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獲了收魂的任務後便前往指定的地點。
而當下的場景令利希德感到震驚。瞧見任務對象的那名少女,正拿起槍枝對準一名看似中年之男子。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複雜。
此時又從他處傳來槍聲,少女隨即倒於地面,鮮血不斷地湧出。
實際看到這番畫面,利希德感到不太舒適……。
但這可是重要的任務,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並拿起自己的收魂器具,用力刺進對方的胸腔、順時針的旋轉一圈,少女的靈魂便顯現於眼前——
成功的將靈魂光球收進鑰匙之中,利希德只想趕緊回到冥界,不太想在這裡多待上任何一秒鐘。
在飛離之前,稍微瞄了一眼那名中年男子,他情緒崩潰的模樣實在是有點於心不忍。
用著自己最快的速度從人界往返冥界,周遭的氣氛與方才完全不一樣。利希德先是放輕鬆般的鬆了口氣,接著將放置於鑰匙中的靈魂求取出,將少女的形體輕輕地放在地上。
他湊了上去便輕聲問道:「可以醒來了喔,你還好嗎?」
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幾乎消失了痛覺,歐瑟克伸手覆上自己的身子,怎麼摸也絲毫感受不到子彈造成的傷口疼痛。
她很快的明白自己大概是死了,眼前的人披著一襲斗篷,模樣長得雖然不像記憶中的骷髏死神,甚至手持的東西也不像傳聞中的大鐮刀,但既然自己已經死了的話,不疑有他,面前的人就是死神吧。
歐瑟克站起來,大力的向人點頭順道笑了笑,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死神,而且還是看起來年輕幼小的死神……不,那僅是看起來,對方的年齡就目前來說還是謎一般的狀態。
「初次見面,你好啊!我是歐瑟克!」難掩心中的對於死神的好奇與喜悅,她猛地朝人揮手,完全沒有不久前死亡的憂傷。
「你是……死神嗎?」發問之際不忘打量對方全身上下,在踏出一步後發現整個人像是如釋重負一樣,不知是錯覺或者不是,整個人是輕盈了起來,於是她隻手撐著頰,邁著輕巧左右來回走,正大光明地思考注視對方。
瞧見眼前的女性以相當有精神的模樣打著招呼、更是劈頭就語出『死神』一詞,再來回走動打量著自己,整體的動作使利希德感到匪夷所思。
一般來說普通人應該都會因為周遭陌生環境而感到驚恐才是…。
「我姑且也算是個死神沒有錯,但是為何你一眼就能得知呢……?」利希德朝對方投以疑惑的目光並詢問。
「因為我已經死了呀!這是口耳相傳的民俗故事不是嗎。」歐瑟克捧著腹部大笑起來,當真正得到對方解答的同時才更深入的確定,「不然……也可以說你準備參加變裝派對吧?」
雖然活著的年齡不長,二十幾歲的她對這死後的未知一無所然,但基本從人們口中聽聞的事件也不少,位於發生的事情人們總是多少會猜測一番。
得到這番回覆,利希德的臉上寫滿了錯愕。這還真是第一次遇見會有這些反應的人。
對於這說笑似的答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才好,最後只默默地開口說道:「總、總之,你能輕易就接受死神這樣的存在就好。那麼現在就先跟著我走吧。必須辦理一些手續才行。」
「手續?死亡還要辦理東西呀?」透露不解的眼光詢問下一步要執行的事件。一般看戲劇頻道演的通常是被牽魂之後就一了百了沒夢縈,沒想到來到這裡還要辦手續,莫非死亡還得簽契約表示死透嗎?
在人生地不熟的這裡,說什麼亂跑根本是自找迷路,現在能夠讓人領著當然得跟上去。歐瑟克乖乖緊隨人的身後,深怕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弄丟了,不同於平時總是豪放大氣的她,在這樣陌生的情況下不免搬出內心深處需要人依靠的姿態。
「是啊。得先申請取得成為冥界居民的資格,不然就只會是個身無分文的孤魂野鬼。」內心明瞭這麼說似乎的確誇張了點,但是道理上是這樣沒有錯。何況還是位女性,冥界也是有惡靈存在,若是遇上了可就不好——
話說……從方才在人界的情境上來看,對方好像對武器很拿手?
「雖然有點突然又不太好意思,不過請問你對槍械很在行嗎?」利希德用著小心翼翼的口吻般問道。
聽見可能使她往後變成身無分文的發言,歐瑟克倒吸一口氣,腦海中竄起自己睡在路邊衣衫襤褸的幻想,被寵大的她怎麼也不想變得這般下場。
愣了愣,歐瑟克吞下一口難以艱馴的口水:「……聽起來真可怕,我不要變得身無分文!」說著,她一陣寒顫環抱自己的胸,像是要給予自己安全感。
對於對方禮貌投來的問題,歐瑟克不明白為何要詢問這件事情,莫非對方看她像是擁有槍枝的人?莫非等等申請成居民會因為持有槍械罪被逮捕……摸摸身上……不對,她身上根本沒任何一把槍。
帶著疑惑,為了不在路邊衣衫襤褸、窮到爆……總之是歐瑟克自己的幻想。歐瑟克點點頭回答對方突如其來的問題:「槍械還算上手……吧!使用的次數不多,如果要攻擊我會直接把人抓起來,拖到暗巷去踹幾腳,然後巴幾個巴掌!再巴幾個巴掌!再……」越說越起勁,歐瑟克彷彿融入情境中似的踢起小石子。
聽著這番有些天真的回答,利希德只露出了一抹無奈的微笑。或許走在身後的這位女性意外地會是個好強的人。
不過……以對方這樣的特質來說,說不定會很適合『死神』這個身分。
與其他女性不同,願意拿起像槍枝的武器、還有這直率的攻擊方式——
到此,利希德便忍不住就隨口問道:「那你會不會想要學習更多武器使用的技巧?會不會也想幫助別人呢?」
學習武器技巧?幫助別人?兩者合聽起來像是超人打擊犯罪且英雄救美的說詞。
因為在生前常出入複雜場所,歐瑟克不免在與人爭執的情況下早已學會使用多種武器與人較勁,不外乎玻璃杯、高跟鞋、酒瓶……幾乎都是拿起來就直接打的武器,但要說技巧的話,她可一點也不會什麼技巧。
「當然想!有什麼武器技巧呢?」涵蓋著興奮的提問,歐瑟克對於武器技巧感到好奇,她甚至想知道這一部分能有什麼更上手的抉拿。
至於幫助……就使歐瑟克想起生前的母親是如何幫助她、拉拔她,才能讓她長得這麼大也安然無恙,雖然理論上是母親處處呵護著她,所以也不太算是幫助就是了。
「……幫助別人嗎?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以此贖罪。」已經做了太多壞事,從以前到現在歐瑟克自己也是明白沒有盡到為自己人生負責的一面,她對於自己的任性造成別人難受而感到不應該,但這些反射的傷害從來不是她所承受,而是她的母親代替成為她所去承受。
利希德先是輕輕笑了一下才回覆:「想要學什麼樣的武器可以自己決定。有的人想專攻槍械,除了收魂方便以外也很好對付惡靈。也有的人專注於雙劍和刀刃,很好上手。只要是你想的到的東西都能拿來當武器。我甚至看過有其他同學是拿類似鈴鐺的東西呢……」雖然當時第一反應是覺得相當奇怪,不過這確實很有自己的特色和創意。說不定還能自行創造出一套的特殊攻擊方式,是他人絕對學不來的。
聽見鈴鐺的同時,歐瑟克的腦中浮現空前絕後四個字,依照她的想法來說,武器應該是得要具備攻擊性的,所以她只能想到拿鈴鐺砸惡靈的畫面。
「呃,這麼問可能很蠢,不過我想問被鈴鐺打的感覺……?」也許被鈴鐺打也是一種需要技巧性的攻擊吧,就如同需要上手剛才對方所說的武器技巧,說不定其它某些奇怪的東西,也能被當作武器並且擁有技巧性的攻擊。
「那麼,手銬也可以嗎?」出生於警政家庭,槍械看多了,然而歐瑟克想起警察逮捕犯人用的手銬,這種通常做為輔佐品的道具是否也能夠成為武器?
沒有試著被那位同學攻擊過,所以無法得知會有什麼樣的痛覺。利希德只好將前者的問題以沉默當成回覆。接著聽見『手銬』這一詞,頓時停下腳步並旋身面對那位女性,「手銬的話是也沒有關係,不過還真是挺獨特的呢……或許你能當成雙節棍那樣揮舞?相信被擊中的部位一定能造成不小的傷害。」
歐瑟克在對方沒有回答問答的情況下,僅是若無其事帶過,畢竟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拿手銬當作武器想必是極為神奇的事情吧,尤其還能夠被稱作雙截棍的攻擊方式,這在歐瑟克耳裡聽來十分逗趣。此時此刻的她情不自禁大笑起來,嘴巴開得極大,好像對方在說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即使眼前的人是很正經的描述著手銬的攻擊方式。
「哈哈哈,你真有趣!嘛,也許真的除了像雙截棍一樣,還可以當做蹓狗的道具呢。」到底是天方夜譚般的說法嗎?歐瑟克應和著人,若手銬真能當做武器,也許有一天她會嘗試把手銬當作雙截棍使用的。
果不其然這樣的說法被好好的大笑了一番,不過也是。到底誰會真的把手銬當雙節棍那樣使用呢……
利希德露出無奈的笑容,看來對方也很有意想接下這樣的工作,最後再問道:「所以應該很有意願對吧?那麼等居住冥界的申請通過之後,我再帶你到專門給實習生學習的學校裡頭註冊。」
「嗯?好啊,是學習武器技巧的學校吧!」能夠用奇怪武器給予人幫助以及打擊惡靈的這種事情聽起來很荒唐,也許冥界的混亂狀況與人界有得比,才特開此校打擊犯罪?
歐瑟克點點頭,她似乎能夠理解冥界開辦學校的用意,很可惜理解的是錯誤的方向。
不一會兒,她舉起手呈現發問貌,對於這一切半知半解的歐瑟克再度提起發問:「話說回來,那個啊……剛死的靈魂都要進這所學校嗎?我是說……不管年齡?呃。」似乎擔憂著什麼,按耐著不安的心情,她皺了皺眉看向對方。
「要不要進入學校當然是由自己決定,也不限制年齡。只要抱持著願意成為死神的心,學校隨時都歡迎。」瞧著對方似乎變得有些不安,不曉得是在擔心些什麼?
但這可是女性自己的事情,由自己過問恐怕並不太禮貌。於是只有笑著如此說著,並帶有些安慰的意思。
不分年齡限制的發言使歐瑟克神經緊了一下,「原來是成為死神的學校呀!嗯……裡面不會遇到我的母親吧?呃,我是說……希望她能舒舒服服的,不要太累了。」據實報出內心的不安,歐瑟克想幫助人的心情可以是建立在打擊怨靈的事情上,對於目前所得知的一切她都能夠接受,只是現在的她無法下定決心見到母親一面,畢竟母親的死亡是她造成。
「啊,說到這個,有一件相當大的禁忌得事先通知。」忽然想起之前上課的時候,老師一談到這件事情臉色變的相當凝重,也反覆提醒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利希德說話的語氣也稍微變的較嚴肅,「我們死神不可以與任何親屬相認。因為這關係到你的精神狀況,若是有任何意外可是非常危險的。」
隨後又再補充道:「所以以後不管是在冥界、或是到人界收魂時遇到自己的親屬,無論如何都要回覆自己並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人。」
「不要相認……」她低下頭喃喃自語地思考,「是因為情緒波動關係到精神狀況?也許真的是會因此造成困擾呢,畢竟如果當了死神要去勾魂的話──捨不得帶走魂魄會讓事情變得很令人為難吧。」歐瑟克點點頭,她明白對方的意思,簡單來說,就像是叫她的老爸去抓身為壞人的她一樣讓人感到悲歡離合的難受。
沉默好一會兒,歐瑟克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判斷的方向,抬起灰黑的眸子,散發著柔和與堅毅,她向人說道:「我呢──做了太多壞事了呀,一直以來讓父母護著我,而我卻只會給人造成麻煩。」深呼吸一口氣,歐瑟克笑了笑又續道:「如果能夠幫助靈魂不再痛苦的掛念人間,也幫得上死神們遇見親屬感受悲傷的那一刻的話,不知道我的心情會是什麼樣子──」
滿懷的愁緒像是從井裡被撈上來的水桶一樣,滿滿的自我憂傷,雖然一開始歐瑟克將它藏了起來,但紙是包不住火,她想為過去的自己贖罪,同時也為自己擔起什麼責任。
對方先是一副沉重的模樣,接著那雙眸子中卻滿是堅定之意。利希德忍不住伸出了手輕輕拍起對方的頭部。
「抱持著這樣的心態是非常好的,我相信你能成為很優秀的死神。但是心理上仍需要受到另類的訓練,不過那所學院能給你很完善的環境。」
「所以我們加緊腳步吧。早些進入和認識環境並不是個壞選擇,對吧?」
被輕拍頭部的歐瑟克像極了溫馴的動物,他點點頭表示理解對方意思,也似乎能夠明白死神所要做的工作與其目的。然而這份工作就像對方所說──心理需要受到訓練,沒錯,工作上需要背負一些責任,過去毫無任何責任的歐瑟克確實需要做一些心理上的調適,在母親死亡之後的她感受到責任的重要,於是相當明白不能夠再與生前的自己如出一轍。
「謝謝你呀,讓我有機會進這個學校。雖然看起來好像比我還小……」歐瑟克眨了眨眼,「卻是很厲害的樣子。」
「帶我走吧,我要成為死神。」
「畢竟我也算是比較早進來學習的。」利希德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是『前輩』這樣的話,只有露出靦腆的笑容、指尖輕搔著臉頰。
感受到對方的決意後,說著:「好,那麼就跟著我走吧。都申請好的時候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各個樓層。」
「啊,在這途中也能隨自己的意先決定好自己想要的收魂器具是什麼。申請的過程很簡單快速的。」
除了一臉小男孩,此時對方的姿態散發一股貨真價實的年輕氣息,面臨著青春羞澀搔了搔臉龐的模樣,使歐瑟克不禁給對方拍上一肩給予鼓勵般的努力與支持。
「收魂器是嗎?就手銬吧!」歐瑟克沒多想,不久前談到手銬才覺得把手銬拿來當武器很滑稽,不過既然有人將鈴鐺作為武器,也許手銬是可以試試的吧。
跟著人遊歷了所謂的冥界,適應力不錯的歐瑟克在對這些未曾接觸的認知很快地習慣,雖然冥界聽起來充滿神秘與千奇百怪,某些普通的觀點與在生時不同,但實際差異並沒有很大。
大致認識這裡的風氣與生活之後,歐瑟克慢慢恢復在人間的模式,她又開始跑趴、跑夜店……各種不良風氣場所,畢竟與生前唯一相同的這些地方才是她所感到熟悉溫暖的。
當然,她不全然沉迷於自我的圈圈中,在與接納自己的死神聊過一番後,得知對方姓名的同時也是開啟她新世界大門的時候,那位長得相貌輕幼的死神原來叫做利希德,與人相襯有個青年十足的名字。
歐瑟克隨著利希德的引導來到所謂的死神學校,並與一位名叫夏露的可愛女性做了註冊入學的手續,歐瑟克雖然個性大方甚至於大喇喇,但在蓋手章的當下她還是有著一般人所謂的矜持,幾乎遲疑了五秒鐘的思考,因為將手章蓋下去的瞬間就等於把自己給賣了吧。
「妳好呀──」
夏露的笑容看在歐瑟克眼裡很是甜美溫柔,身為異性戀的歐瑟克也許在冥界待的這段時間隔閡感情事件太久,以至於自己在感情的接納變得不那麼堅毅,又或者只是純脆好久沒看見美人所以羨煞夏露、為了夏露跑去摘一朵小花,更與夏露攀談聊了好長的天,整顆心怦怦散發著粉色的氣息。當然,她只是太久沒看見美人了,歐瑟克仍舊喜歡的是男人才對。
紫色斗篷與神秘的藥水在與夏露攀談不久後到手,歐瑟克很快的將斗逢穿上,意外覺得挺合適,大小也正好不長不短。至於那罐小小的藥水在聽夏露解說之後,歐瑟克覺得似乎沒有什麼必要喝,只覺得當作整容液很好用,但自己的容貌她很習慣了,從沒想過變成另一個人,也只好退還物品給可愛迷人的夏露。
「喔──會發光的金球?」異於冥界的金光,一顆光球在歐瑟克面前倏地成形為散著一具赤紅色澤的手銬,歐瑟克頓了頓,抓住手銬在半空中揮呀揮──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毫無反應地就是個普通手銬的樣子。歐瑟克乾笑一聲,流露出『這什麼狀況』的眼光看向夏露,待人解釋一番後,歐瑟克才點點頭思考起武器的效能發揮。
──沒多久,似乎達到熟練武器的初心者標準,歐瑟克已經知道如何使用手銬打擊犯罪,那正是『打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