蔽。」
「你必須用心去感受,當你和某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感覺如何?開心?難過?害怕?用"我覺得不錯阿。"這樣籠統的想法,會使你變得遲鈍,你也該去感受,別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表現得如何?是不是很開心?還是面無表情?覺得不愉快?」感覺說了一大串也沒辦法讓亞隆一次弄懂,邦典乾脆就讓話題斷在這裡。
「我肚子餓了,你什麼時候可以準備早餐?」
「我累了,起來可能會是晚上。」亞隆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翻個身試圖讓腦袋記住剛才邦典說的話,但是現在這樣的狀態恐怕也沒辦法記住多少,剛才並不應該先爬上床躺著的,自己的意識正不斷離自己遠去。
「我知道了,媽媽在上次回海外後有交代,問你臉上的傷口好一點了沒?」邦典說著,伸出手扣住亞隆的下巴轉向自己,卻在一瞬間看見亞隆驚慌的模樣。
「住手!」扣著下巴的手在聽見亞隆的驚呼同時被不小的力道揮開,邦典也因為從來沒見過的反應而愣在旁邊,他傻了。
只見到亞隆臉半埋在懷裡抱著的枕頭,露出來一小塊透紅的側臉,「不要這樣,求求你。」他悶悶的聲音說。
事情有蹊蹺,邦典按摩著被打得痛的手腕,站起身皺起眉頭看著這不知好歹的小子,睡在自己的床上還這樣恩將仇報,靜靜的不說話,拉起棉被蓋在亞隆的身上,視線偶然間看見了桌上曾交代他要好好寫的
筆記本。
2016/12/15
「嗚哇…我有給你筆記阿,為什麼還是失敗了?」亞隆不可置信的把本子上的素描和描述都看過一遍,為什麼會和眼前表哥作出來的差這麼多呢!
「我確實照著你的筆記作了。」邦典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雙手一擺就昂起頭說:「是你的筆記爛透了,根本就沒有效果。」
「怎麼會這樣…我寫得很清楚阿。」把筆記本闔上,亞隆垂著頭決定今晚的晚飯還是自己作。
「哈!清楚?」邦典突然一個鼻哼。
他把筆記本奪了過去,「醬油,剛剛好就好,鹽巴,一點點就好,糖,不小心灑多了也沒關係,白蘿蔔大概可以鋪滿鍋底的量,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一邊翻著一邊說,「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是理科人,連精準的量都沒辦法提出來,用這種曖昧不明的語詞在料理上,一定會失敗的啊!」
「我…我自己做好了。」面對怒氣沖沖的邦典,亞隆用力的抹了抹臉,面對灶台沮喪的拿起刀具開始切起食材。
=====2016/12/16
「亞隆,再一陣子就要日出了。」聽著窗外的寒風呼嘯,邦典隨手從衣櫃裡拿出比較厚的外套扔到亞隆的身上說:「穿上。」
「謝啦。」不斷的專注在紙張的疊合以及裝訂上,亞隆讓手指頭輕輕的在紙張上追逐陌生的外文,幫忙檢查文法是如此的消耗腦力,難以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早已經因為寒冷而僵直。
「科技英文真是困難。」亞隆穿上外套說。
「我們撰寫研究的論文不是報導文學,也不是寫抒情文學,本來就得要學著這些。」邦典說著,毫不在乎的模樣令亞隆有些敬佩,因為論文有一定程度的嚴謹性,可不是隨便用口語書寫就可以的。
自己當初修習科技英文的時候也是因為和平時所使用的文字不同,經常踢到鐵板。
「你差不多該休息,早上會有宅配,你到時候記得要去收。」
「蛤-可是我想睡覺。」把桌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邦典的桌上,亞隆的神情沮喪極了。
「我希望明天至少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喔不,是今天。」看著時鐘,上頭的液晶螢幕正顯示今天已經是16號,為了幫忙整理邦典的研究,一路從15號熬到16號,還沒有睡覺就必須要接受已經跨日的事實使人心情低落。
「我駐唱的店家已經把歌單給我了,而後面的日子行程可真是一團糟。」下周二是20號,而聖誕周開始一直到跨年都必須要留在這裡幫忙整理東西,「我也好想要有聖誕假期。」垂著頭揉著逐漸模糊的雙眼,青年盥洗完回到床邊爬上休息。
「對了,媽說上次你為了他和老爹準備了整桌的飯菜一起慶祝,他準備了聖誕禮物給你。」雙手從鍵盤上移開,邦典按了牆邊的開關把燈關上,坐在床緣說:「這是收養你之後的第一個聖誕節,你就好好期待吧。」
「恩-可是我還沒想,要給你們什麼東西,公寓那裡也有朋友,我這次聖誕節沒辦法回去,元旦也沒辦法回去,我是不是就把兩個禮物合併在一起送了?」
「這好麻煩,我才不要替你想。」邦典瞇著眼攤開雙手說。
「好吧,我自己想。」他翻個身說。
「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伸出手把亞隆擠向角落,用力的抽走一大塊枕頭的空間,邦典拍了拍床單躺在亞隆身旁說:「我會喜歡上我的小男友並非是因為我喜歡男的,而是靈魂。」
「什麼意思?」被擠得不大舒服,亞隆挪了挪位置說:「我不大懂你突然提這個作什麼。」
「…關於上一次我被男友問了我為什麼喜歡他,最後我告訴他『我愛的是你的靈魂。』」邦典說著伸出手輕敲了亞隆的腦門。
「不否認外頭還有更多比我小男友還要好的對象,身材好,個性也不錯。」忘記取下自己的髮夾,邦典一邊說一邊彎起身把束著的頭髮放掉,一股好聞又熟悉的洗髮精味低調的蔓延開來。
亞隆認得出來這和枕頭上的氣味一樣,看著黑暗中表哥的輪廓似乎伸出手把髮夾放在一旁,亞隆不禁回憶自己的表哥究竟是何時和自己表明喜歡男性的事情。
一直都抱持著偏見,以為同性戀大都會看起來有點女性化,但是自己的表哥除了蓄髮以外,沒有哪一點讓人感到奇怪。
『欸我喜歡男的,你要是不喜歡就從這房間滾出去,我也省得麻煩照顧你。』
這是表哥第一次對自己說過的話,但是那時候以為只是他嫌自己麻煩而找的藉口,但是後來真的讓自己看過照片,還有通訊的記錄,才真的知道自己的表哥沒有說謊。
「你痛苦嗎?」在黑暗中眨眼試著習慣昏暗的環境,亞隆低聲問。
「我當然痛苦。」表哥低沉的聲音說:「我就與一般人無異,只是他媽的愛靈魂不看性別。」
「我們常常覺得愛是美好的,不過實際上帶來的痛苦可是一樣也不少,這不是重點。」
亞隆開始感覺到邦典刻意的把棉被捲過去,對霸佔的行為也不甘示弱的更用力把棉被捲回來,還用手肘撞了邦典一下。
「你何時知道你喜歡他的?」
「我告訴你…。」邦典嘖了一聲表示麻煩,今天為了談論沒必要的話題讓睡眠的時間縮短了不少,就算只有幾分鐘也令人感到煩躁,他把嘴湊近亞隆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連串,只見亞隆不斷的點頭稱是。
「記得一點,當你有了更好的人,卻願意為了別的人回頭,那時候你就會理解了,更重要的,我的早餐希望是份甜果汁配上土司夾蛋。」
「可以阿,不過家裡的水果你昨天說想吃就已經全部都削掉了。」發現表哥偷渡菜單,雖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過沒有水果表示還要出去買,亞隆不禁感到煩躁。
長時間熬夜沒有入眠真的難以招架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情。
「可惡…。」邦典怒譙一聲,翻身把棉被拉到頭頂,就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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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早餐我作好了,就放在桌上。」回頭看了時鐘,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大概也不能說是早餐了。
那青年沒有對話作出反應,張開手指耙著睡亂的金髮,慢慢的晃進浴室裡頭去,沒多久就聽見浴室傳來水聲。
回頭繼續修理檯燈,亞隆終於找到接觸不良的地方,重新把線路焊好並且測量了電壓,測試無誤之後看見檯燈又恢復健康的模樣,正好邦典也已經打理好,拿著早餐走到客廳來了。
「包裹呢?」
「你說那個很大的東西喔?」
邦典瞇起眼不是很想作回應的樣子,因為今天預定會到的包裹除了這個以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我放在儲藏室裡面。」
「很好。」放下杯子說,「你料理和修理都是在哪裡學的啊?」想起昨天的衝突,後來亞隆真真切切照著筆記本作出好吃的料理,而現在修理家電也作得到,不曉得是怎麼學的。
「我知道大學裡面有家電修理的通識課程,料理也是嗎?」垂下來的頭髮在吃飯的時候很礙事,伸手把長髮牽到耳後又會垂回眼前,邦典從口袋掏出髮夾整理頭髮說:「我曾經從親戚那裡聽說你在另一個家的時候和他們學過料理。」
「恩-和你說的一樣。」小心的把檯燈的線捲起來收好,拿出3DS開始玩起最近很熱門的遊戲,亞隆手中的遊戲機不斷發出奇妙的音效,「因為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難免會有一點狀況,三餐至少要能夠自己打理,畢竟外面的餐費開銷會很大,自己作倒還可以控制。」
「甜點就真的失敗很多次。」亞隆說著露出難為情的笑容,「我曾經作出可怕的化學物X。」
聽見那句話,邦典的嘴角微微揚起,「這樣不錯阿。」他臉上難得露出笑容說。
「只是生活費還是仰賴親戚,我聽過生父不斷的通過生母藉故和你們拿錢,我覺得很抱…。」
「你不可以在媽面前提起這個。」用手指頭連番敲擊桌面發出噪音打斷了亞隆的話,「誰不知道你的生父不斷的透過生母要錢,我們也曾經是被要錢的對象。」
「但是媽那時候大方的把錢給了你的生父,不是供你的生父生母去玩樂,他想到的是他們底下,還有一個小孩,你。」本來打算一直把這件事情留著不說,但是今天聽見亞隆打算為這件事道歉,就非提不可。
「媽也是愛小孩,他早就想要見你,出錢也是期待哪一天把你接過來,如果他聽到他不斷付出愛的對象,居然在面前為了他付出的愛道歉,他會傷心的,我也不會原諒你。」
很意外總是尖酸刻薄說些難聽話的邦典,此時會說出這件事情,亞隆瞪大眼感到心裡有股溫暖,鼻子卻開始酸了。
「這樣講我就知道了。」邦典看見亞隆的反應,知道等等又要哭了,聳聳肩把頭轉向落地窗外,「你也不是個不知進取的人,還會想辦法照顧好自己,媽媽應該會覺得欣慰。」
「哼哼哼-料理、家電修理、還能駐唱賺點小錢,過得省一點我也照樣能養活自己啦!」
邦典挑眉看著眼前的亞隆,果然就和他推測的一樣,亞隆身上的技能多半是為了讓過去的那段時光可以盡量不依賴他人,目的果然還是在養活自己。
「哈哈哈!哈…嗚哇阿阿…。」
「想哭就想哭還在那裡假掰。」看著亞隆終於藏不了情緒哭了出來,邦典手摸到背後的面紙投向亞隆頭頂,照這樣戳破他讓他發洩個幾次,之後應該就沒事了,邦典如此確信。
=====2016/12/17
「恩-哈!」躺在幾個抱枕疊起來的抱枕堆上,亞隆伸長身子打了呵欠,一臉滿足的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過幾個小時之後太陽又會在這片窗外升起,聽聞了舅媽的事情令自己感到充實,但是現在自己總感覺心裡好像少了一小塊。
「…文件我剛才已經用宅配送出去了。」紙門傳出被拉開的聲音,和式房間的榻榻米傳來青年踏在上頭發出的擦擦聲,帶著外頭些微的寒氣往房間另一頭走去。
「恭喜你,我本來以為真的要到下周一才整理得完。」
「兩個人分工的速度比我料想中的快。」邦典說,「今晚就在這個房間睡。」他把桌子的腳摺疊起來收進壁櫥裡面,拖出兩三條厚床單鋪在地上,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在房間裡頭。
「我認得這個味道,在院子裡曬的棉被都會有這個味道,我喜歡。」這個味道勾起亞隆愉快的回憶,躺在抱枕堆中喀喀笑,「太陽的味道。」他笑道。
「你是狗嗎?」皺著眉頭說,邦典抓起一塊枕頭扔向亞隆。
「欸!」把臉上的枕頭拍下,亞隆的眼神裡藏著興奮,他認得這個信號,「接受挑戰。」握好枕頭的兩角,露出孩童般純真的模樣,從抱枕堆跳起來就朝著邦典揮舞枕頭。
「嫩!」邦典嗤笑一聲,伸出腳就讓亞隆在地上摔個四腳朝天,這個招術面對直來直往的亞隆萬年有效,過去幾年都用這個技倆奪得先機。
「你很賤欸!」一旦倒地就意味著接下來會遭到一陣猛擊無法反抗,亞隆驚訝的大叫,但是他因為抗議而脹紅的臉很快的就被枕頭連連蓋了過去。
「謝謝稱讚。」掄起枕頭又要一次痛擊,卻在揮下後擊中地面。
「我很敏捷對吧!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我!」靈巧的滾了半圈讓自己的手碰見抱枕堆,抓起幾個方正的抱枕往邦典投去,「吃我一招!」
「…。」邦典無聲的看著亞隆投擲手中的抱枕,被打重也不痛不癢的,站在原地用手撥開飛來的抱枕。
這個情景可真詭異,自己的表哥居然乖乖的讓自己這樣丟。
「看看你的腳下。」招架抱枕的連番攻勢,邦典伸出手指著亞隆的腳底下說。
「欸?我的枕頭呢?」
「在這裡。」招招手吸引亞隆的目光跟著帶到腳下,邦典的腳掌正在枕頭的上方一些,「你忘記帶走了,想知道我想要對它作什麼嗎?」邦典此時帶著惡意的表情令亞隆起了雞皮疙瘩。
「不!住手!不要!」看見邦典的腳掌在枕頭上晃,亞隆馬上舉起雙手投降,「幹!求求你不要把腳放上去!我投降!」他驚慌的大叫。
「哼,算你有先見之明。」彎腰把枕頭拉起來丟給亞隆,邦典難得的露出笑容發出笑聲
「要是你真的把腳放上去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抱著枕頭嘆了口氣,似是心疼的輕拍枕頭幾下,感覺自己此時有些累了,到房間的另一頭把自己丟得到處都是的抱枕堆重新收集起來,認真的堆疊抱枕,最後躺了上去。
「那不就是個枕頭,有什麼必要這樣愛護?」邦典停止笑聲,把自己的枕頭放在鋪好的床墊上說。
「不行啦…。」讓枕頭靠在胸口說,「因為枕頭常常會留下氣味,我認枕頭就是這個原因,不同的人,洗髮精的味道不一樣。」
「我記得媽的枕頭是玫瑰的味道,爸的枕頭是檀香的味道,你的是那一款市面上標榜男仕專用的洗髮精味,因為那是合成的,我不確定是什麼的味道,但是我記得。」亞隆閉著眼說,「所以我不大喜歡換洗髮精,雖然想過要換,可是我的枕頭希望只要有一種氣味就好了,我才有辦法安心。」
「還真是奇怪的癖好。」邦典此時正執著在床單一小塊沒辦法撫平的地方,那一處似乎是沒有拍鬆,怎麼樣都會凹下去,邦典執著的重複用手拍打說:「你在飯店睡得著嗎?」
「睡不著,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那一次和你們出遊,睡覺前拿了衣服墊在枕頭上睡。」露出燦爛的笑容,亞隆看起來有點難為情的樣子,「我那一次發現有用之後,去陌生的地方都會帶一件衣服鋪在枕頭上,我知道某些衣服蹭起來超舒服的,我可以推薦你!」
「隨便啦。」不知道是回亞隆還是對著拉不平的床單說,邦典鋪上棉被,又拉出另一條更厚的棉被說:「那如果是沒有帶到衣服的時候呢?」
「蓋著頭睡吧。」亞隆手摸著下巴說。
開始感到這一連串的話聽起來很累,邦典說:「這就不對了,你會認味道的人,蓋著頭睡不就會造成反效果?你說的話真是毫無邏輯。」
「不!等等聽我解釋嘛,要是真的沒辦法避免的話,就記住那個味道就好啦。」看見邦典沒有幫自己鋪床,青年摸摸鼻子自己去壁櫥那裡拉了棉被出來說:「就像是什麼,只要有了第一次,之後就可以安心入睡,要是記錄失敗就多記錄幾次,怎麼說呢…。」一時語塞,亞隆坐在鋪好的棉被上搔著後腦勺露出困擾的神情。
「存檔點。」
「對啦!存檔點,還會發出音效飄出漂亮的藍色水晶在身邊周旋,散發藍色聖光的那種。」不知為何,在這種時候反而會感受到自己和哥哥心靈相通,能夠有電玩這個共通興趣真是讓人高興極了,「哈!你懂我。」他伸出手握拳和邦典的拳頭輕碰。
拉扯燈罩下露出的線關了燈,「晚安。」亞隆低聲說,鑽入了被窩讓臉蹭了蹭枕頭幾下。
「晚安,明天要走之前記得把儲藏室的包裹一起帶去。」邦典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好。」
突然驚醒,青年急忙伸手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一把抓起來按掉螢幕上的鬧鐘提示,在復歸寂靜的夜晚呆坐著,忽然被鬧鐘喚醒讓人難以回神過來,但是緊接著竄進衣服裡的寒風辦到了。
發現自己的一隻手隔著棉被壓在邦典的胸口上,才意識到自己又發作了,不僅一腳踢翻棉被還蹭到了隔壁邦典身上去,摸著發紅的額頭,亞隆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剛才是用什麼樣的姿勢睡在邦典身邊。
「哈-哈啾!」急忙用手蓋住臉遮掩,多虧了老毛病,現在感覺都不好了。
眼睛慢慢可以適應黑暗,坐在地上甩甩頭提振精神,打了呵欠呼吸新鮮空氣,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爬向房間一角,取回掛在門框上的外套穿上,準備作點早飯。
雖然說至多就只能夠幫忙作完一天三餐的量,很快的邦典吃完飯就會開始亂買一些東西吃,但是也想要至少讓他一天吃到三餐都是營養的東西,亞隆打開冰箱,看見裡面一整列的能量飲料還有營養果凍,不知道該怎麼想像表哥平時的食物是什麼。
咖哩或許會是最適合表哥的料理,煮好一鍋就可以一直吃下去,況且咖裡回鍋熱的次數越多,吃起來口味就會更濃郁好吃。
過去也經常製作咖哩,這會是個不錯的點子。
手扳著流理台的邊緣想完還是忍不住打了瞌睡,在差點撞上櫃子時醒了過來,倒了熱水喝準備洗手作飯。
咖哩在我的心裡有一定的份量,原因沒有別的,正是因為濃郁又多變的味道,至今我吃過不少人作的咖哩,卻都沒有一樣的味道,富含變化性的內容讓每個人獨門的咖哩都有著不同的風味。
海鮮、雞肉、牛肉、豬肉、甚至聽說在遙遠的地方還有熊肉、海豹肉,而蔬菜自然就是蘿蔔與馬鈴薯,最後擺盤的時候加上水煮的花椰菜調整顏色,而我們家的咖哩,一直都用一個特別的東西加入咖哩提味。
為了探求這個味道,我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刺探舅媽。
他的咖哩有著厲害的吸引力,味道很香又甜,我只猜出蜂蜜是舅媽曾經偷偷倒進鍋子裡頭的,但是另外加了什麼卻怎麼樣都問不出來。
『這是舅媽我的獨家配方,不能夠隨便告訴你。』那時候舅媽是這麼說的。
我甚至嘗試用自己的方式去作出一樣的口味,但是口味就是不吻合,那時候表哥大概一起吃了好一陣子的咖哩,甚至為了不想要再吃到咖哩也加入了這場戰爭。
從鍋子裡頭把煮好的蔬菜丁瀝水,青年趁著空檔伸直腰好讓自己彎得酸痛的腰得以歇息。
順利的完成一半,在等待的時間洗米準備煮飯,在煮米之前滴了幾滴橄欖油並且放入香草一起煮。
青年伸手打開爐子上方的櫃子,取出了黑咖啡粉,第二個被查覺的秘方是咖啡粉,發現這一點的是表哥,他經常發現自己磨的咖啡粉短少,後來才發現是舅媽每煮咖哩就會少一點點,這還真是令人意外的秘方。
而最後則是蘋果,舅媽某次切了自己很愛吃的蘋果,結果那一晚吃完咖哩飯之後的水果盤沒有蘋果,才發現了蘋果被加進咖哩裡頭。
這就是舅媽特製口味的咖哩,那時候想想舅媽真的很壞,刻意隱藏了秘方,可是往另一方面想,這就是舅媽教育的方法。
她從來不直接告訴我們每件事情的答案,總是激起我們的好奇心之後推著我們去探求解答,而且也不為我們的答案作評斷,我想這也是表哥能夠在這個家裡頭活得這麼自在的原因。
咖哩的香味不斷飄起,感覺待在爐火旁熱了起來,亞隆脫下外套轉頭看著窗外,距離天亮還有料理作好仍然有一段時間,就先削了顆蘋果果腹。
「早安。」才準備好兩盤咖哩,亞隆看著邦典從房間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說:「我準備好了咖哩,老樣子。」因為只要煮飯熱咖哩就可以準備好一餐,邦典也是不喜歡人囉嗦的類型,亞隆後來索性都說"老樣子"。
但是邦典沒有搭裡的樣子,只是揮揮手往儲藏間走去。
「阿…哈哈。」看著他徑直離開飯桌前,青年搔搔臉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作些什麼,只好坐在桌前滑手機看看訊息,看看最近外頭的世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約莫是五分鐘的時間,亞隆開始感到自己的肚子餓得不得了,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難道邦典不餓嗎?
拉開椅子想要離開桌子,卻看見邦典抱著紙箱回到桌前,神色平淡的伸出手掌對著自己,示意自己坐回位置上去。
「怎樣?」
「哼-。」顯然紙箱被邦典割過,他把蓋子掀起來,露出來的是吉他形狀的黑色袋子。
「欸!昨天的包裹原來只是為了送吉他袋子嗎?雖然我已經有一個吉他袋了,但是我會好好珍惜的,可以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要寄卡片嗎?」心裡猜到昨天的包裹可能就是邦典口中的聖誕禮物,亞隆也不掩飾,老實的把心裡的猜測都說了出來。
「那裡面的東西要歸我的嗎?」邦典瞇細眼睛,露出有點不屑的眼神,老實說他更期待的是亞隆看見袋子裡東西的反應。
聽見邦典的話,亞隆瞪大了眼睛看著袋子慢慢的被邦典拉開拉鍊掀開。
「WOW!我的天啊-!」
安寧的早晨被青年的大叫打破。
=====2016/12/27

看著亞隆認真的在外頭搓雪球,邦典待在室內隔著落地窗看著他,手捧著馬克杯喝著亞隆早就準備好的熱薑茶,他心裡想著到底亞隆有辦法在外頭那麼冷的天氣待多久。
不過就當亞隆把雪球搓好,看起來完工的時候,又見到他蹲下去開始在其他角落蒐集雪塊,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回到窗邊認真的搓雪球。
終於那青年好像完成了什麼,脫好靴子在外頭甩了幾下,縮著肩膀拉開落地窗溜進房間裡頭,「哇哇哇,好冷喔…。」他用力的甩頭式著擺脫寒氣,卻把頭上沾著的雪水也甩得到處都是。
「不要甩。」面色難看的把毛巾甩上亞隆的臉,邦典說:「你在作什麼?是明天老爹回來的時候要給他看的嗎?」
「Yap.」青年瞇起眼笑著,把馬克杯接過來裝熱薑茶,在外頭待得久,感覺臉和鼻子都凍僵了。
「我有感冒。」邦典刻意選在亞隆喝茶時說。
「欸!什麼時候?還好嗎?」心想著剛才用了小技巧避開表哥喝茶的那一側,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才是,何況自己也還有在吃藥,應該免疫了才是。
「還問?」邦典擺手說,「上次不知道是誰睡相差,不只靠在我身上,連棉被都拉起來,我不感冒才怪。」
「噢嗚噢嗚噢…。」不敢看表哥的臉,因為心裡知道他嘴裡說的人是誰,亞隆把喝完的馬克杯推向邦典說:「抱歉,我沒有想到會發作。」
「沒差,我也知道你會這樣。」
邦典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樣令亞隆有些疑惑,面對亞隆疑惑的眼光,邦典也沒有想要解答的樣子,「很快就要天亮了,你快去睡。」表哥推開門逕自回了房間去,留下一臉問號的亞隆獨自在客廳呆坐。
「吶-中午的時候作早飯可以吧?」急忙追出去站在樓梯底下對著二樓大聲問。
「隨便你。」悶悶的聲音在房間裡傳來,不曉得哥哥到底在想什麼,便轉向客廳去準備鋪床準備暖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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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28
「這樣冷冽的天氣真難讓人專心。」男人輕輕的移動腳掌往一旁的青年也光裸的雙腳碰去,冰涼的感覺馬上從腳趾傳來,男人被這樣的溫度給驚住,但想想邦典要是真的不舒服會自己想辦法,就不再對他冰冷的腳囉嗦,「真虧你這樣還看得下書。」
「準備熱水泡腳太麻煩了。」面色在這樣冷冽的天氣也沒有改變,依舊是平淡的眼神對著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是說差不多了。」說著調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讓自己坐起。
邦典闔上手中的書擱在一旁,回頭看了一眼父親,伸出手指著睡在一旁床上的亞隆說:「他開始夢囈了。」
在邦典開口之前也已經注意到了床上的青年正睡不安穩,他蓋著厚棉被面色潮紅,應該是睡得很舒服的徵兆,但是隨著口中喃喃的話語語氣變得痛苦,青年的神色也變得暗沉,終於在他一聲低吟後伸出手抓住一旁擱著的書,才因為棉被在惡夢間被掀開一些而冷醒。
「早安。」看見亞隆醒來,男人先出聲打了招呼,「作了惡夢嗎?」說著一邊坐上床緣,伸出手輕輕的梳著他的瀏海說:「你剛才的表情看起來不大好。」
「喔喔…恩。」被這樣摸額頭摸得有點難為情,青年把手輕輕撥開,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時間,「我好像睡了很久,要準備早餐嗎?爸爸。」他甩甩頭說。
「恩,就麻煩了。」男人沉穩的聲音說完,就離開床邊,到了邦典的桌邊輕拍了邦典的肩膀幾下,看邦典桌上的書籍,一邊用眼角餘光確認亞隆出了房間。
「種植入門書、一如何照顧室內植栽、維護瓶中綠景觀的書本,這是他最近帶回來的書?」注意到邦典應該也是想要從亞隆身邊的書找到一些關鍵,不過看起來這些書和亞隆最近的事情不是很有關係,男人手摸著下巴思考一邊把暖氣轉強一些。
「恩,前一陣子他給了我金盞花。」不過金盞花後來因為疏忽而枯萎了,邦典聳聳肩說:「照顧植物太麻煩了。」把書都堆在桌上,書內的內容感覺滿有趣的,但是不是適合自己使用的書。
「為什麼你明明打算要做早餐,最後卻讓亞隆去做了?」邦典雙手搭在腦後翹著椅子說。
「雖然你賭輸了,但是就特別破例告訴你一次。」男人的臉上漾起笑容,不過男人疲倦的樣子讓笑容也蒙上了一層灰顯得無精打采,「因為當他不安的時候找不到人,會想要找事情作,想辦法作點自己的研究,去練習吉他,或是什麼的分散注意力,他剛醒來的時候就讓他作點事情。」伸出手輕輕的在邦典的頭上撫摸了幾下,但是很快就被面露怒色的青年拍去。
「我也幫忙作點什麼。」男人說著,靠近亞隆輕輕的用下巴在他的肩上蹭了幾下,示意自己的到來才拿走一部份的菜幫忙切。
「亞隆,我要偷偷的打小報告。」突然想到剛才另一個兒子對自己是多麼的壞,男人露出了調皮的笑容,「邦典最大的弱點,就是他沒有同理心。」他說。
「什麼?是沒錯啦。」不太理解養父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些,亞隆還沒從剛才睡夢中的情緒抽離,一臉呆愣的問:「剛才怎麼了嗎?」
「他剛才把我摸他頭的手拍掉,報復他。」
「你們真的很奇怪。」亞隆忍不住和養父笑了出來,開始了輕鬆的話題。
「好,可以了。」男人露出溫柔的笑容示意青年可以繼續移動,便收起相機繼續在這座充滿東方氣息的建築裏頭參觀,他看見了邦典似乎不太喜歡這裡的樣子,就獨自走遠,讓亞隆繼續陪陪邦典。
「你在做什麼?」
「恩…剛才照著這裡的人的指示,求到了這個。」把手中紅色塑膠包裝的東西晃了晃讓邦典看過,「聽說只要擁有這個,就會獲得有如神助一般的好運,讀書無往不利。」他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
「無稽之談。」閉上眼揉了揉鼻子,看起來這裡的人不是很習慣看見兩個染著大金髮的人出現,邦典開始感覺四周的視線讓人不大舒服,「我想要…。」
「…恩。」
「…你在幹嘛?」看著亞隆,他正雙手十指交扣,把他求來的東西緊緊地握在掌心,表情看起來用力得有點猙獰。
「我在試著把個人的意念灌輸進去,剛才我好像也看見誰這麼做了,搞不好這是個重要的步驟。」他表情相當正經,他轉頭要邦典一起看著遠處的人,他們甚至跪在一個紅紅的小檯子上面,手中也像這樣握著兩個半月型的東西念念有詞。
「這比較像是在向上天祈求許願之類的。」邦典聳聳肩說,轉頭邁開步伐想要離開香煙繚繞的大廳,亞隆也跟了上去。
「所以我這樣做應該沒有錯吧?」
「你剛才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某種咒術,邪惡的術士要發威了。」邦典揚起嘴角說。
===2016/01/10
「噢-!」
「等等,我還…。」
「阿嗚-阿…。」
小小的房間裡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男人在房間外頭和臉上帶有斑點的青年並肩坐在沙發上靠著抱枕,一邊喝著店家提供的熱水,舒服地看著電視,然而在半小時之前,他們也是在小房間裡哀號的人。
"聲音聽起來真髒。"邦典在心裡頭想著,可是沒有把話說出來,畢竟剛才自己恐怕也是叫成那樣,真不知道父親把自己帶來這種地方,三個大男人給身穿白色功夫裝束的人又折又扭的是為了什麼。
「這種折磨人的東西叫做什麼?我有聽見你和那個功夫人說話,但是我只聽得懂一部份外語。」腳掌在粗糙舒適的地毯上面摩擦了幾下,乾燥的房間與有薰香的環境令人昏昏欲睡。
「推拿,這是我聽朋友介紹的,他說這裡的師傅特別厲害。」
「師傅?我以為是武打明星。」青年抱怨道。
「你不運動不行喔,你的身材雖然勻稱,但是有點瘦,而且作息有點微妙的不好,沒有好好吃東西對你的內臟恐怕會造成影響。」喝完熱水,男人閉上眼睛笑著說:「那是師傅告訴我的,你要多注意喔。」
「少囉嗦,那師傅沒有說你哪裡有問題嗎?」
「這個嘛…這是我的秘密,我在做研究的空檔也會去運動,師傅大概給了我相當好的評價。」雖然把對兒子需要改進的部分都說了,卻對自己需要改進的部分顧左右而言他,男人笑了一下,注意到裡頭的動靜好像沒有了。
過了一陣子才聽見房間裡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往房門走來。
『你的兒子已經睡著了,但是沒關係,下一組客人還要一個小時才來,就讓他在這裡睡一下,對身體也好。』
『我知道了。』邦典的父親起身隨著師傅去看了狀況,一邊與對方用外語交談,最後回到邦典的身邊坐著,「亞隆的睡眠真是和謎一樣。」他笑道。
「至於有關睡眠的話題,我仔細想過了,亞隆在學校昏倒回來的那一次,他其實多少還是有睡一點的,但是經常被驚醒,我在想他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麼創傷,不過現在我們和他的原生家庭關係不好,我也不好交代後來亞隆的父母去了哪裡。」男人說話的表情變得嚴肅正經,與平時不同的氛圍讓邦典也有了更多的反應。
「他沒有說什麼,對於創傷這一塊,他不會特意對我們隱瞞有過什麼創傷的。」但是亞隆手中始終握著那一本原生父母的日記,那雖然曾經在與原生父母對質的時候成為重創對方的證據,不過亞隆始終都避談那本日記裡面的內容,這還是讓人感覺很不是滋味。
「我們不如就從他的個性切入,你別看他對誰都笑嘻嘻地,心情很好的樣子,他煩惱也很多。」邦典梳著的頭髮習慣性的把側邊的頭髮紮起,露出潔白的耳朵。
「大概知道。」父親低沉的聲音說,他伸手把關掉了電視。
「…我想到了。」男人的神情突然變得明亮,「等我們飛回我們住的地方,就讓亞隆做一份問卷吧。」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輝了輝,彷彿此刻正有一份問券浮在空中,「我有個朋友正在做心理方面的研究,我可以讓他拿兩份問券給你們做做看。」
邦典一開始露出厭惡的表情,但他沉默了一下也露出了與男人一樣的表情,「雖說是匿名的問券,但是只要從中拿出來單獨分析,也沒有甚麼不好。」這作法有點惡質,對亞隆有些抱歉,但是這卻是條解決問題的捷徑,「你真是邪惡阿。」邦典皮笑肉不笑的揚起嘴角。
「哈…彼此彼此。」男人伸出拳頭與邦典互碰,趁著亞隆還在熟睡時達成了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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