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天他突然說：

「對不起，我該回家了。」

我沒有阻止的理由。

「如果有一天你能體會忽然失去一個人會有多痛，我現在就是那麼痛。」

你怎麼能放下我們的榮耀，連同我們的感情都這麼輕易掰了。

然後我醒了，床邊空蕩蕩心裡也空蕩蕩的。

穿著圍裙的蘇沐橙推開房門。
「哥，我備好早飯，快來吃吧。」

「嗯。」指腹按了按濕潤的眼角，「阿修呢？」隨口問了句。

「誰？」蘇沐橙偏著頭，神情看來對這個名字生得很。

「葉修啊，住在我們家，要同我一起打榮耀的少年。」

「哥哥，」沐橙一臉擔憂，走上來擁抱住自己。「你真的沒事麼？我們家裡一直只有我們兄妹倆，沒有其他人啊。」

怎麼可能？

難得不算輕地掙脫妹妹懷抱，撲到桌前打開電腦，但卻尋不到一樣東西。

「我的帳號卡呢？」

「哥你遊戲卡可多了，可我一張也沒動，不是都收在抽屜那小盒子裡麼？」

抓出盒子，卡片全落在桌面上散成一片。

哪有什麼榮耀帳號卡。
哪有什麼秋木蘇，更沒有什麼一葉之秋。

榮耀呢？葉修呢？
難道真的沒有葉修這個少年？
難道這一切熱血都是一場夢？

頓時雙手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忍不住的悲傷一鼓作氣自心口全湧出來。
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趴在這堆卡片上，試圖回想心裡面那種種，明明是如此鮮明的畫面。

……鮮明？

「哥，你說那個……葉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少年？」蘇沐橙悄悄地蹲在失控的自己身旁，用擔心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詢問。

雖然無力但仍揮了揮手，先讓妹妹別為自己擔心，接著才撐起身體坐起來，抬頭看著天花板，緩緩的描述起這名少年。

「黑髮，瘦小不高，實力派高手，向外說話三句有兩句能把人氣死，彷彿過分自信卻不是沒有來由，他臉上總是掛著那張表情，那個樣子讓人看了……」原本流暢的敘述句忽然哽住。

他的面容……我怎麼有點想不起來了？

「……沐橙，我有點累，我想再睡會兒。」

你不見了，我卻來不及說。
那在我們這年紀間可謂十分噁心，卻又可以簡單暴力的點出我對你的情緒。

為什麼沒說呢？明知我們都不喜歡拐彎。

那場雨持續了一整晚，徹夜未停。

「我們回來了，你睡夠沒呀？」

一道聲音劃破雨聲，張開眼睛的行為彷彿只是確認自己還活著。
想必是太思念他，竟產生幻聽。

脖子忽然遭受攻擊，冰冷到令大腦都覺得刺痛，忍不住大叫一聲，從床上彈坐起來。

「你幹嘛！？」

「呵。」他帶著一貫嘲諷的表情笑了一聲，舉起他脫去手套外型十分好看的手，說著：「真好用。」

這又是夢麼？這冰冷的感覺是這麼真實。這個人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

少年見著人捂著被襲擊的頸子，坐床瞧著自己發楞，不由得擔心起來：「喂，沐秋，沒到要給嚇的失魂了吧？」

抬起頭看著少年黑溜的眼，他覺得自己這回可不能再失去他了。

「我喜歡榮耀，也很喜歡你，」像告訴著人今天晚餐吃什麼一般。
「我不能阻止你回家，但請你不要放棄榮耀，也不要－」

也不要離開我。

一向堅強的屋子主人，難得露出脆弱的模樣。

「誰、誰要回家了、」少年紅了耳畔，吱唔半天，翻遍滿腹垃圾話也找不到能抵抗這番話的句子。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夢，不過夢醒了，就別想了。」他有些彆扭。

「我沒要回家，也不會放棄榮耀，那些都不是真的。」

「你睡一天都沒起來做飯，我跟沐橙要餓死了，咱剛才買了醋魚回來，再不出來吃就沒你份兒了。」說完少年轉身直接離開房間。接著聽見他向客廳的女孩說著：你哥要我們一點不留地全部吃完。

「誰說的！我要吃！」跳下床穿背心衝向客廳不過十秒鐘。

太好了，夢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邊從少年筷子上奪回他從自己碗裡偷走的魚肉，再塞進妹妹碗裡。

多好？

我希望一直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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