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K ✣ 阿迪萊=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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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nt】《月下戰爭》
他就像歌德筆下的人物,一身黑,漆皮鞋,鏤空的白絲襪,一隻又白且保養良好的手撫過金黃的頭髮,手指上閃爍著一枚鑽戒。雖然炫耀非值得讚美,但他還是抵擋不住把戒指戴上小指的慾望。
latest #28
「子爵先生。」
年輕的卡瓦爾坎蒂轉過頭,不曾曬過太陽的蒼白皮膚在月下照耀,把他輪廓細巧,五官精緻的臉龐染成銀白。
鞋跟在粗糙石壁堆疊出的瞭望台踏出回音,火炬光線微弱,連空氣也不願燒著的畏縮;平台下的森林埋沒在黑暗,無盡延伸的樹冠直達與天際線交疊。晦澹的河水在遠處寧靜的發光,潮聲聽來模糊。
他只一瞥就把整個場面攝入眼中。
出聲的是不久前他找來的煉金術士,摘下斗篷走入月光的女人不比子爵有血色,她身後通往塔內的木門關上,有光澤的白髮淌下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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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都是蒼白,但子爵的白卻像是春季的殘雪,即便壟罩他的是月色,還是給人會隨時消融的錯覺。如果不是自出生以來從未見過陽光,就人類而言不可能擁有如此白皙通透的膚色;即便是囚禁在黑牢十四年的札科內,若他能和子爵一較高下,必然也會顯得氣色紅潤。
吸血鬼擁有貴族的頭銜一直不為罕見。
而不管這樣的稱呼來自傳承還是自稱,與財富權力並為一談的,自然少不了油然而生且令人生畏的氣質。
但卡瓦爾坎蒂開朗的臉龐,明亮的眼睛,和藹的態度,甚至是對人的殷勤,旋即就驅散最後一絲恐懼的印象;在任何人看來,一個外表如此可愛的男人不可能對自己產生邪惡的企圖;再說,邪惡的心靈只是在有利可圖時才會想到幹壞事;一無用處和無緣無故幹壞事是招人厭惡的。
「哦!佛洛姆小姐。」卡瓦爾坎蒂子爵用著最純粹的天賦音調說,憨態可掬的微笑著接待她,可商人只是冷淡地向他致意。
他二十五歲還是兩百五十歲,佛洛姆說不準。
但他的身材高大,形體優美,鼻子直挺,嘴角線條很清晰,一口漂亮的好牙,恰到好處的笑容讓作為他種族標記之一的尖牙隱藏良好。
即使子爵無法說是她所見過最為俊俏的男人,但他深邃憂鬱的目光,顯然沒有人可以比他更加意味深長。他身上的一切似乎都要說明什麼,而且都有含意,這讓他臉上的線條和面容都有不可比擬的靈活和堅毅。
「武器都準備好了?」
「正是為向您通報此事而來。」
「能邀請妳來是明智的選擇,最精巧的金匠也不比妳派得上用場。」
「對象是銀。」
「沒錯,銀,不管是我族還是狼人都懼怕的銀。這樣漂亮的礦物竟然是劇毒,真是上帝對我們開的一個玩笑,精巧無比卻又讓人不寒而慄。」
「對人類而言,就是辰砂,水銀。」
「美麗的毒物,神創造的武器。」
「這些物質並非是為殺傷而生。」
「噢,但它們可以是武器。再劇毒的草藥只要經過適當的配置也會成為良藥,像是每日持續一點的癲茄素,可以讓癱瘓的成重新站起;隨時間逐漸加重劑量,因身體早已適應毒物,對普通人就足以致命的劑量,卻是對病患毫不起威脅。武器都是這樣的東西,只要是不具威脅,就算根源是為殺傷而生,最終也無須恐懼;就算滲入血液,也不會是壞東西。
「儀式用的劍,裝飾用的斧;上世紀的鎧甲,爆裂後的殘鐵。沒有人會對石牆上的裝飾恐懼,要在腦中想像這些武器落在自己身上,是很不識趣的想法。」

「因此?」
「但我依舊是需要妳。武器的雙面刃就在於使用者有沒有揮出首要的一劍,即使製作出來但不使用,銀製的兵器也能為我的塔增添光彩。」
不同意子爵的詭辯,佛洛姆還是像往常一樣的漂亮,冷淡,說話帶著諷刺。
「人不會輕易的放下力量,不論是長時間或是暫時。權力或許使人腐化,但絕非一分鐘,一秒鐘內就會發生;但一但舉起刀刃,因反悔而甩下武器的人只會在心中責難自己是個懦夫。不只侷限決鬥,任何無辜的人只要沾上力量,不見到鮮血前不會有人住手。」
「那是才會做的事啊。無論是我,或是我將要面對的朋友,都不是妳們口中的。不是嗎?」
「您不同意?」
「當心,不可改變的信仰比詭辯更糟。」
子爵的微笑俊美的懾人,一隻手指壓在唇上。
「思想,理論,信仰,力量。
妳把他人的理論作為信仰;或是過度相信自己的思想整理做理論,延伸理論成為價值觀基礎,認可一個價值觀和信仰沒什麼兩樣,信奉於神也就表示妳為那套理論所傾心,根深蒂固的信仰會成為人行動的力量;妳相信自己的正確,用信仰的力量質問,卻不曾從其他思維切入,這比鑽牛角尖更加可怕,只是把可以簡單解決的事情擱置不管,卻又煩惱著不存在的深奧。」
「您的說法,不過是過度定義了『客觀』。」
「不是,我在試圖與妳討論個案的收集。」
「相似情境不斷重複蒐集的結果,可一個個的例子瑣碎,缺乏理論性的直接。」
「這是對的,當然。啊,妳不介意我再回到狼人的話題上吧?」
卡瓦爾坎蒂並不想同人爭辯,輕描淡寫的阻止佛洛姆繼續發表主張;有些字彙可以關閉一個話題,而對於子爵,就是「人類」這一詞。他呼喚這個語彙的縹緲眼神,就像在凝望遠方的朝陽,對吸血鬼而言多麼可怕的東西。
不必提醒她,佛洛姆比誰都還要清楚一個字詞在思考中產生具體形象的意義。子爵態度的轉變輕巧的難以發現,但語調中的飄忽對佛洛姆而言卻是鮮明的警告,因此她閉上嘴,取悅她人不是她的專長也非她有意願嘗試,沉默在特定時刻是種攻擊,但也可以表現最崇高的溫順。
「『我們是人類,然後是狼人,是吸血鬼。』
我想從沒有人會這麼說,因為我們是以人類為基礎,冠上吸血、化身為獸的存在,外型是人,但終究歸類非人。
而是與其說人類創造的詞語終,為什麼狼人是『人』、而吸血鬼是『鬼』,也不過是因為我族與他們都擁有人的外型,而是狼人是更貼近獸類,所以把變形特徵的狼與平時外型的人相結合稱呼;可我族的變形不如狼人那般限制重重,更多時候人類喜歡把目光聚焦在以血液為食的特徵,然而人類並不會單純以血液為食,為了稱呼這與他們有相似外型的噩夢,才會用『鬼』一字區分他我。」
「但這裡有個有趣的地方,如果先不看具有變形能力、營養攝取管道迥異,我族抑或狼人都該是和人類沒有不同之處。我們依舊擁有感情,具備思考能力,能表達且善用語言。這都會讓人類們情不自禁的使用『人』來稱呼我等,就如妳方才一次次的稱呼。
「然而即便如此,人類依舊是把內外區分的非常清楚,如果提到我等,率先注意的必然是那差異的部分,不顧某種程度上的相似。」
「人思考的基礎是由於社會教導形成的基礎模式,對事判斷安全與否,對人判斷為好為壞,對物判斷危機;對危機的堤防和學習事非常美妙的本能,快速的判斷可以減輕腦的負擔,除了將跟自身有相切利益的部分謹慎思考,其他外在並不重要的層面仰賴粗淺的結論就好。
「好,壞,安全,危險。
「只要能了解這些模糊的大面向,人就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DK ✣ 阿迪萊=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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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揮手預告著話題就要告一段落,隨他的動作,極為巧合,天空一輪明月由黑雲遮蔽。厚不可穿的雲層,與驀然玄起的一陣晚風,火光延燒著空氣劈啪作響,最終受狂風攫掠,熄滅唯一的光亮。
遙遠的地平線為黑夜吞沒,使人空間感盡失,高台已外就如遼闊的黑色平原,但只要一心迷惘的向外踏出一步,就會立刻墜入虛空。
「妳與我,商人與子爵,人類與吸血鬼。大體上看起來平起平坐的兩人,姑且還是可以稱做『我們』吧,跟就要到來的『他們』比較,內外的關係若硬是要以種族來區分也不近人情。就僅限今晚,妳可以稱為我是個『人』,我也會把妳視為『我們的一份子』。」

「這對一介商人是至高的榮幸。」
「戰場上不會去考慮誰是永久的朋友,誰是永久的敵人;我聽說商人也是如此。如果妳需要朋友,就相信我說的話吧。」
「實在是出色的忠告,子爵。」
「當心,有時忠告比效勞更糟。」
直到習慣黑暗之前,即使是無光的夜,佛洛姆對卡瓦爾坎的雙眼正透著炯炯紅光一事深信不疑。
她不打算為這股情緒冠上恐懼之名,或許如她猜想雙方皆心理有數,互把他族視作危險,一直以來都是無法避免。就算某種本質上的相同,還是不會改變人對生命安危的鬆懈。
子爵彎曲手臂好讓人挽著,富有教養的悅耳聲音在一片渾沌中更顯神秘。
「我送你進去,越晚會越冷,僕役都供妳差遣。」
「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為我們祝福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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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辦法招架佛洛姆話嘮的房東太太,這次是凶巴巴(x)的帥子爵!(自己說)
比起關注個體行動跟思想的洛洛,卡瓦是比較注重群體性跟大社會潮流的永遠走在時代尖端的時髦吸血鬼,實際年齡是247歲
最近好像很流行一小時創作,但看看一篇才不到多少字的我就寫了將近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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