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迦爾維斯】
在離家獨立前,南宮潤的每日例行事務就是澆水。
在這技術發達的時代,這其實不難也不麻煩,只需扳下水閥,埋入這片藥草田泥土表層的水管,自然會從一定距離的孔洞中噴濺出小水花,而自己的工作便是每日檢查這些孔洞是否堵塞。
而這週末回家陪奶奶的今天,除了例行公事,還有奶奶擎華所交待的特殊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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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潤快步走在數年來被自己踩踏千萬遍、已然熟稔各個凹凸不平位置的藥草田田埂上,時不時左右擺著頭查看水管出水情況,偶爾則停下腳步,在園內摘取使用在花草茶以及料理作為香料的各式藥草。
「啊……」腳下傳來清脆的啪嚓聲響,他低頭一看,發現擎華昨天早上親手栽種入土的迷迭香幼苗,正躺在自己鞋底下苟延殘喘,表情不由得扭曲了瞬間。
由於清晨剛下過一場小雨,泥土比往常軟得多,而挪開踏腳處的南宮潤看到地下除了奄奄一息的青綠色,還有一個深陷入泥濘的鞋印,只能乾笑兩聲:「哈哈……這難辦了。」
但實在也不能做什麼,至少現在他無能為力,南宮潤只繞去田園中央佇立的小小木屋,從裡頭拿了簡單工具,將受傷扁塌的幼苗移入小花盆中,希望能利用密集的照顧關愛帶來一絲奇蹟。
「好啦就這樣、回家向奶奶請罪吧。」南宮潤把工具歸位後,一把勾起裝滿各式藥草的小竹籃,另一手拿著小花盆踏上歸途。
「奶奶脾氣這麼好,應該不會為了這個生氣吧?」他自我安慰著,但實在也沒個準,唇邊卻為了待會可能面臨的責罵,漾開了大大的笑容。
再這麼樣,現在已經比以前幸福太多了。
南宮潤從不知道父母是誰,他自有記憶以來,便已跟隨著表演劇團四處移動。
家的概念在年幼的南宮潤心中模糊不清,只大概懂得劇團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但溫暖的家是什麼?他卻從不明白。
他天生就是個筋骨差、體質弱的孩子,據看自己成長的廚娘媽媽所說,南宮潤連學走路都花了比別人多兩倍以上的時間,而即使最後學會走路了,也時常因中心不穩而自摔。
這件趣事基本上當事者是沒有印象的,但卻是陪伴著他長大,因為廚娘媽媽時常拿出來說嘴,並要大家一同附和、一同與她揶揄嘲笑南宮潤,因為他是她作為劇團廚娘以來,所遇過最難養、最沒成就感的孩子。
對於小時候的回憶,南宮潤腦中大多會浮現自己手中抱著下場表演的小道具移動,而目光卻一路追隨著與自己同年、或是更年幼的孩子,追隨著他們在練習場地翻滾跳耀的靈活身軀、或是在表演場地飛舞彩排的優雅身姿。
非常羨慕。
羨慕他們可以頂著精緻妝容、穿上華麗的服裝,並於一片屏息等待中上台表演,最後獲得觀眾大聲喝采,那總是幾乎要掀翻簡易搭製出的天棚,熱烈到連在場外幫忙雜務的南宮潤,都可以輕易想像出棚內的是一個如何熱鬧歡樂的氣氛。
但自己呢?
不能上台表演已經是一個流轉於劇團內部的笑話,且他力氣真的太小,充其量只能拿些輕質的物品搬移挪動。
副團長常在眾人面前點名南宮潤,說他總是厚著臉皮、啃食著大家表演賺來的資本,要大家記住這個沒用的傢伙,要大家努力、不要成為像這樣的米蟲。
眾人一陣嘻笑,銳利不屑的目光全刺向南宮潤未發育完全的脆弱心智。
他無能為力。
只能裝作若無其事,以掛上傻笑的面具回覆這個對他不友善的世界。
「奶奶──!」南宮潤進了門便是一聲充滿活力的大喊,只見他隨手將小花盆發置在陽光充足的窗台,手拎竹籃便往自己恩人休閒時常駐的書房快步奔去。
原先站在書櫃前正挑選午餐前簡單讀物的擎華,聽到那聲宏亮的叫喚便轉過身,微抬長起手臂等待30秒後必定襲來的棕灰色小風暴。
「我回來了。」南宮潤在見到人影後,便直接抱上對方越顯年事的豐腴身軀,並撒嬌似地低頭、以臉頰在對方肩上輕蹭了兩下,甚至像變態一樣,偷偷嗅聞著那身上發散的、令他安心的氣味。
『愛撒嬌,幾歲了還這樣愛撒嬌。』擎華出聲抱怨著,唇邊卻是帶有慈愛的滿滿笑意,一雙滿佈紋理的手掌輕拍著自家大孩子的背,片刻後擎華才收了手,結束這怎麼也不厭煩的親子時間。
『好了好了,快中午了,潤你幫我泡壺茶,順便想一下午餐要吃什麼。』
「今天喝薄荷香蜂草吧!」
咚咚腳步聲迴盪在房間之際的走道,沉寂一陣子的房子最近又熱鬧了起來,溫暖充滿在屋子裏每個角落,傳遞著溫暖與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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