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辨真實虛幻的景象斷斷續續地浮現於腦海，那股沒來由地沉甸甸的重量還壓在胸口，渾沌的感覺隨著平穩的呼吸逐漸散去，自乾澀的喉間溢出一聲低啞的喟嘆。
「是夢啊……」

浮光掠影之中，青藍波紋斑駁地映入眼裡。厚重的衣物吸滿了水，既是沉岩，也是浮石，帶著奇異的墜落感緩緩下沉。理應感覺到體溫的懷裡，沒有絲毫熱氣，像是抱著一振冰冷的利刃。
他在深沉無邊的冷色裡，淺蔥色的眸子隔著水光，清秀的臉孔神情彷若平常。就是那副再熟悉不過的臉，朝自己抬首望來，張口說了些什麼，傳入耳中的卻只有雨聲。

雨聲……

薄薄透出灰白天色的障子外確實仍在下雨，嘈雜的勢頭顯然短時間內不會停止。平時對雨天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現下卻無端感到煩躁。隨手將厚實的被團撩開，濕冷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其中。以手權作櫛梳了幾下近乎曳地的墨黑長髮，攏成一束鬆散地繫在肩側。拉開障門，猶如所想，暮色被細密的雨幕所掩蓋，轉瞬間便暗了下來。似是感覺不到寒冷、也感覺不到飢餓，靠著門扉漠然注視不知何時會停下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