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兒不經意聽見浴室傳出的水聲,停下返回房間的腳步,她站在走廊,想像浴室門內的香豔場景。
一絲不掛光裸的男子,站在浴桶邊用勻稱結實的手臂舀水。
「⋯⋯」席兒瞪大雙眼,轉身,僵硬著微笑的表情緩步走到浴室門邊。
偷聽一下下而已沒關係啊,又不是偷看。席兒想。
「哼哼、哼——」門內,夏維爾輕快哼著極可能是自創的旋律,飄忽不定、隨意而為、毫無章法。渾圓的男中音與過於活潑的曲調反而難以直接聯想。
啪沙。水一口氣潑濺上肉體的聲響,卻讓門內的情境更真實與便於遐想。
然而下一秒,門毫不留情的打開。
「哼?」夏維爾用力發出質疑眼前狀況的鼻音,「⋯⋯原來女人也有這麼色的時候,我太疏忽了啊。」可能因為剛度過愉快的時光,他只是挑著眉調侃席兒。
近距離感受夏維爾身上散發的熱氣以及不屬於這件房子的氣味,席兒的呼吸加快,視線黏在他與自己相比寬闊的肩。
「我聽到你愉快的歌聲,忍不住來關心一下啊。」她忍住不把雙手往只有下半身包著短浴巾的對方身上黏,半眯眼笑著,「雖然這裡白天高溫,但晚上還是有點涼,快穿衣服別著涼啦。」
巴不得夏維爾乾脆不穿的席兒說著違心的話語,眼睛卻隨心的往下看,看他被遮掩住的地方。
也許被包養的小帥哥就是過著這樣的日常。
但自己不是年輕小夥子,席兒也不是沒人要的中年婦人。夏維爾任席兒色瞇瞇的看著自己的腰間,抓住席兒貼上來的手微笑,「那還用妳操心嗎?就是我腳不方便也不妨礙我穿衣服啊。」與此同時,他眨了幾下綠眼睛,驚覺了一件事。
衣服。
他的舊衣服被席兒拿去、不知去向,而褲子此刻也被隨意扔在床上。
「借我過一下啊席兒妹妹。」他盡可能自然且快速的說。
「這麼絕情啊。」席兒笑著往旁邊站,讓一條路給不知道在煩惱什麼的夏維爾。
當夏維爾快步離開時她默不做聲,慢悠悠地跟在後頭就像好事看戲的閒雜人等。
夏維爾進到房間後,席兒在門外探頭探腦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嗯⋯⋯」眼前景象讓夏維爾沈吟良久。他全身圍著毛巾,站姿卻還是深思熟慮的上位人的儀態,看上去顯得特別可笑。
視線盡處,是火國人特有的清涼衣服,開襟、短袖,褲子看上去也是寬鬆得通風無比。果不其然,席兒貼心的把他的髒衣服也收去了。
「唉⋯⋯妳真是體貼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語氣裡沒有一點反諷,反而是哭笑不得的佩服,「不過沒關係,我穿舊衣服就好了,要我穿這種衣服我可不敢走出去。」夏維爾轉身面向靜靜看著的席兒,張手的樣子明顯是想要回自己的衣服。
席兒雙手抱胸挑眉笑說:「炎國每個男人都這麼穿,況且,你舊的衣服穿在這裡可是會中暑的啊。」
說完她走進夏維爾的房間,隨意地拍一下他的肩膀,順便多碰幾下可口的肌膚,「放心,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啊大帥哥。」
夏維爾大方笑了笑,伸手輕捏了席兒的臉頰一下,「但我是不久前才從水國來的男人啊,大美女。」模仿的語氣感覺兩人甚是親密。
他一手拉好腰間的毛巾,一手摟住席兒的肩,「妳一定有長袖的衣服吧?」
親密接觸讓席兒的笑容加深,但色誘術對她來說是沒用的,因為此時中計的話以後就沒眼福了。
「你想穿我的長袖衣服嗎?恐怕我有你也不能穿呀。」席兒可惜地說。
突然,她的手伸向夏維爾的浴巾抓住,向外用力試圖扯掉。但對方卻早已防範,就算席兒用盡全身力氣也才讓浴巾稍微鬆動,「嗯——乖乖穿上我幫你買的衣服吧,夏維爾哥哥。」
「我可還沒打算入境隨俗啊!」夏維爾死命握住短毛巾,慶幸著自己是住家一個女色狼家裡,而不是一個男變態的,至少此刻的狀況僅是令他無奈和困擾,而非噁心與恐懼,「席兒妹妹人太好啦、我哪要那麼費心去打點?」他僵硬笑著,思考怎麼搶回浴巾並擊退席兒。
「不然這樣如何?」他突然對席兒提問,同時往席兒靠近一大步、召出水魔法讓席兒腳邊積起寶典一般小而厚的水灘,讓人突然失去重心往後倒,並趁機想用手拔開席兒的手。
「哎呀!」席兒往後倒的瞬間發現地板憑空出現一灘水,以及抓著她浴巾的手被一股力道拉扯。
一切都是夏維爾為了避免裸體做的行為,但卻意外激起席兒要讓他穿上炎國衣服(或是要看見他裸體)的鬥志。
「哪樣如何啊?不講清楚我聽不懂!」席兒手死死地抓緊夏維爾腰間的浴巾當作穩住平衡的支撐點,說什麼都不放開,有種「跌倒就能看見裸體」玉石俱焚的感覺。
「嘖!」大聲咋舌,夏維爾沒想到席兒為了自己腰間的布(或者是自己的裸體)竟會如此頑強,一方面也覺得席兒這樣的行為實在好笑,「想要就拿去啊!」夏維爾伸手往窗邊一揮,木窗應聲打開,與此同時他狠心鬆開抓著席兒的手,任對方抽走唯一蔽體的布料。
就在席兒以為得逞的瞬間,窗外刮起與氣溫不符的冷風。兩片巴掌大的落葉被吹了進來,不偏不移啪的一聲貼在跌倒的席兒臉上。
「哈哈哈哈哈!」夏維爾宛如立於劇場似的誇張大笑,捲起床上被單,像個裝模作樣的俠客拉起厚重的披風,讓棉被啪啦啪啦的大聲包裹住自己的裸體,「要贏過我?妳年紀太小啦小妹妹。」成熟男人的氣質一點也不剩。
席兒冷靜地撥掉臉上的綠葉,低著頭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呵呵、哈⋯⋯」席兒發出脫序的笑。她緩緩起身,猛然抬頭看向夏維爾,綠眼睛散發的瘋狂令人顫慄。但席兒接著說的話,卻又幼稚得可以,她說:「你以為我這樣就會認輸嗎?太可笑了!」
語畢,席兒的行為就如同她的笑一樣脫序。
她手一揮換出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丟到夏維爾遮蔽的棉被,握拳,以一陣強風強硬捲走著火的被子,並讓風包裹著棉被不讓加強的火勢蔓延。
在(裸體的)夏維爾不可置信的神色中,棉被在風球中燃燒殆盡。
「大叔!」席兒大吼著撲向目瞪口呆的男人,「乖乖就範吧!」
「呀啊啊啊啊!」沒想到對方執意到這種地步,夏維爾邊大叫邊舉雙手投降、隨後立刻伸手接住撲上來的席兒。
與其被變態看個精光,不如一把抱住基本上是個美女的變態。
「妳贏了妳贏了!妳想怎樣都好,我乖乖聽話、好嗎?」像是懷裡是一頭母獅子一樣,夏維爾小心翼翼的安撫著。
獲勝的喜悅掩蓋過試圖看見裸體的本意,席兒哼聲宣示勝利到來,本能地用臉磨蹭觸感不錯的肌膚,「早早聽話不就好了,怎麼掙扎都是一樣的結果。」
抱著得來不易的獵物,席兒滿足地享受夏維爾的體溫。
「是——是,我會牢記在心的。」看著懷裡像小孩似的席兒,夏維爾嘆了口氣,摸摸她的柔順長髮,「和女孩子做對是下下之策。還有,妳比我厲害多了。」
「哼嗯⋯⋯這樣說是真要讓我為所欲為?」席兒抬頭凝視夏維爾,就像捕食者盯著獵物的眼神,彷彿要穿透他一般。
她半瞇眼笑開,悠悠地說:「要好好想清楚啊,夏維爾哥哥,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唷。」
面對挑釁似的話語,夏維爾只是輕鬆的挑眉勾笑,「就算我說不,妳也不會讓我隨心所慾吧?」
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全裸抱著不算熟識的女性的一天,夏維爾努力接受一切,假裝毫不在意,「除了讓我穿這些暴露衣服以外,還想對我做什麼啊?大恩人。」
席兒沒有移開視線,側臉貼在夏維爾的胸膛,淺淺笑著說:「我還想吻你,裸體的夏維爾哥哥。」
說完她調戲地輕吻夏維爾的胸口,雙手撐起自己像動物一般往前爬,直到長長的灰黑色髮絲落在夏維爾的臉龐,兩人面對面互視。
「這樣我就看不到你的裸體,不錯吧?」
為什麼一定要裸體呢?
夏維爾在心底嘆氣,看著席兒曖昧貼近的臉龐,感受剛剛被吻過的地方隱隱搔癢。倘若現在自己還是個國家大臣(而且衣冠整齊),被異國美女這樣要求,自己可能還會沾沾自喜的接受,但此刻自己只是個被放逐出境、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搞得像是為了討好包養對象。
「⋯⋯還不錯。」甩開讓自己繼續低落的想法,夏維爾的拇指輕輕搭在席兒的內衣後扣上,另一手輕輕靠在席兒臉邊、親親揉捏席兒的耳垂,迫使席兒更向自己貼近,淡淡的說:「真沒想到我這張臉蛋還這麼有價值,就當作感謝妳、妳想親就親吧。」
「 別這麼喪志啊,除了臉之外你也很有價值的⋯⋯」席兒邊說邊放鬆身體伏下身,飽滿的胸緊貼著夏維爾,柔軟的唇瓣蹭過他的。
席兒閉上眼親吮夏維爾的上唇,一手撫摸他的臉頰,一手握住揉捏自己耳垂的手。親吻僅認識兩天的帥氣男人讓她感到心跳加速。
她微蹙眉頭,吮吻的動作順著夏維爾開始稍稍配合後加深,心癢難耐地不時伸舌舔拭他的齒列,身體再次整個平趴,一條腿甚至卡在夏維爾的腿間,避開了重要部位,曖昧地摩擦著很靠近的大腿內側。
難以鎮定地面對席兒的熱吻,努力不讓自己顯露緊張而僵硬的姿態,夏維爾還是無法避免雙腳的腳趾張開又揪緊。
換個角度想,明明自己是隻過街老鼠,流落到了火國後卻突然被人接納,這樣的念頭晃過腦海,夏維爾一下子便鬆懈下來,靜靜抱著席兒親吻,感受自己的心跳聲。
「⋯⋯」
哪裡不太對。這樣下去不太妙。夏維爾悄悄避開席兒磨蹭自己的大腿,喉嚨嚥下兩人混雜在一起的味道。他巧妙地中斷親吻,粗糙的手掌握上席兒細嫩的肩頭,「妳這樣讓我佔便宜好嗎?」夏維爾突然打住繼續的念頭。
「哈⋯⋯」分辨不清究竟是滿意的喘息、不足的輕嘆還是對夏維爾所言的笑意,席兒撥開牽制自己肩膀的手,並將之帶往自己的側腰,俯身再度含吻。
這次席兒以軟舌進攻,撩撥著試圖閃躲的夏維爾,勾勒他舌頭的形狀、將它捲進自己口內吸吮。同時席兒故意微抬起膝蓋,讓光滑的肌膚擦過夏維爾股間,觸碰一下子便挪開,感受他因為剛才的濕吻而稍有反應。
動作反覆著,席兒佯裝只是扭動時不小心為之。
但她忍不住在吻的空隙間露出色狼般細聲的喘息:「哈啊、哈⋯⋯嗯⋯⋯」
因為鹹濕的熱吻而全身發麻,夏維爾忍不住微微掙扎,搭著席兒腰間的手也不知如何是好的只是僵硬搭著。
「嗯⋯⋯呼嗯。」對於被吻並不抗拒,但如此露骨又挑逗的吻,此刻實在沒這個趣。如此主動獻身,夏維爾也不禁懷疑究竟自己是被包養,還是其實是更慘地被綁架了。
「哼、⋯⋯好了!」夏維爾空用蠻力翻過身壓制住席兒,將對方圈在自己與床舖之間,取得從上往下盯著席兒的霸道主動姿態,「該我了吧?」勾起魅力十足的笑,夏維爾伸手撫摸席兒的臉頰、長髮、枕頭⋯⋯
最後壞心眼的在一臉期待的席兒臉上放手鬆軟的枕頭。
「唉,就不能等我穿個衣服嗎。」夏維爾哭笑不得的一邊抱怨,一邊伸手去拿剛剛還抗拒著的火國衣褲。
「⋯⋯」主動卻被拒絕的羞赧使得席兒升起一絲後悔和覺得自己討吻顯得可笑,沈默埋在枕頭下方,她的心境竟逐漸從複雜的情緒轉而惱火。
她對自己色慾薰心感到羞恥,也對自己惱羞成怒感到羞恥。
席兒忽然抓起枕頭往夏維爾身上(因為捨不得打臉)招呼,仍然笑眯眯的,但額頭側邊有爆出青筋的錯覺,怒氣滿溢。
「要穿衣服就站到一邊去,別壓著我啊大叔!」席兒掙扎著要脫離夏維爾與床之間,甚至試圖將他掀倒到地板。當然,她的枕頭攻擊沒停過。
「哎!生氣?」以為席兒可能常這樣奔放熱情,自然也會碰上男人主導的時候,沒想到竟會這樣生起氣來,比起不悅,夏維爾反而是驚訝與慌張。
「穿著衣服親不可以嗎?」還是說自己是頭一個拒絕妳的人?先穿好褲子的夏維爾把失禮的話吞回去,任席兒的枕頭亂揮,卻也牽制著沒讓席兒跑開,試著放軟姿態甜言蜜語的說:「體諒一下大叔啊,我活這麼大還沒被美女這樣親過,會緊張啊。」
「少騙人啦,大叔怎麼可能沒有女人想親?我看連男人都想上你的床吧!」面對夏維爾似真似假的話,席兒一股怨氣抑或真的錯怪人還亂發脾氣的羞愧燒到心頭,她口無遮攔地說,絲毫不在意話中瀰漫濃濃自己的想法。
兩三下扭動後發現無法跑開,席兒放棄地丟開枕頭,用拳頭揍了一下夏維爾的胸膛,皺著眉說:「褲子都穿了就代表有衣服,還不快繼續親?」
面對席兒直率的話語,夏維爾臉上的笑意濃到無法掩飾,想來自己八成真被這個少女似的女人看上,夏維爾因此放鬆心情,甚至激起想繼續惹惱對方的慾望。
「哦?沒問題——」他壓低身子,二話不說抱緊席兒,久至對方(可能)臉紅心跳之時才側過臉,「嗯。」他輕聲發出沒有意義的回應,唇瓣輕碰一下席兒的耳鬢,手掌輕拍席兒的肩膀,像哄孩子、又像在哄情人,「乖席兒,我以前在水國可有好好當個正直的大叔啊,怎麼會讓人隨便親呢?」
「⋯⋯」加速的心跳快速減緩,冷卻的燙紅面頰提醒席兒期待落空的感受。她半眯眼,意識到夏維爾狡猾地玩弄上心的自己。
身為驕傲的炎國人,席兒的身體動得比腦袋還快(但還是準確避開臉和股間),她的腳不留情地踢向夏維爾的小腿,配上淡淡的一句話:「不想親就給我滾下去啊。」
「噢嗚!」脛骨哀了一記,夏維爾疼的彎起身子,但表情看上去卻甚是得意喜悅,「沒說不親啊。」
他遲來的抱著身下的席兒親吻,比起席兒熱情又刺激的吻,夏維爾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細膩的碰觸與輕淺的含吮都像是精心挑選,恰到好處。
溫柔緩慢的親吻平息了席兒的怒火,配上擁抱的親暱差點讓她沈溺其中。但一想到剛才的盛怒居然輕易被一個吻打消,席兒就覺得自己好打發得很沒出息,於是她非常小力地咬了下夏維爾的嘴唇,輕輕推開他後像水蛇一樣滑溜地鑽下床。
「哼嗯,你還是好好睡覺吧大叔,免得你老人家不堪負荷。」席兒加重語氣說道,頭也不回離開了房間。
「哦喔、謝謝妳體諒我啊。」揉了下被咬的嘴唇後,夏維爾目送掉頭就走的席兒,猜測對方大概不再那麼生氣,他任人走遠,安心躺回床上。
看來自己是被一個心軟的美眉包養了。
夏維爾閉上綠眼睛,沒察覺到嘴角還勾著喜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