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山姥切國廣。」寢房就在隔壁,再一次在緣廊上遇到山姥切國廣。如往常般率先打了招呼,而對方也只是悶聲應了一聲,拉低布邊低頭經過……說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過這傢伙的臉啊?明明就住隔壁,這種情況太不尋常了吧!想起上次驚鴻一瞥的眼神,輕哼了聲,不動聲色地等人經過身旁時,憑藉身高優勢一把拉開山姥切國廣罩在頭上的布料。
「哦……」對方因驚愕而睜大的眼眸,正好迎上朝陽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清澈見底的湖水,不由得發出讚許的感歎聲,嘴角一揚。「你的眼睛是青綠色的啊!」
房間也就在隔壁而已不特别避開的話也是很容易就碰到面,再一次在兄弟口中的兼さん的招呼中拉下披布低下頭,含糊回應加快腳步,卻沒料到對方會掀起自己蓋在頭上的白布。
幸好關於面容的評論沒有下來,但還是因為對方的舉動不悅的瞇起了眼。
顧不上跟名刀對比的自卑,哪怕自己只是仿刀對方捉弄自己也是正常的,就覺得對方已經冒犯到了自己。
視線少了白布的遮掩看得更清晰,沒有遲疑的便拔刀朝著兼さん的眼睛揮去。
「嚯!」早有提防,閃身向後迅速躲開,揮空的一刀颯然作響,竟是直指雙眼之處而來。「下手還真狠啊?」向山姥切國廣笑了一下,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有多失禮,毫不意外收到對方的瞪視。「真棒的眼神……就和你打一場吧!」單手推開刀鍔,森冷的光芒一閃而過,受到山姥切國廣戰意高昂的凜冽目光影響,出手也不拿捏分寸了。
【
械鬥手合規則】
舉起了本體擋住了兼さん的攻勢,雖然同為打刀對方的數值卻依然是太刀等級,即便擋下了還是覺得手有點發麻。
揮開了那傢伙的刀,緊接上去的是毫不留情的揮砍。
自恃體型優勢揮出的一擊,卻沒想到山姥切國廣在硬接下這樣的攻擊後,攻勢反而越發凌厲。
「嘁、」劃破的寬袖滲出血絲,痛感卻很細微,足見是何等鋒利的刀。「挺行的嘛!」斜上揮刀卸去對方攻勢,刺耳的兵刃撞擊聲響起、乘機拉開距離。沒有因受傷而生氣,反而為這等漂亮的攻擊,緊盯對方的眼裡浮現笑意。
雖然是被挑起了戰意卻還是有些懊惱自己出手的輕重,導致對方那跟上一擊一般毫無變化的攻勢給劃到,幸好是即時躲開,同時感到了不悅。
「你現在是在捉弄我嗎?挑釁卻又手下留情是在看不起我這種仿品嗎?」顧不上之後會被燭台切跟兄弟怎麼樣嘮叨,旋身又是一計揮刀。
山姥切國廣的機動比自己快得多,不及貼近他身側發動攻擊,便被俐落旋身的揮刀擊中。「嘖、練度差距太大了嗎……」低聲啐了句,身為慣戰刀這樣的傷勢仍可活動自如,但,還是小看了這個蒙著被單的打刀啊……
「不、跟仿品沒有關係啦?」正在戰鬥中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對方在糾結什麼,隨口回應,尋找貼近攻擊的契機。
「說要認真上但還是在劃水吧,果然是瞧不起我這種仿品吧。」正面擋下了對方的刀,金屬摩擦的聲音聽著刺耳,對方幾乎是打鬧的攻勢讓怒氣值似乎是不斷在上升。
「所以說和仿品無關啊?!」這傢伙生氣起來還真是判若兩人、雖然聽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是了。山姥切國廣嚴密的防衛姿態讓自己找不到進攻時機,索性正面與對方蠻力對抗。
「唔!」不愧是太刀的數值,機動方面並沒有為自己討到多少便宜。
「我知道的,是因為我是仿品才來捉弄我的吧。」對方終於願意認真起來略為瞇起眼,湖水綠的眼裡似乎閃過了名為興奮的光。
拉開距離之後重新將本體收回刀鞘,壓低重心對方衝去,手擺在刀柄上隨時能在最佳距離出刀。
對方的攻擊姿態顯而易見,對接下來的一擊做好了防備,反手持刀堪堪擋住了疾速靠近倏然拔刀的攻勢。
「只有你在意仿品的事吧!」略一挑眉,反覆說著仿品仿品什麼的,仿品不也是刀嗎!沒有放過這樣的機會,大步緊跟著山姥切國廣不讓他有空隙拉開距離,再次壓制著對方的本體。
因為近身的壓制無法伸展開來,幸好本體已經完全出鞘,反擊還是能夠做到。
碰撞讓兩人的血液都濺在臉上及披布上,這樣髒兮兮的樣子反而適合自己這樣的仿刀。
但這不能平復被掀開披布的不悅。
「既然跟仿品無關何必在意我?」刀子順著力道及角度擺脫了壓制,旋身揚起白布再次出刀。
「嘖!」來不及防範山姥切國廣迅捷的突擊,在極近距離下勉強以刀背減緩攻勢勁道、不加思索地反射性以手臂一併阻擋,略有厚度的手甲迸開,在木質緣廊滴下不少血花。握刀的手用力推開了格檔住的山姥切國廣本體,傷處逐漸傳來的刺痛感令人無法忽視,瞇起眼打量對方,緊握刀柄向前一步又是清脆的兵刃相接聲……
兩個不同物體敲撞的聲音同時響起。在刀刃即將撞擊之際,衝上至雙方中間的位置,一手以刀身,一手以刀鞘,擋住兩方面的攻擊。
「兼さん!兄弟!請停下手!」不愧是打刀,衝力與打擊都是自己遠遠不及。證明就是從交接處傳來的衝擊,兩邊的手臂因此疼痛不已,能成功擋下真是萬幸。
聽到血液濺到地上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下手有多重,原本愣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察覺對方的攻擊態勢又再次舉起刀子。
只想抵禦攻擊而揮出的刀卻是砍在比預期中還要短的刀鞘上。
「兄、兄弟……?」頭上的披布早已落下,慌亂的神情毫無遮掩的顯現在漂亮的臉上。
從旁側突入的撞擊造成刀身大幅振動,這才發現脇差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邊了。「國廣?」戰意引發的熱度在看清來人後慢慢平息了下來,收回持刀的手慣性地振去血汙……糟,竟然打成這樣了嗎……看著山姥切國廣與自己的狼狽樣才發覺情況似乎不太妙。
「呼…」見到兩方都停下,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這才將本體收回刀鞘。「總之,先去一趟手入室吧。」說著並彎身將方才被打壞的手甲碎片撿起。
呼出一口氣,甩掉本體上的血後俐落的收進刀鞘。
「我就不必了,髒兮兮的樣子正好適合我這樣的仿品。」重新將帽簷拉上轉過身就要離開。
「只是小傷啦。」雖然嘟囔了一句,自己素來重視刀身的保養與修復,手入室當然是要去的。正舉步欲走,聽到山姥切國廣那麼說,馬上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硬是把人推轉了個方向。「不行不行,刀不修理會損壞的,走吧!」
「喂、你!放開我!」好不容易掙脫兼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算直接回房,不料卻被那傢伙一把抓住披布,為了不讓披布被扯掉便緊緊抓著帽簷的部份。
「放手啊……!這種小傷放著不管也……!」
「就算是小傷,不好好治療,對人類身體還是刀身都不好。走吧,兄弟。」在一旁幫忙,將人往手入室的方向推。「兄弟漂亮的肌膚上留下傷口就不好了。」
「不要說我漂亮!」被兩振刀子推著進手入室基本上已經無法反抗,掙扎著跑了又會被兄弟抓回去還不如不要浪費力氣。最終還是乖乖進了手入室。
想起進手入室前山姥切國廣的反應,雖然自己還是不太理解,但也大概明白了那塊披布對他來說也許很重要?再怎麼說、是自己莽撞在先,開口便坦然認錯。
「抱歉啊,隨便掀你的布……但是至少打招呼的時候理理我啊?總是我一個人自說自話有多尷尬。」忍不住雙手抱臂繼續抱怨,「一直你、你的叫,我有名字的啊?」
手入結束後重新著好裝,準備披上披布時才想起甫進房間披布就被兄弟扒去洗了,一時之間找不到替代的東西只好抓起手入室的被子裹住自己。
縮在角落聽著兼定的抱怨忍不住回嘴:「怕尷尬就不要跟我搭話,況且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難道要我跟著兄弟叫你兼さん嗎?」
「哈?」聽到這話意外地愣了一會兒,難道國廣沒有把自己的生平講過八百遍了嗎?看山姥切國廣的樣子好像真的不知道,「你要那樣叫我也不介意啦……我名為和泉守兼定,是最近流行的刀,記好了啊!」報上名號時自然地笑了出來,雙臂鬆開隨意搭在腰間。「還以為你討厭我,原來是不知道名字啊?」
你不介意我介意。仗著被子擋住看不到表情送給了和泉守一個白眼,雖然自己只是仿品並沒有資格對人家做這種事,默默地在心理記下和泉守的名字,拉緊了身上的被子不再理會和泉守。
兄弟什麼時候才要拿備用的披布過來……
拿著備用的白布回到手入室,拉開門時,看到山姥切國廣正縮在離和泉守兼定最遠的角落,氣氛略顯尷尬。兩人的個性上就某種意義來說幾乎是互補,不難想像這次打起來的理由。
「剛剛去拿取兄弟的布時,遇到近侍さん。對於這次的騷動就不多問了,但是若再有下次私下打鬥的情況發生。就要懲罰連續一個月的馬當番。」
「是他先掀我帽子挑釁的。」咕噥著,將被子折好放回原位之後披上披布,拉低了帽簷快速走出手入室。
過程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和泉守,直到經過時才低聲說了句沒有下次便關上門。
「一個月……」不禁咋舌,雖然平時分派的工作還是會好好做,但沒有刀想要整整一個月都待在本丸裡面做內番吧。
「是是、我的錯。」聽了山姥切國廣的話、在國廣的目光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對方經過身邊時,聽清了那句低語,沒忍住挑了下眉。這傢伙人還蠻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