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賽事還不到最緊張,順著自家隊友的提議出來旅遊,但年輕一代裡喬一帆與自己同市、高英傑遠在帝都,倒是想過去小盧那裡,但很遺憾的藍雨也有自己的活動。
最後的選擇還是來到Q市,並不是由於討厭,而是十年宿敵的印象對於他自己來說實在太過深刻。
手機傳來震動,宋奇英右手操縱滑鼠關閉螢幕上影片播放器,另一手則滑開手機屏幕,簡簡單單敲字答覆:『怕迷路,在巴士站,我現在過去。』
一來是怕迷路,二來也怕邱非給別人認出來了,畢竟嘉世霸圖十年宿敵,放任對方在Q市亂走,於情於理於種種方面,沒一個說得過去。
將手機收進口袋,他便起身向外走去,見烈日當頭,又順勢多拿了把陽傘、兩瓶礦泉水,才安心提著背包走出俱樂部大門。
隨著訓練步調逐漸穩定,宋奇英的假日行程也逐漸固定下來,包括晨間運動和午後的主動加練,傍晚和晚上則是空下來,視當日情況再作彈性安排,但是前輩們總大力催促他多出去晃晃走走,他的行程經常被迫有所更動。
——例如在本應整理對戰影片的此時,與嘉世戰隊現任隊長,邱非,來場Q市觀光之旅。
到了巴士站門口,他還沒時間思索如何補上這半日的練習量,遠遠便看見打扮簡直一可疑份子的邱非快步走向自己,宋奇英不禁莞爾,一時之間連抬手招呼的基本禮貌都疏忽了。
等在巴士站的期間不斷地被路上攬客的大叔大嬸搭訕,被塞了好幾張宣傳單在手裡後終於看到了宋奇英走過來的身影。
「抱歉,讓讓。」抬手阻止了下一位的招呼,帶點落荒而逃的感覺走到旅伴面前:「我該在快到站前通知你的。」
雖然每個車站的情況大多如此,但在H市他通常是抓了行李就快速離開,畢竟現實不可能來個落花掌把人群趕裡身旁。
想方才被濃厚口音轟炸的情況,邱非覺得耳朵有些嗡嗡作響:「在被人圍上來前先走吧?」不過說完就發現宋奇英一點也沒有偽裝,想了幾秒:「是我過度擔心了?」
接過邱非手中的行李時,宋奇英低頭瞥了眼自已的裝扮,簡簡單單的印字白T,底下是牛仔褲和帆布鞋。
「便服,沒穿著戰隊外套,應該還好吧,加上霸圖幾位前輩形象更鮮明,給民眾的印象太深刻,我倒是沒什麼給人認出來的問題。」
「雖然Q市這裡民眾不會吃人,但你還是防著點吧,嘉世嘛。」
至於自己,超市店員還把自己給認成跑腿的呢,這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
邱非住宿的旅館並不遠,稍微走路便能到,只是現下天氣炙熱,手上還提著邱非的行李,宋奇英索性帶著人搭上轉乘巴士,減少路程上消耗的時間和體力。
將入住手續妥妥貼貼辦好,作為地主他可沒忘和櫃檯的人多交代幾句話,說身後那人是戰隊邀請的,儘管他也不明白這能在服務上有什麼影響,總之小姐便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要去哪兒晃晃嗎?」宋奇英揉揉手臂,大廳裡冷氣強,穿著汗濕上衣被吹得陣陣發冷,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你剛下車,路上餓了沒?要不先吃些什麼東西吧?」
嘴巴開闔卻尋不到言語,邱非只能將口罩拉好,輕咳了一聲。
好吧、小心為上。
一路跟著宋奇英走,有人帶的好處就是手機可以用來拍照而不是查路,傳了幾張在嘉世的群組裡,聞理和小白都讓他注意安全。
邱非謝了提醒,卻沒忘讓他們記得訓練,而後就就沒有而後了,無論他發什麼都毫無反應。
只能希望他們是乖乖練習了。
入住手續完成,行李由客服拿上去後聽得宋奇英的問句,邱非卻覺得自己從剛剛就遺忘了一件事:「嗯,這麼一說的確是吃飯時間。」將微妙情緒收起來,邱非滑著手機找出自己的行程:「這家。」
將手機遞給對方,上頭是家麵館:「聽說很有名,嗯、在旅館附近而已,要一起去吃嗎?」
麵店就在旁邊的巷子裡,生意興隆,價格和口味更是沒話說,偶爾隊裡也選擇這裡聚餐,宋奇英蠻喜歡這裡的乾拌麵,只是現下⋯他忍不住抬頭看向頂頭烈日。
「這麼熱,你要吃麵啊⋯⋯」對上那雙眼底的堅定決絕,他硬生生吞回險些說出口的其他建議。
最終他們還是進了麵店。
儘管前面排了等候用餐的隊伍,老闆娘還是熟稔地給二人另外挪出位子,宋奇英知道她的個性,便沒推辭,只隱隱擔心邱非覺得自己⋯行事不合程序。
「先劃菜單吧,有問題⋯可以問我。」說完就將菜單推至對方面前,在觀察對方飲食喜好的同時,猶豫要不要開始實行和副隊類似的用餐方式。
「我們那主食是飯嘛。」一路北上,邱非其實覺得這溫度比H市好上一些,拉下口罩透氣。
不過看到那有些長的隊伍時,他也愣了下,畢竟他自己排沒問題,拉著奇英一起似乎不太好。
但這猶豫很快就被情況打消,帶著不解坐下後,看著面前的菜單:「⋯⋯這算是沾光了?」笑了下,他很快地劃了兩筆,一碗牛肉麵和炒土豆絲,份量不多只打算填個胃。
將劃好的單推回去,雖然對方說有問題能問,但戰隊的事情不好問,榮耀的話題⋯⋯應該不會聊到吵架吧?
思考的同時看著對方,表情顯得略嚴肅。
見邱非神色怪異地盯著自己,宋奇英一怔,連忙低頭拿筆劃了乾拌麵和湯,想到同桌邱非,遞出菜單又多點幾道小菜。
「我們隊裡蠻常一起來吃,或訂了帶回去吃,久而久之,和老闆娘便熟了。」
待餐點送上,他看著明顯增量的菜色略是尷尬,連忙解釋道,「老闆娘的兒子在國外,年紀和我們相當⋯⋯吃吧邱非,都是心意呢。」
看著一桌的菜,邱非的表情也有些僵。他的胃口並不大,但面前的量已經讓他有種吃不完的預感。
捧過自己的麵,拿了兩雙筷子一雙自己用,一雙拿來夾菜。炒得酸辣的土豆絲如評價般的很開胃:「嗯,有著回到家裡的感覺。」不大長肉的他回到家常常都是這種待遇,很懂。
見對方筷子下得謹慎,宋奇英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擔心自己吃得太快,給對方添壓力,又擔心是菜色不合邱非口味,有些受挫。
「不合口味也不必勉強,我包回隊裡也行。」左思右想,總算想到別的主意,「要不、我去借兩張帳號卡?」
話說出口他就想賞自己巴掌了。邱非難得來趟Q市,他怎麼就又講打榮耀⋯⋯
「嗯?沒有,很好吃。」肉湯不膩,麵條很有嚼勁,邱非聽著宋奇英的話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開口解釋。
嘉世向來各自解決午晚餐,少數一起時隊友們也不會說什麼,和老闆吃飯則是規矩更多,邱非沒能懂對方的心情:「我包回去也行,旅館應該有微波爐。」
「奇英想切磋?」看向外頭的太陽的確不太適合繼續外行:「卡我身上有幾張,不過都是代練來的,身上裝備不算好,不過拳法家我得再看看有沒有。」
「等太陽不大再逛也好,等等回去問旅館有沒有電腦⋯⋯」提起打榮耀,邱非的積極就呈現在吃飯速度上了,雖然吃像一板一眼,那碗牛肉麵也很快地只剩湯汁。
「行,那就包去旅館吧。」
宋奇英總覺得這樣的行程有哪裡不太對,但他也不願放過私下切磋的機會,便順著話語應下來了,「拳法家的話,我手上正好有一張,裝備也不算好,但私下切磋還算堪用,我用這張就好。」
除卻實際上場比賽,隊裡前輩們經常抽出時間與他對練,他也會主動參與訓練營的對練,但是同其他隊伍的正式選手私下切磋?這對宋奇英來說,還是頭一次。
以不輸給邱非的速度,他飛快地將碗裡的麵條掃得乾淨,與邱非一同向老闆娘道了謝,便直接前往邱非住處,步伐裡是他自己也沒能察覺的輕快。
回到旅館,問了服務人員是否有可以登入《榮耀》的電腦裝置,對方立刻表示二樓休閒室有幾台電腦可以使用,不過因為旁邊是書報室,可能使用時需要注意音量。
邱非覺得沒問題就被服務小姐領了過去,電腦似乎不是太新,從機殼看來至少是三年前的機種,摸了下鍵盤,敲起來的感覺不太習慣:「嗯⋯⋯在這裡玩,可以?」
拿著小號卡找出戰鬥法師的帳號,邱非將電腦打開,上頭有不少遊戲,自然《榮耀》也在。將程式啟動,帳號卡放入卡槽,網路算是流利地到達熟悉的介面。
電腦外觀只是看上去舊了點,但硬體規格還是可以支援。
「似乎還行。」
榮耀跑得還算順暢,螢幕上很快出現他的拳法師,ID江流,取名靈感來自杜甫詩句『江流石不轉』。
這帳號是宋奇英趁著空閒時慢慢練上來的,加了個小公會,假日時偶爾和公會成員下下本,身上裝備除卻一件自己出運爆到的橙裝,其他都是買來的,畢竟他也不好花太多時間在這兒。
在今日之前,他還沒讓別人知道這隻小號,宋奇英略略不安地瞥向身旁邱非,「『江流』,你拉我?」
「江流?」邱非聽著名字,愣了下後很快就連想到名字的意思,點點頭覺得挺好。
操作著角色上競技場,名字同樣也是簡單的兩個字「是非」,不過這名字倒不是他取的,自然也沒什麼意義。
「自由場3,房間6873,密碼是1234。」傳訊給江流,邱非戴上耳機後習慣地用榮耀內的通訊聯繫。
角色立在競技場內,等待的同時他調整著操作介面上的設定,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情讓他嘴角微彎著,心情很好。
「名字很稱你。」
當拳法家與戰鬥法師站在競技場兩方,原先放不下的最後一絲顧慮都被拋之腦後,宋奇英習慣打直的背脊此刻稍稍向前,他緊盯螢幕,調整呼吸。
——可以開始了。
螢幕上顯示的是站在對面的拳法家,左手敲擊著熟悉的操作右手滑鼠移動著方向,螢幕內戰鬥法師提起戰矛朝著拳法家施以一記龍牙。
不過對面一個操作,避開了這一招,拳法家與戰鬥法師的比鬥早在前些年大漠孤煙與一葉之秋的對戰中被呈現了有十之八九,除了75級後的大招運用外,哪個技能有哪種解法,該如何破解,此時都在邱非腦袋裡快速閃過。
但腦海裡思緒再多,手下的操作也只能是其中之一,一個伏龍翔天與對方一招換了血量,角色間血量至此一個60%,一個55%。
手上飛快操作著角色應對,宋奇英很快察覺到問題所在。
即使雙方血量相差無幾,但相對於邱非總能夠尋得時機給予精準一擊,自己卻是遲遲無法找到突破口,僅是利用狂追猛攻在消耗對方的血量罷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一波帶走。
宋奇英心底明瞭,拳法家終於緩下追擊,稍稍退開,意圖重新調整節奏再發起新的攻勢。
麻煩、難以應付、但十分強大且可敬。面對邱非的戰鬥法師,宋奇英心裡如此評價。
邱非看著螢幕,認真專注地追求這場勝負,對手的打法不僅僅有大漠孤煙的影子,也有石不轉的思路。
螢幕最後閃出榮耀的敗北畫面,他也並不覺得不甘心,只是在腦海裡想著自己剛剛應該怎麼做會更好。
被打斷太多的炫紋產生,還有連擊數⋯⋯果然和隊裡互練不同。
「⋯⋯再來一場嗎?」轉過頭看向身旁的人,邱非的神情依然是興致盎然。
完全遺忘原本來Q市的觀光放鬆目的。
一局勝負揭曉,宋奇英放鬆地靠上椅背,許久未有如此舒暢的對練了,他回過頭,向身旁的邱非笑了笑,眼底流轉著興奮的光彩,「不愧是邱非,即使練習也這般卯足全力。」
「再來一場吧。」
語畢,這次宋奇英主動向邱非發出邀請。
一場接著一場,輸贏次數相差無幾,直到宋奇英的手機鬧鈴響起,他才驚覺時間已是晚上十點多——他們竟然打了如此久的榮耀。
未待這一局勝負分曉,他連忙登出遊戲,抽出帳號卡。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向邱非解釋道,「雖然是假日晚上,副隊有時還是會查房的,尤其明天沒放假,我得先回去了。」
副隊⋯⋯是張前輩吧?
想到對方那嚴謹、彷彿每件事都已有規劃的態度,他點點頭:「我也同樣,十分愉快。」跟著退出帳號卡,關機。
邱非送宋奇英到旅館大門離開:「回去路上小心。」
看著大廳那顯示的時間,要再出去逛也實在是太晚。
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去對面的超商買個泡麵搭中午包回的小菜當宵夜,然後直接休息。
「抱歉啊,讓你今天都在打榮耀了。」走到門口,宋奇英還想說些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又響起來,低頭一看是副隊,他連忙接起電話,匆匆忙忙地走了。
糟糕,前輩們是要他出來走走晃晃,順路帶著邱非參觀Q市的,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竟是和邱非打了大半天的榮耀——
「沒事,和邱非去玩,回來的車子不好等,很快就到。」
抱歉,副隊。宋奇英加快了步伐一路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