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還算熱鬧，店裡氣氛是挺和樂的，基爾伯特沒有猶豫的走向吧檯，向酒保點了杯調酒後，他將目光置落在身旁一名紅髮女子身上：「許久不見，莉莉安娜。」
她是個看得出年紀的女人，但「美麗」這個詞在她身上依舊管用，不像大多數同年齡層的婦人那種平凡氣質，她所散發出的是一種經歷了許多人事物，充滿智慧的成熟美。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基爾伯特。」
莉莉安娜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這不也是妳第一次寄信給我的原因嗎？」
纈草紫色的雙眸，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
在前些天，基爾伯特第一次收到這個女人署名的信件，上面還是寫著不久於人世之類的內容，所以今天，他才赴了這個約。
「因為，無論怎麼樣，我都覺得你會活得好好的，畢竟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嘛。」莉莉安娜的話語裡透漏著懷念，這次基爾伯特以往未曾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情緒：「只是，如果失去這次機會，我覺得我們就真的是再也見不到，所以想了想，就還是約了你。」

在基爾伯特有記憶以來，他便未曾見過所謂父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父母，畢竟依照自己的種族、烏洛波羅斯的特性，好像是沒有繁殖也能延續下去的物種。
然而，不論如何，年幼的對世界一切懵懂的孩子，皆需要有個能夠作為榜樣的學習對象以及傳授這世界各種知識的媒介，莉莉安娜，就是這樣的存在。
雖然記憶已經消淡了他與她相遇時的任何事情，再也想不起來，只是在尚未能自己獨立的那些日子，都是有莉莉安娜陪伴身側的。

「我能看看妳的圖騰嗎？」聞言，女子點點頭，從衣領間掏出了一枚與基爾伯特配戴的項鍊相似的飾品，不過她的看起來更有年代，而且大小也全然不一，明顯小了很多，龍喙已經吞到了將近龍的頸部了，確實是她所說的，她即將要面臨死亡，然後重生的階段。
這樣看來，基爾伯特內心深處有種自己摸不透的情緒蕩漾著，不是很好受。
莉莉安娜察覺了周遭氛圍，像是明白了甚麼，輕語呢喃：「那是我沒教會你的部分…」

突如其來的短暫沉默，男人在啜飲一口手中調酒後啟唇：「之後要去哪裡？」
只見莉莉安娜聳肩：「沒甚麼想法，我是流浪民族的血液，去哪裡都行。」
也許，基爾伯特會記得這句話一輩子，至少，在他迎來終結之日前。
她眼裡豪邁的灑脫在此時顯得異常耀眼。

「你現在的生活也挺充實，忙忙碌碌的，喜歡嗎？」
話題的轉變過於急促，無妨，基爾伯特仔細思考後，回給女人一個輕淺的笑容：「已經是個有能力去決定喜歡與否的人，妳說呢？」
莉莉安娜理解他話中的意思：「看來白問了。」將杯中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她拿出了一封信：「在未來的某一天，要是想到我了，在打開來看。」

這是一場很短暫的相聚，但他們倆都覺得足夠了。
曾是只用眼神就能明瞭的關係，在那之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疏離。
說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存在再貼切不過。
莉莉安娜綁了一個好看的馬尾，襯著她那知性的氣質。
留給基爾伯特最後的一襲身影，挾帶的話語，是一句深刻的寄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就像，我當初找到你一樣。」

少了她的酒吧依然熱鬧。
「走的跟風一樣。」她的瀟灑不只充斥在言語上，連行為也渲染而成。
手還拿著那封信，白色的信封用上紅色封蠟，形成經典。
基爾伯特確實有些好奇，但不急於一時，在這冬夜裡，與其面對外頭折磨人的寒風，不如就在這酒吧之中觀察各種人與人之間的生態，或許會有一些收穫，覺得這想法聽起來挺不錯。
長夜漫漫，他還有很多時間，能好好待著。

－ＴＨＥ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