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這個，買給我吧？」
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但更多的是略為強硬的語氣，他後頸枕著午休枕躺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叉疊起，滑落至大腿的短洋裝只差一點就能窺見春光，但他對此不以為意。
裸足輕戳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男人臂膀，諾九在瞧見對方將視線掃來之後，悠哉自然地將手中的商品冊遞去，而他所翻開的那頁，兩側的篇幅就這麼介紹了一樣商品。

那是一枚鑲著藍寶石的戒指，有著上百萬的價格。

『這個......？我前幾天不是買了另一個藍寶石給你了嗎？』
男人瞇著眼細看後微微擰眉，而他接著抬眸望向躺在沙發上的美人。
『這顆不過是大了一點而已啊？』
「但是這顆比較漂亮呢，上次那個我已經膩了，不然還你吧？換這個給我。」
『怎麼樣都要買？我說服不了你？』
「怎麼樣都要買，你說服不了我。」

在短短幾句話的僵持下，男人就知曉自己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他臉上噙著得意的笑容，原先戳著臂膀腳趾間輕蹭上對方胸膛，最後甚至豪不客氣地將腿掛在對方的手臂上。

『唉......我知道了，我買給你。』
而男人明顯無奈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順了自己的意。他知道這這點金額這個男人不可能負擔不起，畢竟，對方可是惡名昭彰討債集團的首領呢——長相斯文，金屬製的細框眼鏡更添幾分幹練的成熟氣息，可實際在這個人下過的指令除了冷血還是冷血，若不是任務要求，這樣危險的人類是諾九最不想接近的類型。


最不想接近，卻是最值得利用的。

「真的？謝謝！」
他裝作像個女孩似地漾出甜美的笑容，收回腿後坐直身體，在男人的頰上輕啄一口。
男人理所當然地撫上他一頭柔順的淡色髮絲，掌心捧住後腦的同時就見男人卸下眼鏡——他自然知曉對方想做什麼，白皙的手率先一步擋在兩人之間，阻止任何有可能被直接壓在沙發上的可能性。

「不行，我該走了。」

將手中的冊子放到桌上，他笑容滿面地替人將眼鏡戴回，似安撫地又在唇邊落吻。也許有人的會因為被拒絕而惱羞成怒，但男人顯然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的搖搖頭，臉上寫著無奈。
『又有重要的事情？』
「嗯......啊、下次我買你喜歡吃的東西來吧？」
『不用，你來了就好。』

男人笑了，他鬆開手後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坐正身體的模樣像是要繼續工作，卻在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筆電前，側著視線瞥向諾九。

『要不然你每次都走得這麼急，我擔心自己哪天打斷你的腿，讓你走不了。』

「......」
聞言，他先是眨了眨眼，隨後才半瞇著眸，抿起薄唇，勾起一抹笑。
「聽起來真可怕呢。」

－－－－－－

他沒有去算自己已經往返人界多少天了。
從收到任務的時候開始，他每天撥出特定的時間到人界走走逛逛，在樂園待久了，人界處處可見的負面情緒不知道為什麼讓他特別感興趣。偶爾看見一些比較有趣的發展時，他總覺得湧上內心的愉悅感十分令人懷念。

然後，在漫無目的地找尋途中，他發現了一間在巷弄轉角營業的花店。

那間店鋪很小——不對，比起店鋪，那更像是一個小小的花園。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這樣的店面怎麼能經營得下去？沒有招牌，沒有標示，但那確實是一間店面，展示出來的花束有著異常吸引人的特質，美得讓人目不轉睛。

他喜歡花，特別是漂亮的花。
因為很襯自己。

明明有著十足吸引目光的能力，為什麼不替自己做廣告呢？正是這樣的好奇心讓他開始對這小小的花店感興趣，稍微做過接觸後才得知經營者是一對母子，是個年邁的老太婆與她領養的，正值青年的兒子。
店內的裝潢是差強人意，畢竟空間不大，塞進這麼多花花草草也沒辦法再多要求什麼，硬要說有什麼不盡人意的地方，大概是狹隘的走道容易勾住自己的裙襬吧——嘛，反正他也不是那麼常以人形的姿態出現，對自己來說倒也沒差。
接連幾日維持天使的姿態溜進店內後，基本上他唯一關心的就只有新推出的捧花或是花束，不過，他這個人就是運氣好嘛，幸運女神總是會降臨在他身上，就在某天，他光明正大地在裡頭閒晃時從兩人的交談中聽聞店內有財務糾紛的問題，對方甚至要求他們把地契交出，關門大吉。

為什麼？
借了錢，還不出來囉。

於是過沒多久，他就見到所謂的討債集團了。

駛不進巷的轎車停在外頭，幾個人前後步入狹小的店內，粗魯的幾乎將走道兩側的花朵給踏爛。過程中的叫囂他不在意，是不是有動粗也無所謂，畢竟那種單方面的欺凌向來都不是什麼有趣的戲碼，倒不如說讓人看了都嫌煩。
總之，他意外地發現了人們口中的暴力討債集團。

他勉強抽空觀察那些好像是基層員工的人一陣子，確定這個團體對於一些欠債的人手段粗魯又殘酷，只不過這些人腦袋似乎不怎麼好，只懂得使用暴力的話怎麼可能討的到錢？可惜他這次的任務是制裁這些人，要不然教導他們其他方法討錢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項。
撇開這些，擒賊先擒王，既然要讓他們將矛頭轉向自己，諾九立刻就對集團的首領出手，毫不猶豫的——美色向來是他最好的武器，雌雄莫辨的模樣讓他輕而易舉的就攻陷了那個男人——亞藍。

老實說，要利用美色勾引人的話上個床對自己來說也沒什麼，可偏偏他就是無法接受自己要成為被擁抱的那方，若是反過來的話還無所謂。而那個男人就跟自己一樣，滿腦子想盡辦法試圖將他壓在底下，但值得慶幸的是就算男人沒有一次能夠成功，也未曾發過脾氣。
他可是很怕疼的，誰會無緣無故跑去接觸那種可能被打的事情？偏偏這個任務到最後還得讓人凌虐一回，翻幾千個白眼都不足以表達諾九看到這個任務時的反應。

但是算了，讓惡人得逞後再迎接絕望倒也不是一齣爛戲。

「三、四......啊，有五百萬了，我居然這麼快就拗到這些錢？真是佩服自己呢。」
或者該說那些被美色蒙騙的人活該？可他確實也沒想到亞藍出手這麼大方，自己不過跟他認識一小段時間罷了，看來為了留住自己，那個男人花錢一點都不手軟呢。

這麼一想的話，一開始沒被打斷腿囚禁起來還真是幸運？

「呵......這樣的話債務也差不多快還清了吧？剩下的該怎麼辦呢.....這次收到的乾脆也送給他們吧？」
他悠哉地飄浮在空中，看著那兩人拿著存摺正在討論著事情。存摺上的錢是他想了個不會被拒絕的法子輾轉交到這老太婆跟年輕人手上的，要不憑空捧著一大把金錢，怎麼想都不覺得正常......替他們還清債務可以說是順便吧？畢竟他的目標是要讓那些討債集團的人轉移目標，這些日子這兩個人又讓他看到了那麼多漂亮的花，再說，錢對他來說又沒有用。

從亞藍的身上撈了那麼多東西，乾脆再讓他戴個綠帽好了？他就不信那個男人還不生氣。

「啊、對了......」
落到與花店青年同樣的高度，諾九細細打量眼前的這張臉孔——既然那個集團最終會被自己搗爛的話，那麼這張臉也借他利用一下吧？
想著，他勾起唇，笑得燦爛。

－－－－－－

亞藍果然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過沒多久，之前說好的藍寶石便在兩人碰面時展現在他的面前，他按照往常的經驗收下，嬌滴滴地纏著人撒嬌，不吝嗇的獻吻卻又在最後一步前收手。亞藍似乎對他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但這回卻固執的索求，最終只得以相互撫慰收場。

也罷，只是替人打個手槍，便宜太多了。

在離開後他並沒有馬上回到樂園，而是轉變成天使型態潛入亞藍的房裡。今天在來這裡之前他先去了趟那小小的花店，卻發現經營者之一的青年臉上帶著傷口，一隻手打著石膏不便行動，卻還是認真的照料花朵，除此之外，還得安撫在旁擔憂不安的老太婆。

認真的還了錢卻還是被打了呢，不過是差那一點的金額。

不僅僅是身上有傷，店裡也被砸得亂七八糟，這樣的發展讓他覺得有些奇怪，所以特地留下來看看是不是會有其他情報——果然，在亞藍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之後，隨即就有幾個部下進到房裡。

『還剩下多少？債務。』
『大約兩百萬......』
『剩兩百萬？』
『是，他們說下次會想辦法還清......』
『那種破店哪來的錢還？』
『這個、還在調查中......我們有按照吩咐打斷他的手了，還順便砸了店。』
『嗯，不過算了。』
『咦？』
『整條街就剩那破店那麼固執，不拿到所有權的話我怎麼進行下一步？把合約拿來，明天我親自過去，把兩百萬翻倍可不是什麼難事。順便找機會把那女人的兒子打到不省人事。』
『...是、是！』

「哼——原來是想要那塊地啊。」
他悠悠地繞了個圈，亞藍之後跟部下談論的內容他沒聽得多仔細，反正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得知了......明天他得搶在亞藍之前先一步到花店才行，時間得抓的準一些，畢竟還得跟花店的青年說點話。

啊，那麼明天得穿得漂亮點呢，該穿什麼樣的洋裝才好呢？

隔天，他十分準時地出現在花店門口。
在這之前他先將那顆藍寶石處理掉了，過沒多久那筆錢就會如往常般讓那位青年接手——其實也就是理財上的一點小騙術，又或者是拾金不昧的謝禮......前者的部分只要委託話術夠好的人就能解決，後者的部分則是那青年足夠善良，總之關於這些事情，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腳下踩著以白色為主的平底鞋，雪紡材質的裙襬於微風下飄揚，他挑了件同樣是白色系的短洋裝，理所當然地打扮得像個女孩，比起面對亞藍時的艷麗，他故意在穿著上多了幾分青春感。

「午安呀，老闆。」
小心翼翼地避開兩側的花朵，他踏著輕快的步伐進到店內，頂著燦爛的笑容朝著青年打了招呼。他知道這個時間都只會有青年獨自一人顧店，湊巧的算是幫了大忙，要不老弱婦孺的要是不小心受傷死了怎麼辦？
如果那會給自己添上一筆壞紀錄可就不好了。

『歡迎光——啊、是你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聽聞招呼聲的青年在轉頭的同時掛上笑顏，而這笑容在看見來人是誰之後更是溫暖了些。諾九並沒有錯過那瞬間的轉變，他這段時間偶爾會化成人類可見的型態過來光臨，除了請教青年花朵之間搭配的技巧及照顧方式以外，還會選購青年每次特別推出的限定花束。

如果他沒搞錯的話，這個青年應該是對自己有點意思。

「剛好有空囉！其實我也想天天都來，你每次的作品都很漂亮，我特別喜歡呢。」
『咦？！沒、沒有啦，是你過獎了......』
「我沒有在說謊哦，我很喜歡你的配色方式。」
雙手收在身後，他帶著微笑像個少女般在店裡左看右看，眼神中對於花朵的喜愛溢於言表——那是真切的，尤其是看見如鮮血般豔紅的玫瑰，用來點綴自己的美豔是再適合不過了。

同個瞬間，他眼神一瞥牆上掛著的鐘。

「我想這裡的花能開得這麼美，也是因為你們很認真照顧的關係吧？」
他開口，輕轉過身面對有些害臊地搔著臉的青年，一步兩步地朝著人走去。
「不只認真，還很負責......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在輕撫花朵時的表情......」

他輕笑一聲，故意停在青年的面前止住步伐，因姿勢而前挺的身軀若有似無地貼在對方身上，雖然青年幾乎與自己同高，但這並不妨礙諾九試圖勾引他人的魅力，淡色的眼眸帶笑瞇成可愛的彎月。

『咦？唔、你......靠得太、近...』
「不可以嗎？」
他眨了眨眸，伸出一手輕輕攀上對方的肩。
「我都靠得這麼近了，你不親我嗎？明明人家挑準了只有你一個人的時間來......」

『唔！我當然也是很——』

『你在做什麼？』

呵。
身後傳來低啞嗓音的同時諾九清楚的見到青年的視線上挪，與此同時，如計畫般發展的現狀讓他沒能克制住臉上的笑顏，只不過那一閃即逝的詭譎笑容並沒有任何人看見。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狠狠地往後一扯，他看見青年錯愕的神情，雖然青年在第一瞬間立刻衝上前想幫助自己，但隨後就被亞藍帶去的部下一個個擋住，最終被制伏在地，只能狼狽地瞪視著亞藍。
『重要的事情就是來跟這窮小子約會嗎？』
亞藍的力道很大，他敢保證自己白皙的手腕等等一定留下懾人的紅痕。諾九第一時間並沒有回應，青年掙扎著大聲怒吼，可顯然那一點成效都沒有，反而被破布硬塞進嘴裡奪去說話的能力，而亞藍明顯沒有理會青年的意思。

他的手很痛，痛得讓他有點無法忍受——這個男人就因為自己接近青年而這麼生氣？

呵、呵呵......呵呵呵......

『我送你的寶石呢？』
亞藍沉聲問道，沒從狠捏住的手上看見戒指的痕跡後接著毫不留情地扯開他的領口，只可惜，男人依舊沒在他的身上發現任何過往所送的任何一樣飾品。
「我全部都轉手了。」他眨眨眼，說的自然，「這不是擺明的嗎？」
『......難怪這窮小子有錢還債，你挺行的嘛？』
「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厲害呢。」
諾九絲毫不畏懼的模樣讓亞藍瞇起眼眸，男人沒有多說什麼，在眾部下面前被劈腿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倒不如說很丟臉很好笑吧？——於是男人只得走到青年面前狠狠地朝著對方腦門踹了一腳，想辦法撿回掃了一地的顏面。

之後，亞藍強硬地將他帶回集團裡，關進了一間狹小的密室中。
他被水潑了一身濕後遭黑布摀住了眼，嘴裡也咬著粗麻繩，嘴角的部分摩擦到讓人有些難以忍受，但比起分別被左右銬住的兩手來說倒也好上一點......唉，皮膚白也是種困擾，被銬住的痕跡一定很明顯。
除此之外，密室中還有另一個專門看著他的部下待著，他在被矇住眼睛前看過這個人的臉，印象中是常常被亞藍責罵的部下之一，原因......原因是什麼來著？啊、好像是很容易在工作的時候買春？似乎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呢？

嗯——應該可以利用。

「......」
他大膽地晃了晃頭，耐著拉扯的疼痛利用肩膀讓黑布滑落些許，再加上自己的頭髮本身就足夠滑順，沒一會兒就讓雙眼重見光明——然後，要迎接的視線自然是來自發現異狀的那名部下。

「嗚、嗚嗚——」
『幹什麼？安分一點！』
「嗚呼、嗚......」

瞧對方緩緩地朝自己走近，其目的大概是要把黑布重新綁上。他沒打算讓人這麼做，恰好自己身上的雪紡遇水後變得略顯透明，他故意喘息的大聲，面露些許潮紅，水汪汪的淡眸無辜地望向對方，那胸前及大腿處隱約可見的肌膚讓他此刻看起來有些色情。

『喂、你......咳嗯，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為什麼臉這麼紅啊？』
「嗚、嗚嗯——」
『好...好，你等等，我幫你把麻繩解、解開......』

－－－－－－

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天使停留在人界是有時間限制的，但是都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了，他可沒有臨陣脫逃的打算——他依舊維持著被黑布矇住雙眼也無法說話的姿態，原先潑在身上的水有些乾了，但衣服仍是濕的讓人覺得噁心，開始有了明顯的涼意。
正當他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之後的事情時，清晰的開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這副模樣還挺誘人的。』

很好，是亞藍。

『早知道這麼誘人，我應該在一開始就把你關起來。』
伴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他聽見門扉被關上的聲響。而就在腳步聲停下的瞬間，他的下顎被狠狠捏住上抬，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微微擰眉，麻繩幾乎擦紅他的臉頰。
下一秒，眼前的黑布扯掉，映入眼簾的是亞藍一如既往的表情。
『看看你，嘴角好像都有點破皮了，嘴巴會痠嗎？』
男人冷笑了聲，慢條斯理地把麻繩解開後狠狠地賞了他一巴掌。
『不，應該不會吧？我在想你應該很樂意張嘴含男人才對。』
「......」

這一掌，稍微打斷了諾九的理智。

「你在擔心我嗎？」
像是要回應亞藍的冷笑，他甜甜地笑了。
「不過放心，至少你的還不至於讓人嘴痠，畢竟那麼細。」

『婊子。』
亞藍冷言，又是一掌。

被甩了兩掌後臉頰火辣辣的疼，口腔裡的血腥說明男人打的有多用力。他將嘴裡的血液吐在亞藍身上，挑釁的意味越加濃厚——顯然這是有用的，男人反手又是一掌，接著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利刃尖銳的在燈光下反射出令人發麻的光線。
『顯然我之前都太寵你了。』
男人邊說，利刃的刀尖對準他的喉間下滑，幾乎沒有使力卻輕易的劃開了皮膚，粒粒血珠滲出，沾上了刀身。諾九瞇起眼，雖然身為天使的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死亡，但是小刀捅進喉嚨的感覺會很痛，他可不想嘗試。

應該說，這個男人現在的行徑已經快超出他可以忍受的範圍了。
膽敢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

「像你這種人，死了也不可惜。」
他抬眸直視著亞藍，仍是帶著笑意。
「為了錢欺負無辜的人很有趣嗎？在我眼裡看起來不過是齣爛戲，說起來會被我騙，還不是你自己太傻？缺女人缺到男人也無所謂？」

『反正都有洞，確實是無所謂啊，男人不是更好嗎？怎麼上不會懷孕。』

亞藍說著，刀尖順著鎖骨下滑，一道長長的血痕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諾九白皙的肌膚上。而男人讓拉起衣領扣在刀前使力一割，輕薄的洋裝應聲裂開，露出大半片的胸膛。
從胸膛開始劃出的一道道血痕男人都添了點力道，刀刃沒入皮膚的觸感清晰的讓諾九咬緊牙關，潔白的洋裝沒一會兒便被染的血紅。

『只可惜你的計畫沒有成功，我這種人，還能夠長壽很久，反而是你跟那個窮小子，看來可以一起下地獄了。』

亞藍收回手，看著自己在諾九胸前劃出的數個刀痕後露齒一笑，隨即將利刃刺進被銬起的右臂——此舉讓諾九倏地捏緊了拳，咬牙的力道之大讓青筋都隱約浮現，但是他並沒有叫出聲，而是硬生生忍下了痛楚——

然後，這回換他笑了。

「你確定要死的，不是你嗎？」

『你在說什......咦？』


亞藍的話沒能說完，一聲清晰的槍響便打斷了接下來所有的話。
男人疑惑，不解，再來是錯愕，慌恐，以及認知到自己中彈後的震懾，驚恐，但男人連頭都來不及回，第二聲槍響便再次響徹狹小的密室中——諾九燦笑地伸舌舔去嘴角滲出的血液，眼前男人那最後一連串的表情變化是他參與的這場爛戲中最美好的部分。

在亞藍倒下之後血液緩慢的滲出，而開槍的人——正是方才與他對話過的那名部下。只見對方握著槍的雙手微微顫抖，襯上彷彿不敢相信自己對老闆開槍似的怔愣的神情，真不懂這些人怎麼還好意思來當暴力討債集團。

「吶，來幫我解開手銬......我的手好痛。」
他出聲催促，好讓那個走神的部下趕緊抓回神智。對方慌慌張張地跑到他身旁擱下手槍後開始手忙腳亂地替他解開手銬的束縛，當左手一恢復自由行動的能力，他第一個舉動便是咬牙將刺入右臂的小刀拔出，反過來刺進亞藍的身上。
『慘了、慘了...我剛剛忘了裝消音器、等等其他人一定會跑進來，我、......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為了想當下一任的老闆，那些人一定會想辦法把我抓出來殺掉的！』

「......」
亂了分寸的部下開始抱著頭不停自言自語，但諾九一丁點理會對方的意思都沒有。被刺穿的右手還是很痛，值得慶幸的是身為天使的他傷口復原得很快，應該半個月左右就能復原得差不多......在確認右手還能自由的行動後，他伸出左手，緩緩地拾起落在地上的槍枝。

「冷靜點，沒問題的。」
甜甜的嗓音安撫著對方，而他帶著溫柔的笑容將槍口對準眼前這錯亂的人，直到對方恍神的雙眸像是鬥雞眼似的注視著槍口後——

「因為，你們全部都會死在這裡。」

他扣下板機。

－－－－－－

在離開密室後，他在亞藍的房裡先耐著疼痛換下一身破爛的衣服，恰好在衣櫃幸運地發現了好像還不錯用的輕機槍，不曉得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對於槍枝這種武器是駕輕就熟，使用起來還挺順手的。

確認過大樓內所有集團分子的所在，幸好只有三樓，檢查起來十分快速，不過半個小時他就將所剩不多的人盡數殺死，逐一吞食掉那些丁點味道都沒有的靈魂。當整棟樓內的生命都被抹滅後他悠悠哉哉地回到方才被囚禁的密室，蹲在那仍是倒臥在地的男人身旁。

「我知道你還沒死，亞藍。」
「你那個沒用的部下剛好打中你的肝臟跟肩膀，讓你想死也沒辦法馬上死吧？真可憐。」
「不過沒關係，由我來送你最後一程也不錯，畢竟你這麼愛我。」

他笑吟吟地說道，再次拾起被他丟在一旁的手槍，對準亞藍的頭部。


「那麼，你的靈魂好吃嗎？」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