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中午時分，邱予走到室友的房門前拍了好幾下。
「程瑾你個智障，不是要做東西嗎？這都幾點了？」
也不知道誰昨天大半夜的時候，還說自己不設鬧鐘絕對不睡過頭。

程瑾的房門意外地很快就打開了，頂著黑眼圈的棕髮青年明顯不是剛睡醒，而是一直都沒有入睡過。
從敞開的門縫中，能看見他房間的地面上零散地散著各種木架及板塊。

木頭的香味從房內散出，而程瑾的眼神透著一股死寂，他說：「韓燕來了的話，你幫我招呼一下，我在她來之前再拚拚進度。」

說完，程瑾就關上了門。

「……」看來這是沒睡吧？
他錯怪他了。
到廚房給對方泡了杯醒神咖啡，放在客廳的桌上。
他從一旁的小書櫃拿了幾本書，坐在沙發上相當悠閒的翻著。

門鈴聲在十分鐘後響起。
韓燕揣著兩大包東西，就站在防盜門外靠著牆面虛脫。

和前不久的程瑾放在一起，兩人就像吸毒犯一樣，大白天的通通面色蒼白如鬼。

「我來啦……」她虛虛地說著。

邱予開了門，瞧見了看起來相當悲慘的韓燕。
「……進來吧，幫妳拿東西。」他說。
看著那兩大袋，也是頗苦了。

韓燕的雙頰有些紅，也不曉得是因為悶得還是因為什麼，她將其中一袋遞給邱予。

「它會歪斜，所以麻煩你幫我靠牆放著，謝謝你。」
接著，熟門熟路地就走了進屋。

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韓燕馬上就直奔程瑾的寢房門口敲了敲。

「程瑾，我來啦。」
「妳再等等。」程瑾的聲音從門板的另一頭傳來，有些模糊：「……休息一下之類的，我快好了。」
「哦。」
韓燕應了一聲，只得回到客廳，順手將背上揹著的大包包給放下。

「天……重死了……」

替人把東西放在地上，他看了看韓燕，而後走進廚房拿了杯涼得出來。
「喝點吧？」將裝著飲料的馬克杯擺在桌子上，他笑了笑。
接著，他將剛剛被他丟在沙發上的書拿了起來，擺回書櫃。

「啊，好……謝謝。」
低頭看向桌上擺著的馬克杯，過了幾秒，韓燕才伸出雙手將它捧起。

冰涼的溫度從杯身透了出來，蔓延到掌心，韓燕抿著背緣小小地喝了兩口，視線直盯著桌角某處瞧，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滯。

邱予回過頭，見到的便是對方呆滯的場景。
他笑了笑，坐到對方旁邊。
剛剛泡得咖啡已經涼掉了，索性拿起來喝，想著一會再給程瑾泡一杯。

就這麼安靜好一會，他才問：「怎麼了嗎？」

「嗯、發會呆。」
聽見邱予的聲音才猛然回神的韓燕傻傻地笑了笑。

「大概是精神開始恍惚了，我昨天也沒有睡……」
和程瑾相同，為了趕在另一展覽開前將背板製作好，他們相當爆肝的都選擇了修仙。

「程瑾還要一會。」他撐著頭，給了對方一個建議，「在沙發上睡會？」
他還可以順便去給程瑾泡新的咖啡。

「……我怕我一睡就不起了……程瑾會殺了我的。」
韓燕面帶某種複雜的微笑說。

「如果你有事可以去忙，反正我也就坐在這發發呆了……」
之後可沒有時間讓她這樣悠閒，她和程瑾恐怕還得再熬一天夜才能趕上。

「……睡吧。」他說，「我負責叫妳。」
不容反駁的，邱予站起身到櫃子那翻出了小毯子給她。

「要有足夠休息，才可以走得更遠喔？」

「……」
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那、那好吧……可是我真的不好叫喔……」
摸摸腿上的小毯子，韓燕向態度不容置疑的邱予打了最後一針預防針。

「沒事。」丟了兩個字給對方，邱予就去廚房給程瑾泡咖啡了。
這次泡好之後他直接開了對方的房門，將咖啡擺在桌上。
「喝點，提神。」

「你放著。」程瑾沒抬頭，手上動作迅速地在一塊小木板上做了標記。
程瑾的動作快速流暢，連使用尺標都相當流利，可以看出他已經重複這個動作很多遍了。

「韓燕怎麼樣？」他問。

「我讓她睡了。」邱予說。
程瑾的房間相當雜亂，要不是因為相當熟悉格局，剛剛肯定走不順暢。

「還要很久？」他問。

「馬上。」程瑾回。
話才剛說完，他就放下了手中的筆，開始清理著周遭的地面，將那些處理好的小木板整齊地疊在一旁。

「睡一下也好，她撐不住。」大致整理出至少人能正常行走的空間，程瑾站起身，走向桌邊，站在邱予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倒是沒對咖啡的味道發表什麼意見。

「加糖？」從口袋掏出不知哪兒弄來的糖包，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小心睡眠不足還低血糖，送醫院去。」
雖然是善意提醒，卻說得挺毒的。

跟平常還真不是一個畫風的。

「不。」程瑾倒是拒絕的很痛快，「雖然修仙，但我還是有好好吃東西的。」況且他喜歡無糖的咖啡。

「反倒是韓燕，雖然平時很愛吃，但這種時候常常忘記吃東西。」
面無表情地賣了人短，程瑾揣著空杯往房門走去。

「這樣啊。」
站在原地應了這麼一聲，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邱予就這麼站了一會。
之後，他才轉過身離開程瑾房間，回自己房間去。

程瑾洗了杯子從廚房走出，見韓燕還在睡，也沒叫醒人。

他回到房間，將努力了一整個晚上的成果慢慢移到客廳不打擾通行卻又能施展的邊角。

接著，翻了翻客廳那兩袋東西，從裡頭翻出目前需要的東西，自己就埋頭苦幹了起來。

大概十幾分鐘後，邱予從房間走到廚房，接著拿了兩小盤東西出來。
「吃涼糕不？」雖然這麼問，他已經將東西擺到對方身旁。
繞過程瑾，他把另一旁擺在桌上，打算给還未清醒的少女吃。

程瑾應了聲，沒馬上吃，又在背板前弄了好一會，黏東黏西地。
過了大概有幾十分鐘，他才突然道：「你幫我叫醒韓燕，要上色了。」

說完，他順手刺了一塊涼糕塞進嘴裡。

聽見對方的話，他伸手拍了拍少女，伴隨著聲音不是太大的呼喊。
「燕燕，起床了。」

「這樣叫她起不來。」程瑾面無表情地邊吃著涼糕邊說道，伸手拿了擺在一旁的顏料開始調和著顏色。
顏料的特殊氣味微微散出，帶著特殊的香氣。

而且，燕燕？
程瑾分神瞅了邱予一眼，很快地就收回了視線。

「不然怎麼叫？」邱予回過頭，看著調和顏料的程瑾，覺得不該依靠對方。
他伸手搖了搖韓燕幾下。

韓燕是驚醒的。
她做了個詭異的夢，但在醒來瞬間的同時也忘了夢的內容，只記得夢境中排山倒海而來的壓迫感，令她補個覺也出了一身冷汗。

「……」
花了半分鐘平復劇烈跳動的心臟，韓燕慢半拍地醒過神來，看見在一旁看她的邱予和不遠處忙碌的程瑾。

「啊，我該幹活了嗎？」
「來上色。」程瑾說。
韓燕應了聲，揉揉眼站了起來。

一時忘了，身上蓋著的毯子就落至地面上。

彎下身子將毯子撿起，他伸手拉住了韓燕的手腕。
他說：「吃點東西先。」
說完他就放開了對方，同時將桌上的涼糕遞給她。

「不知道妳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在拿其他的給妳。」

被這麼一說，韓燕才覺得她的肚子的確有點餓，好像從昨晚的晚餐之後她基本上就沒怎麼吃過東西了。
「啊、那，謝謝。」
韓燕愣了一會兒，道過謝後接過邱予遞來的小盤子，看著上頭的涼糕，她戳了一個塞進嘴中。

……甜甜的。

見對方吃下涼糕，邱予笑了笑：「不會。」

「程瑾，我要出去一會，你看家。」
說起來，季澤也是一大早的就跑出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幹什去。

「喔，晚餐前回來嗎？」程瑾順口問了一句，終於分神瞧了瞧邱予，道：「你如果順路，回來順便買點熱薑茶。」
韓燕看看兩人，又戳了一塊涼糕嚼。

「恩。」邱予回到房間，拿了些隨身物品跟一件外套。
出門前，他不忘相當友善的問了句：「除了薑茶，還要其他的嗎？」

「沒，薑茶給韓燕的。」程瑾說。
「啊？」沒想到會扯到自己的韓燕愣了愣。
程瑾淡定地調著顏色，輕飄飄地說著：「以免妳胃痛病遁，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做背板。」
韓燕：「……」

程瑾沒打算繼續和韓燕哈拉，轉頭對邱予說了句路上小心後就轉回頭繼續做自己的事了，相當冷酷，相當帥到分手。

沒有給予什麼回應，聽見程瑾的路上小心後，他就出門了。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的事。
雖然程瑾說除了薑茶不用其他東西，他還是買了點熱食给賣肝二人組。
用鑰匙開了門，邱予適時的喊了句：「程瑾，拿你的雞排。」

客廳裡只有韓燕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另一手拿著畫筆，正瞇著眼緩慢細緻地著著色，她將長髮用鯊魚夾夾起，戴上了黑框眼鏡。

聽見聲音，她回過腦袋，瞧見邱予拎著幾袋食物走了進來。
雞排的香氣衝入韓燕的腦中，被她忽略了一下午的飢餓感頓時又湧了上來，連打算繼續下筆的木條都差點看成薯條。

「啊，你回來啦……」韓燕說：「程瑾說他頭痛，去瞇一下。」

「喔，這樣啊。」應了這麼一聲，邱予蹲到對方身旁，笑了笑：「妳也休息下吧，我買了一些炸物、還有飲料。」
「不然太累了。」
相當簡單的一句話，卻包裹著一些溫柔與關心在裡頭。

「……好。」
韓燕慢了半拍才回答，她轉回頭面向地上製作中的背板，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氣，說：「那、我把這個字塗完就去吃。」
屏住氣，韓燕沾了點顏料，看似專心致志遞繼續下筆。

……只是感覺有些耳熱。

「恩。」笑著應了這麼一聲，他卻沒有離開。
就只是蹲在韓燕旁邊，拿著食物跟飲料，看著對方塗色。

邱予不是讀設計的，看不出什麼特別有深意的東西。
就是覺得這科系特別苦。

雖然之前也不是沒有被人看著做作品過，但不曉得為什麼，邱予的視線就令她特別的坐立難安。韓燕的額角滲出了一點點細汗，匆匆塗上最後一塊色塊後，她將畫筆放在調色盤上架穩。

「好、好了。」她輕輕地拍拍膝蓋後站了起來。

跟著一起站起身，他將東西交到對方手上。
「我先忙。」他說，「你跟程瑾一會要是還餓，冰箱裡有昨天剩下的炒飯。」
邱予笑了笑。

回到房間前，又留了兩個字給對方。
－－加油。

韓燕看著手中的食物，還有那杯似乎還帶著外頭熱度的薑茶。
……好溫暖。
她偏過頭，看了看邱予離開的方向，又低頭瞧著手中散著熱氣的食物，將食物放在桌上，韓燕去廚房洗了手。

回來就看見程瑾在吃雞排，一臉面癱。

「你醒好快。」韓燕說，「我原本以為你要睡到晚上耶。」
程瑾嚼著雞排，大爺似地半躺坐在沙發上，講話都慵懶得可以：「雞排味道太香。」
「……哦。」

韓燕在另一頭坐下，插著薯條也開始吃了起來。

——拉拉——

三人限交沒毛病

三人限交沒毛病 謝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