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是瑪黛蓮夫人嗎？」
『是的，我是。請問······？』
「這是您的信件，麻煩您簽收。」
『哎······哎呀，跟平常的信差不同，嚇了我一跳！』
「是的，我是來代班的。」
『呵呵，還想說這麼英俊的年輕人來找我這個老太婆有什麼事呢。』

名為瑪黛蓮的婦人掩嘴輕笑，成了彎月的眸後帶著細紋，語調和緩的猶如鄉間善良的老婦，卻又帶著優雅與貴氣，不失禮節。伊斯法將信件交給對方，予以一個簡單的點頭禮。

「您太謙虛了，能見到這麼美麗的夫人是我的榮幸。那麼，謝謝您的簽收，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

於退開一步後他才反身，順勢將信差包拉整好。對於一個擅長親上戰場的死神來說，送信是件簡單的小事，但也是個嶄新的體驗——雖說態度可能不需如此彬彬有禮，可這讓他有股重拾當年招待主人外客時的感覺，倒也不壞。
一瞥地面那搖曳的枝枒樹影，他悠哉地踏下石階，注意到那雙手環胸靠牆的人。

『老師還得身兼信差嗎？你也真閒啊。』

「只是例行公事。」

伊斯法並不訝異海米爾的出現，倒不如說他在出了海米爾家門後沒多久就注意到有人跟著自己了。笑著回應的同時他抬手拉整好對方習慣性凌亂的寬鬆穿著，至少得把些微垮下肩膀的針織衫穿好。

「你才是，一早就跟著我出門了吧？怎麼，我準備的早餐不好嗎？」
『普通普通吧。』
海米爾打了個呵欠，用那犯睏的語調說著揶揄的話。
『反正我也沒事，就來看看你在做什麼。只是沒想到要借住我家的原因居然是要去兼差送信，唉······我堂堂海米爾的學生居然淪落到當打工的嗎······』

「······就說了只是例行公事。老師，你看起來還很睏。」

替對方將鈕釦扣上後他順勢再將領口拉好。伊斯法有些哭笑不得，雖說海米爾把自己當成孩子般對待，但在生活起居這方面倒是海米爾更需要照料。

「雖然我不介意你回去補個眠，但既然你都出來了······就當個導遊吧，我不太熟這個區域，可以麻煩老師帶路嗎？」
『居然還有你不熟的地方？真是白活了。』
「為了避開你，所以我沒有接近你後來居住的地方。」
『······伊斯法，你討打嗎？』
「怎麼會呢。」

看著那瞅向自己的不滿眼神，伊斯法似安撫地從口袋拿出今早預防萬一帶出門的巧克力，拆開一半的包裝後將其按在對方手中。

「那麼老師，我們走吧。」

『喔······』
立刻就被巧克力香俘虜的海米爾迷迷糊糊地點頭，像是散步般地跟在伊斯法身側。

看了眼正嚼著巧克力的海米爾，他總覺得像是帶了個小跟班在身旁。平時很罕見會有這種能夠不疾不徐工作的機會，畢竟過往大部分的時間都得拾起武器與時間競賽，更別說在與梅林搭檔的時候了，應付對方那纏人的性格比工作本身還麻煩。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立場不同了。
海米爾在進入高層後就鮮少主動前往人界，每次也都是挑些寧靜乾淨的區域居住，即便在冥界遇到惡靈也不會親自動手，若非必要就只會讓在場的死神去處理······這麼說起來，他剛成為死神的時候也曾被海米爾推去與中高階的惡靈交戰，日日都是將性命懸在刀口上的生活。存活便是勝利，死亡僅存敗北。
生前如此，死後亦是如此。
死神必須面對的現實比想像中的殘酷，所以海米爾的指導方式他是認同的，更何況自己其實也採取相去不遠的方式······只是現下他的作法稍有改變，也難怪愛德華會那麼不滿在校內的自己。

「······」
回想起另一個男人相伴自己左右的時光，他的心情又輕快了些。

『你在想什麼？噁心巴拉的。』

海米爾忽然的出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但他只是笑了笑，沒對此多做回應。從信差包裡拿出下一個需要派送的信件，他遞到海米爾的面前。

「老師，這個地址應該離附近不遠，你知道路嗎？」
『······』
海米爾毫不掩飾地露出滿臉的狐疑。可伊斯法沒延續下去的話題，海米爾也沒打算追究，那對藍眸順著他的話將視線挪到信封上頭，於半秒便果斷移開，連帶拽過他的手腕拐進另一條巷口。
『從這裡走會比較近。你還有巧克力嗎？』
「沒有了，其他都放在老師家裡。」
『嘖······等等，我不是說別叫我老師嗎？』
「我都叫你好幾聲了，你現在才發現？」
『······』
海米爾捏起帽沿朝他手臂甩去，以表不滿。

拐過幾條蜿蜒的小路後，伊斯法順利地將兩封來自現世的信件送達。
在海米爾的領路下他節省了不少時間，畢竟捷徑通常都是沒有指示牌的——只不過，真正節省的也只是路途的時間罷了。對，『路途』的時間。

『來來來，海米爾，這個給你帶回去吃，我剛剛才烤好的呢！』
『還有這個，你喜歡甜的對吧？那這些都給你。』
『你怎麼老是這麼瘦呢？真的有好好吃飯嗎？』
『哎！衣服也沒穿好，真是的，生病的話怎麼辦呀？』
『啊、對了對了，我們種了一些新鮮的蔬菜，你帶回去吃。』

是此起彼落的交談聲。伊斯法靜靜地待在一側，看向那被幾位婦人圍繞正搔著頭笑的天真無邪的海米爾——長相真不愧是最直接影響他人第一印象的利器，尤其是像海米爾這般略顯孩子氣的面容與迷糊的氣質更容易得到婦女們的喜愛······誰又會知道其實這個被當成孩子對待的人會是身經百戰的資深死神呢。

『謝謝你們的禮物，我會好好享用的！聖誕節快樂！』

在陽光下的笑容既是燦爛又充滿朝氣，伊斯法揚起俊眉，瞧對方捧著一袋又一袋的食物朝自己走來，同時，他也不忘對那些告別的婦人點頭示意。你來我往的寒暄居然花上超過半小時的時間，海米爾肯定是故意的。

「你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的最佳典範，海米爾。」
『囉嗦。』
海米爾嚷了句，等待婦人們都返回住宅後才將手上的物品盡數推到伊斯法身上，嫌重似地甩了甩手臂。
『拿著。裡面有蛋糕喔，小心點別翻倒了，不然我就翻了你。』
「······我正在工作中呢。」
『嗯？』
聞語回首，那碧藍的眼眸眨的理所當然。
『拿東西不也是你的工作嗎？好久——好久以前你最擅長的工作。』
「你想說自己是我的主人嗎？海米爾。」
『別，我承擔不起。你這目中無人的傢伙，誰都知道你骨子裡只有一個主人，別跟我耍嘴皮子了，你總不會連提個東西都不願意吧？』

「怎麼會。」
確實，曾經身為伺候他人一方的伊斯法擅長任何事情，但海米爾說的也沒錯，能夠無條件指使他的，永遠只有主人。他輕笑，沒兩三下便將對方隨意堆來的袋袋物品以穩固的姿勢拿好。
「想必那些婦人也會很開心的，畢竟海米爾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青年，拿太重的東西可能會傷到手呢。」
『臭小鬼，雖然我不是你的主人，但你總該尊敬一下自己的老師吧？』
「不是你讓我別喊老師的嗎？」
『······我沒在見到你的時候把你捅死真是錯誤的決定······』
「你的違心之論總能讓我覺得愉快。」
『······煩人。』

果然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見到海米爾用如此無害的面容與溫和神情與自己鬥嘴就是件有趣的事情——時光彷彿重回數百年前，能趁著這機會與對方重新聯繫真是太好了。

「那麼老師，接下來的兩封信是這個地址。」
『我看······等等，不要叫我老師！』
「反應變快了呢，海米爾。」
『嘖，沒大沒小，當心我把你吊起——午安呀，已經到了午餐時間，記得趕緊去吃飯喔！』
「······」
那斜視自己的惡狠眼神又在瞧見相識的婦人出現後驟然一變，連帶語氣都變得如棉花糖般軟綿，伊斯法就在旁忍著笑意，儘管那抿起的薄唇與微顫的肩頭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直到婦人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內，海米爾便維持著微笑揮手的姿勢開口：
『再笑的話你今天就睡浴室。』
「咳嗯。」
而伊斯法十分識相的歛起表情，沒繼續開口揶揄睡浴室也比跟睡姿極差的對方一起入寢來的好······的這件事。

接下來的兩個地址都在距離較遠的地區，步行需要花上的時間太長，搭車的路線也有些複雜，所以尋找守門人傳送會是最簡單的辦法——但在這之前，伊斯法也不忘先回家一趟把物品放下，他可沒傻到帶著那麼多東西到處跑。

『接下來的這兩個人好像是死神啊。』

在找守門人的途中海米爾接過其中一個包裝比較厚實精美的物品，晃了晃。能夠聽見裡頭有複數物品挪動的聲音，伊斯法將其抽回，免得對方繼續殘害別人的禮物。

「海米爾，這樣很沒禮貌。」
『到了我這個階級的死神就算沒禮貌也是被容許的啊。』

海米爾倒也不介意伊斯法的舉動跟言語，只是皮肉不笑地冷哼了聲。

『真正沒禮貌的是那些在頭上的傢伙，不會有人比他們嘴更壞了。』

「······」無法反駁。他將話題拉回正軌，「接下來的禮物就不是來自現世了，你怎麼知道是死神，你認識他們嗎？」
『有點印象。』海米爾打了個呵欠。『只要我想，不會有我不認識的人。······剛剛那個禮物的收件人名字我好像在哪看過，但八成不是多重要的人，因為我記不清楚。』

「······」
真是任性的發言呢。

一會兒後，兩人找到正在咖啡廳飲茶的守門人。
領路的依舊是海米爾，據對方所言，僅剩的兩個包裹地址相近，用走的會比搭乘交通工作來的快······雖說在城市裡選擇步行是有些沒效率，但只要海米爾配合自己的步伐就還不成問題。
再不行，扛著走也可以。

越過繁華的街，步入清幽的巷道，紅磚鋪成的道路忽地換成了碎石，周遭的氣氛與城市有著明顯的不同——以白話而言，就是一種來到他人所屬地的感覺。
隨著資歷的累積，死神擁有的自由會越來越多，而他於祖國所有的住宅便是如此，占地還算寬廣。眼前所見的建築雖然不到真正讓人驚訝地步，可居住於其中的死神應該也會擁有基本的資歷······

『果然是這裡啊。』
像是心有靈犀，海米爾突然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
「這裡怎麼了嗎？」
『有打從生理就讓人討厭的傢伙在。』
海米爾把帽沿拉低了些。
『等等你就知道為什麼我對那個名字有點印象了。是說別讓他看到我，我怕我忍不住就殺了他。』
「這麼討厭？那你在外面等我。」
『不要，那樣好像我怕了一樣。』
「你這不是在增加我工作的難度嗎？」
『有意見？』
「······怎麼會。」

眼見獨棟的住宅越來越近，海米爾一聲不吭地走到他的身後。也罷，伊斯法繼續邁出步伐朝門口走去，而當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就知道海米爾所說的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啊。」
他失笑。看著門口處鑲著的巨大招牌，上頭標示的名字確實與收件人相符，除了字體刻印的非常清楚之外，整塊名牌還用彩燈環繞，雖然很襯聖誕節的氣氛，但普通人會把住宅的名牌用的這麼招搖嗎？也難怪海米爾會說自己只有一點印象。
「那我就趕緊解決吧。」
他偏頭對著身後的海米爾說道，隨即踏上石階，快步來到大門前按下響鈴。
能夠隱約聽見屋內傳來的清脆鈴聲，但駐足於門前的伊斯法遲遲等不到主人應門，於是他又按了一次鈴，想著第三次再沒反應的話就要先去其他地方······可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聽見裡頭出現除了門鈴以外的聲音。

下一秒，大門被緩緩地推開。

「您——」

伊斯法是打算在第一時間開口的。
只不過在瞧見來人的瞬間他愣了片刻，眨了眼後才不著痕跡地繼續開口：

「您好，這裡有艾布納先生的包裹。請問艾布納先生在嗎？」

他很久沒見到這種會裸體應門的人了。
看似睡亂的中長墨髮隨意披散，抬手搔頭的同時還打了個呵欠，惺忪的眼眸與神情讓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玩世不恭的氣息······嗯，看來的確是有些麻煩的人。

『诶······哈啊，好睏。啊，我就是艾布納，你說有什麼東西來著？』
「有您的包裹，麻煩簽收。」
『喔······誰寄來的啊？』
「伊芙玲小姐。」
『衣服？衣服靈？誰啊······？啊，算了。』

想不起對方是誰的艾布納不耐地擰起眉，隨意簽收過後便將禮物扔到屋內不管——伊斯法對此不以為意，但正當他打算點頭離開的同時，對方又再次開口。

『你們這些信差都沒辦法過濾寄來的到底是不是好東西······唉，如果我收到炸彈的話可是你害的喔，郵差先生。話說你長的也太高了吧？偷喝藥水改的？改的這麼高幹嘛，應該體諒一下要抬頭看你的人啊，或者你乾脆下跪請人簽收好了，尊敬一下死神大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
『······噗。』
伊斯法聽見身後的海米爾笑出聲了。

對方說的那一連串可不是些什麼好聽話，料想艾布納就是會自找麻煩的類型，過度的自負與自傲，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但伊斯法並沒有因為艾布納所說的話生氣，倒不如說海米爾那明顯看戲的反應讓他深感無奈——總之，要面對眼前這樣的男人，無視會是最好的辦法。

「謝謝您的簽收，聖誕節快樂。那麼，先告辭了。」

是略顯淡漠的語調。伊斯法在吐出制式化的台詞後便反身離開，而海米爾大概是偷笑的太忘我，在他反身之後過了兩三秒才慌慌張張地跟上。

好，這件事可以結束了。
他原本是這麼想的。

『欸那個郵差，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等等、等等······那個矮個子是誰？喂！海米爾？是海米爾嗎？』
『嚇！』

在對方喊出海米爾的名字時他就發現一股力道拽住自己，低頭只見海米爾整個人躲在他的身後，雙手捏住衣服的力道表明自己絕對不想被對方看到。這回換伊斯法想笑了，他低聲開口。

「你連這種人都認識？」
『誰認識這種人，別讓我看見那髒東西！』
「剛不是笑的很開心嗎？」
『煩人！別說了，照做就是！』
「真是······」

『喂！你是海米爾吧？我都聽說了喔，每個人被我帶來的人都會提起住在鄉下的海米爾是個只可遠觀的高尚存在！我知道你長什麼樣子，我看過你的照片了！喂！在輪迴之前當我的愛人吧！這樣我的評價就可以更上一層樓了！』

『神經病。』海米爾嘟嚷了聲。

嗯，不過的確是不太正常，意圖不軌。

『我可是在這裡小有名氣的死神大人艾布納喔？是已經有八百年資歷的艾布納喔？跟著我你不會吃虧的，來吧！喂！』

「他說他有八百年的資歷耶，海米爾。」
『閉嘴，伊斯法。』
無知是最恐怖的事情，伊斯法神色不動的笑了聲。

裸體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實在太不美觀，更別說對方還一步步朝他們靠近。而艾布納越是靠近，海米爾的手就抓的越緊，總覺得再繼續下去海米爾就要招出收魂器具了，這種前後都得防的感覺——真是折騰人。

他可是在工作中的呢。

『喂，你有聽到嗎？海米——』

艾布納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尖銳的槍頭正抵在他的雙眸之間。

「我們，正在工作。有什麼事嗎？」

伊斯法的距離與時間抓得很準，恰好是不需特地舉槍就能阻礙對方前進的間距。大概是沒料到自己是死神，艾布納在維持鬥雞眼的狀態瞅著長槍好一會兒後才瞇起眼，露出被挑釁後似是不悅的神情，咧出嘴的笑容帶著邪氣。

『為什麼接待組的死神會有收魂器具？』
「因為我不是接待組的死神。」
『······你知道自己的武器對著誰的臉嗎？』
「艾布納．羅蘭茲米先生。八百年資歷的死神？」
『既然知道的話還不快放下！膽敢阻止我，你想死是嗎？』
「不想。不過會死的人也不是我，要試試看嗎？」
『你——』

若是先發制人的話，伊斯法早就能將對方擊暈放倒在地，偏偏身後有個海米爾拽著自己······為什麼他得在這種地方跟裸男逞凶鬥狠？真是場鬧劇。

『那個誰，那個叫做艾布納的臭小······不是，年輕人！』
他還在思考該怎麼辦才好，一直躲在身後的海米爾倒是搶先開口。
『我告訴你，就算有五個八百年的死神在這裡加起來也不及伊斯法的資歷！你最好是識相一點！』
「我什麼時······」
『閉嘴，伊斯法。』
「唉······」
『五個八百年？那不就是四千······你······這個人有四千年的資歷？呃······呃！海米爾，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跟你有關係的話我的名聲也會更好的！好嗎？好嗎？不然你至少給我電話號碼吧！只要先從傳訊息開始就好了！』

見風轉舵的傢伙。
世界上真的什麼人都有呢。

『好，沒問題，我給你電話。』
「咦？海米爾，你不是——」
『噓，等等再跟你說。』

海米爾爽快的答應反而讓伊斯法有些錯愕，只見艾布納在海米爾的要求下交出了手機好讓海米爾能夠輸入號碼儲存。雖然這兩個人在交換號碼的過程中還卡了個自己在中間，但艾布納似乎在拿到海米爾的號碼後就心滿意足，竟然連確認電話的真偽都忘了。

『太好啦——！這下子我就能說我沾上高高在上的人了，呦呼！』

真是太不正經了······看著光溜溜的艾布納踏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屋內，哭笑不得的伊斯法只是嘆息，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死了不少。把收魂器具解除後的他揉了揉眉間，在海米爾的推拉下迅速離開了原地。

在前往最後一個收件人的途中，伊斯法將疑問提出。

「海米爾，你不是說剛剛那人很討厭嗎？」
『是啊。』
「那為什麼還給他電話？」
『我又沒說我給的是我的電話號碼。』
「難道你······」
『對，我給的是你的電話號碼喔。』

海米爾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啊，他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了······

伊斯法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回換海米爾開口。

『話說回來，我都叫你阻止我拿武器出來了，怎麼你自己拿的比我快啊？』
「我只是想喝止他而已。」
『對喔，還有這個辦法，那我下次也這麼做好了。』
「你還是不要吧，海米爾。」
『為什麼？』
「因為我會讓槍頭停在對方眼前，但是你只會讓劍刃直接捅進對方的喉嚨。」
『······』
「不用反駁，因為我說的是實話。」
『······煩人。』

當他將最後一個禮物交付成功時，已是傍晚時分。

似乎是為了給同居的情人一個驚喜，伊斯法看見收件人在簽收之後開心地跑向正在庭園澆花的另一個男人——嗯，傳遞這種祝福才有意義，今天派送的五個地址裡，除了裸男以外都是很有意義的。

這下也算是結束一項工作了。

「辛苦了，海米爾。我們回去吧，難得能一起過聖誕夜呢，為了表達你替我帶路的感謝，今天的晚餐想吃什麼都可以。」
『真的？』
「真的。」
『甜點要巧克力布朗尼。』
「沒問題。」
『既然如此，你多做幾人份的吧。』
「怎麼了，你要送給誰嗎？」
『不是，因為梅林今晚會過來。』
「······你說什麼？」
腦海中瞬間浮現梅林吵鬧的模樣，伊斯法怔愣半秒。

『幹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梅林也是我的學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特地來跟你過節的？」
『喔······』
聞言，海米爾賊兮兮地笑了。
『不是，是我特地跟他說你會住在我家。』
「······」
『看著他纏著你的樣子很好玩，啊，最喜歡看伊斯法束手無策的模樣了。』
「······」

伊斯法不發一語，第一次希望有緊急的工作把自己帶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