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小泉 哲也側 (1)】
※文字好讀版
〈恨晚〉
latest #15
只是一點小事、一點疏忽,便可能釀成大錯。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輕巧的言語,如風一般地竄過小泉哲也的心中。
本來正在撰寫程式的雙手,因為這句不明來由的話而停下動作。
寫了一半的程式懸然於螢幕之上。 死盯著文字,眨了眨黑色的雙眼,試圖在腦內重新順過一次邏輯,卻完全想不起來接下來要寫的指令碼。

「……」

面對螢幕,他沉默許久。 分神的他,此時能聽到咖躂與悉窣在空中交錯的瞬間。 在IT公司的辦公室中,同事們敲打鍵盤與細碎的交談聲不曾停歇過。 只見其他人各自和自己所負責的專案奮鬥著,手指健步如飛,像是有藍圖一般地不斷地寫著。

本來他也如他們一樣認真地構築腦中的藍圖,卻因為那句溜過心底的言語而心煩意亂、亂了套。 死死盯著螢幕試圖回想接下來的文字,但依然徒勞無功——完全不記得架構了。
垂下緊繃的肩膀,煩躁感直上心頭。
「……唉。」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抓了抓染成亞麻色的髮絲,一邊將椅子退開,拿起放在桌上的馬克杯離開了座位。
在叨絮的聲音之中,他移動到咖啡機前面,放好杯子後隨即按下黑咖啡的按鈕。

「嗶——」

機器發出了熟悉的響聲,隨之注入滾燙的深咖啡色液體。
白色的馬克杯染上深沉的黑,他拿起杯子走到窗邊。
從25層往下看,景緻十分的好。在這近黃昏的時刻,只見夕陽將底下的樓都染上了橘。
橘色穿透了玻璃,打上他的面孔。黑色的咖啡與透明的窗戶,同時映出他疲憊的臉龐。
窗前的他,依稀可見眼睛下方的黑色眼圈。

手上的馬克杯仍冒著熱氣,在黑色液體倒映出的雙眼中,滿載的只有無奈與疲累。

他無法停下心中的思緒。是在什麼時間點上,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他啜飲了一口黑咖啡。舌頭嚐到了苦澀的酸感——如他現今的人生一般,既酸且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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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挖掘過去的事情。
狀況不對的時間點,是在發現自己不容易受傷的時候嗎——還是更早?
已經問過自己無數次類似的問題了,但卻始終沒有答案。

如果家人沒有隱瞞他,他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畢竟,會疏忽的就是會疏忽。他自嘲。也或許他依然不願面對吧,不想承認那件事情是自己下的手——是這樣嗎?他又自問。
他明明都知道、都記得清清楚楚。
只要閉上眼,一不小心就會回到十年前的那天,那如今日一般、讓他萬分後悔的那逢魔時刻。
他傷害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造成永不可磨滅的罪孽——如果在發現事態不對時,便拉遠距離就好了。

直到現在,他依然這麼想著。

因為疏忽而造成的悲劇。
因為大意而導致的傷口。

不想再鑄下大錯了,他想,然後又喝了一口咖啡,帶點涼意的咖啡更苦了。
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一口氣將剩下的咖啡喝掉。
苦澀的感覺,刮痛了他的嘴。
當杯子自然地回到胸前時,他的視線落在拿著杯子的右手上,只見大拇指根部附近,有個小小的黑痔。

深沉的黑暗情緒攫住了他的心,手則輕顫著。
人生,可以說都是因為這個痣而亂了套——在那小小的黑痣當中,遠古邪神的碎片寄生在其中。

他有多痛恨那個痔,就有多痛恨自己。
他是宿者,是遭到碎片寄生的人類——而他曾天真的以為,所謂的宿者,只不過是新聞所播的遙遠事件。
——在溫室裡成長的花朵,總有一天要面對現實。
東京迷走►柳瀨燐 | 間宮祥
8 years ago @Edit 8 years ago
十年前的意外發生後,父母才跟他揭露那過分殘酷的事實——原來他的母親,是宿者。
「對不起……我們想說不要告訴你,你會過得比較快樂——我們以為你沒有被寄生、也或許,你是意外取得碎片的……畢竟、之前完全都沒有徵兆。」
父親的聲調沉痛,他想發脾氣卻甚麼也說不出口——但這也就可以說得通了,為什麼母親每個月總有一天要「出差」。
母親出差的幾天後,電視總是會播報在國內某處發現了疑似吃食而剩下的痕跡。

現在想來,那所謂的「出差」,大概就是到遠離他們生存的街區,去尋找……那因為要活下去,而不得不犧牲的生命吧。
後來他們一家離開了東京,遠離過往熟悉的街區與城市,到了遙遠的北方生活。
「遭受碎片寄生的我們,直到死亡之前都無法擺脫這個宿命吧。」
他記得母親這麼說,而他開始自殘也是那時候開始的事。

不管怎麼剮、怎麼挖、怎麼破壞——都沒有用。
碎片總是在他眼前復原,完好如初。

「你想活下去嗎?」
他記得那時母親背光站著,明明黑暗,卻只有那雙眼定定地捉住了他。 「……我想活下去。」 他用左手蓋住剛剛自殘的部分,聲音低啞的回答道。 而後是,地獄般的三年。母親開始訓練他的碎片能力,並強迫他吃下人類的血與肉。

「想活下去,就得吃。」母親說:「你想活下去,就認清這個現實吧。」 而父親只在一旁沉默,不發一言。
甚麼時候開始能自己狩獵、補食的呢?在這個當下,卻也記憶模糊。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母親不用再強迫他,他也可以認命地為了活,而殘酷的奪去他人生命。

雖然活著很痛苦,但他活下來的理由,大概只是為了想要再見她一面吧。
這樣的信念支撐起他,走完了這個十年。
「小泉哥。」
記憶中少女的稚嫩嗓音,總在午夜夢迴時讓他依戀不已。

就這樣,過了十年,在三年前才回到了東京。
然後,在那已然陌生的街區,重新遇見了她——那個心心念念的她。
他在暗中保護那失去雙眼的她,而她在一年後開口向他搭了話。

「為什麼你要跟著我呢?」
「因為我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危險侵害。」
「你這人……好奇怪。」

女子的聲音早已不如記憶中稚嫩,而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天真的大學生。
他閉上眼睛,只要一想起他所想要守護的人,心便能平靜下來。
千穗的笑容溫和,而他躁動的心回歸平穩,程式碼重新回到了他的腦中。

睜開雙眼,他快步回到座位上,重新敲打起程式碼。

這次,一定不會再失去了。
他想,而她忘記的,我幫她記得,這樣就好。

下班的喧囂在他的身旁響起,他將手上的工作告了個段落。
抬頭望向窗外,夕陽逐漸西沉。
這是他第一次沒那麼厭惡這個時刻,而嘴角勾起了不明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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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泉和野田兩個人的主線部分,應該會是輪流一人一篇這樣寫吧←但其實這次的主線不長,應該還算短就是了(等等
至於事件與新聞的創作則是看狀況,可能會是兩個人一起出現也可能只有單視角。
總之,還請各位多多指教了(等等別把招呼放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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