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呼為哥哥的嬌小狐狸看起來不過十二三的歲數,而看來已經近成年的赤狐將腳用力踩住那柔軟的腰身,抓著那已經鬆落開來的粉櫻長髮按在地上,『還好你的賤命很耐玩,不然那裡找的到跑那麼快的靶子,你說是吧。』
停下邁向精謫堂路上的腳步,白髮男子側目望向一個方位,靈敏的狐鼻子動了動,隨時皺起眉頭。這是……燒焦的味道?誰在那邊用術法放火?帶著一肚子的疑惑,他轉了個方向,向那邊的角落踏上腳步,不徐不疾的向著那個角落前進。
直到他隱約聽到某些對話,愈發覺得不妥,於是乎決定靠近過去看個究竟。
接着一個水球突然從一處迸發而出,直勾勾的打中了那隻赤狐,水克火,也就直接滅掉了赤狐的狐火。
順著水球迸出的軌跡看過去,只見一名白髮男子身穿勁裝,他與放火者對上眼,淡淡的啟唇 「住手。」到底是他多管閒事了,但看到地上那個被踐踏的小身影,小小的肩膀在輕輕的顫慄,就覺得他鐵定要插手阻止那隻赤狐繼續恣意施虐。
『嘖...』赤狐那偏於俊美的面容讓陰霾爬上,知道對方實力的鬆開手中的粉色,『我們走。』
赤狐跟他身邊的狐狸離開了只留下那生死不明的櫻色。
他望了望空地上那抹櫻色,一個躍身來到傷者面前,單膝屈身的打量並小心謹慎的輕搖對方的肩膀,低聲問:「閣下可安好?」他需要確認一下對方是否清醒,才能作下一步打算。
在你觸碰身體的時候能夠看清那雌雄難分的精緻面容,但是卻能夠看出跟那赤狐有些相似。
「嗯...」微微皺起眉間,露出了那蘊含疼痛難受的脆弱神情。
如桃花般的眼睫微微顫動,深淺不一的眼睛直視著你,那剛醒來瞬間升起的恐懼被戒備很好的蓋去,對於同族沒有任何好感的反應讓你知道不是只有那麼一次而已。
「...請你把手放開...」虛弱卻又倔強的咬字清晰,雖然有推開你的手卻又保持了良好家教的禮貌。
靠近看清對方的面容後,雖然他臉上不顯,心裡卻是升起層層迷團,再略看那把近赤的淺粉長髮,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壓下心中狐疑,順勢收回手,沒有再隨意去碰對方,看看那張精緻的臉蛋跟身形,男子的確有點分辨不了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過他偏向對方是女孩子這猜測,要不然幹嘛要忌諱被自己接觸呢?自以為想通了忙不迭的向對方道歉: 「是在下貿然冒犯了,在下向……嗯……向姑娘謝罪…… 」頓了頓,抬眼對上對方的雙色眼眸,又道:「然傷勢要緊,還請多包涵。」言下之意就是他得碰你才能救你。
「誰是姑娘了...」咬牙切齒,尤其是差點被人包括自己的血親給強了之後,更是對這樣的樣貌身段厭惡,但虛弱的瞪視看來也只是嬌叱,而那散落的些許櫻絲落在那傷痕累累的嬌小白皙上更是有著禁忌的情事過後的錯覺。
身為男性的他自覺得自己能夠起來,硬是撐起了疼痛的身體,卻因為如此倒抽了口氣,眼角猶掛著淚光得令人憐惜。
「啊不是女的啊……」有點訝異的喃喃自語道。再接著看到對方的動作,他輕嘆了聲並搖了搖頭,對方的堅強他看在眼裡,或許是值得讚許,但他卻是看不下去了 「這個小公子,你需要在下幫忙。」將疑問句說成肯定句,男子也很是堅定說著這番話,要是對方繼續固執下去,不難保他要使出硬手段了。
眼睛盯著你,評估著你的可信和現況,並不把你當作是有錢人看待,而是你自己本身。
能夠不須威嚇就能把那些人趕走,多少能夠知道你並非是他們在這裡拉近關係的一派,這才點了一下頭讓你幫忙。
得到許可後,望了望四周環境,直到盯向某一處眼睛才定了下來 「在下帶你去那棵大樹下,先穩住身子要緊。」瞧他方才強忍痛楚的撐起身子,那搖搖欲墜的小身板實在令人擔憂他下一刻又倒下了,找個地方讓他靠著住應該會比較好受吧。這樣思忖著的男子又淡淡的開口 「接下來在下需要抱你過去。」
「我自己可以過去!」
就像是假扮成男人的女子一樣抗拒著你的懷抱,不過小狐狸更為可能的是對於同族的不信任感和戒備,像是在於野外那就算受傷也要防備其他動物攻擊的野狐,用著那虛假的威嚇。
『 怎麼就像個姑娘一樣鬧彆扭呢 』,他有點無奈的思忖著。其實方才也就是白髮男子向對方告知自己接下來的動作而已,他也總算摸清了對方的秉性,那……還不如乾脆點的直接行動 「嗯……恕在下無禮了。」無視對方無力的抵抗,一把手就將那櫻色身影輕易抱起,並站立了起來 。
「啊?!你你你做甚麼!」突然得騰空而澎起了尾巴,就像是綻滿了花朵的櫻枝,兩隻小手緊抓住你的衣服,無助的壓低了耳朵,但是接觸同類的恐懼讓他無法克制得發抖。
你懷抱中的身體無論是骨骼還是肌膚都像是女孩子一樣纖細滑嫩。
『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 掂量掂量懷抱中的小身板沉默了一下,但他決定先認真去回應對方「抱起你,帶你去大樹那邊。」瞅了一眼懷裡那個發著抖的孩子,又開口: 「莫慌,很快就到。」說罷,他穩住手臂緊了緊,不徐不疾的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我才...沒有....」連聲音都打結著,但是無法克制的生理反應在剛才的情況下又惡化了。
他的血親同族都要殺了他。
不被需要。
孤獨。
男子聞言眉頭緊了緊,出聲問道:「...沒事吧?你抖得很厲害。」眼看路程只過了一半,卻發現對方有點異樣,不禁緩下了腳步,思忖著是不是這孩子的傷勢突然惡化。
你低下頭看見了那發青的小臉,緊緊的咬住下唇不發出任何聲音得忍耐著,就像是要自己的存在給弄消失了一樣。
『是快撐不下去?』是這樣認為的男子稍稍緊了緊眼瞳。可以說,他不希望好心把對方救下來,對方就死翹翹了。顧不得快速移動帶來的震盪,可能會加重對方的傷勢,他只能相信自己的身手了得,以及對方的那點堅強「要抓緊了。」一個蹬腳幾下躍身,腳尖拈地似是蜻蜓點水一碰即離,他都在盡量遷就懷裡的孩子。
雪白的衣物有如鷹隼般展翅,但是懷中的孩子並沒有注意到。
一直到你在此樹下停駐。懷抱當中已經失去了反應的僵硬,突然手臂一輕,就連化人的力氣也都尚失了,只留下了那薄綠的衣物和微小的隆起。
『變回狐型了……?』男子見狀眼瞳微微緊縮。以他所知,這代表著受重傷了,或是……死亡。撥開那薄綠的衣物,慎重的架起那隻櫻色的小狐狸,感受到手下屬於活物的脈動和微薄的氣息,稍稍把提起的心放下。
先從芥子空間拿出好幾款外敷和內服的藥物,然而接下來卻讓白髮男子感到不知所措之極,內服丹……對方暈了吞嚥不了,外敷膏又……怎麼辦? 『 要是女兒身的話,碰了不就……? 』
他頭一次覺得這俗禮是如此麻煩,白髮男子急燥到連平時藏好的狐耳狐尾巴也暴露無匿,他……決定讓小狐狸先睡醒過來再說。
把柔軟厚重的大尾巴置在雙腿之間,又將那抹櫻色置上,運行靈力把手伏貼在對方背面渡氣,爾後再收手 『希望這個小傢伙能盡早醒過來吧。』淡綠又透著水光的靈力餘光散落到地面,漸漸消磨不見。
有點疲乏的男子順勢坐正,闔眼雙手垂放兩旁捻起手訣,背靠著大樹入定打坐。
小小的爪子微微一動,休息了許久才能夠張開雙眼得勉強,正想要撐起身體卻又發現不對得坳嗚一聲,在柔軟地面施不了力得抖著四肢,試圖要從上面滑下來尋找自己衣服裡面的丹藥。
「小傢伙,醒了?」那小身軀稍稍有動作,他便能即時知曉,畢竟對方還躺臥在自己的尾巴上。
「莫亂動,會摔下去的。」拱起最靠外的一條尾巴,輕輕擺動,柔軟的白毛掃向小狐狸的背部,像是想讓對方安下心來的撫慰。
澎直了身子,就算把毛都澎起來也大不了多少,壓低身子也不是因為放鬆,而是隨時都能逃走的姿勢。
看來是不知道怎麼會身處在這裡。
男子見狀只是一聲輕嘆,毫無忌諱的直接雙手伸到小狐狸的腋下,然後捧起,無視對方不停亂動,轉過頭讓對方看得到自己,淡定的啟唇:「是我。」
眨了眨雙眼,小狐狸用著肉球壓住了你的鼻尖,像是問著怎麼是你的樣子,似乎是不記得你趕走了那些狐的事情。
「虧我還把你救回來,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櫻色的小狐狸似乎表現得呆呆的,手指小心撩起對方的肉球放回去,跟著小狐狸一樣眨了眨眼,揉了揉那個小腦袋「燒壞腦子了?還是在裝傻?」
用力壓手指,看來化作狐狸就無法說話,甩甩身子後尋找衣服打算化人之後再來問你。
眼看這小狐狸不搭理並自己徑自脫身走遠,男子也沒生氣,不過對於對方身上的傷有點小擔心而已。
鑽進一旁散落的衣服裡面,扭動著化作人形,「你....謝謝。」彆扭得整理好凌亂的衣服,但是洩漏的縫隙中能看見未完全好的傷害。
「嗯。」坦心接受對方的感謝,看了看被扯得破爛的衣服,外露的皮膚紅痕斑駁「傷勢怎樣?需要的話我這裡有丹藥。」
嬌小的孩子甩動著三尾,就算反抗照理來說也不會如此。
「嗯...我有。」從衣服裡面拿出自製的傷藥,扭開之後擦上一些。
「坐過來吧,背後的燒傷需要有人替你塗抹。」雖然不知對方是男是女的,但萬一這傷痕不及時處理妥當可是個大麻煩,何況.......又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輕微抿緊雙唇,最後還是挪動身子過去,稍微撩開長髮就能看見背上的傷痕。
「坐下吧...有夠痛的,不是嗎?」那一年被艷麗的赤紅吞噬,從此在男子身上烙下了近數百載的刺痛,如今仍歷歷在目「這裡有專門治燒傷的藥散,你手上的傷藥留著自己塗好身前即可。」
安靜得坐下,露出了那背理讓人擦,「這沒有什麼...」以前他們還抓不住控制力道的時候,差點為此而死去。
「話不是這麼說....」散了些藥散,繼而用手指抹開「我等狐族擁有天生容貌,豈能對治理傷疤上馬虎。」這隻愛美的白狐對著他的同族循循善誘:「莫非你想帶著一副陋相出去見人,致使至親至愛之輩蒙羞嗎?」
不知沉默多久,直到你快要擦完才緩緩開口,「我沒有以我為榮的血親...」
「....你方才遭遇了甚麼,可願與我一說?」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繼續抹擦最後一部分「那隻赤狐,便是你的血親吧...」不會看錯的,相近的毛色與容貌。
沉默的晃動尾巴,「就是你看見的。」在你擦完之後拉上衣服,他沒有對人抱怨的喜好。
「太惡劣了,親血間竟幹出這種事。」他的眼眸閃過一絲嫌惡,似乎對此事嗤之以鼻 「換作是我,定不會讓胞弟受傷,那怕是付出代價,也要護他平安。」
「弟弟?」第一次聽見有人提及這東西,稍稍的豎起耳朵還要裝作不在意的表情。
「實不相瞞,在下是有一胞弟,叫夏侯靜水。 」 這不是甚麼見不了的事情, 就連那人被趕出家門的消息也不是甚麼秘密「 如今應該不姓夏侯了, 而是上官…… 名字我倒不太清楚。 」 畢竟自從弟弟離開了夏侯家以來,他便沒機會再與弟弟碰面,家族又特意向自己封鎖了弟弟所有的資訊,很是難堪啊。
上....官...
小孩稍略的沉思一下,目前遇到名為上官的狐狸只有那個垂著臉蹭上來
討吃討喝的大型狐哩,上下打量著你的臉,「....金色的眼睛?」
白髮男子聞言怔了怔,回過神來後深深的看著你,一詞一頓的開口:「金眸,長相非常艷麗的黑狐。」 白髮男子緊著眉頭,本來就冷峻的面容顯得更加嚴肅「你認識他……? 」
「....是看過...」那人也說過淺色為貴,些微的瞇起眼睛表達了對你的不信任,「但是我跟他不熟。」
說是欺騙也是實情,除了名字跟外表以及些許線索之外,對於他的身世家庭都一無所知。
那孩童說見過它!男子的眸子閃過一瞬光,急得拉起你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沒辦法,他這是有太多事情想詢問,又不知從那點先問起。
知道對方也不甚喜被觸碰,又鬆開手連聲道歉,心怕惹小狐狸不高興而不願跟他提起弟弟之事,渝楓放下平時端著高冷疏離的架子,低聲下氣的問:「你……可知道他如今活得好嗎……?」
突然得被抓起手,澎脹起尾巴的僵住,直到被放開了才放鬆下來,「都說了不太認識....不過看起來不錯。」小聲得那麼回覆,而似乎除了師傅之外也沒有人如同你一樣那樣關心過一個人,這就是血親之間的感情嗎?
得知弟弟還活得不錯的消息,渝楓徹底柔下眼眉,輕聲的喃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看來離開夏侯家對弟弟來說,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再受族人的欺壓。
知道對方知曉的事並不多,但這一點眼前人肯定能答上: 「渝楓有一事相問,您可知曉他的名字?」
「你要做甚麼。」那人雖然不熟,但是最起碼也是見過幾次的人,孩子緊緊得閉著雙唇表示不會出賣對方。
「...只是想了卻多年來的心結罷了,我只知他的字是為靜水,竟一直都不知曉他的名字。」這些年來身為胞兄,卻不知曉弟弟的名,只知他的字,可見他這個當兄長的有多失敗。見對方在戒備自己,反而心中生喜,至少他知曉了弟弟有個值得深交的友人「.不說也可。」於他而言,弟弟能生活安康已心滿意足,這問題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小孩小聲得都囊著,「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哩,但是我知道他會在哪裡。」記得上次才被人從
尋香閣抱回去,微微嘟著嘴不滿的說著。
「...要是我能恣意與他相見,也用不著如此煩惱。」白髮男子無奈的應聲,「那他會在哪裡?」
「....尋香閣。」小聲的那麼說著在上次見到他的地方。
「這、可、可是那種地方,啊唔……」不是甚麼正經人家呆的地方啊,這樣思忖著的渝楓不禁睜大雙眼,一臉懵的看著你,似乎被嚇壞了。
「就是那裏...」臉頰令人誤會的略紅著,稍稍垂下的想著上次的醜態,「要和你一起去嗎?」
「不、不用,別勉強自己。」白髮男子垂下狐耳,面色略有羞澀的撇開臉,感覺這種事有點難以啟齒 「……讓我考慮看看,畢竟你不方便出入在那邊。」
「為什麼?」小孩搖了搖耳朵,似乎有別的方法進去,但的確也是如此。
「很危險的。」對著眼前人直搖頭,他並不想這個孩子被捲入甚麼危險的事,何況這人只是跟弟弟是普通友人的關係,渝楓不希望家事受外人干涉。
「我只是送酒過去賣而已。」小孩那麼的說著,打算離開讓你自己好好去思考。
「讓我再想想,謝謝你的好意。」頷首,衷心感謝對方釋出的善意,見對方有離開的打算,也不作耽誤「好好回去療傷,小心別留下傷疤。」
眨了眨眼,又謹慎的說:「最後就拜託你,別跟他講關於今天,你我所說過的一切。」語畢,白髮男子再次閉目,繼續背靠著大樹入定打坐,便不再理會那櫻髮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