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的射手蹲在那天的戰場上，黑神的屍體已經不知道去往何方，可能已經被雪深埋，或被教團銷毀。
「唉…妳說，這樣我要怎麼告訴妳啦。」語畢，她拾起了黑神的斷刃，那把如音叉的兵器，原存在其上的電弧寒光，跟那女子的生命光芒一樣...一同的消失，化作硬梆梆的鐵塊。
厚雪從上滑下，利刃終究無光。

環顧本就廢棄又經過一番激戰、現已千瘡百孔的建物外壁，新雪下在戰地尚未凍硬，長槍使邁開大步跨過半埋雪裡的機殼殘骸，於茫白地面踩出直行足印來。
落足在白銀軍官身側，她垂首望見那自雪沫中起出的漆黑斷刃，眨了眨眼默不作聲。

她將武器插回雪地，「戰場的餓狼，黑神小姐是這樣形容自己的，她喜歡戰場，所以將她放在原處...應該沒關係？」女子對旁人靦腆一笑。

「黑神小姐，我得到回應了，然後...」她頭低低的，嘴喃喃自語著甚麼悄悄話，話後她轉向緤伽，「Crow...妳有話想對她說嗎？」她笑道。

她沒有甚麼悲傷之情，而是滿懷感激的重新面對那個故人，看了太多生生死死，白銀的射手感觸逐漸淡薄...但她永遠會銘記逝者。

「餓狼、嗎……」聽著麥雅話尾轉為喃喃低語，抬起頭來將這兩音節重複了遍。
雖知曉這樣一名戰友但實際上並未跟她有過太多交集，加上早已麻痺於殺傷行為，除了損失戰力之感外並無法有更多情緒波動。
雪絮飄飛，問句穿過其間傳來。
「……沒有。」偏首望回插進雪堆的殘片，想了半晌仍然搖搖頭。

「......那麼，走吧。」背包中的防禦球朝兩人周遭四散而去，搜索著方圓可疑的動靜。
她將狙擊槍揹到後背，思考著AK那日與她交談的種種，不由得臉部發燙。
「我們回警察局吧...那個...Crow....妳、妳、妳會想吃薯條嗎？」麥雅第一次出發徹底的慘敗，這位軍人似乎在擬定戰術時遭遇了情緒的伏擊而難以對正題啟齒。
兩人朝以前麥雅剛來到池袋時所設立的東部據點前進。

「嗯。」轉身跟上、走在對方身側。步履之間，傳入耳中的話不知為何聽來突然豎起了個生硬的轉角——但她僅有些疑惑地挑起眉來。
「……沒有特別想？不過有的話也不錯，」看麥雅的樣子有些怪異，回話間側頭看去，「但這裡……大概很難有吧。」

「沒有特別想，不過有的話也不錯...但這裡...大概很難有吧。」麥雅重述了一次緤伽說的話，「遇到妳之前，我也這麼覺得呢。」她對旁人微微一笑。
踏著雪前行，她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我知道啦。」她回望對方，「妳總是善於察言觀色，但在那之前，我想聽妳回答一個問題。」

麥雅看來冷靜了下來，但緤伽反倒疑惑更甚。
入耳的話令她連結起自己的狀況……在遇到對方之前、她是也沒想過自己會再有嚎哭出聲的一天。
「什麼問題？」暫且決定忽略貌似稱讚的句段與自身案例，邁步前進準備接下詢問。

「那個人，上次在直升機上那個說德語的男人，是妳口中的魔鬼嗎？」那名貌美的男子...看過一眼就難以忘懷，他讓她所愛露出了困擾的神情...以至於她對那個男人衍生出的某種欲望，叫做恨意，沒辦法，這種感覺，一直警醒她要活著。
在那天欺瞞、奪取的笑容背後，只是想將對方帶離那個令人不悅的男人身邊，然後，笑聲過後，是復仇者的冰冷思考模式。

揚起的眉落回平時高度，她轉回視線望向雪徑。
「那傢伙……是那樣沒錯。」話題方向直導向那抹帶藍的藕銀，她臉上浮出一絲嘲笑般的神情，「極其優秀的後勤員、指揮官，同時也是這東西的製造者，」抬手以指節敲了敲倒掛在腰後的槍桿，「與其說他是什麼菁英……不如說他就是個瘋子。」
為了尋開心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清醒的癲狂者。

愉快犯？科學狂人？有一些不在乎他人想法，為自己的欲望而活的存在，跟寄生蟲一樣，跟蚊蟲一樣，為自身感覺上的良好而前進。
毫無疑問，這種人...是她厭惡的類型。
「他讓妳很困擾，但...感覺妳又離不開他的技術。」好像想起了誰，「對了，妳應該去認識一下晴...讓她研究一下妳的長槍，表面上很討人厭....但其實是一個到最後才懂的反省的惡徒，不過你們一定相處不來。」她笑出一聲氣音。
「至於他...那個男人如果再欺負妳的話，不要客氣求助於我吧...畢竟...」麥雅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今日真正的目的，「我們都、在一起了嘛。」

她知道，他的目的若非與現今政府大致有同樣方向、可能任誰都阻止不了這混沌化身將一切完全攪進無底癲狂之中。
「也沒有什麼欺負……」未對前一段話表達什麼意見，她眨了眨眼，跟著露出近似於無奈的苦笑，「……好啦，有的話我會說的。」
通信權奪還成功而池袋得以與外界通訊——這意味著她的指揮官將能輕易對她進行呼叫。
……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變得、更吵鬧些。

烏鴉在對話中迴避了她的提案，並忽略了一個事實，在掩飾過的沮喪感後，她不動聲色的在內心盤算著。
兩人進入警察局，走過報案臺跟一樓辦公室，走上階梯來到一間舖滿毯子的和室。
她卸下裝備...拿張毛毯準備遞給緤伽，「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妳跟蓮都在車站廣場發呆的時候。」她不曉得對方的記憶力如何，又提醒：「就是...呃...」她撓撓臉頰，「我把自己捲起來爬去休息的那天。」

既已回到休息空間便也解下裝備擱在一旁，慣性保持沉默，聞話傳來她這才回話。
「記得，」記憶中的景象被喚回，想起麥雅那日裹著毛毯鑽進車站門裡的畫面她竟不禁有些莞爾之情浮出……意識到此而小愣了下，抬起手來預備接下對方有可能要遞來的毯子——儘管四圍牆堵與身上衣物早已阻絕了任何寒意，「……『姐姐我沒睡到午覺很不爽』、的那天。」挑起眉來，重述了特別有記憶點的句段。

「呃呃呃…呃！」 要不要記得這麼清楚？女子的內心發慌的把毯子塞進緤伽懷裡，她滿臉通紅的居然以日式的跪坐坐在鋪好的毛毯子上。

「那個時候是因為我很困啦…而且我也沒想到我們會發展到這種關係、啊啊啊、妳、妳坐，妳坐啦。」嬌小的女子右手掌指頭貼齊，直比著前方地毯。

「我不兜圈子了啦...有話跟妳說.......」兜完也沒什麼幫助，好不容易繞了圈話題，緊張感一點也沒消失。

銀髮女子撥撥自己的瀏海，本來還想順一下頭髮但又馬上慌亂的雙手掌交疊在膝蓋上。

……自己是說錯什麼了嗎？
見對方突然像炸開一般連續快速動作起來——正坐到柔軟毯子上的她面頰發紅似是驚慌失措，緤伽收回半伸的手、小驚之下不禁如此自忖。
「……好？」帶著前刻被按進懷中的毯子，走到麥雅面前適當的距離同樣正坐下來。
對方肢體動作無一不在表達緊張的情緒，緤伽望著她，靜靜等待下一個瞬間會聽見什麼。

……等等，原來剛才都是在兜圈子嗎。
雖沒表現出來但畔生緤伽在內心嘆了口氣。

「那個啊…那個...」 到底有什麼好緊張的？不是早就下定決心的事？不...果然，才沒幾天就提出這個太魯莽了嗎？但是不說出來感覺好像就來不及了。

「那個...如果...」她的心跳急遽加快，小小的身體緊張的僵硬無比，一直都沒有聽到緤伽特別提到家人的事，這個時候也不該對此抱有太大疑問，就算自己猜錯了對方也會很快指正，況且那並不是重點。

「如果妳沒有家人的話...我、我...」左手掌羞澀的按壓自己的胸口，臉頰往左下偏去，害羞的抵在手背，兩眼看著因手而有點失去焦點的綠色毛毯。

「我可以嗎...？」她怯生生的...蒼藍的雙眸閃爍，偷偷的以一個勉強的角度窺視對方的反應。

分成了好幾段緩緩訴出的話語迴響在寂靜空間裡。
將音節字句與所有已知資料比對、除錯、確認……向來自認淪為兵器的她似乎理解什麼似地睜大眼眶、眼睫反覆眨動，掌指用力起來陷進了腿表。
綜合所有反應與幾日前的事情來說、有點快，不過她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不懂、她不懂為什麼有甘心陪伴作為人類必然滿是缺陷的自己之個體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先是這樣一絲恐懼掃過心頭，但那隨後便被麥雅那幾近盈然滿溢的神情全然除去，流過心臟的血液霎地升溫加速。她幾乎有些鼻酸，不知名的溫暖刺痛在體內流竄。
蒼藍色落雷打下、劃破了灰黑塵燼遍佈的穹頂。
「……可以、當然可以——」手掌顫抖著，緤伽只好彎下背想穩住自己般抓緊膝頭，然而緊接著又左右搖起頭來，「我才該問、像我這樣的……怪物，值得你這樣做嗎——」
低著頭咬緊牙關，她既是感到一絲踏實卻又害怕得屏息。

她扭動腰身，端正坐姿。
過去，白色的惡魔看著自稱怪物的人類，她淡淡的笑了。
十四年前，有一個惡魔誕生了，這個惡魔，不問是非，只負責奪去人們的生命，無論對象是老是少，是權貴還是貧窮，白色的惡魔只是奪取著，她站的地方，腳下都是虛無，但她...內心卻相信著，相信一個至善的世界。
這個世界，奪去她的家人，她深信這是犧牲，奪去了她的朋友...她也如此相信。
但是...她驚覺，相信至善並自稱執行神意的人類，也都是殘缺的凡人。
只要有喜怒哀樂，就不配做為使者，這是個惡意充斥的世界。
那個聲音說了.......
拯救現今的人類吧，卡法最後的騎士。

她迎上去，將那人擁入白色的懷中，折翼的天使、白色的惡魔，也想相信自己能再飛翔一次，就算最終會墜落，她也享受這整個...

與妳一同翱翔的過程。

「我想為妳做更多，我想幫妳做薯條，想傾聽妳的煩惱，想在妳身旁奮戰......」她抱緊懷裡的人，「如果妳為我感到不值...就請讓我感到驕傲...不要再自稱為怪物，我深愛的人...不是怪物，妳不是吞噬一切的芬里爾，而是執長槍為家人復仇的維大啊。」她滿懷慈愛的接納了懷中之人，她這次沒有淚水，有的是那人答應後而有的喜悅之情。

伏彎的背被攬進蒼色落雷的臂彎中。緤伽仍不敢置信地微微顫抖著，任前髮凌亂散下，抬起了頷邊擱在對方肩上。
尚不甚瞭解如何真正去愛人的人型兵器在白銀的肩上露出夾雜悲傷歉意與笑顏的複雜神情。
她悲痛，因為自己並不能像是維大一般、投槍貫穿沉眠體內的災厄凶獸。
她愧疚，因為自己可能也無法給予對方、身為戀人所應得的所有待遇。
但她同時在這些恐懼下不由自主地湧出歡喜來——能得到認同、能得到陪伴、能得到她早已不奢求的愛……既然如此，她只願賭上整個人生整條性命能足以作為回報。

緤伽緩緩抬手，挪動膝蓋稍跪起身來，雙臂回擁上麥雅腰背。
這回的力道、大得彷彿要將人揉進懷中一般。

「……會痛的話、要講。」
幾乎整臉埋在銀白長髮裡，不擅言詞的緤伽最後只能發出這麼句悶在髮絲裡的話來。

「痛啊。」她很快的回應，但卻把手抱得更緊，「妳受傷我會痛；妳難過我會痛；妳生氣我會痛；妳哀愁我會痛......」她嘴唇貼著緤伽的髮絲，「我就在這裡。」

橫跨半個世界來到此地，尋得了心靈的寄託，暗影眼前一片光明，歷經酷熱與寒冬，大雨、風霜與飛沙，她既非一個人，又像是一個人。

在對方的溫暖擁抱下，她身心宛如融化一般的放鬆身體，順勢帶著對方躺倒在毛毯上。

誰叫她懶呢？跪坐的姿勢對這個西方人來說實在太不習慣了。

背後是柔軟的毯子，壓在身上的是深愛的人，白銀的嬌小女子擁抱著她，直到緤伽心滿意足為止。

借助地心引力，她彷彿能更加感受到對方深沉的內心，精悍的肉體絲毫不感覺到有過多的重量。

這個狀態下，麥雅理所當然的有了情慾的流動，但是...她有著千瘡百孔的戰傷...及與美色相去甚遠的身體，她很快的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享受著緤伽的擁抱。

耳邊細語令緤伽緊閉起眼來。
她相信、她當然相信。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同樣為對方分擔一點孤單、一點苦楚甚至是一點仇恨……不，若能全都能由自己代為承受的話——
溫柔霜花仰身帶著二人躺倒地面，緤伽不顧手臂卡在狹縫再度收緊擁抱，將臉埋在她頸邊直至自身接近呼吸困難。
距離至近，能切身感知身前起伏的心跳搏動。
……就算自己現在將立刻被奪去生命也無妨了。

好半晌緤伽才昏昏沉沉地抬起臉來，放輕了力道從麥雅與層疊布毯間抽出手臂、將自己的重量撐離她身上。
難得沒豎得銳利的眉現在竟垂成微微的八字，面上有些因方才緊壓而印上的髮絲壓痕。

「不過...哇，婚禮嗎。」對這個儀式有所憧憬的麥雅望著上方人的臉。「AK那傢伙建議我們都穿婚紗呢...在戰場？呵呵呵呵...應該不可能吧。」也許，也想套上那雪白的衣晌，但在這種地方，真的有必要大費周章地舉行一個正式的婚禮嗎？

她並不是沒有看過戰場婚禮，戰友們通常是在營區舉辦，能盛大就盛大，但緊迫的時候，也就是請個神父趕快把該念的念一念，究竟有沒有那個必要性呢？

「如何？要辦一場嗎？簡單的就好？」她溫和的詢問。

枕著單手臂，將瀏海撥好，一股沉沉的睡意襲來，但她還是撐著眼睛，想把正事給討論完。

瘟疫教當中沒有怎麼提到婚姻儀式，用日式或西式她都可以接受，麥雅還是比較希望尊重對方的意願。

「A——唉，至少我是不適合那種輕飄飄的衣服……」說起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們是討論了什麼？有些糾結但考慮自己體型與衣服下橫七豎八的疤痕後還是這樣嘆氣，要說起穿禮服這回事不如穿男人的還更適合點。
「簡單的就好吧。」翻身轉坐到枕著手的麥雅身側，手肘擺在一邊屈起的膝上，但思考了下又看著她，眼簾眨了眨，「……不過你穿婚紗的話應該會很好看。」

「妳穿也很好看呀。」她順帶笑了幾聲，「.......謝謝。」她臉轉向坐在身旁的緤伽，滿心暖意的接受了稱讚，但還是害羞的紅了臉頰。

「那，妳要穿西裝嗎？」麥雅翹起半邊眉，俏皮的說道，「也是可以......」

這時，她想到了要找誰幫忙證婚，只有那個人合適，在那一開始...去改變了自己想法的人最合適。

「證婚人找赫瑟爾吧...她一定很期待這種事情。」彷彿已經能預見摯友喜悅的神情。

「嘛...邀請大家甚麼的還是...」又想到那時AK那副期盼的樣子，「唉......嗯嗯嗯－－頂多邀請特殊班。」雖然婚禮現場很難掌控，「那在哪裡好呢？果然還是在車站廣場？還是戰情室？」

「……是嗎？」疑惑地試著露出一點點笑，將剛才散下的鬢角掃回耳後，「有的話……我不反對。」
呼吸沉穩，聽見帶了抹翠色的名字時稍微挑起眉眼來。也不是沒見過她們相處融洽——說起來或許真該感謝那日的那碗湯……

「廣場的話還是饒了我吧？我……不擅長應付人多的場合。」儘管真並非什麼不能為人所知的事，血液中某些部份的難為情仍然隱隱作祟，神情順勢轉為苦笑。

「哼哼...真是孤僻呢。」翻了個身，坐起身子，兩手爬呀爬的爬到那人身旁，頭倚靠在那人的肩膀上...放鬆了身子，眼皮子緩慢的眨了幾下。

「那就戰情室吧，窄窄的...又充滿回憶...很適合我們。」她一想接下來的安排，不由得的竊喜到了臉上。

「嘛，西裝還好找，整個百貨都是我們的...婚紗就...妳知道哪有嗎？」臉頰蹭著緤伽的肩膀，她也只好問一下這一位本地人。

放任麥雅靠到自己身上的神情帶了點無力感。已養成的處事方式和孤僻一詞確實相差不遠，但也莫可奈何。
「嗯，」憶起在戰情室發生過的事，不禁又在對方視線範圍外皺起眉來——自那日恐慌襲來的崩潰後、要讓自己不產生情緒波動似乎越來越無法辦到。
……唉，算了。
暫且拋開那些事，眨眼收起方才的表情，「百貨裡的禮服部門？或是禮服出租店……之類的吧。」
說起來自己也並非對過去繁華的池袋有多熟悉，僅能憑著印象做出猜測。

「好...妳決定就好.....嗯嗯...最近，變得越來越容易困了呢。」銀白髮的女子揉揉眼睛，伸出手臂摟住了旁人的腰。

期限正在接近，她知道。這時候，她也開始相信永恆。

「嗯......到時候妳可要試試看呦...婚紗。」在她身旁是如此的安心...好想永遠待在這裡，過去的晦暗、無所適從的恐怖，被逼成瘋子...活在被誤解的世界中，無法掙脫，在那溺斃的邊緣。

如果，能早一點遇到她不就好了嗎？命運總是...那麼的愛開玩笑。

「一定是因為妳...」麥雅一個壞笑，指腹按著那人的右臉頰，「太安心了...讓我無法思考。」手指搓了搓對方的臉。

這樣一聽先是暗感不妙，但警戒心立即被後續的話拉起而將其掩蓋。
容易睏倦是否意味著身體的狀況……不，她不願意去思考關於這些。面上閃過一絲悲傷，緤伽抬手自麥雅肩頭攬過，另手放輕了力道、將視線中銀白長髮方才糾起的纏結緩緩梳開。
「……那可能得先確定我……不會把它撐壞，」擠出一點力氣自嘲了下，讓銀雪般的髮絲自掌間滑下，收手、覆上頰側溫暖的指掌，眨眨眼，「沒關係……我就在這。」

「噗呵......」聽見把婚紗撐破這事，女子噗哧一笑，「我鄰居結婚的時候才壯觀呢，夫妻都破百公斤，妳還怕沒合身的？」笑著戳戳愛人的鼻子。

「那個啊…現在燈光美氣氛佳，防禦系統也佈置下來了，又只有我們兩個人？」 麥雅帶著笑意說道，「開玩笑啦，明天清晨還要執行搜索呢。」麥雅臉頰泛紅，微微一笑，「之後就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妳囉，Crow。」她邪魅的衝著緤伽一笑，算是某種趣味的承諾，嚴格說起來她也只是耳濡目染，在軍中那種少不了黃色笑話與營中戀情的地方...她也習以為常。

「……唔。」情緒迴路充斥著說不出的複雜感，鼻尖被指頭觸點的感覺令她困惑地瞇起眼來。

彷若某種邀請的字句迴盪於鼻息間，隨後發話方雖將其撤收，卻又拋出了貌似於前言般的宣戰佈告。
瞇細的眼先是睜大，眼瞼幾下快速眨動、徑直凝望魅然笑起的蒼透藍眸，有些不知所措的緤伽重拾思路轉速——
爾後竟笑出了幾個氣音，眉宇間微妙地蹙著，「我看我是要……大難臨頭了？」
猜測含玩笑成分因此試著依樣帶過，但耳尖仍舊不起眼地泛起半絲薄淡赤色。

看著對方的反應...女子心滿意足的羞澀一笑後，放鬆身心的側躺在毛毯上。

「在那之前......」她抱著手裡的毛毯，昏昏欲睡的打了個哈欠。「休息一下吧，早上還得出遠門呢。」

第二次陣營戰勝利，通訊全面恢復，這回陷入被動的政府方好不容易拿回主動權，她不會輕易放手，為了倖存者的未來，為了和平...與身後坐著的...

妻子。

「嗯。」望著麥雅躺回地上朝向自己的背，先是伸長了手撈回方才那陣混亂下擱置一旁的毯子，這才在旁臥倒，「晚安。」

在移動到此之前，休息時段大部份都在硬地與牆角度過，她其實不是很適應有足夠布料打底的環境。

盯著房間頂部過了幾個心跳的時間，緤伽眨眨眼轉為側躺，放輕了力道將身前鋪散的長髮攏起擺好，接著才閉眼準備讓意識下沉——

要想去登記的話，勢必得先結束這一切工作……過程不變，但她又多了個肯定現在的目標。

▋▋▋▋▋▋▋▋以下中之頻道▋▋▋▋▋▋▋▋▋

十八樓開始剛好就找到了BGM
Hiroyuki Sawano - 「Cage」 ft. Tielle不知為何途中緤伽跟我斷線了好一陣子、看著完全no idea的斷線法，回超慢謝不嫌棄嗚嗚嗚 （中之恐慌

求婚成功啦！！！
老婆超愛玩麥雅頭髮www啊好亂、很亂(強迫症
謝謝交流！
這對企劃的老夫老妻無誤啊

……我真的要爆料，緤伽很喜歡麥雅的頭髮……（遭到串刺
謝謝交流555 明明這個速度上是乾柴烈火超速閃婚（

setsuka_kuroki: 是不是有屁孩牛奶味呀><雖然說起來有點微妙，不過麥雅很喜歡緤伽的眼睛跟脖子(！
誰叫他們剛好就是乾柴烈火組www紅線綁在自動捲線機上w(欸

問她她可能會回答有人類的味道（人の匂い）
啊麥雅眼睛她也喜歡……看看她至今用了多少不同東西來打比方……
捲線油門踩下一發不可收拾（ry

人類的味道！(昏倒送醫
真的欸，光是藍眼就各式各樣的形容....好心動
就醬...爆咧(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