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Escape II: France | Emerald】
繽紛多彩的花都,在一夜間被一片銀白覆蓋。
白雪茫茫,鐵塔下的漂亮人兒伸手撥去披在長髮上的雪花,一個回眸微笑,已把人心奪去。
「要一直在一起喔。」
「嗯,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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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36
幾天下來,巴黎的氣溫又降了點,一覺醒來,整個巴黎都被染成白色。
放眼看去,窗外的世界夢幻得就如雪花水晶球中的迷你城市,讓坐在窗前的人看得入迷。
「等等,別走那麼快啊,我還是個大病初癒的病人……」套上假髮和眼鏡的約瑟夫提著沉重的化妝箱和晚禮服,喘著氣,向前方走得輕鬆的兩道身影喊道。提著東西在積了雪的路上行走,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讓你提點東西而已,別抱怨。」雅昵斯不耐煩地應道,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跟無情的雅昵斯相反,跟在人身後的露西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個走得吃力的人。靜靜地等待,至對方跟上,才替人接過禮服衣套,與人並肩而行。
儘管路上不發一言,沉默的等待和窩心的幫忙卻讓約瑟夫感動不已。不住偷瞄身旁的的露西,直至對方瞄過來,才心虛的收回視線。
雅昵斯說,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才讓露西換上她特意準備的酒紅色洋裝。在洋裝外披上暖和的白色連帽斗篷,配上成套的手套,可愛的裝扮跟下雪天也很是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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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冒昧拜訪的那夜已過了整整一星期,收留約瑟夫的雅昵斯還是一如以往,每夜都會到一家叫Ballerina的夜店登台演唱。作為女侍,露西也一同隨行,為人提上服裝和化妝箱,直至將近天亮才歸來。每夜看著二人準備外出,都讓只能在公寓中看門的約瑟夫羨慕不已。
意外地從雅昵斯口中得知Ballerina的侍者領班正在找臨時工,苦苦哀求了幾天,才終於得到對方答應,推薦他到店裡工作。得到這機會,天曉得約瑟夫有多興奮雀躍。
就連自己正被追殺一事,也被完全拋諸腦後。畢竟是那家名氣甚大的Ballerina。
關於這家店的傳奇,約瑟夫可以說上一整夜。
作為一家由富商開設用作跟情人幽會的小酒吧,Ballerina在三十年前就已坐落在蒙馬特區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沒有花巧的門面,只有一面木製招牌懸在門外,不特地細看也難以發現。
隨著年月過去,店子主人也換過了不少,背景和後台亦然。從幽會用的小酒吧發展至今天的規模,樸素的店面也大大擴充,可是由始至終,那面繪了優美舞者的招牌仍然高掛。
Ballerina絕不是區內最張揚華麗的店,然而每夜穿過那扇門的人卻不在少數。當中,亦不乏達官貴人。
打著全會員制的高級私人會所旗號,Ballerina並不單純為前來光顧的客人提供酒精和歌舞表演。店子裡提供的娛樂、玩意應有盡有,只求滿足客人的需求。據說,只要付得起錢,不管是多不正當、不道德的勾當都能平白無事地在這裡進行。
再不可能的事都能化為可能,在外不能言明的事,在這裡都能放聲道出。
在這店裡發生的,沒有人能,也沒有人可以追究。
既沒有負擔,亦無後顧之憂,對那些在外抑壓的人們來說,這家店自然成了他們的理想鄉。
不過這一切都是傳言。
身為一個沒財沒勢沒權的普通人,約瑟夫照理連那扇門也不被允許靠近。現在能光明正大地踏進那個充滿慾望和神秘之地,一窺傳說真偽,如此難得的機會,約瑟夫就算是賭上性命,也自然不會錯過。
「Bonsoir,這小伙子是約瑟夫,我給皮爾介紹的。」
即使得到雅昵斯的說明和確認,兩個身高近兩米,如石像立於門前的保鏢還是不善地緊盯住瘦小的陌生臉容。在守門人的視線下,約瑟夫提著沉沉的箱子,緊張地隨一派輕鬆淡定的雅昵斯和露西跨過那道大門。
甫進門,眼前所見實在遠超約瑟夫的想象。
樸素的大門後,是宛如宮殿的奢華洋館。
穿著正式的侍者在明亮寬敞的大堂中忙碌著,把每件擺設、每個細小角落打掃得一塵不染。
寬敞的大堂正前方,是一道長長的走廊。長廊兩側掛上暗紅色,有著金絲刺繡的絲絨布幕,同色的地毯形成一道平坦大道,直通向一扇金色大門。門後,又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燈光特意調暗的大廳中,以中央的舞池為中心,向外規律地放了十數張圓桌。每張圓桌旁都設置了一套半圓的真皮沙發,高身的沙發坐椅把每張圓桌都劃成一個又一個獨立的包廂。
擦得發亮的銀製餐具整齊地放在鋪了雪白桌布的桌上,位與位之間擺放得分毫不差。桌上銀器和通透的水晶玻璃杯反映著桌子中央微微搖曳的燭火光芒,讓一切看起來都閃閃發亮的令人目眩。
舞池的前方,是一個由射燈照亮的寬闊舞台,檜木整齊排列在舞台上,在燈光下仍能清晰看到那細微的木紋。台側的樂團和台上的表演者都在做最後的綵排,為待會正式上場做好準備。
駐足台前,細看這個屬於雅昵斯的華麗舞台。
前所見的一切都奢華得讓人驚訝,同時卻也令約瑟夫難掩失望。
跟外頭的俱樂部差別不大的裝潢、舞台、舞池、高級餐飲、侍者,與傳說中的犯罪場面和黑幕,看起來完全扯不上邊。
可是那些繪形繪聲的傳聞,也該不會全是空穴來風。
不死心地到處張望,尋著任何他可能看漏眼的缺口。
約瑟夫深信,在這片金碧輝煌之下,一定在某處,藏著意想不到的秘密。
「約瑟夫!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別在那發呆!」雅昵斯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約瑟夫這才驚覺到自己的走神。早已坐在後台的化妝桌前的雅昵斯正氣在頭上,漂亮的臉也扭曲起來。
「化、妝、箱,快拿過來給我!啊啊真是的,不能機靈點嗎!」
連忙把化妝箱交給人,可是約瑟夫卻難逃被碎碎唸的命運。站在人面前不斷點頭稱是,連連道歉,雅昵斯才稍為消氣,瞪了他一眼後就專注於畫妝。
看著鏡前的女性身影發呆,約瑟夫這時才突然發覺不妥。從進門以來,他都一直忙於觀察四周,居然直至現在才發現。
「雅昵斯,露西呢?她該不會在外面亂跑……」
那個穿著紅色洋裝的女孩早已不見蹤影。
「……只是去上廁所吧?別多事。」頓了頓,雅昵斯僅是淡淡應道。
對話正好在此打住,店子的領班正好在此時走進,把來當臨時工的約瑟夫帶走。
沒過幾分鐘,約瑟夫已被拋來的工作搞得頭仰馬翻,再沒餘暇去擔心不見了的女孩。沒過多久,約瑟夫也總算明白為何這店子那麼急需要臨時工的幫忙。
臨近開店時刻,約瑟夫跟十數個員工聚集一起,在門口大廳聽從領班的工作分配。這時,更確認了約瑟夫的想法。
以一家有名,而且規模不小的夜店來說,這侍者的人手數目無疑是太少。
場內場外都只由這十數個員工負責,實在是不現實的一件事。不管怎樣想,也無法想象店子的營運者會容許這種低級錯誤發生。
「新人,你今晚就跟著雅各。艾莎、馬倫……今晚你們到樓上,那個意大利人又來了。」
領班仍在分配工作,約瑟夫的注意力卻已轉到那兩個被分配到二樓工作的員工和其他鬆了一口氣的人身上。
剛才還跟其他人有說有笑的艾莎和馬倫,在聽到自己被點名後都靜默下來。本來正常的臉色一下刷白,直至領班宣布解散,那二張慘白的臉才抬起,二人互相對望,無言地越過大堂。越過大堂,拉起右側走廊一處的暗紅色布幕,然後踏進,布幕垂下,二人雙雙消失在幕後。
「雅各,他們去哪了?那邊不是有通往二樓的樓梯嗎?那個意大利人又是誰?」約瑟夫的好奇心被勾起,小聲地向帶他工作的雅各連番發問,卻只換來了又一句的『別多事』。
總被叫不要多事,這實在讓人感到鬱悶。
夜幕低垂,店門前的燈光亮起,敞開大門,迎接一個個穿著光鮮,戴上精緻面具的客人。
掩飾了真正身份的紳士淑女們陸續就座,樂隊指揮揚手,帶領各個樂手以節奏輕快的舞曲迎接貴賓。待最後一位客人坐下,台上的表演才正式開始。同一時間,侍者也為客人送上各式佳肴和美酒,為又一個美好的夜終揭開序幕。
「先生,您的香檳和魚子醬,請慢用。」
客人不吝嗇地給出豐厚的小費打賞,即使滿臉笑容地收下,約瑟夫的心思卻早已飄到遠處——不知所蹤的露西,被派至樓上工作的二人。更重要的,還有那道紅色布幕。
即使被交代過不要多事,約瑟夫卻一直無法放下那膨脹的好奇心。
每次捧著餐盤經過走廊,約瑟夫就禁不住朝那幅被揭起的布幕探看,可是往往沒找到機會,就被人喚去,交代新的工作。好不容易忙完一個段落,時針早已跑了幾圈。
用餐的高峰時間已過,雅昵斯剛好再度踏上台板,為台下帶有醉意的客人送上新的一曲。
疲累不堪的約瑟夫剛把手上的酒品送至桌上,就忍不住停下動作,走到大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偷閒。細聽台上那美妙歌聲,繃緊的精神稍一放鬆,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以為是領班來責備,被嚇了一跳的約瑟夫猛然回頭,卻只見一個神色慌張的侍者在身後跑過。接著,又有第二、第三個。在昏暗的大廳中,約瑟夫仍能看到他們驚惶失措的表情。
活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嚇人的事物。
「快、快去找皮爾先生!他們快不行了!」
靜悄悄地移至比較靠近那些人的柱後,約瑟夫站在遠處,遙看其中一個慌張的侍者小跑向正在跟客人聊天的領班。被下屬打擾的領班先是眉頭一皺,可是在聽了侍者靠在耳邊說的話後,臉上笑容在一瞬間完全褪去。鐵青著臉,向客人道歉後,領班就帶領那幾個慌張的侍者匆匆離開。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不清楚,先生,我們一進房間就……」
人群在經過時,落下幾句難解的說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約瑟夫卻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帶著稍早前所見的也一同浮現在腦海中。
急步跟上那群離開大廳的人,約瑟夫卻在那紅色的走道前停下。
領班和侍者們前腳剛走,緊追其後,可是走道上已空無一人。
長長的走廊理應直通大堂,沒有別的出口,人應該不可能憑空消失。奇怪的處境,讓約瑟夫的視線,自然落在那道神秘的布幕上。
說不定,事實並不如表面所呈現的單純。
剛進門時的激動和緊張再臨,約瑟夫覺得,說不定他一直渴求欲知的秘密,那些傳說的真相,通通都隱藏在那道布幕之後。
身體往往行動得比思考還快,轉眼約瑟夫的雙腿已把他帶至那片紅色之前。
現在的話,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根本無人會留意到他。這正是確認一切的好機會。
向左右兩側張望確認,在無聲的空間中,約瑟夫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雙眼盯住那片紅色布幕,只消幾秒,就能揭開那道神秘的面紗,一睹Ballerina的真實。
好奇心,早已凌駕一切對安全的考量。
心臟狂跳不止。
「……哇啊啊啊啊啊啊!!」
手才剛抬起,指尖剛碰上那柔軟的布料,就有人自身後輕拍他的肩膀。精神本已十分緊張的約瑟夫被這樣一嚇,立即在走廊上狂叫起來。
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正是從進門後就不見蹤影的露西。
「露、露西……不,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很危險啊!」
因為激動而變得粗暴的問句,變成如質問的斥責。站在面前的露西只是搖搖頭,靜靜地看著人,一貫的面無表情。
劇烈跳動的心臟慢慢平伏下來,約瑟夫深呼吸了一下,把那些上一刻還佔據腦袋的計劃放到一旁,伸出手,包裹住那雙包攬家事,略為粗糙卻溫暖的手。
比起探索真相,還是把這柔弱的女孩帶離這危險之地更為優先。
「好了,我帶你回去後台。不要亂跑,知道嗎、露西?」
拉著露西的手打算往回走,可是對方卻站在原地不動。回頭看向女孩,在身後的一片紅色之間,棕髮下的那雙清澈綠眸顯得加倍鮮明。被雅昵斯抹上朱紅色的雙唇微啟,視線自人的雙眼移至那豐潤的雙唇,約瑟夫突覺得胸口一陣躁熱。
「……——」
約瑟夫感覺到,露西好像想要對他表達什麼。
「快……」
細微的人聲打斷了露西正欲說的話,約瑟夫跟人一同轉頭看向那微微晃動的紅色布幕。微晃的布幕靜止一下,卻在下一秒晃動得更厲害。
隱約之間,約瑟夫好像還聽到陣陣悲鳴。
「露、露西!」
眼看布幕即將要被掀起,約瑟夫下意識的喚了女孩的名字,下一刻,跟露西相握的手就被猛力扯過,顫抖的雙腿也被迫跟著動起來。
前方的露西用著不知哪來的力氣,拉著約瑟夫拼命往大廳的方向跑。高跟鞋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然無聲,他倆的急促呼吸聲成了身後那微弱人聲以外,這世界唯一的聲響。
一直跑至走廊的盡頭,在最靠近大廳的入口處,露西拉起左側的布幕,把約瑟夫推進,跟人一同躲藏在幕後。布幕垂下靜止,外頭的人聲沸騰,完全搞不清狀況的約瑟夫只能僵硬身體,躲在露西的身後。
那道高挑的身影站在前方,深棕色的長髮遮掩了秀麗容顏,本以為如洋娃娃般脆弱可憐的女孩子,此刻卻如頂天的磐石般可靠。
約瑟夫突然發現,真正的露西也許並不如他想象的柔弱。
想在這緊張的情況下冷靜下來,約瑟夫用力深呼吸,往後退至背碰上冷硬的牆壁,總算鎮定了點。才安心下來,四周的環境又讓人錯愕。
跟露西一起躲藏的這片紅幕後,跟身後墨黑的牆壁有一段距離。空間正好有兩個人寬,只要小心移動,也可以在不碰及布幕的情況下移動。
狹小細長的空間中沒有燈光,只能靠那點點自布幕之間漏進的光線作照明。瞇起眼睛,約瑟夫試圖去看清前方那黑暗長廊中的事物,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被隱藏在走廊布幕後的,並不是單純的牆壁,而是一道道緊閉的門。
黑色的門板跟牆壁幾乎融為一體,若非那金屬門把泛著點點光,約瑟夫也難以發現。
走廊上,到處都是出口。
突然消失的人也好,突然出現的露西也好,全都得到說明。
這些門後的,就是Ballerina藏在光鮮背後的真相。
「不!不能帶出去!往那邊走!這事不能張揚!」
吵鬧的人聲就在幾尺以外,讓準備移到那些門前的約瑟夫在布後定住動作不敢移動,直至人聲遠去,約瑟夫才小心翼翼地自布幕間隙探看出去。剛靠近那亮光處,布幕就被一下揭開,被推出去的約瑟夫差點大叫起來,掩住嘴巴,才看向那個抬手揪起布幕的女孩。
把他推出來的露西還一臉無辜地看過來。
「露西……不要再嚇我呀,心臟快受不了……」
重回無人的紅色走道上,剛才的人聲都彷如幻覺。
發呆的約瑟夫被露西拉著往大廳走,在踏步之前回頭,那遠方的紅色地毯上,他們剛才駐足的位置,現在好像多了一片深色的痕跡。
腦袋一片混亂的約瑟夫,已不確定自己有否看錯。
突然逃跑的緊張感令約瑟夫出了一身冷汗,重回人來人往的大廳,看著熟悉的女性仍在台上歌唱,約瑟夫都因安全感而放鬆下來。被露西牽著的約瑟夫,迷迷糊糊地跟人走到一張圓桌旁。桌旁的中年男客向露西揮手,同桌的客人也興奮地叫囂起來。
「喲!露西!來!快過來!果然沒有你不行,這裡的陪酒小姐太無聊了!」
聽了對方的呼喚,露西鬆開了約瑟夫的手,緩緩走到那張放了五六種高價烈酒的桌旁坐下。一坐下,就被塞了一個裝滿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
「來來!你是露西的朋友吧!過來坐!今晚我們要喝個不醉無歸!」
客人們高興地舉杯,莫名奇妙地被拉進圈子,一同坐在桌邊的約瑟夫也是看傻了眼。
陪酒女郎們笑著為客人和露西斟酒,手中的杯子從沒一刻空下,一杯接一杯,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
明顯,那已不是小酌的程度。
前一刻還在逃跑,下一刻就加入到客人的酒席,連串發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約瑟夫的腦袋也開始轉不過來。
看看杯中的棕色液體,又看露西那輕鬆得彷佛只是在喝紅茶的模樣,約瑟夫也把杯子湊到唇邊,酒還沒下嚥,那如消毒酒精般嗆人的氣味已令約瑟夫狂咳不止。
「喂!怎麼不喝了!不給老子我臉子嗎?!」
在客人的催促下,約瑟夫只好忍住呼吸,吞下一口辛辣嗆喉的酒液。才不過一口,約瑟夫已覺得喉嚨像被火燒一樣難受,就連臉也一下變得通紅。
還不能理解露西把自己帶過來的原因,只是看著露西坐在那群起哄的客人之間,平淡地喝著酒的樣子,約瑟夫就覺得胸口鬱悶。
忍不住那心中的難受,約瑟夫又喝了幾口杯中烈酒。喝著喝著,腦袋越發昏沈,可是心情卻變得輕鬆了許多,剛才的緊張情緒也一掃而清。
酒能解愁,約瑟夫總算了解到了。也許這就是露西帶他過來的原因。
直至半夜,酒過三巡的客人不少已離開,改到別處尋樂,大廳中頓時變得清靜不少。即使客人離去,未至打烊的時刻,台上的表演仍不曾間斷。
藍調爵士在這慵懶時刻顯得異常適合,在樂聲之間,一直垂頭的約瑟夫睜開雙眼。呼息中的濃濃酒氣令他不禁皺眉,抬起頭後,還得花上不久才能讓雙眼對焦,看清那些模糊的事物。
身旁的客人紛紛倒地,唯一坐著的也只是伏在桌上呼呼大睡,那些炒熱氣氛的陪酒女郎早已離席,剩下一桌醉客和空酒瓶作伴。
約瑟夫已經很久沒一口氣喝那麼多了。揉了把臉,過量的酒精令他神志不如當初的清醒,花了一會,才想起了在這突然的酒會之前發生的事。
那些消失的人,驚慌的人,神秘的走廊,來不及確認的真相,還有,把他帶離一切的女孩,相握的手心的溫度。
那溫度的主人,現在仍然安坐在約瑟夫眼前。
如雕像般坐著,雙眼直視前方的露西,還是掛著約瑟夫所熟知的表情。只是此刻的露西,卻比平日多了幾分不同的韻味。
深棕色的瀏海下,不曾帶上笑容的臉因酒意泛著微紅,凝望遠方的雙瞳在大廳昏黃的燈光下閃閃發亮,翠綠的色彩,顯得比平日更要迷人。
就像稍早前想要對他說話時一樣,露西的雙唇微啟,微微開合,卻發不出聲音。
只是單純坐著的女孩,卻讓人轉不開眼睛。
「露西?」
輕喚對方的名字,露西緩慢地轉過頭來,看著喚她的人。難得地露出了有點呆的可愛模樣,即使知道這全只是酒精的關系,約瑟夫還是禁不住對人心動。
過於專注於眼前的人兒,約瑟夫甚至沒留意到那道向他們走來的身影。
視線中的女孩被一隻白色大掌掩蓋,被那白色大掌一把推開,還沒反應過來的約瑟夫往後翻滾,跌在地上。
吃著痛撐起身子,酒也立即醒了幾分。
抬頭一瞬,約瑟夫幾乎忘了呼吸。
「找到了。」
眼前一個身穿黑衣,戴著鏤空面具的高大男子,正站在露西坐的弧形沙發之後。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垂下,一手緊扣住露西的下巴,強行用力,把露西的臉扳起。
「果然是你,不枉我花了那麼多時間過來。」
沙啞的聲音,道出讓人莫名奇妙的話。
被鉗制住的露西瞪眼看著上方的人,男人的另一手探向了女孩仰頭露出的頸脖,不留情地掐住。痛苦的女孩拼命掙紮,卻只換來男人細碎的笑聲。
「乖乖成為我的東西吧……Emerald。」
那雙不帶情感的綠色眼睛,就如投進了石子的湖水般泛起了漣漪。
眼中盛著的卻不是對人的恐懼,而是滿滿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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