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灰髮老人走出背光的範圍,伸手招了招,視線越過珒葑朝著後方展開溫和的笑容,若是不知道他的工作的人,或許還只會把他當作是平凡地上了年紀的和藹老人。
聽著身後傳來沒有隱藏的腳步聲,珒葑轉過身去,恰巧看見一個傻呼呼卻燦爛無比的笑容,就像在嘗試給人良好的第一印象卻有些失敗。
一瞬間,珒葑覺得有什麼畫面閃過腦海當中,也是這麼直接卻深刻的印象,很單純無瑕的氛圍,好像似曾相識一般,但是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認識的人會露出這麼純粹的笑容。
「莚桾大人,輪我有前輩了嗎?」
停在門邊的是名少女,金髮碧眼,卻不帶有優雅的氣質,整個人大咧咧又少根筋的模樣,滿面的表情就是一個勁的笑,不怕面部肌肉抽蓄,笑得很自然、很單純、很不像是即將要踏入這個領域的人。
又或者說根本就不是和這個領域。
但不由自主地,珒葑隱隱約約有種自己見到人後便無法拒絕的想法,儘管憑著第一印象,他一點也不覺得少女有成為情報販子的資質。
是的,這個在弗倫斯特被認為遊走在法律邊緣,而又能毫無顧忌地踏入伊婭琋德這個混亂的環境當中的職業,就是情報販子。
在珒葑所知道的範圍當中,多數有能力的情報販子都是來自伊婭琋德,畢竟這個世界比起弗倫斯特有更多的客戶,也有更多的樂趣,也因此,那些人基本上也不會像自己一樣來回兩個世界跑。
而來自弗倫斯特的情報販子,絕大多數都是替政府做事的,探查有沒有蠢蠢欲動的勢力、報告近來伊婭琋德這邊的狀況,畢竟主導腳底下這片土地的不是政府,也不存在這種東西,而是浮不上檯面的黑色勢力。
不過珒葑本人算是個例外,他來自於弗倫斯特,毫無疑問是個人類,卻沒打算替政府做事,多數工作也都位於伊婭琋德當中,也因此,比起弗倫斯特那頭的其他勢力,他對在伊婭琋德當中活動的勢力反而更為熟悉。
「這是緗枍,只比你小兩歲,是伊婭琋德土生土長的人類,在我們的工作上頭還不怎麼熟悉,不過她的攻防能力不錯,你不擅長這些不是嗎?剛好讓她幫你互補。」
「前、前輩您好!我是緗枍,今後請多指教!」被點到名的緗枍二話不說先九十度鞠躬,也是這個時候珒葑才注意到她手裡頭拿著一把和她整個人散發的氣息相當違和的日本刀。
這樣看起來過分天然呆的少女是擅長攻防的?
珒葑冷不防把『擅長攻防』這個形容詞聯想到自己以往認識且符合這個詞彙的人身上……沒半個和少女一樣。
「緗枍,這是珒葑,雖然年紀跟妳差不多,但是已經有十年的資歷,大可放心,是有實力帶妳的前輩。」
「我、我沒有擔心這種事的!……欸?前輩已經有十年的資歷……那不就是說,前輩還是小小孩的時候就已經在工作了!」一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忍不住失禮地打量眼前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前輩,緗枍算了算,比自己大上兩歲,卻又有十年的資歷……「前輩您這是非法童工啊!」
微微皺了皺眉,珒葑開始質疑自己方才為什麼會認為無法拒絕了,就是現在,此時此刻,他就想要退貨,不帶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般的情報販子都是獨立工作,沒有上司,不算非法童工的。」
「嗯……這麼說也是……」霎時緗枍就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似是被說服了,但是又有哪邊不是很同意。
「好了,那麼我這邊也就沒事了,有任何問題再找我吧。」不輕不種地下了逐客令,莚桾雖然是兩人間的介紹人,但是他並沒有打算還要當溝通橋樑,好說緗枍愛問、珒葑喜靜,再讓兩人待久一點難說自己還要做免費勞工幫忙應答。
不過倒也不得不承認,讓這兩個個性相差極大的人相處,總有預感可以看見非常有趣的未來,這難道不好嗎?伊婭琋德不就正因為它表面上的平靜與底下看不見的混亂隨時伺機而動才吸引人嗎?
至少,作為一個在伊婭琋德住上大半歲月的『人類』,莚桾是相當期待的。
目送兩人出了門,耳邊也聽了持續幾分鐘來自緗枍的離情依依加上老媽子似的叮嚀,莚桾關上門,走回漆黑的屋內,把恭迎最後一道光照入的窗簾拉上,獨留一條縫隙足以看見從房子側面走過的兩人,嘴角邊勾起相當溫和的笑容,簡直就像是目送女兒出嫁的慈父一般。
「那麼,這次你會怎麼做呢?」
反觀於漆黑的室內,還在艷陽的照耀下相當刺眼的外頭果不其然的被無法接受超過三分鐘寧靜而急於找話題的人拿來作文章:
「前輩,您不覺得莚桾大人的房子相當神奇嗎?似乎都沒什麼看過他開燈呢!您說是因為莚桾大人性情節儉還是因為他想要省錢呢?」啊……雖說真正被拿來作文章的是房子才對。
沒打算理會緗枍聒噪不絕的內容,珒葑只是順著自己習慣的路線又一次走進小巷弄當中,黑色的眼瞳時不時往四周瞥去,表情上卻沒有絲毫改變,若是他本人不要看起來那麼嚴肅,或許頗像是悠閒地走馬看花的白日。
「對了!前輩是弗倫斯特的人對吧?所以現在我們是要回去弗倫斯特嗎?」小跑步跟上珒葑的腳步,緗枍注意著珒葑時不時瞥向一旁的視線,相當自主的認定為前輩的警惕心,畢竟情報販子這個職業要不得罪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且又聽莚桾大人說過,前輩相當不擅長自衛,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前輩走得相當的迅速還時不時張望。
但話說,這條巷弄是哪呢?
作為伊婭琋德土生土長的住民,緗枍從小聽從做人做得正就要走正道的教誨,同時也在相當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個路痴的情況下,基本上很少走進小巷弄當中,因為這裡的巷弄都不是給人走的啊!
緗枍認為一定是因為沒有都市規劃的關係,所以伊婭琋德本地除了大道上頭熱鬧至極以外,小巷弄規畫得相當混亂又極為冷清,雖然條條大路通羅馬,總是走得回大路上頭,但是走出來時常是距離原本目的地相當遙遠的路。
再加上只要是聰明人都會避免獨自走在小巷弄裡,否則意外說來就來,所以小巷弄幾乎沒人路經,想要問路還不一定找得到人。
綜上所述,緗枍現在分不清東西南北,她只覺得眼前的前輩是神人,拐了好幾個彎還沒頭暈目眩,更沒有迷失方向,這是她作為土生土長的住民也得甘拜下風的事。
「前輩,您可以安心的,如果周遭有不懷好意的人埋伏的話,我會發現的,目前這邊很安全!」展露一個十足讓人心安的自信笑容,緗枍靜靜地等著珒葑的回應,不過回應她的只有沒有絲毫減速,漸行漸遠的背影,「前輩請等等我呀啊啊啊──!」
儘管一份心意被徹底無視,但作為樂天派,緗枍沒有氣餒,一方面注意著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雖然說目前為止,小巷弄裡除了他們似乎沒有其他人,另一方面繼續觀察前輩的行為,縱然和方才沒什麼兩樣:高速移動的腳步、偶爾張望的視線、面癱的嚴肅臉。
難道,其實前輩不是在注意有沒有埋伏?
「還是說,前輩您在找什麼嗎?」東張西望,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找東西了吧,不過,有什麼東西是一定要在小巷弄當中才能找呢?
這一次,珒葑終於有反應,停下腳步,往後瞥了緗枍一眼,似乎多少有點驚訝竟然會被猜到,本以為依著緗枍的大腦是想不到的,或許莚桾沒在騙人,這個少女還是多少有點作為情報販子的資質。
「烏鴉。」兩個字說完,珒葑果斷留下滿面茫然的少女,繼續往前走,也不曉得目的地在哪。
「欸!前輩也有養寵物嗎?」還是養烏鴉,想養寵物鳥也不會是養烏鴉才對吧?會講話的或小巧可愛的都好,為什麼是烏鴉?
微微皺了皺眉,珒葑冷不防嘆了口氣,看來他不應該認為緗枍的資質是有救的,如此直線條思維的人真的踏得進來這個領域嗎?
「不過原本以為像是前輩這種看起來很嚴肅的人就算養寵物也是養狼犬類的,或者根本不會養寵物呢,沒想到竟然是養烏鴉,這樣想起來也滿可愛的!」沉迷於自己的結論當中,緗枍甜甜地笑了,滿腦子只有相當自我滿足的新發現,於是乎走路不專心看路的結果就是意外的發生。
「哇啊!前輩您怎麼停下來都不講一聲的呢……?」委屈的摸著鼻子,還好還沒撞歪也沒有流血,撞得不算重。
緗枍覺得往後一定要好好跟前輩抗議開口說話這一點,前輩太安靜,這樣一點也不體貼,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以後會交不到女朋友的!
這麼想想,前輩有女朋友嗎?
不,在思考女朋友前,前輩有朋友嗎?
要是連朋友都沒有,前輩豈不是很可憐……
「到了。」冷冽的聲音打斷緗枍不著邊際的想像,順便在少女還沒開起慈母光輝模式前先畫上句點,以免等會兒珒葑覺得自己可能不用三小時就可以回去找莚桾退貨了。
「到了嗎?這裡是弗倫斯特了嗎?」望著面前比起莚桾的獨棟房子附庭園比起稍微簡樸又簡單的雙層小別墅,緗枍覺得奇怪,不是一直聽說弗倫斯特是個比起伊婭琋德更為現代數百倍的世界嗎?原來房子和伊婭琋德的房子也沒差多少呢,看起來也沒有莚桾大人的舒適。
而且原來兩個世界這麼的接近,只要拐巷子就會到,以前自己應該要多探索幾回巷子才對,說不定早就可以去弗倫斯特拜訪了呢!
毫不留情地送給緗枍一雙白眼,珒葑拿出鑰匙,開了鎖,用逼近絕對零度的聲音,按耐下性子開口:「我在伊婭琋德的房子。」
語畢,也不等後面的人反應,珒葑先一步走入玄關換鞋,門還開著,相當明確的暗示著外頭的人進屋。
只可惜,不能太小看天然呆的天然程度,否則有得也只有自己生悶氣到內傷而已,不會得到太多滿意的反應的。當然,這個時候的珒葑還沒有這個認知。
黑色的雙眼不解又不耐煩的望向外頭還愣愣的有點不知所措的少女看去,緗枍滿臉寫著糾結,眼神左顧右盼,也不曉得在芥蒂著什麼,踏出了一公分左右的一步又會默默退回三公分,彷彿這房子裡頭有地獄三頭犬一樣,久久沒有下一步。
「進來。」
「可、可是……」扭扭捏捏,緗枍眨了眨眼,似是要珒葑網開一面的模樣,可惜作為情商為負值的人,珒葑絲毫無法領會一名妙齡少女在猶豫著什麼,只投以『有話快說,別磨磨蹭蹭』如此失耐性的視線。
接收著帶有隆冬之雪般冰寒的視線,感覺到背脊發涼簡直就是被七月半的孤魂野鬼抓到班窘迫,饒是緗枍再怎麼的膽大神經粗也知道這時候服從才是上策,儘管躊躇再久,也在一瞬間鼓起勇氣豁出去一般喊聲:
「前、前輩!男女授受不親的!」
好的~這次到這邊~^ ^
感覺平常的小日常也是會相當開心的>^<
於是就出現小日常了~0^0
(↑話是這麼說的嗎!?
總而言之~他們的愉快(?)日常還會繼續下去~>^<
男女授受不親wwww這種事珒葑才不知道呢~~
那個烏鴉莫非是乃琋的烏鴉吧~
嗯...珒葑應該會果斷無視呢~0^0
至於烏鴉嗎…~0^0
最近宿舍斷網中,下一段持續放不上來啊啊啊啊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