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們能把他傷成這樣,帶到牢中關起來吧。」ARES掛著微笑坐在屬於自己的王位上,撐頰並揮手下令。
現在天界及魔界的戰爭已如火如荼的展開半月,由戰況激烈變為陷入膠著,如今將敵方一大戰力禁錮於此對於己方是一大進展。
想著只要將對方關起即可,但一道冷冽的聲音從旁打斷了ARES。
『ARES,我認為應該在大家面前處刑他,以提振我方士氣。』會直呼魔王名諱的也只有那戰鬥能力拔群的卡特,而正當ARES要駁回時,其他人有如被卡特的言論感染般的開始起哄。
那吵雜的聲音使自己站起身,瞪視其他魔物,冷聲一道「你們膽敢反......」
『---難道你想包庇天使嗎?他殺了我們不少同伴,若你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卡特又再度讓ARES把話硬生生吞了回去,邁步至劉崎鳴的面前準備執行。
「不用!你給我退下,我自己來。」那威嚴中藏著急促的一聲喝令,將卡特差遣退下,對方見自己似乎是認真的便不多說轉身退到一旁。
ARES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只是就那麼剛好是今天。以為自己早已準備好隨時殺了他,但現在突然心臟像是被揪住般的喘不過氣,剛還留有餘裕的笑容消失無蹤,轉變為那苦澀深蹙著的眉。
腳下高跟行走時撞擊地板的喀喀聲像是在為劉崎鳴的生命倒數,同時也在為自己那近乎要動搖崩落的理智倒數。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蹲下與對方平視的低語,那聲音輕的如風只有彼此聽的見。
被抓至這紛擾之地時其實他已經有些氣弱游絲。
被迫戴上禁錮魔力的刑具,男人裸膝的跪坐在那滿是荊棘的台上,而那以高貴、純淨為點的羽翼更是少去了大半,甚至傷口深至見骨。
無力的垂下頭顱,那雙如炭如墨的沉著雙眼在惡魔尚未走來之前緊閉,一般天使進入地獄本身就會感到些許不適,而在這種傷重的時刻更是加倍痛苦。
耳邊充斥著魔物的咆哮,他明瞭今日必定會葬身於此地,而即將制裁自己的不是誰,正是那曾經和自己度過幾年風霜的小淫魔……不,現在該改稱是魔王了吧。
該說是命運捉弄人還是早已註定是這樣子的結局呢,他又是回想起那人喜歡常常干擾自己工作,卻在自己最疲勞時會邊嚷嚷著工作狂邊給自己按按肩膀的青年。
他總是在寂寥的自己面前笑著、哭著,偶爾甚至會小賭氣,但是過了一陣子卻還是會啪啪啪的飛過來撒嬌。
睜開眸子,劉崎鳴似是想說些什麼,可那被攻擊而造成口子的喉卻只能發出破碎且沙啞的話語,男人的唇瓣小幅度的開闔,沒有聲音,但那無聲的口語卻彷彿在說……最後能死在你手中…也是個解脫。
理解了他所表達的同時,ARES能清晰聽見內心有個破碎的聲音,瞪大了那閃爍的藍眸。
就連這種時候,你還要展現你的溫柔嗎?寧願他狠狠朝自己怒吼也好,責罵自己是個騙子也罷,至少、這樣也許還好過些。
心一橫,緊咬著下唇直至滴血,疼痛讓自己在搖搖欲墜的崩潰邊緣做最後的掙扎,單手往劉崎鳴的頸子一掐順勢將他按倒在地,可見那力道並不輕。
看著身下的他痛苦的張口呼吸著,那嵌住壓制對方的手竟顫抖了起來,ARES像是不想面對這事實的急著壓上另一掌。而這麼一做,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透明的液體奪眶而出,如斷線珍珠般滑下,滴落至劉崎鳴的面龐。
沒想到死亡真正來臨時心情會是如此的平穩。
儘管已經自以為的做足了準備,可當那微涼的手掌狠狠掐住自己的咽喉時,劉崎鳴還是無法自己的痛苦哀嚎,而那聲音恰恰好的助長了下方魔物的情緒,各個因那天使的苦痛而高漲。
—唯獨他。
掉落至臉上的水珠讓他在快消逝的意識中掙扎,勉強的抬高了絲絲嘴角,他很少笑,可如今在這種場面上,劉崎鳴露出了無憾的顏容。
不要哭……他說。
若不是有那頭櫻粉色的長髮遮掩那落下的淚,那些惡魔必定會起疑並逼問。但現在無暇在意那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掐著劉崎鳴的脖子就如同捏著自己的心臟。
很痛、真的很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點都不想殺你。被那溫柔的口語及面容壓得喘不過氣,像是祈求對方原諒不斷的、不斷的道歉,ARES事到如今才理解自己真正的心意,遲的是已經無法挽回現在的情況,只能讓這悲劇發生。
是的,一場屬於自己的悲劇。
別說對不起啊,傻瓜。
明明好想好想這麼跟面前的惡魔說,可話語梗在喉中卻再也無法吐出,臉色的神情已經變了樣,劉崎鳴似是想在最後的最後伸出手觸摸青年的臉,可那手巍巍升高不到一半,那一個點,他就這麼再次滑落,且再也無法抬高。
為自己沒有說而遺憾這件事他想這就是最嚴厲的懲罰,他到了臨死才驚覺自己分明苟延殘喘活了這麼久,卻有個好大好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口說出自己的心意。
—我喜歡你啊。
看見那失去氣息面容的瞬間,最後一絲理智就這樣斷裂,發抖看著沾染血跡的雙手,還殘存那麼一點他的溫度,無法接受曾對自己微笑、只對自己溫柔的他已經變成冷冰冰的軀殼。
摀著疼痛的胸口大聲哭喊,下方的手下們還以為那是鼓舞士氣的吶喊,跟著興奮起舞。
戰爭怎樣都無所謂了,沒有劉崎鳴在的天堂,就算攻陷也毫無價值。
最後伸手擦去那沾上天使臉龐的淚後,才搖搖晃晃站起身,坐回自己的王位,碧藍的眼陷入沉黑中。
「快點、讓這鬧劇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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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的結局竟是可笑的兩敗俱傷,一切全回歸戰爭前一樣各居天地的情勢。
ARES自那次事件結束後就天天待在房內,也沒什麼進食。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活下去,只是會變得虛弱。
也考慮過不如自殺算了,但一想到那人若知道自己有這想法,必定又會開始碎念,想起那擔憂的面容又將這衝動壓抑心中。
---叩叩。
不大不小的敲門聲傳來,明明已經讓人不要來打擾,但ARES卻不感到煩躁,大概連生氣的興致都失去了。
「進來。」語調無起伏的讓人進門,接著那近侍懷中抱的人讓他瞬間忘記了呼吸。
「賢者大人?」脫口而出那以為永遠不會再提的稱呼,起身湊了過去茫然的看著那還有微弱氣息的劉崎鳴,再看向微微對自己笑著的近侍。
『好險當時還存有一點氣息,用了魔力才維持住,但至於剩下的部分....就只能靠您了。』那最為信任也最了解自己,自小便伴於身旁的男子緩緩解釋。
「......真的、真的很謝謝你。」聲音顫抖著,充滿感激的接下那身軀,緩緩起伏的胸口代表著生命,雖然依然殘留當時的傷口,但似乎都被好好處理過,待男子退出房門後,才將他置於床上。
已經幾天沒進食的ARES雖虛弱,但就算犧牲自己也要將劉崎鳴救回來。
深呼吸了幾次,調整體內的能量流動,接著俯身吻上早就不知道在夢中思念多少次的柔軟薄唇,將自身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傳遞給對方。
劉崎鳴再一次甦醒時其實有些矇。
當初陷入無止盡的黑暗時他雖心中毫無罣礙,卻還是保存著一點自私,希求著能好好的和那人道別,希求著能別讓那張臉蛋露出愧疚的神色。
但一切都只能是空無,什麼都沒辦法做就是最後的定案,這沒辦法怪誰,人有宿命,神亦是。
也不是說浮誇,和自己所想像的死不同,他能感覺自己睡了好久,久到那一直以來硬撐下來的軀體肉身都在緩慢的康復,而意志卻還死死的躺著,無法動身。
下意識的渴望著如果能醒來,他想就這麼去找青年,告訴他,自己想了他好久。
—神啊,我甘願當祢的忠臣如此之久,請祢代替我,代替我尋覓下個能令他不再憂傷的人。
那是一個溫柔,卻帶有迷戀的吻。
能感覺到自己正微微開啟的唇瓣就這麼被人吻下之時,劉崎鳴心裡是疑惑的,可還沒來得及思索這是什麼意思,那一股熟悉的香甜並伴隨著能量捲入至他的胸口、他的身,原先麻痺的傷勢正在復原,而意志亦是。
「唔……」小聲的因那吻而呻吟,還在和自身抗爭的劉崎鳴在祈禱,祈禱著睜眼的那一剎那是佔據自己內心好久的青年,他是真的自私,自私著渴望擁有他。
而那也是神給予的垂憐吧。
掙扎了不過半晌,那雙有著微翹睫毛的眼並緩緩開啟,而面前的人不是誰,就是那擁有著桃花粉色髮絲的惡魔。
「ARES……」即便那近侍已經妥妥的照顧了外傷,可內傷的嚴重卻恢復的緩慢。
虛弱的硬是擠出了個淺笑,劉崎鳴微瞇著眼笑抬眸的見他。「我好想你……」
—如果這是場夢,他甘願沉溺於其中。
ARES無法抑制心中滿溢而出的情緒,尤其在那熟悉的嗓音喊著自己的名時,眼淚再度潰堤,但這次不是錐心的刺痛,而是喜極而泣。
試著漾起自己擅長的微笑,想到當初自己是如此殘忍的對待劉崎鳴,愧疚讓ARES別開那溫柔寵溺的目光,閉起眼,掬起他的手貼在頰上感受那永遠比自己溫暖的溫度。
「崎鳴⋯⋯對不起、很痛吧⋯⋯對不起⋯⋯」猶如劉崎鳴失去意識前一樣,萬人之上的魔王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般哭泣道歉。
「很痛......」看著在上方的青年露出更為悲痛的神情前,劉崎鳴借著ARES將自己手提高的舉動又是安撫的一摸。「看著你這麼哭......」我很痛。
「讓我看看你好嗎?」對還未痊癒的人而言,多說一句話其實就是份痛苦,但在怎麼刺痛,他知道這都比不上失去ARES那種撕心裂肺的苦悶。
滑過自己些許消瘦面頰的手,知道他回來這件事毫無虛幻,是事實。
溢出淚水的雙眸閃爍著,原本黯淡的瞳重新染上希望的光彩,但還留有著些許懼怕及內疚,聽聞他的要求而更加湊近了對方。
「我馬上、幫你治療好,所以忍耐一下好嗎?」疼惜的輕語,為了喚醒他已經讓ARES耗盡大半體力,但他才不在意、對他做的那些事情,用自己的命都不夠償還。
就是他才剛醒,他也知道若青年在幫自己治療那肯定會命危。
「......ARES,住手。」圈起了惡魔的頸,劉崎鳴是先苦澀一笑後才搖了搖頭。「不要這樣做......」
「......你用你的命來救我,我只會生不如死。」沒有你的世界,活著只是酷刑,那還不如一死。
「不要、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不這麼做我無法原諒自己⋯⋯我不想讓你再痛苦下去了⋯⋯」輕輕將面容埋入對方的頸窩,自責的說著,無法好好面對他。
會落得如此這般下場ARES得負上責任,若自己能更加果斷、更為強大,強大的無人能敵,也許他就能保護好劉崎鳴。
輕微的喘著氣,劉崎鳴雖然是被喚醒了,但那氣力頂多只能睜開眼,再多做舉動只會更加有即將暈眩昏迷的錯覺。
「……那你要讓我失去你嗎。」即便如此他還是溫柔的撫摸著對方那細如嬋娟的粉色髮絲,如今能在觸摸它,無疑真的是份奇蹟。
「……我累了。」安撫的嗓音帶有真實的疲憊,劉崎鳴拍了拍身旁的床鋪看著惡魔。「陪我休息好嗎?」
——我當然也不想離開你。
抬起頭,那不捨的表情清楚明瞭的回答他的問題。
意識到自己的無理取鬧會帶給對方更多負擔。聞言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就好像過去時常偷鑽到劉崎鳴的被褥中,尋求溫暖及撒嬌般的熟悉感。
「⋯⋯崎鳴。」側躺看著他的臉龐,心中騷動的感情使自己再次輕喚,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嗯……?」被喚了名字而轉頭看向惡魔,劉崎鳴是先一怔後才露出了那一直以來的溫暖笑意。
「ARES……」輕聲呼喚,劉崎鳴是先小幅度的張開了雙手才繼續道下面的話語。「……讓我抱抱你。」
這寵溺的舉動叫ARES怎捨得離開,小心翼翼的不給他的傷口更多刺激,輕輕蹭入他的懷中,感受著令人安心的胸膛,及環抱自己的臂。
「⋯⋯我喜歡你。」輕柔的、細膩的,把這份心情化為簡單的字句,傳達給劉崎鳴。
「我也是……」懷中的人帶有真切的溫度,劉崎鳴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非常非常的、喜歡你……」語畢,不知是因為太過消耗體力亦或是真的無法在行動,男人只是說完最後一個字,並沉沉的墜入夢鄉。
知道他倦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將這股暖暖的愛意收藏在心裏深處,誰也拿不走。
這是第一次,魔王感謝了一直以來,被自己認為不存在的神。
在耗盡力量及感受那股幸福的安心感後,疲憊的垂下眼簾,在他均勻平穩的呼吸聲中帶著微笑入睡。

((說話啊

4在浪漫蛇摸拉
BABU12:

對不起感覺讓卡特變ㄉ很騷((沒有好嗎
喔我是說感覺壞壞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