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你們兩個真的是小朋友嗎?」挑起眉,身高差距讓少女只能往下俯視,還是非常下面,只到她膝蓋高的小朋友們,現在正用甜到足以融化人的笑容看著她。
太作弊了。
「是喔,今年五歲!」
「嗯嗯,今年五歲,只是長得比較矮而已。」
幾乎一致開口,軟綿綿的嗓音果真太作弊,就像幼貓在叫,甜膩膩的,卻不逆耳,根本是要激發每一個少年少女的父愛母愛。
說來小孩子都很天真單純不會說謊吧?更何況才五歲而已,說謊什麼的鐵定一聽就知道,少女這麼說服自己。
「真是的……長得那麼可愛幹嘛啊?這樣姊姊我都害羞了!」一左一右抱起來兩個孩子,看著這樣的小孩,少女整顆心都被融化了。
但話說五歲有這麼小隻嗎?身高也只有她的膝蓋高,這真的是五歲?
「薇莉亞,這兩個小孩就給妳顧了,我有時間還會再過來看看。」一旁慈祥的老爺爺看少女適應良好滿意地笑了笑,溫和的笑容把皺紋都拉明顯,卻還是給人暖陽般的溫暖,這兩個小朋友就是他帶過來的。
「沒問題的,秦和爺爺,如果很累的話就別來了吧,爺爺也上了年紀,還是多多養老比較好,這邊還有我跟洛維在,會顧好小孩的。」
「呵呵呵……爺爺我老當益壯,年紀不算什麼的,呵呵呵……啊……」才正想仰頭大笑,一聲不輕不重的響音傳出,秦和隨即摀著腰,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步履緩慢的往一旁的牆扶去。
「啊,秦和爺爺!」趕緊把小孩放在地上,薇莉亞被嚇得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扶老人家一把。
「沒事沒事,別擔心,爺爺身強體壯,沒問題的。」
不好意思戳破老人家僅存的自尊心,薇莉亞也只能默默的收回手目送打死不肯說閃到腰很痛很難走的老爺爺離開,遠望外頭還有司機在,勉強算是放心。
看著老人上車、車子駛遠,薇莉亞默默的嘆了口氣,轉過頭,差點忘了還有兩個小孩子在一旁等她。
「啊對了,還沒問你們的名字呢。」薇莉亞重新掛起笑容蹲下身,視線這才平齊,她是標準金髮碧眼的美女,笑著看兩個小朋友,長得小小隻的、笑起來甜甜的、真像是天上來的天使,「姊姊我叫薇莉亞,在這邊什麼事都可以找姊姊喔,可能有些看起來像鬼面具的壞哥哥們在,凶巴巴的很嚇人,不過沒關係,有姊姊在,看到他們就當作看到隔壁鄰居的惡犬吧,姊姊會趕走的。」
「我叫棕月,薇莉亞姊姊……好漂亮喔……」
「咦!」
「哎!棕月好作弊,怎麼可以先講……」
「咦?」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被突如其來的告白驚愕到說不出話,薇莉亞怔怔的看著眼前兩個孩子一個臉頰微微泛紅,另一個鼓著包子臉抗議,都很孩子氣的模樣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這確確實實是五歲小朋友應該有的反應,不過這麼直接的表白……她、她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遇上……
甩甩頭,薇莉亞重新看向兩個小朋友,「謝謝棕月喔,姊姊很開心。那麼妳叫什麼名字呢?」
愣愣地突然反應過來,小女孩回以淡淡的微笑,一個瞬間在薇莉亞眼裡似乎映出了不同的感覺,只是眨了眨眼,又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天真小孩。
「叫雪櫻喔。」
剛剛是……?
好像不是這麼尋常,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薇莉亞搔了搔頭,重新打量新來的小朋友,要不是剛才一個錯覺,她也不會這麼敏感,多看個幾眼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無法言語,就是不同尋常,不過……也才只是五歲的小孩,應該是自己太敏感吧。
「好!那麼雪櫻和棕月就跟著薇莉亞姊姊來吧!」一手抱起一個,拋開多餘的想法,今天早上才剛忙完表演的準備,會太累有錯覺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是多照顧兩個小朋友而已,之前都不知道帶過多少孩子了,沒問題的!
這裡是移動馬戲團,到處找據點、到處旅行、到處表演、有演出時就上台、沒演出時就練習,偶爾到據點附近晃晃玩玩,有趣的生活常是有些人的憧憬。
馬戲團為了方便在這個島國移動所以是船型的,通常表演據點都是選在臨海城鎮,儘管如此,接觸不同島嶼文化的機會仍是相當充足,也因為華麗精彩的演出,基本上座無虛席。
馬戲團的創立者就是秦和爺爺,他收養無依無靠的小孩,鼓勵和找專業表演者訓練他們練習雜技,然後在時間的磨練下創立了這裡,不時增加新血,不限年齡,通常都是年幼的孤兒,被父母拋棄或者從人口販賣商那邊搶來卻找不回家人的可憐兒,都會被他聚集來這個馬戲團裡頭,當然偶爾還是會有孩子重回父母的身邊,可惜機率卻是低落谷底。
耳邊是薇莉亞的聲音,在講著平日的作息還有生活場所,雖然不曉得一次灌輸給五歲的小腦袋這麼多東西會發生什麼化學變化,不過雪櫻還是靜靜的聽著。
她說了個謊,她不是五歲,這時的她才剛從天界下來,天使卵也才剛孵化,依照天使的年齡計算正巧是從卵孵化後開始,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默默瞥向一旁,雪櫻沒什麼心思聽薇莉亞到處介紹,這些地方,她相信自己隨便走也可以摸清,就像以往一樣,頂著卵的模樣和他到處跑跑跳跳然後回來被一群找不到人正急著跳腳的天使姊姊們碎碎唸……啊他,是誰啊?
腦門一陣刺痛,一點點印象也沒有,就只知道有個人,曾經一起做過很多事、有很多的回憶,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然後呢?
雪櫻的眼神不自覺的盯著另一個小孩,銀白色的頭髮很罕見,就算是在天界也沒見過幾回,眼睛不注意看不會發現,也是銀色的,不常見但很漂亮,比起自己不太好親近的黑色眼瞳,光是好奇心應該就有不少人喜歡那雙銀瞳吧。
也許是注意到雪櫻的視線,棕月轉過頭來,愣愣的表情有點呆,卻在下一秒展露大大的溫和笑容,比什麼都犯規,就像薇莉雅姊姊剛剛說的一樣,就算是示好,也沒人那麼直接吧……
大概打這一刻起,雪櫻的腦子就壞了。
就算從第一眼見面起就知道兩人中間隔了很深的鴻溝,卻沒辦法忘記一次回眸笑靨,傻傻的認為就連天地在最早以前也連在一起,還要盤古來撐,那麼天使和惡魔呢?
未經世事的想法還只作著美好的夢境,沒有人說過仇家的小孩不能打混在一起,都有羅密歐與茱麗葉了,這點又算什麼?
千錯萬錯都只錯在一步,假設能夠望到多年以後的事情,雪櫻可能會後悔現在亦然決然的美好想像,不過可惜,就算有準確的第六感也沒辦法預知未來。
也許是認識的當下,也可能過了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後,她不知道,但是結局不變的是,她選擇了放下模糊不清的過往記憶,畢竟讓記憶困著自己並不是個好選擇,享受這個當下、作著縹緲的美夢,期望著遙不可及的未來,但這都是後話。
薇莉亞將他們安排在末等艙的住所,根據薇莉亞的說法,只有那些自視高人一等且總是包辦每場表演的青少年才有機會進到頭等艙裡頭,儘管如此她也還是笑笑的說,在末等艙也沒什麼不好,大家的年齡都很相近,除了薇莉亞姊姊和洛維哥哥外,都是一群年紀相仿的孩子,和樂融融。
之後大約花了三天的時間,雪櫻摸清了整個據點的構造、哪裡有小通道、哪些地方雖然不能闖但是有密道、哪些地方在幾點幾分幾秒時絕對沒人逮得著私闖者,還有頭等艙裡頭的哥哥姊姊們一天下來幾乎不變的行程等……依著規律找出個定論。
穿梭在船型的據點裡,才剛過訓練時間,接著的十分鐘,平常負責演出的頭等艙人員們短時間內還不會回到自己的房間,也就是說,平日不可闖入的區域現在門戶大開,好時機。
雪櫻從來都不是個乖小孩,請不要有這樣的迷思,她畢竟是可以頂著一顆卵到處亂跑的野孩子,這種偷偷摸摸的冒險有可能做不來嗎?
「雪櫻雪櫻!這邊這邊!」啊對,這裡還有另一個現成的野生小孩一枚。
「你走好快啊……等一下啦!」
「妳走快一點啦!不然等一下他們回來就來不及了。」
「哎哎……你要給我看什麼啊?」
「等等妳就知道了,很漂亮喔,別擔心,不會叫妳私闖他們房間啦!」
「我也沒在擔心這個……」忍不住嘟嚷幾句,不過話說,沒想到棕月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這邊摸得這麼熟,這點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也過了三天,要摸透一個不算大的地方的確是綽綽有餘,但是對於五歲的小孩?呃不,可能改一下,也許連五歲也不到,雪櫻對於惡魔的年齡並沒有足夠的基本常識,但是要相信有五歲?她還沒這麼傻。
算了,他是惡魔,也不是正常人,不能用面對正常人類的思維去思考。
「啊啊,快點快點,這邊這邊!」明明都是踏著兩雙小短腿在跑,雪櫻著實無法理解為什麼跑出來的速度還是差那麼多?看著前方動不動就轉過頭繼續催自己的人,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也是天使和惡魔的差別嗎?
「哎呀!妳真的很慢耶!」滿臉興奮帶著等不了的急驚風,棕月二話不說牽過她的手,半拉半拖的跑起來,相較於自己而高出些許的體溫讓雪櫻不能習慣,刺刺的感覺卻不可否認的溫暖。
其實這樣拉著手很痛。
縱然腦子裡是這麼想,雪櫻也沒說出口,她不討厭這個情況,反正又不是拖著自己去殉情,有什麼關係?
邊跑還不忘瞥了眼牆上的時鐘,棕月突然回過頭笑了笑,笑得莫名:「我是算準今天的喔,雪櫻要好好看看。」
「什麼東西?」
「看了就知道啊!」不膩的吊人胃口,他們接連拐過好幾個彎,熟練的移動彷彿這裡比自家後花園還親近。
真厲害,這麼快就熟悉整個地圖。
就算是敵對的種族,雪櫻還是由衷的佩服,就連她自己到現在,就算是摸透了這裡,也沒辦法走得那麼順,好像這是一條走過幾十年的路一樣。
他們從船尾末等艙區域一路跑到船頭,這裡有個清淨的甲板作為瞭望台,腦海中的畫面會先讓人想到鐵達尼號,最經典的船頭甜蜜情結,雖然空間不大,卻已經夠頭等艙的人在上頭無拘無束的玩樂。如此私房的景點,也不意外會被列為非頭等艙不可進入的區域。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轉過最後一個彎,棕月指著前方關著的門,充滿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態度邊跑邊跳,牽著雪櫻的手也拉著她一起晃。
不討厭,很莫名的,但就是不覺得這樣的碰觸有什麼,就算天使和惡魔是天生下來的對立組合。
「瞭望台?」
「咦?妳也知道?就是瞭望台!方位剛剛好正確,現在是下午三點鐘,真是太剛好了!」
不懂哪裡剛好,雪櫻皺了皺眉,一個簡單的動作徹底蹧蹋了天生長得清麗的臉蛋。忍不住又嘆一口氣,想遍整顆腦袋就是想不起來時間方位要怎麼做到天時地利人和,果然她還太學淺。
想到這,又再嘆一口氣。
「雪櫻,別嘆氣了,來看來看!」費力推開有棕月八倍高的門,鹹鹹的海風迎面吹來,刺眼的風沙浮在半空中旋轉,進了眼睛還是另一股刺痛,卻帶著無法言語的清新。
眼前一整片一望無際的藍天與海平面連成一線,隔著分明的線段,聽著海風呼嘯,海洋看不見彼岸,碧綠色的波光映在白日裡,竟是閃閃發亮。
「海景?」稀鬆平常的地平線,即便如此,也仍舊讓人移不開視線。
簡單的色彩,不需要太多添加物,配著涼風、海聲,就是最簡單的華麗。
燦爛的笑了開來,棕月搖了搖頭,指向天邊:「妳看,是月亮喔!白天的月亮,不覺得很漂亮嗎?」
「指月亮會被割耳朵喔。」順著棕月的手指往上看,非常不明顯的輪廓混在一片天藍色中,淡淡的白,比雲的顏色更稀薄,卻沒有雲朵前來遮掩,脆弱得若隱若現,彷彿玻璃一般,儘管如此依舊柔和地高掛。
雪櫻不記得自己的表情是如何,不過比起夜晚唯獨閃耀的月光,刺眼的白日反倒中和了本就該屬於陰柔的光線。
「才不會呢,況且雪櫻在這邊,月亮割不到我啦!」朝著高掛在天邊不動的月吐了吐舌,挑釁的動作此刻反而顯得滑稽。
棕月靠上了護欄,微微仰頭,貪享著這片刻,把自己融入畫一般的風景當中,銀髮順著海風拂起被白日中和,散發著月般的微光。
「為什麼我在這月亮就無效啊?」
「因為雪櫻很可愛啊,看著可愛的人事物就會忍不住興起愛屋及烏的心態,所以我就安全囉!」
「歪理。」
「哪有歪理啊,這是道理。」
「鬼扯。」
「咦!明明就實話實說……」
「月亮晚上會找你報仇喔,要小心,今天晚上最好戴著耳罩睡覺。」
「才不會呢,月亮這麼和藹可親,怎麼可能傷害我,難道不是嗎?」
「也許是喔,也有可能不是。」突然接出朦朧不清的回答,雪櫻淺淺地笑著,上揚的嘴角勾起幾乎看不清的弧度,不得不承認,這個片刻很美好,有風、有天、有月、有海、有人相伴,很充實,胸口盈滿著重量,深至靈魂的生命,明顯活著的真實感。
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凝望,此時無聲勝有聲。
悄悄的把視線望到雪櫻身上,淡淡的微笑讓人著迷,不似牡丹的豔麗,沒有朱槿的紅亮,卻又不若路邊雛菊一般的簡樸,也許恰如其名,迷茫雪地裡的櫻花,罕見的盛開,無葉的枝頭上,淡色的粉謙遜卻不忘獨特。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不變的距離,想接起深淵兩側的遙遠,明明不是牛郎織女,何必隔著銀河相望?
「吶,雪櫻,我們來拉勾。」
「為什麼?」
「拉勾,違反的話要吞千根針。」棕月強硬的拉起她的手,兩隻小指纏在一塊,拇指輕輕的按下,一連串的動作自然到讓雪櫻興不起拒絕的念頭,彷彿有股魔力一般,棕月在引導她一個方向,鋪陳未來的願景。
「沒頭沒尾的,你在幹嘛啊?」指尖溫暖的熱度傳了上手,彷彿一個諾言也會有言靈守護,不能破壞、不能忽略。
「說好喔,我是絕對不對傷害妳,永遠不會,這樣就夠了。」
櫻花會凋謝,花期很短,但是只要守護著,也可以長久。
「怎麼突然說這些?」
沒有回應,銀白色的眼瞳充滿笑意的轉向這方。
「時間快到囉,那些頭等艙的大哥大姊們就要回來了,走吧走吧!」
沒有理由,卻在暗示,從一開始,雙方就在不停的暗示,就算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就算一方向著光一方向著闇,就算面對著也是被說三道四的錯誤,那又何妨?他們都在暗示著可能性。
不過,永遠的份量很重,短則今生今世,長則千百輪迴,一年兩年的諾言都可以值千金了,永遠二字又能保存多久?十年?二十年?在漫長的生命中,這又不過是鴻毛一般渺小。
在未來如果早知道,可惜沒有這個選項,雪櫻可能還是會沉溺在這個當下而相信比狼來了還更虛偽的承諾,就像個貪溺於清水當中而選擇窒息的笨蛋。
普今世界沒有永遠,只有片刻,沒有亙久,只有當下。
天真的幻想者不懂,但走過荊棘路後就會理解,只要期待了,踏在刺上頭才會真心覺得痛,越深的相信,伴著不過是鮮血淋漓的路徑。
但這些都是往後的事,能做的只有安慰自己,這個當下很美好,如夢似幻。
按著原路離開,恰恰躲過頭等艙的人回來,一路跑回末等艙,牽著手奔馳著感覺其中不由得說的興奮,好像只要跑就夠了,如奔逃一般的跑,不單單不讓任何一人追上,就連命運也要遠遠甩在後頭,讓其碰不著半分。
兩人不約而同的注意到前方的人影,沒有眼神的對視或語言的暗示。
「薇莉亞姊姊!」異口同聲的呼喚,幾乎同頻率的飛撲,說巧合,那天下的巧合還真神奇。
「雪櫻?棕月?奇怪了,你們剛剛跑去哪啊?要找都找不到人。」
「到處晃晃。」
「四處走走。」
兩張甜到可以融化人心的笑容技巧性的敷衍過去,沒給人細問的空間。
薇莉亞由衷的感慨,她從來到這帶的孩子數十個跑不掉,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像這兩隻一樣這麼會跑,要找時都找不到人,可是到頭來又會自己出現,五歲的小孩還真是精力充沛。
「對了,剛剛洛維在找你們喔,說是要幫你們取藝名。」
「洛維哥哥?」
「藝名?」
「沒錯沒錯,走吧,卻找洛維哥哥。」
一手牽著一個小孩,過矮的身高讓薇莉亞得稍微彎下腰,臉上的笑容卻沒因此褪去,她不覺得辛苦,畢竟就算她做不來馬戲團的表演,這種小事對她來說可是輕而易舉。
「哎唷,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我?」
「洛維哥哥!」聽見不遠處有些裝模作樣的聲音,兩個小孩說好一致的更動目標,直往才從轉角出來的少年撲去,就不怕一個衝擊力道,三人一起碰地。
「哎哎哎!等等等等啊!我手上有東西耶──!」洛維急急忙忙閃開,這才想到閃了也不是,不閃也不對,忍不住瞇起眼睛,他不想看見腦中想像出小孩子落空的畫面。
等了三秒、五秒、十秒……沒有碰地的聲音,只見兩個小孩充分發揮練習精神,用體操選手才有的動作翻了幾圈緩衝,安全著地。
「真是的,你剛剛幹嘛閃開呀,這樣很危險耶。」
「欸欸!不閃一樣危險吧。」
「雪櫻、棕月,有怎樣嗎?」自動忽視百口莫辯的少年,薇莉亞繞過他,直往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的確安全落地的兩個小孩走。
「沒事!」
「很安全!」
「唉,以後別直接撲上去啊,很危險的。」
「是……」
「知道了……」
看著兩顆垂下去的小腦袋,薇莉亞也有些不知所措,縱然說這兩個是數一數二難管的,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兩顆腦袋遠比自己想得還要更聰明,即便不是很想相信,但憑藉五歲的大腦,還有很吸引人的臉蛋,陰倒多數人似乎不是問題。
真的是五歲的小朋友嗎?
不敢相信,卻又只能相信。
「沒關係啦薇莉亞,反正又沒怎樣。對吧?」
「嗯!」
三比一,大敗。
「好啦,薇莉亞姊姊有跟你們說了吧,要取藝名,畢竟這裡是馬戲團,懂嗎?大哥哥大姊姊們上台表演給大家看的地方,有藝名會比較方便,所以有沒有喜歡的名字?」
兩張小臉一臉茫然的接收著過長的句子,機器人般僵硬的搖搖頭,聽這麼長一段,就算再怎麼聰明,只是幼嫩程度的大腦怎麼負荷?更不用說一段話裡頭轉折過多的句子。
「咦!沒有嗎?真讓我意外……薇莉亞妳有什麼想法嗎?」
「我一向對取名沒輒的,你也知道,就別問我吧。」
「這樣啊……」洛維和黑白相反的兩雙眼睛大眼瞪小眼好一番,徹底的由上而下打量,始終不變的笑容甜死人的映在眼裡,比白巧克力還甜。
視線瘋狂落在兩人身上,後者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卻沒表現出來,仍是泰然自若的表情,還不忘添點天真,以及小朋友特有的稚嫩。
「啊有了!既然長得那麼可愛,那就一個叫蘿莉一個叫正太如何?太好了!覺得怎麼樣,喜歡嗎?」就像沒發現瞬間停滯的氛圍,洛維自我陶醉在這神來一筆中,他都沒想過自己能想到這麼貼切的藝名,真不愧是作弊用的臉蛋。
薇莉亞這才想起,好幾年前,自己要取藝名的時候,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人一直想不到,同樣是個有取名障礙的同仁,這個人現在就在眼前,充分發揮了固有特長。
「蘿莉是什麼?」小腦袋往右偏。
「正太是什麼?」小腦袋往左偏。
薇莉亞顯然也忘了,五歲大的小孩有可能判別出這個名字的詭異性嗎?
沒有說謊、沒有造假,這時候的他和她,對於正太及蘿莉這兩個詞的確是一問三不知,不是惡意賣萌,是發自內心的困惑。
「快把人萌出鼻血來了!果然是名副其實,好!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薇莉亞攔也攔不到人,連要問洛維手裡頭那一堆是要放哪要幹嘛都還來不及,少年也就來匆匆去也匆匆的跑了。
薇莉亞忍不住苦笑,該說將錯就錯嗎?算了,他們沒意見也罷。
眼前的畫面漸行漸遠、倏然快轉,名為過去的映象湊合在一起竟然是一片混亂,比還沒攪勻的水彩盤還要更迷茫渾沌,彷彿電影預告片的畫面無預警的暫停,透著光,純白一片。
睜開眼,眼前是黑暗一片,直對著無聲的天花板,襯托著下鋪的人規律的呼吸聲。
明明這麼美好的一場夢倒頭來也變得像惡夢。
即使到了現在,一旦腦子空了下來也還是會想,假如當時再看清一點兩人中間的隔閡,還會不會那麼輕易的拉勾?
這個當下的理性會拒絕,但是只要憶起當初,那個氛圍、那彎月,會答應的,無庸置疑。
當年是這麼想的吧,只是一場夢也罷,沒有嘗試過,又怎麼會知道遲早會有清醒的一天?就算醉生夢死,也早晚會有冰水從頭頂灌下。
當初想貪個美夢,先甘後苦,比麻醉藥有效,完全不會察覺一刀刀的攻擊接踵而來,直到現在才發現,滿目瘡痍的是自己。
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不遠處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忍不住揪著胸口。
空虛、沒有重量,卻還頑固地一點一點跳動,打著空白的節奏,寧靜下聽著空泛的敲擊,卻形同空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活得不像自己了?
茵悅坦薩安說過:她該看精神科,暗示著她瘋了,她也不否認,瘋得墮入地獄,活著比行屍走肉還噁心。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不曉得,也不願知曉,只明白老早就下地獄了吧,不知不覺間,一腳踏入,無人阻撓,彷彿跳樓一般的自殺。
不過沒有任何一雙手從後方推落,只有自己的雙腳自發性的跳下。
地獄不是任何人造成的,只會是自己。
又是上揚的嘴角,卻沒人看得清笑意。
速速的讓故事走到這邊了呀~
不過距離走到故事的中心還有一小段距離~^ ^
目前的存稿還有一部份~
這篇文大概還可以再更個兩年吧!(因為還沒寫完www
那麼~期待下一次接續吧^ ^!
這段好可愛喔喔喔~跟印象中一樣可愛
馬上就有畫面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