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忘卻的交情
─不過是認識，稱不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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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為陰雨綿綿的天氣，聞著空氣中的濕氣，少女望著外頭看起來清一色相同的街景，著實不曉得東南西北在哪裡，唯獨馬車滾過地面的聲音清晰地在這片寂靜當中響著，引著路，卻無法讓她記得路。
「小姐到了。」前方的馬夫拉住馬，右側的房舍在少女眼中有了熟悉感，在這片高級住宅當中，這間設計得格外奇怪的別墅意外地讓她記憶清晰，畢竟來這邊許多回了，除了路還是不認得，附近的鄰居還算熟悉。
「謝謝！」跳下馬車，緗枍在濕氣染上衣服前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帶著洋溢的心情站在門前，簡直就像是到各個家門前打擾的童子君一樣，期待著門後的人的反應。

「門沒鎖，直接進來吧。」老成的聲音從門後傳出，聽起來距離有些遙遠，長年沒鎖的門在緗枍的印象中早已從原先的不可思議到習以為常，想想昨日前輩的種種行為，緗枍頓時有些好奇，年事已高的莚桾大人是用什麼心態安心地放著門不上鎖呢？
這麼想著，緗枍走進門內，然後小心翼翼地替這扇門上鎖，頂多就是有人來拜訪的話趕緊衝出來幫忙開門就是了，安全還是首位。
「莚桾大人您在客廳嗎？」沒有直接走到客廳，緗枍從屋內唯獨的一座樓梯向樓上走去，她之前是短暫住在這邊，說是為了幫她安排前輩的準備，畢竟不論誰來做他的前輩，都不可能隨叫隨到，避免失禮才在客房暫時打擾。

轉進熟悉的客房，緗枍的東西不算多，與她少女的個性相符的就只有藏在床底下的幾本言情小說，其餘的幾乎就只有一般日用品，和數本累積下來的日記，空空蕩蕩的客房簡直就不像是曾經在這邊暫住過人，更像一夜的旅館停留。
「沒，我在樓上。」停在緗枍的房門口，莚桾微微笑著看了看已經手忙腳亂收拾起行李的少女，總有預感少女會落東西，畢竟憑著緗枍粗枝大葉的個性和急急忙忙的動作，要說不弄得雜七雜八反而意外。
「啊！您剛剛在房間是嗎？」猛地回過頭，緗枍手裡的衣服差點沒拿好癱在地上，被她趕緊抓一抓塞進行李箱當中。
「嗯，因為今天是好日子。」灰髮老人展露溫和的笑容，這讓受到半日冰冷前輩的低氣壓荼毒的緗枍頓時倍感感動，眼淚簡直要奪眶而出，想想再過幾個小時，自己就鮮少能回來接觸這如冬陽般的微笑，要說不遺憾一定是騙人的！

「莚桾大人似乎心情不錯呢。」雖說莚桾一直以來都是相當和藹可親的老人，但是要說他很常微笑倒也沒有，緗枍知道平常若是莚桾在思考進來的委託或是到手的情報可不可信的時候表情都會格外嚴肅，儘管自己叫喚他時會用熟悉的溫雅口吻回應，但是緗枍還是感覺得出來認真的莚桾大人會比平常冰冷許多。
不過還是沒有前輩那麼誇張……
「很明顯嗎？」顯然不介意自己的心情一覽無遺，莚桾只是微笑著看著緗枍繼續胡亂塞自己的行李。
「嗯，跟平常比起來有差別喔！」
「怎樣的差別？」
被莚桾一個問題問得有些困窘，緗枍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過頭剛好對上老人玩味似地笑，低著頭認真思考了數分鐘，緊皺起眉頭，顯然找不到好詞彙說明自己的直覺。
「嗯……啊啊啊！解釋不來呢！莚桾大人今天為什麼心情好？」

被緗枍不自然的轉移話題給逗樂了，莚桾忍不住笑出聲來，換得緗枍有些害臊的抗議眼神。
「嗯……我在想，有個有趣的人會不會發現我放的東西呢？」
「欸？有趣的人？是莚桾大人的朋友嗎？」聽到比較私人的問題，緗枍忍不住八卦的衝動，沒有心思回到整理上頭了，反正前輩也沒說要在幾時前回去，反倒是認識莚桾那麼久，倒是不怎麼有印象聽過關於莚桾大人的朋友之類的問題。
緗枍依稀看見莚桾似有似無的勾動了嘴角，用一如既往緩慢而沉厚的聲音開口：「可能算不上朋友，只能說是認識的人吧。」
「點頭之交？」緗枍聽著這樣要好不好的關係，感覺起來倒也不覺得難過，反而很有莚桾大人的感覺，不會很親近，但是又不會難以接近，距離拿捏到或許就是對情報販子而言最剛好的位置。
「哈哈，我也很好奇我們見面會不會點頭呢！」

被弄得糊里糊塗的，緗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轉錯話題了，弄得迷迷茫茫的，到頭來還是沒有結果，難道莚桾大人也被前輩傳染了嗎？
算了，如果莚桾大人不想說明白，大概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
抱持著這樣的心情，緗枍早已認知到面對這些工作為情報販子的人，只要他們不想說，就算再怎麼聲東擊西也敲不出些什麼，倒不如轉個話題，打聽有興趣的內容還比較有意思。
如此想著，緗枍又停下手邊的收拾，看著正準備要走下樓的莚桾，趕緊出聲：「對了！莚桾大人！您昨天都不回答我前輩有沒有女朋友呢！」
「喔？妳想交男朋友了？」藏不住聲音中的笑意，明知道答案為何卻忍不住調侃幾句，莚桾看著瞬間脹紅了臉的少女，心想著果然還是年輕人。

「怎麼可能！我只是好奇像前輩這種個性的人真的會有女生要跟他相處嗎？又不愛講話、還很暴力，光是昨天半天我就被他打好幾次了！這種不體貼的男性我看不上眼的。只不過不曉得有沒有女生受得了。」聳了聳肩，緗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其中帶點好奇的目光，藏不住的心情在臉上寫滿，根本沒辦法被收起，在莚桾眼裡一覽無遺。
「呵呵，要說女朋友倒是沒有，不過珒葑倒是有女性友人。」
…
……
………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騙人！怎麼可能！竟然真的有女生可以跟前輩好好溝通？她有沒有常常被打？」

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緗枍現在連整理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要立刻去拜見那位堅強的女性，能夠在前輩那顆大冰塊的冷空氣底下生存，還能夠安然地繼續相處，更不用說真的能當上那位前輩的朋友！
不好好膜拜，學學和前輩的相處之道，緗枍有預感自己遲早會死在前輩沒有警告直接出手的攻擊之下。
說好的沒有自保能力呢？
「是一位同行的前輩，她不是人類，資歷也比我還久，雖然不是很熟，但是印象中是個脾氣溫和的小姐。要說和珒葑最相近的一點，大概就是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自保能力可言。」看著緗枍簡直可謂暴走的反應，莚桾被逗得更樂了，果然年紀大了，就是需要一些可以自娛娛人的後輩來陪陪老人家，雖然這個後輩已經被他送出家門就是了，不過偶爾這樣回來幾趟也不錯。
「我不相信……難道前輩對溫文儒雅的女性沒有抵抗力？」

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平平都是女性，怎麼可以有差別待遇呢？難道就因為人家的個性比較溫雅嗎？還是說……前輩根本就是怕比自己年資多許多的超前輩？要是哪天得罪了，也不曉得會在背地被怎麼玩弄……這就是所謂的欺善怕惡吧！
這麼想來也是，雖然前輩對莚桾大人的態度也沒有比較溫暖一些，不過至少不會沒事進行攻擊……結論下來，果然因為是新手才被欺負嗎？難道新手就沒有人權嗎？
「應該不是，珒葑似乎對異性都沒什麼興趣，他在愛情或友情方面都沒太多慧根，或許哪天傳出他交女朋友的消息我也會被嚇到呢。」
「連莚桾大人也會！」在緗枍的印象當中，莚桾大人幾乎已經和波瀾不驚四個字畫上等號，要說有沒有見過他驚愕的時候……嗯……貌似沒有，沒想到前輩萬一真的傳出交往的好消息，連莚桾大人也會難以置信！

望著緗枍瞪大的碧綠色雙眼，莚桾走向前，輕輕摸了摸前者的腦袋，一頭金髮被這個動作弄得亂翹，多了幾根呆毛。
「這是當然的，我又不是神，還是會有預料不到的事情，不過，我想珒葑交女朋友這件事應該到我壽終正寢的那天也不會發生，我想我可以安個心，不會有事情來刺激我老人家。」
雖然有些不滿早上花了不少時間整理的頭髮又一團亂，不過緗枍還是感覺到暖暖的，能被當個小孩子一樣呵護的感覺，越長越大越是難以遇上。
「那莚桾大人，如果哪天我也有了對象，您會嚇到嗎？」
莚桾對於緗枍來說可能就像父親一樣，能給她適度的溫暖、能陪伴她聊天、能做她的精神支柱、能告訴她生命的方向該怎麼走，要是能一輩子都有這麼一個父親作伴，緗枍想，這大概是一件，不，應該說這就會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

「不會，妳條件很好，個性也很開朗，會遇到好對象並不會讓我意外。」
聽著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緗枍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股溫暖的光在照耀，這股光指引了她許多的方向，不論是日常生活、心靈動力……或是她畢生的執念。
洋溢起幸福的笑容，這種無論如何都有人站在自己身旁的感覺，相當美好，美好到讓人無法釋手，美好到會讓人想起曾經失去過的暖意，美好到令她無法忘懷溫暖後總會歸於冰冷，所以緗枍知道，自己只能變強、再更強，才能保護，也才能報復。
「嗯！那就太好了！」
「等會兒就留下來吃個飯吧，我先下去了。」
「好的！等等就下去！」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緗枍抬頭環視整間房，逐步空蕩蕩的房間幾乎什麼都不留下，而能帶走的都雜亂的塞進了腳邊的行李箱當中，就像在扔梅干菜一樣，亂七八糟地，著實看不出箱子裡頭有什麼。

走到梳妝台前，緗枍拿起了唯獨還沒被收進行李箱當中的一個相框，裡頭裝有一張泛黃的照片，角落還有沾有污漬的痕跡，部分地方已經被弄得皺巴巴，甚至有了裂痕。
照片裡頭有三個人，各自笑得燦爛，那是一對夫妻與一個年幼的孩子，一張笑得甜美的全家福被捧在手心當中，用布條輕輕的包裹，就像抱著嬰孩一樣，深怕受到傷害。
「爸爸、媽媽，緗枍不會忘記的，那天離開的你們，一定很傷心吧。」
把裹上布條的相框抱在懷裡，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無法被當作日用品或裝飾品隨意扔擲，這是她最神聖的物品，也是她最後的記憶，更是她所能確定自己出生的最後證明，這個東西不能被捨棄、不能被破壞、不能被褻瀆。
但如今，有這些又有何用處了呢？
物是人非，誰還能看得見如今窗外的風景如何？誰又能知道今天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更有誰知道，其實她也只是在追尋而已，不為其他。

好的~這次就到這邊結束囉>^<
最近想著......萬聖節好像快到了！(原本是想說聖誕節的，但是天氣那麼熱騙不了自己~=^=)
於是小的打算開啟新的活動囉！！！！！
詳情請見公告(欸！！！不要話講一半啊！！！

珒葑的女性友人~~真是太酷惹，我的想法就跟緗枍一樣
小心不要把萬聖節說成聖誕節wwww

不，我原本是想著聖誕節無誤的(←太早了吧！？
不過想想......好像省略萬聖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