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嗎?
——妳這個人哪,最不能夠有的,就是憐憫心啊。
白色,滿目都是白。
死一般的白,絕望的白,聖潔的白,空蕩的白。
「沒死……命大……從那棟燒的正……的廢墟……居然還沒死……」
「雖……虛弱……沒事……修養半年……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
破碎的聲音究竟是從耳膜進入的,還是其實是從她無法閉上的嘴巴反向進了她的大腦呢?
連是誰在說話也聽不清楚。
「應該還是要懲處……是她違背軍令……要進入……廢墟……」
「那也……等她拆……繃帶時……再說。」
啊啊,記起來了,是因為她執意要進入那個綁押被擄同伴的廢墟去救他才會中計。
一進入到廢墟裡頭,才發現同伴早已經身上受過多處槍傷與受虐痕跡,早已跪坐在牆邊斷氣多時了。
而他們,是陪葬品。
汽油味、灼熱的窒息感竄進了鼻間,灼燒的溫度、子彈鑽進皮膚的痛苦刺激著大腦,同伴的呼叫、敵人的歡呼與自己懊喪的低喃在耳邊縈繞不去。
——所以,她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所以,為什麼是她活下來了?
——為什麼不讓她做一個陪葬品就好?
滿目的白直直地刺進了她的眼,就像那鮮明的無法直視的罪過,她連閉上眼試圖忘記都不被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