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地病死了!」
他本人是這麼說的,一邊喝酒一邊毫不克制音量地高談闊論著。
「在那個時候嘛,稍微荒唐一點過日子,做點平常不太會做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變成那樣了。又窮又病但還是想作曲,傷腦筋呢——!」
「不管後來的人是怎麼想的,對我來說,就只是這樣吧。」金髮青年微微笑,喝了一口酒。
又是這個日子。
神所寵愛的男人死亡之日,是自己將那人推向死亡,是這雙手……
哀悼似的悲鳴,今天的理智線好像從未接上,遠遠的看見了便以極快的速度朝那個方向狂奔,如同穿著外裝的死神。
啊啊,果然出現了,看起來似乎比平常更加暴走。
對此並沒有任何慌亂,還是保有餘裕地微笑著,並且從懷裡拿出了像是立牌一類的東西——那是某位少女的人型立牌。
「今天的我可是做足了準備!不知道從哪聽說了薩利耶里在瑪莉亞面前會變得和借來的貓一樣乖巧,這就是動用我收藏的完美時機了!」
「唉呀唉呀,這不是薩利耶里嗎?真是好久不見了!」晃動著小小立牌,模仿那名少女說話的方式。「晚上好……♪ 」
那麼,效果是——
惡魔在皇后的笑容面前停了下來,彷彿有些搞不懂為什麼會看見她在這裡偏了偏頭。
但是,後面的傢伙配音太過蹩腳,馬上又回到剛才的樣子嘶吼著
「阿瑪迪斯——!」
「Vive la France——♪啊哈哈,如何?這樣有稍微相似一點嗎?」將小立牌放置在桌上,托著臉頰微笑。
竟然真的稍微起了一點效果啊,真是讓人意外。
「好了好了,薩里耶利也冷靜一點,是在瑪莉皇后面前不可以失態喔?」順著說了下去。「總之先在旁邊坐下來吧!」
「你的模仿有夠糟糕。」卸去了外裝,灰髮的男人坐了下來。
眼前這人不會模仿應該也是理所當然,因為不需要模仿,他就是所有的音樂家爭先恐後要學習的人,然而沒有一個人能夠像他。
「唉?很糟糕嗎?我還稍微練習了一下呢。」看起來有些委屈。「不過本質上也沒法模仿,畢竟是純潔的少女和我這樣的人渣啊。總之,效果達成了就是好的!」
「薩利耶里要喝酒嗎?今天感覺是適合喝酒的好日子喔!」雖然對他來說沒有哪天不是。
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雖然更想吃點其他的……甜點之類的。
「今天、算了,當我沒說。」
自己真不是個會開啟話題的人。
看著對方似乎欲言又止,自己也跟著困惑了起來,歪著腦袋思考。
在自己的記憶裡,他比起酒,似乎更常拿著小小的、會讓空氣中充滿香甜氣味的……啊,是那個啊。
「要點甜點這邊也有喔。」把菜單推到對方面前。「不過,錢要自己付!不如說,因為我很窮,所以可以拜託你請客嗎!」
用燦爛的笑容提出極其厚顏無恥的要求。
自己只是行動錢包嗎?但沒有拒絕這項請求,在菜單上挑選了有香甜奶油的點心,並掏出了相應的金額。
——嗯,果然是想吃點心啊。
大概是因為猜對了,而且有人願意替自己付酒錢,笑得比剛才更加開心。
「薩利耶里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所以才特地過來這裡?」心裡大概猜到七八分了,但還是刻意提出疑問,眼睛直直盯著對方看。
拿著湯匙的手停頓了,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試探性的問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天才作曲家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的忌日?」
毫不猶豫地回應。
湯匙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灰髮的男人表情扭曲的站起身,嘴裡喃喃自語著
「是我、把你給……我、把你——殺了……阿瑪迪斯……啊啊——」
「就說是很普通地病死的了嘛……啊,那時候你好像還不在。」一邊彎腰拾起湯匙,一邊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你並沒有殺了我喔,薩利耶里。現在的『你』確實是被那樣構成的『存在』,但你並沒有將我殺害。」
「什麼……?」
這個人在說什麼?為什麼這麼溫柔的在笑?
傻愣愣的看著對方,像是眼前有個超級難解的問題。
「我不明白……明明、是我將你……?」
「對你來說大概是很難解的話語,如果很容易的話,就不會每次見到面就對我暴走折騰那麼久了對吧。只是——」湊向前,更加靠近對方。
朋友?自己對他而言是這樣的人嗎?
「啊啊……」神明大人請原諒我的罪孽吧。
眼淚劃過臉頰,無法停下。
「為什麼反而哭了?薩利耶里真是奇怪的傢伙啊。」笑著伸手揉揉對方頭髮。
「你才奇怪。」
用袖口抹去淚水,接著跟服務生再要了一只湯匙,繼續吃自己的點心,不管眼前的人用多玩味的笑容看著自己。
「嗯,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了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撐著臉頰微笑看人。
「結論來說我們都很奇怪。」
都很奇怪嗎……這麼說也是呢。
輕嘆一口氣,品嚐口中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