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活著，會以什麼樣子綻放笑容呢？
直到今天，我還是不了解。

因為，我終究無法成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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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唸這本書給我聽好嗎？』

放下手裡的雜誌，抬起頭，一本精裝的童話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舉著這本書的是擁有天使般面孔的他。

『好呀，不過……這本昨天才唸過吧？你很喜歡嗎？』

已經迫不及待爬上床躺好的那身影點點頭，對自己露出微笑。

『嗯！我……很喜歡。』

書名是“快樂王子”。
這是一本燕子與石雕王子的故事，燕子為了想將快樂散佈給所有人的王子不斷地付出，最後沒能離開的燕子在冬天凍死了的故事。

雖然內容與快樂可說是沾不上邊，但他就是喜歡。

他總是說，他想成為裡面的燕子，陪伴著王子。
但自己總是不明白，那位“王子”對他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燕子說，再見了，親愛的王子，他親吻了王子的嘴唇後，轉落到雕像底下，死去了。』

『……』

每當自己唸到這裡的時候，抬起頭，總是能看見他躊躇的雙眼，自己也沒能在理解這點的同時，把後續讓人不好受的橋段唸完。

『這不是開心的故事。』

『但我喜歡。』

他精緻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接著露出淺淺的微笑。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王子……但我想成為那隻燕子。』

他的呢喃讓自己的心彷彿被縮緊了。
桌上的藥袋提醒著自己某個無法忽視的事實，只能伸手輕輕摸摸他的頭。

『睡吧，明天醫生會來喔，早點休息，身體才會好得快。』

『……已經是冬天了……』

沒有回應自己，他只是喃喃地說著，在自己的撫摸下沉入夢鄉。

◆

『哥哥。』

『嗯？』

那本童話又被拿在自己面前晃著。
自己笑了笑，摸摸他的頭，將手中的信件塞到藥袋底下。

『今天還沒吃藥哦，吃了藥才能聽故事。』

『……那我唸給哥哥聽，哥哥替我把藥吃了吧。』

那張天使般的面孔鼓起了臉頰。

『好啦好啦……我唸就是了，不過藥還是要乖乖吃喔。』

接過書本翻開第一頁，卻看到他輕輕垂下的頭。

『就算吃了也不會好的……』

他喃喃說著，直到自己唸完了該唸的橋段，他還是沒有把藥吃下肚。

◆

『哥哥，我可以親你嗎？』

抱著棉被的他說著，自己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著實愣了一下。

『沒有不可以，但……』

邊回應著他，邊靠近床邊，直到柔軟的雙唇貼上了自己的。

『這樣，我就有王子了。』

那雙眼睛裡閃動著的是什麼，自己始終不明白。

讀到一半的信裡只綴著幾個字：

“本月薪水已歸戶”

◆

『為什麼……我不是黑色頭髮呢？』

發著燒，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他喃喃說著。

忙著替換冷毛巾的自己只是聽著，對上了他的視線，看到他露出了虛弱的笑容。

『我想像哥哥一樣……』

『別說了，你這樣子，也很好看。』

『但是……』

虛弱的他僅是吐出了幾個字，便沉沉睡去。

◆

天氣越發寒冷。

吃了藥也會馬上吐出來的他，已經不再吃藥了。

『哥哥……』

『嗯？我在。』

『哥哥，如果我像燕子一樣死掉了，你會為我流淚嗎？』

『……』

那雙朦朧到看不見前方的眼睛輕輕眨動，等著自己的回答。

『我不會，因為……你不會死的，我會替你把日子過下去。』

那雙眼睛笑了，像月牙般彎起。

『那……遊樂園，也可以去嗎？』

『嗯，每天都去。』

『冰棒……可以吃很多很多嗎？』

『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可以去森林裡……玩到天黑嗎？』

『到太陽升起也可以。』

他略為泛白的嘴唇輕輕顫動，吐露著無聲的話語。

『－ － － － － ……』

◆

他在那年冬天去世了。

遠在外地工作的父母久違地露面，面無表情地處理著他的喪事。
低調到沒有任何人知道。

『你該履行契約了，我們僱用你這麼久，就是為了現在。』

在他不在了的公寓裡，他的父親這麼說著，旁邊站著的是他的母親。
神情帶著一絲煩躁，一點也不像剛經歷喪子之痛的人。

『快點變成他的樣子，跟我們到法院去申請遺產轉移，答應給你的會給你，拿到以後就馬上離開吧。』

『還愣在那做什麼？快點啊！要我們說出去你是什麼怪物嗎？』

『……』

他那時笑著所說出的話語，雖然微小，卻十分清晰。

“……希望爸爸媽媽，也能跟我一起去。”

自己會履行的，這個約定。

◆

『雖然有父母的遺產，但自己生活還是要多注意哦，真的沒問題嗎？』
『爺爺的遺產已經指名說過要給你了，不過爺爺替你做了分期領取，所以是每個月匯到你的戶頭裡喔。』

點點頭，收好社工給予的資料，鞠了躬。
外頭的陽光十分耀眼，好在有傘能夠遮蔽。

“沒想到父母會在返家的時候猝死……真可憐，年紀還這麼輕呢。”

“對了，他們家不是有請一位傭人嗎？好像跟他感情很好……”

“噓！……那位傭人在上個禮拜也出意外死了，讓他靜一靜吧……”

捨棄了自己原本就空乏的一切，換上了你止步而未能前進的人生。
這個面孔、這個身姿，深深烙印在自己心裡的，你的模樣。

如果你還活著，會以什麼樣子綻放笑容呢？
直到今天，我還是不了解。

但，約好了。
能夠再度相見時，我會把接下來的故事，說給你聽。

◆
《故事》END

新的設定也好喜歡
之前的故事有種朦朧的悲傷，而這次的給人感覺清醒而悲傷。
面對這種離別，總是會忍不住心想，如果能有奇蹟般的重逢，那就真的太好了呢

很深刻的文字 字裡行間有一種追尋著什麼，似近又遠的感覺，還有洋蔥的味道

For_project: 喜歡真是太好了 很怕新設定出來讓大家失望呢! 因為新的設定上這時候的BB (還只是沒有名字的吸血鬼) 已經超過15歲了，大概有18~20了吧) 對這短暫卻成為永恆瞬間的緣分是十分珍惜的，在這裡他得到了所謂的愛，所以做了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奇蹟的重逢，那可能是BB漫長吸血鬼生涯的最終章吧 謝謝肖恩中的閱讀!

mrms27323293: 這次嘗試把關於線索的描述降到最低來寫寫看，雖然不太好寫，但還滿喜歡的! 那種大概知道又不是那麼清楚的感覺讓人很容易做發想呢! 謝謝VF中的閱讀~

wataids: 因為一開始他並沒有抱持太多期望在跟這位“弟弟”相處，但是越了解對方的處境，心中的天秤就越傾向對方，最後他選擇的是跟委託者口中所說的『怪物』相違背的結果，對真正的BB來說，情感是要學習一輩子的事情，而第一個教他的就是這位相處時光短暫的“弟弟”這樣 謝謝維塔中的閱讀!

John_Yew: 因為即使發現了一絲微小的期待，但事情已經超過自己能控制的範圍，只能一點一點地看著最壞的結果到來，我想哀愁的感覺可能是來自這裡吧!
成為了第一個自己得到了“愛”的對象的樣子，帶著這個模樣走到最後的話，不知道會迎來責罵還是重逢的喜悅呢! 謝謝瓊恩中的閱讀~

摸摸BB～BB跟弟弟的相處好令人動容阿～希望以後能有機會重逢QAQ

Karol1031: 雖然實際上BB並不是真的哥哥，但對弟弟而言是真正嘗到了親情的日子，嗯~~他們真的有機會重逢嗎? 如果吸血鬼也可以上天堂的話... 謝謝卡洛兒中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