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好有事情在處理的緣故,撥出了幾次電話對方並沒有接起。只好再次翻找起電話簿,看看有誰可以來帶自己離開這個陌生的地方。這時目光在看見某一個名子之後就沒有再移開,心底也清楚找這個人幫忙應該是最快的解決方法,但仍舊有些抗拒。
皺著眉想了想,最後還是按下通話鍵打給了自己不是很想跟他講電話的對象,「……兄者,過來帶我回家。」
起先發現自己親愛的弟弟不在家後也不覺有異,但到了晚餐時間依然遲遲不見人影便開始有些擔憂了,正在思考是不是要給凛月打電話時,沒想到電話卻搶先一步響了起來,而螢幕上顯示來電的人正是心心念念的凛月。
「凛月,汝現在怎麼還沒回家呢?吾輩可是很擔心喏……」
聽到兄者的聲音一度想直接把電話掛斷,但現在這麼做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過來找我把我帶回去。」
實在不想對兄者說自己迷路了……
原本看到凛月的來電而放下的心又被高高的懸起,聽他的說法似乎是在外面睡著,然後到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不過對於弟弟依賴自己這件事情不禁感到了高興。
「凛月,汝別慌張,能否告訴吾輩汝周圍有什麼顯眼的地標或是路牌?」
聽了兄者的話,再次抬頭張望了一會兒,然而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於是決定很乾脆的看到什麼就說什麼,「有草地,很多的樹,旁邊有椅子,遠一點的路上有棟很高大的建築物。」
據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描述,凛月現在似乎身處某座公園的樣子……不過要根據這些信息找人還是太困難了,只好再次詢問。
「高大的建築物?凛月能再仔細地描述一下那棟建築物的特徵嗎?不然這些信息還是太籠統了喏……」
「欸——太遠了看不太清啊……」
皺眉看著遠方的建築,試著從它身上找到一點特徵,似乎看見了上方疑似店名的字樣,但因太過遙遠,即使夜視力再好要辨別字樣上仍有些困難,「上面好像有字……デハ、ート……?啊,デパート。」
在瞇起眼仔細確認後,發現上頭寫的是百貨公司幾個大字。
「百貨公司?凛月看得清楚名字嗎?有名字的話吾輩找起來也會比較快——」聽到周圍有百貨公司後稍微安心了些,至少不用擔心凛月一個人在太偏僻的地方等待,若是身處鬧區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危險。
「被前面的建築擋住了看不見名子。」直接打斷兄者的話告訴他這個悲傷的事實,又接著抱怨了幾句,「兄者找不找的到地方啊?這裡蟲子好多,剛剛還被蚊子咬了幾口,好癢。」
唔,不知道名字的話這可麻煩了……畢竟市區裡百貨公司林立,一個個找起來也很費時間跟體力,不過既然是為了凛月——
「當然可以的,凛月不相信吾輩嗎?乖乖在那裡等著,お兄ちゃん很快就會飛奔過去的……!」
「那我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你過來了♪」說完便愉快的掛上了電話,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慢慢的等待。
只是等待的時間裏蚊蟲並不會識相的遠離自己一些,反而又多了幾隻蚊子在身邊繞著,有的趁著自己不注意時又停在手臂上開始吸血。
由於被蚊子騷擾的次數實在太過頻繁,本想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等兄者出現,但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下去了,「啊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等生物,居然敢來吸我的血!」一面生氣的喊到,開始出手向蚊子發動了攻擊。
在經過了一段與蚊子的戰爭後兄者仍還沒有出現,忿忿的又拿出了手機,找到號碼就撥了出去,當電話接通時口中的語氣相當的不善,「兄者你到底到了沒?我快被一群下等生物煩死了!」
「呼、不然去百貨公司休息吧?凛月再稍微等等,お兄ちゃん一定……會找到汝的。」來到了離家最近的一間百貨公司,在附近的公園尋遍了也沒發現熟悉的身影,正巧這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毫不意外聽到了一道極為不耐的聲音。
有些氣喘噓噓的說完後又動身開始前往下一個稍遠一些的百貨公司,但願能儘早找到凛月呢……
「……真的找得到嗎?我的手機電量快耗盡了,不在這之前找到之後可就聯絡不到了。」相當懷疑兄者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順帶告訴對方自己手機快沒電的事情,免得晚些手機沒電電話打不通結果兄者直接去報警。
「可以的,畢竟汝可是吾輩心愛的弟弟,相信對凛月的愛一定能讓吾輩找到汝的——」移動的過程中也不忘回覆電話另一頭傳來的疑問,雖然本人可能沒有察覺,但凛月似乎有些許的不安,但無法見面的當下只能試圖靠言語來安慰對方了。
「……」不同於往常那樣反駁或是吐槽兄者的話語,在沉默片刻後才又再度開口道:「我到百貨公司門口等你,要快點找到我啊。」
掛上電話過後沒多久手機就因沒電而關機,看了拿在手上的手機一會兒,才動身移動到剛才跟兄者說的那間百貨公司門口靜靜地等待。
在跑到第二間離家稍微有段距離的百貨公司後,由於人潮眾多因此在附近找了一番,但在靠近百貨公司的時候一眼便望見垂首站立於門口前的凛月。
那一刻幾乎是步履不停的立刻就跑了過去,跑到了凛月的身邊並緊緊的抱住了他。
「凛月——!お兄ちゃん終於找到汝了……」
「嗚哇做什麼!」原本正看著地磚發愣的人沒發現抱住自己的是努力四處奔波才終於找到自己的兄者,受到驚嚇的同時也朝對方的腹部送出了一個重重的肘擊,本還要接著再補一擊上勾拳的,在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後馬上就停下動作,無言的看著捂著肚子的兄者片刻才又悻悻然的開口,「……兄者,你這是想嚇誰呢。」
「嗚、咳咳……好、好過分喏,面對辛苦奔波的お兄ちゃん居然直接攻擊嗎……」由於猝不及防的被直擊了肚子,強烈的痛苦讓人忍不住彎下腰來。
「是忽然出現就一把抱住我的兄者不好吧。」見兄者痛得直不起身感到有些抱歉,稍微蹲低了一些想看看兄者的狀況,「……還很疼嗎?」
原本正因為疼痛而彎著身子,聽到凛月的關心頓時撐起笑容回答,「吾輩沒事……能聽到凛月對吾輩的關心讓吾輩很高興喏。」
「痛就直說,逞強什麼。」看到兄者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嘆了口氣,在心裡糾結了一陣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向在自己面前彎下身軀的人伸出了手,「手,給我。」
顯然只靠這幾個字無法讓兄者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再多補充一句:「不要我扶你就算了。」
原本看著伸到眼前的手一時半刻有些回不過神來,凛月的話更是讓自己有種深陷夢境的錯覺。
「凛月……」望著那雙相似的赤紅雙眸眼中似有淚花湧現,「お兄ちゃん當然需要凛月的幫忙。」抹了抹眼睛,將淚意忍了下來,並將自己的手交給了眼前的凛月。
「欸——不要哭出來啊,哭起來的兄者很煩人的。」一面說著,握起兄者遞來的手,讓他的手臂從後方繞過自己的肩頸,將兄者攙扶站直身子。
「還能走吧?雖然我想早點回去,但你要是很疼沒辦法走的話姑且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也不是不行。」
「……吾輩可沒哭了。」毫無防備之下被肘擊實在是意料之外,有種連內臟都要被吐出來的不適感。
「啊啊,吾輩還可以行走的,麻煩凛月了喏。」有些虛弱地笑了笑,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凛月在外面睡了這麼久肚子也該餓了吧。
又看了一眼顯得虛弱的兄者,本有些猶豫,但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還是相信他的說詞。
「兄者帶路吧,我可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如果知道方向位置也不會打電話尋求協助了。
雖然凛月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帶著半信半疑,幸好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自己說的話。
「好,お兄ちゃん一定會好好把凛月給帶回家的♪」被攙扶著同時一邊給凛月指明走向車站的道路。
攙扶著兄者,緩緩的一步一步朝車站前進,期間除了兄者會開口指引方向外,並沒有任何的對話。
之後無視了旁人好奇的目光買了兩張車票,順利的搭上了最後一班返程的電車,夜間的末班車車廂內只有兩人肩並肩坐在一起,聽著電車行駛於鐵軌的聲響。
自從找到凛月後,緊繃的心情便已放鬆了一半,為了維持身為お兄ちゃん的形象仍是提起精神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一路上凛月也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默默地攙扶著自己前行,兩人像這樣長時間的接觸實屬難得。
上了電車,凛月坐在身旁心情一放鬆下來眼皮便覺有些沉重,電車規律的聲響似乎帶有某種特別的魔力,意識更是一點點的被那規律的節奏牽引著往黑暗的深淵走去。
「唔?」肩上突然間出現的重量讓人微微愣了一下,轉頭望去便看見兄者安穩的睡顏。
「居然靠在我身上睡的那麼舒服……」被兄者枕著的肩膀很沉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直接把人叫醒,就這麼讓他繼續倚靠在自己肩上睡著。大概是四處奔走過於疲憊,在如此近距離的碎唸也沒有驚動兄者的沉眠,看著兄者的睡臉忍不住伸手輕拍了拍他的頭,「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這次就好好睡吧,お兄ちゃん♪」
然而雖讓兄者靠在自己身上睡,但到站的時候還是得叫醒兄者讓他自己起來走,聽見電車上廣播的正是兩人要下車的車站,便伸手推了推兄者的肩膀,「兄者,快到站了,再不起來就把你丟在車上。」
「唔……到站了嗎?」意識從深沉的夢境中被拉了回來,清醒的一瞬間仍有些茫然,當發現自己靠在凛月的肩膀上後頓時驚訝的雙目微瞠,「啊、抱歉,一鬆懈下來便不小心睡著了喏……」有些緊張地起身,並小心翼翼地望向凛月的臉色。
看著兄者緊張的模樣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看了兄者一眼就往已經開啟的車門走去,「我只負責叫醒你,可沒打算就這樣把你扛回去。」
實際上若是真的要扛也扛不動。
「畢竟吾輩太重了,要是讓凛月來扛的話應該會被壓垮吧……」看凛月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快步跟上對方的步伐,兩人就這樣並著肩走出了車站。
今天的凛月似乎比平常溫柔喏,是錯覺嗎?
熟悉的街道,一如往常的方向,比起稍早的陌生街區,此刻踏往回家路程的腳步都輕快許多,就連跟兄者並著肩前行似乎也不那麼排斥,只想著要快點回到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感覺今天回家的路途比起平時更來得短,很快的就可以遠遠看見自家大門。
在打開家門進到客廳的當下,馬上就撲倒在沙發上,走了那麼久的路,此刻已經累的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再移動,「呼啊——乾脆就這樣一直待在沙發上好了……」
回到了熟悉的家後,只見凛月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樣子彷彿累壞了似的,嘴中還碎唸著不想離開沙發之類的話語。
「凛月,稍微等一下,吾輩現在就去幫汝準備晚餐,有特別想吃的嗎?」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一邊詢問癱在沙發上的人的意見。
「欸……吃什麼都可以吧?」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但肚子確實餓了。稍微想了想,躺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隨後開口道:「就蛋包飯吧。」
「蛋包飯嗎?那凛月就先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吧。」進了廚房套上圍裙後,便從冰箱將蛋包飯需要的食材從冰箱中一一拿出,由於烹飪的方法並不難,因此很快便將兩份蛋包飯給做好了。
「凛月~蛋包飯已經做好了,這份是汝的,裡面充滿了お兄ちゃん的愛喏♪」將凛月叫到了飯廳,指了指餐桌上某份用番茄醬畫了愛心的蛋包飯笑著說道。
「嗚哇說什麼啊聽起來好噁心。」一臉嫌棄的皺著眉頭回應著,但仍好好坐在餐桌前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入嘴中緩緩咀嚼吞下,剛才皺起的眉間一瞬便舒坦開來,「嘛,嚐起來還不差。」如此評論了一句後,大概是餓了一天的緣故,接下來的期間都沒有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很專心的迅速解決了面前的蛋包飯。
「凛月喜歡就好♪」滿臉笑容的看著凛月將自己親手做的蛋包飯一口一口的解決著,見對方將晚餐給解決了才開口道:「凛月把餐具放在水槽吧,等等吾輩吃完晚餐再去收拾就好,汝可以先去洗澡喏。」
「是是,我先去洗澡了。」愉快的把碗盤放進水槽中,回房拿了衣服便馬上去洗個了熱水澡。
洗完澡後全身不再黏膩不堪,洗去滿身的汗後頓時覺得相當的清爽,一面走回沙發上趴著,兩手隨意擦了擦正在滴水的頭髮。
經過一天的奔波已經相當疲憊不堪了,想到頭髮濕漉漉的要吹乾,已經累的不想再動了還要一直舉著手光是想著就覺得很麻煩,而才正這麼想著的同時剛好就看見兄者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兄者,幫我吹頭髮。」
「嗯……?」原本收拾完餐具正想看凛月是不是已經洗完澡,就聽到客廳的方向傳來凛月的聲音,內容更是讓自己懷疑是不是因為今晚相處氣氛過於融洽而出現幻聽了。
「擦頭髮嗎?凛月真是愛撒嬌的孩子喏……♪」看見凛月眉頭一皺,似乎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趕緊轉身,「凛月在這裡等等,お兄ちゃん這就去幫你拿吹風機。」
拿著吹風機走回客廳的時候,凛月仍是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像是睡著了一樣,用來擦拭頭髮的毛巾就這樣隨意地蓋在頭上。
自從回到家中後就放鬆下來,洗完澡睡意更是一陣陣的襲來,等不到兄者拿吹風機來替自己吹乾頭髮就已經支持不住趴在沙發上睡的香甜。連兄者幫自己吹好頭髮抱回房間裏也毫無反應,只是沉沉的一直睡著。
待兄者將人安置好準備離開,或許是感覺到了身邊剛才給予自己那一絲溫暖的人即將離開而覺得不安,下意識的拉住了衣角,嘴裡喃喃唸著:「不要走……」
原本將凛月安置好後便打算轉身回房的,沒想到卻被拉住了衣襬,並聽到了似是夢囈般的話語。
驚訝過後,看著床上睡得不如剛才那般安穩的凛月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嘴角也漾起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被吹得柔順服貼的黑髮小聲開口,「安心吧,今晚お兄ちゃん會一直陪在凛月身邊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與剛才相同的溫度,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用臉頰上前蹭了蹭觸上自己髮梢的手,再次安穩的睡下。
今晚似乎能做個好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