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不打給基爾伯特、不告訴基爾伯特也是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現在應該在工作中吧?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呢。
安德萊亞輕輕地無聲笑了一下,照著直覺來的地方不知道到底算是醫院還是學院,總之看起來都是一些腦袋很聰明的人會待的地方。
一邊欣賞著漂亮的建築並置身其中,明亮的色系讓整個空間舒適了更多,陽光灑落著一切,讓整體沒有讀書時死氣沉沉的既定印象,很是舒適。
感覺很近了,應該在這附近吧?停下腳步後安德萊亞隨意地拉住一個看起來像是教授的人,穿著白色的大袍看起來的確不像是學生又或是這裡可能出現的病患,他問:「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基爾伯特·K·烏洛波羅斯在這裡嗎?我叫安德萊亞,如果他在的話可以幫我找他一下嗎?」
他臉上漾著笑容和善地詢問,那位好像是博士的人臉上的表情首先是不解,接著從最初的可惜、變成了疑惑,再來又轉為驚訝,他還沒說什麼就伸出手來示意安德萊亞在原地等他,同時他還急忙的轉身狂奔,一邊大叫著:「基爾!基爾!你這傢伙最好是通通說清楚喔!」一邊推開了某扇貼著“非員工禁止進入”的門,安德萊亞見狀只是愣了一下後露出無奈又不解的苦笑。
「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最近的負面情緒波動很大,需要多注意點,如果你願意,我很樂意陪你去走走,蜀葵開花了,或許你會喜歡。」攜著前來實習的學生,一同為患有憂鬱方面病症的患者作診斷,檢測佩戴在手腕上的感應錶,一旦有任何過激情緒會呈現出波狀紋路,若是良好以綠色表示,相反則以紅色。
確認學生手中的病歷表登記並未出錯後,基爾伯特準備移動至下一房確認狀況,然而突然衝入的意外,打斷了原先所有的行程:「基爾!你給我說清楚!」
無視朱利安鬼吼鬼叫的技能,這種隨機應變也是被他訓練出來的,短短幾十秒鐘,交代學生先安撫病患再繼續進行下一輪的工作。
而自己則得理所當然的引出這個像是已經爆炸的手榴彈:「出來,你應該不會希望我再說第二次。」基爾伯特不喜歡動手,只需單單一句話,身為Alpha天生所擁有的懾人氣場表露無遺,以及切勿再打擾這份工作的警告意味。
「你的理由要是不足以解釋你剛才的行為,那我必須要考慮是否全面禁止你出入Le Mat。」他始終不變言語中的情緒,沒有蘊含任何起伏,但光從那份散發出來的氣息與白話翻譯的意思,就明白朱利安必須給基爾伯特一個認真的回應,否則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性笨的可以:「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你居然標記了人還不跟我說!你上次還說不是對象,啥意思?對方都找上門來了!你給我說清楚喔!」這種抱怨活脫像是怨婦,基爾伯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究竟驚訝於朱利安這種惹人目光的浮誇反應還是他話中的意思。
「喂!基爾你去哪啊?我還沒說完啊…什麼意思啊…」
充斥著明亮色彩的接待大廳,日光透過挑高設計的玻璃牆面射入室內,擠了不少工作人員在正中央的位置,安德萊亞頎長的身高與那頭亮眼髮色很好辨識。
連負責櫃台的兩名女性也都不守規矩了,天要塌下來肯定也不是這個樣子。
「啊!說人人到!Boss!」
從未見過基爾伯特這般表情,就算那略顯尷尬而緊皺的眉頭只在他臉上出現那麼一剎那。
等待的途中有不少目光朝他投來,安德萊亞也不太在意那些投來的目光,倒是櫃檯的女孩們開始向他搭話了,先是問些不太相關要緊的事情,再來便是他和基爾伯特的關係。
隨著漸漸包圍上來八卦消息的人們,安德萊亞有些不解了。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每天都可以見到基爾伯特為什麼不問他而要來問自己啊?
當然也有幾個愛美的女性只是很好奇安德萊亞的臉是不是天生的而開了話匣子,笑著表示原來老闆喜歡這種的。
「你們這樣等等被他看到沒問題嗎?」安德萊亞這麼笑著問他們,他們卻擔保基爾伯特只會在固定時間內到達這裡,從哪裡到這裡又要多久,嚷嚷著沒問題。
不過還未到他們估算的時間,安德萊亞就充分地利用了身高上的優勢看見基爾伯特快步走來的身影。不苟言笑的正式白袍果然好帥啊,安德萊亞朝著基爾伯特招手。
「工作時間。」敲了敲手腕上的錶面,儘管基爾伯特平時給予研究機構職員的印象都是溫和性格的體現,但這不會影響上下屬關係在職場上的命令與執行力。
吵鬧場面因此暫時受到控制,但是這之後肯定會有接二連三的問題與好奇:「你…」
凝視著那雙混雜金褐的橄欖綠色眸,基爾伯特決定先理出他要做的事情還有該說的話:「跟我來。」不應該在大廳繼續接受四面八方投注過來的如火目光,優先選項是變更地點,領著人往設置在一旁的電梯走去,在電梯門打開走出許多人的同時,他很自然而然的護住安德萊亞可能被撞到的身軀,就連這種小動作也足以讓迎面的學生或著研究員投來稀有的眼光。
「基爾!你等等啊!」只是湊巧用電梯門夾住飛奔而來的朱利安。
再次按下開關鍵才讓他進來,密閉的空間就站著三個男人,背靠著牆面,不時望向透明窗外的風景,不時餘光看向安德萊亞,耳邊自動過濾掉朱利安無聊的話題。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上次基爾還跟我說你不是他的伴侶,結果呢!你真的很漂亮…可惡啊居然是基爾先認識你…」
看基爾伯特不做回應,朱利安的八卦對象自然是轉移到安德萊亞身上了。且朱利安的個性和安德萊亞幾個容易自然熟的朋友個性很像,語不驚人死不休,所幸安德萊亞並不太介意這樣有些失禮的行為,不然朱利安或許就沒了好下場。
「你知道我的事?」在回應剩下的問題之前安德萊亞先是眨了眨眼做出了訝異的表情,一閃而過的想法是基爾伯特的情緒,安德萊亞看向基爾伯特的方向時恰好對上那雙略為不滿的眼神,儘管只有一瞬間的表情變化。
察覺到什麼的安德萊亞忽然笑了出聲,對朱利安擺手連忙阻止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繼續說出什麼讓基爾伯特更加不爽的話:「謝謝你的誇讚,但是我覺得你還是快別說了比較好。」
安德萊亞自己知道他可能並沒有這些人了解基爾伯特,還好他還能感受到基爾伯特最直接的情緒。基爾伯特是老闆,自然要有老闆的樣子在,因此安德萊亞也不打算和朱利安一起糗基爾伯特沒告訴他的這件事。
朱利安拋出問題的速度快得不得了,活像個八卦王,見到安德萊亞總是笑著不做明確回應的時候他就從提問改為告狀,一般都是說著基爾伯特學生時代到現在對他的冷漠,而安德萊亞卻越聽越有趣,原來基爾伯特在公開的地方是這樣的個性啊。
是因為安德萊亞的提醒,朱利安才察覺到自己有所失態。
難得清靜的時刻很短暫,在電梯抵達樓層的「叮咚」聲在耳邊響起時結束。
領著兩人走出電梯後,需拐一個彎走過銜接兩棟樓的透明通道才會抵達自己的辦公室。
中午的光線照在基爾伯特的白袍上,他的側臉有光線與陰影交錯的痕跡,纈草紫色的雙眸恍若閃耀的紫水晶,當回頭注意到安德萊亞的視線時,輕揚的慵懶笑意牽扯起嘴角下的痣,在那畫面裡異常清晰。
「我也覺得很好看,只可惜基爾是Alpha,而且那個性格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在安德萊亞耳邊的悄悄話應該慶幸沒被那個男人聽見,只有聽見的人笑得很開心。
基爾伯特似乎沒有發覺身後發生甚麼事。
拿出放在白袍口袋中的一串鑰匙,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他也在裏頭種了小盆栽,鮮明色系的綠點綴著木製書櫃與辦公桌,將捧在手上的一疊病歷檔案放在桌面上,跟安德萊亞說了沙發可以隨意坐,他倒了兩杯茶水放在茶几上。
「抱歉!」電話鈴聲打斷靜謐,當朱利安到走廊上接聽電話的時候,基爾伯特才開口:「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他哪兒不舒服了?還是一個人寂寞了?他想的無非都是擔心。
面對基爾伯特的問題,安德萊亞只是搖搖頭,用著“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說:「想來看你而已。」
然後他的目光轉向那個在門外講電話的朱利安,意味深長地苦笑了一下:「嗯……可是好像不小心造成轟動了。」
他可沒想到光是因為“被基爾伯特標記”這個原因就讓這些人如此震驚,回想起剛剛那些人看著自己那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和表情他就覺得訝異,難道基爾伯特在他們眼裡是大聖人還是什麼快要絕種的珍奇異獸嗎?
辦公室的門在安德萊亞身後,他伸手隨便一撈就帶上了朱利安沒關妥的門,一手抵在自己的唇上有些惡作劇地低聲說著:「一下就好,要是鎖門了,他等一下進不來這裡,未來一定會有更多八卦纏著你,所以一下就好。」
在纈草紫色的眸中仍然流露出些許不解的時候安德萊亞輕輕吻上尚未反應過來的基爾伯特,僅僅是十分簡短的一個吻。離開基爾伯特因為說了整天的話而顯得有些乾燥的唇後,安德萊亞便打算往柔軟寬大的沙發上坐下,以免朱利安進來又要抓著他跟基爾伯特東問西問。
安德萊亞的唇瓣很柔軟,像極了棉花的觸感,基爾伯特並沒有反應過來,被動的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以為時間都會為此停住腳步,此刻,安德萊亞能感受到男人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是有多麼的直接,毫無遮攔。
「公司?」沒有回覆安德萊亞更多,只是在見到朱利安愁眉苦臉的走進來時,猜到了那通電話的源頭:「那你是應該走了。」這句話包含很多含意,多半肯定是私心,基爾伯特露出優雅的笑容,擺了一個請。
「這不是很明顯的趕…」一段完整的句子被那雙銳利的雙眼給打斷,朱利安不是很甘心的拍了拍安德萊亞的肩膀:「改天見囉?小美人。」滑稽的飛吻,真是令人不適的畫面。
「喀嚓-」關上厚重木門的聲音。
「我不喜歡他碰你。」沒有任何修飾,基爾伯特投直球般表達自己當下情緒。
單手搭在他的肩上,纖細的彷彿一折就會斷,單手抬起有著俐落線條的下巴。
佔據在那雙瞳孔中所能見的每一處,倒映在那之中的身影,都深深烙印於心。
迴盪在室內的,是他清晰好聽的嗓音,如此的溫潤柔和:
「我也不喜歡剛才的那個,不能稱做是接吻。」
攫獲住那雙軟唇的是充滿佔有慾的氣息,硬生生撬開貝齒入侵,纏繞在舌尖的是回應安德萊亞想念的心緒,基爾伯特自己也沒發覺,自己滿溢而出的情感會是用這種方式獲得宣洩。
不到三秒的時間安德萊亞就察覺到基爾伯特正在吃醋,而且他十分肯定這就是在吃醋。沒打算替朱利安辯解些什麼的安德萊亞只是在基爾伯特終於打算結束那沉長的吻的時候才伸手捧起基爾伯特的臉,就如同他曾經承諾過的一樣:「我也只會讓你碰我而已。」
視線擺向剛才基爾伯特放在桌上的病歷,安德萊亞又轉回視線對上男人的眸子:「剛剛在忙?我應該晚一點再過來的。」
離下班時間還很久,安德萊亞甚至認為等到下班的整點時間一到,基爾伯特的辦公室外面就會充滿八卦的學生和他的下屬,鬆開了捧住男人臉頰的雙手,安德萊亞笑盈盈地說:「我可以等你忙完,我們早點回家?」
「還不算忙,別擔心。」桌面上的工作量對於基爾伯特來說都是在平常所能處理的正常範圍內,淺淺一笑,點頭同意安德萊亞的意見:「好。」
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他開始處理手邊的病歷表,有的得謄寫一份新的,有的得掃描入電腦裏做備份檔,基爾伯特才低頭忙不了多久,抬眸便見安德萊亞似乎很感興趣的目光:「過來?」當那纖細頎長的身軀走到男人身邊時,一把便將其攬住,他順勢就坐在給予支撐的雙腿上:「我要開始控管你的飲食,體重太輕了。」
用英文字體抄寫的病歷表艱深難懂,基爾伯特像是在教導孩童般,很細心的對其作解釋:「會出現在這裡的病患都是臨床實驗者居多,提供我們做臨床研究,我們也同時要給予有效的醫療,每一份病歷表都得很認真的紀錄才可以。」
從夾著的照片與背後的備註能看出是一名叫做塔莉特的女性患者:「塔莉特有長期失眠的症狀,近期開始出現妄想症,以為有怪物在追殺自己,還有對每個人都保持敵意,有引發人格分裂症狀的前兆。」
「她會好起來嗎?」
安德萊亞不太懂上頭寫的意思,但是基爾伯特卻會一一耐心的告訴他那代表什麼,而安德萊亞也著實替那名叫塔莉特的女性感到憂心。
對於安德萊亞來說,基爾伯特手上這些紙本資料的各種病患——他確實替他們感到難過。大多數介紹的人都生活在痛苦之下無法逃離,更是無法享受生活的快樂,若是這些人能夠好起來就好了。
當基爾伯特一邊處理手中的資料時仍然沒有放開安德萊亞,這讓安德萊亞覺得自己像個大型的泰迪熊,很像他放在老家的那隻。「我坐這裡,做事不會礙手礙腳的嗎?」
基爾伯特搖頭,雖然有些病患在接受療程後確實有所好轉,但大多的病患終其一生,都難以恢復常人生活,心理病症源自於心,如果淺意識拒絕治療介入,那無論多麼有效的療程都無法根治:「我試著在她的房間放入助於安眠與放鬆的氣體,還得觀察看看。」
在診治方案那欄寫上藥物的英文學名,俐落優雅的字跡與他的人如出一轍,抬眸凝視著因為坐在自己腿上而視角較高的安德萊亞:「不會…」將那身軀擁得更緊,熾熱的呼吸落在他的頸肩:「除了這裡,其他位置我都嫌太遠了,所以這樣就好。」
基爾伯特曾經提過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撒嬌吧?又或許他不知道這就是喜歡的一種本能行為,有如幼童般的直接。安德萊亞這麼想著便愛憐地揉了揉現在比自己視線略低一些的黑色腦袋,帶著笑意回應他:「好,那這樣就好,腳麻了記得跟我說喔?」
落在鎖骨上的輕吻,那之後繼續他從事著手邊工作,偶爾會接聽撥打進辦公室分機的電話,很故意的總是在電話另一頭說話空檔時親吻安德萊亞幾下,然後露出有目的性的狡黠笑容,時間就這麼走著,很快就將近傍晚,窗外天色越漸昏黃,和著雲的黃橙色籠罩多洛恩:「回家吃?」
基本上基爾伯特的上下班的時間都挺自由的,要是沒什麼需要即刻處理的事情的話,在他欲起身的同時,安德萊亞也很乖巧的下來。
「回家吃。」重複了一遍基爾伯特提出的選項。其實去哪吃他倒是挺無所謂的,能和基爾伯特待在一塊就好。
看起來有些狡黠的笑容總是只在獨處的時候出現,而安德萊亞也樂於欣賞到那個表情。
基爾伯特的動作總是很從容,優雅的不得了,就像是天塌下來了他也不會有一絲慌亂一樣,就算想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破綻也不會找到。
除了方才被壓著略皺的衣物外,其他都很好,安德萊亞探身向前整了整那些略皺的白色外袍。他覺得這些小小的瑕疵不適合出現在基爾伯特身上。
「好。」寵溺的眼神直視正替自己打理衣物的安德萊亞,大掌摸上他的頭,在視線相互交會之時,他笑了。
提起自己的公事包,他收拾桌面上的資料以及關上電腦,牽著安德萊亞的手,深怕他下一秒會不見似的緊握,離開辦公室。
這個時間點的走廊上沒有人,他思考了會決定再多走幾步路,來到拐彎後離公用電梯較遠的另一台獨立電梯:「這是提供給機構內的幹部職員工搭乘的。」然而此時的幹部都再開會,言下之意這台電梯能讓倆人避開不必要的注目與問題。
很順利了避開眾多人潮,僅有在地下停車場遇到兩名研究員,不過他們只是簡單的打過招呼,或許心裡好奇但基於禮貌所以沒問出口,開了自己的車,他讓安德萊亞先上副駕駛座:「應該不是故意忘記的吧?」坐在駕駛座上,基爾伯特撐起自己的身子,伸手越過安德萊亞,拉出安全帶替他扣上,之間還順便帶走了一個吻:「冰箱裡有蛋、肉跟馬鈴薯,另外在買點食材回去煮,你想要吃甚麼?」
「你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我食量不大,太多會吃不完的。」安德萊亞這麼說著,還一邊轉頭到處看著基爾伯特的車內,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下意識的說著:「哇這個⋯⋯我第一次坐這麼高級的車⋯⋯」
安德萊亞的個性本身就容易滿足,所以從沒想過自己可能坐上這麼高價值的載具,充滿錯愕以外還有些害怕——啊,要是不小心刮傷就不好了。
猛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的安德萊亞還是故作鎮定的坐好,縱使基爾伯特完全不介意,反而把他這個有點滑稽的行為通通納入眼底。
「啊,應⋯⋯應該不會覺得我很土⋯⋯吧?」下意識的伸手將瀏海往額上撥了一些,安德萊亞語調中帶著濃烈的不確定性問著男人——畢竟老實說,他和基爾伯特認識的時間可以說是極短,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有基爾伯特那麼聰明,可以快速地看透別人,他能做的也只有感受到基爾伯特的情緒。
「我覺得很可愛。」專注著眼前路況的側臉看起來很開心,抵達超市,基爾伯特與安德萊亞一同下車,經過超市的門口,他輕摟安德萊亞的肩膀,纖細身軀靠向自己,躲過了可能相撞的懸浮代步機,或許是哪個學生的科學作品。
操控裝置上的選項,從取物口拿出一條有顯示面板的手環,基爾伯特將它戴在安德萊亞手腕上:「走幾步路試試。」當安德萊亞往前走幾步,一台黑色的滾輪購物車自動跟隨在他身後:「每一台購物車上都有數據編號,紀錄在相應的手環中,透過計算你的移動步數與體溫熱能感應,會自動跟在你周遭,基本上不會超過兩個成人步伐的距離,除非是故障了。」
「你可不能跑太遠,不然我就沒有購物車可以放東西了。」從冰箱架上取走綠色青菜,基爾伯特放入籃中,規劃起晚上的菜色,拿取所需的材料,在置放甜點的冷櫃前,沒有錯過安德萊亞滿懷喜愛的眼神,他拿起用透明圓盒包裝的波士頓派:「吃不完要記得冰起來。」檢查過製造日期後,他放入購物車裡。
就連超市也有帶著自己科學作品的學生群聚著,這一切在安德萊亞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稀奇,就連基爾伯特停下來挑食材也沒發現,直到基爾伯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才趕緊回頭,表情有著無法掩飾的驚喜。「好厲害哦,多洛恩!」
不管是坦爾波特還是出生地的迦爾維斯,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光景。
目光似乎是有些被周邊特別又稀奇的科學作品吸引走了,安德萊亞忽然感覺被一道拉力拉過,他回頭一看是基爾伯特,再度把他拉回自己有些偏移的路徑,一隻大手正擺在他的肩膀上,安德萊亞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拉回在基爾伯特身上:「啊,抱歉,因為沒看過⋯⋯」
一旁也同樣在挑選食材的陌生人肩上的機械寵物吸引了他的目光,再看下去可是會撞上冷櫃的,所以基爾伯特將安德萊亞拉了回來:「如果你很喜歡,我可以做一個給你。」面對投遞而來驚訝的目光,他笑著回答:「如果是體積不大的那種,不難。」
結束完採購後,將結過帳的商品裝成一袋由基爾伯特提著放上轎車後座,順著路開回市中心的居住處,那是一棟不論在多洛恩的哪處,抬眸都能見到的高層大樓,為了良好建設個人研究室的關係,所以基爾伯特特別買下了頂樓的部分精心裝潢過,近期因安德萊亞搬家的關係,所以他來過一次。
透過磁卡感應後能夠按下電梯按鍵,在抵達住處的時間裡,他將安德萊亞摟入懷裡,絲毫不擔心電梯有可能會在中途開啟。
忽然被摟進懷裡的安德萊亞哇地驚呼了一聲,然後他抬眼看向摟著自己的男人,視線與那雙纈草紫的眸子交會時他笑了出來:「怎麼了?」
或許是對基爾伯特全然的信任,安德萊亞從沒想過若是有人按下了電梯的樓層鍵讓電梯門就這麼敞開會怎麼樣?至少他知道基爾伯特不會讓一些不必要的八卦問題或是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總是放任基爾伯特做出這樣的行為。
「沒甚麼,只是想要這樣做。」輕描淡寫的說出想法,而電梯也在此時抵達,走到家門口,與上次一樣的方式,通過門旁牆上的顯示板掃描,綠色的光影極快速穿過基爾伯特的臉,聽見兩道厚重大門「喀嚓。」開鎖的聲音,他們才拉開進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是初次來到基爾伯特家中的時候安德萊亞並沒有特別看過這個門鎖系統,原來是五官偵測啊。
還在好奇心泛濫中的安德萊亞又被基爾伯特帶回屋內,這次他總算可以好好看看過基爾伯特家裡的樣子了。
「說起來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不會感到寂寞嗎?」安德萊亞這麼問著。雖然這裡應有盡有,好像不愁任何生活資源一樣,但是彷彿空得都可以聽見回音了,而基爾伯特在和自己相遇以前不知道有沒有帶著別人來過這裡呢?還是總是一個人待在這個家裡?
基爾伯特好像真的很喜歡園藝,安德萊亞在這個家的各個角落看到了不少的小盆植栽,他甚至可以完整想起基爾伯特在初次見面時向他介紹各個花卉的表情。
「不會。」基爾伯特將提袋放在吧檯上,將冰箱的食材拿出來清洗並處理,抬眸,他看見安德萊亞望向空無一人的沙發時沉靜好看的側臉,話就像直球一般投出,回答了疑惑:「以前有學生來過,朱利安有時候也會來。」然後,他見這個青年突然蹦蹦跳跳的跑到自己身邊,賴著問起了來過的學生是甚麼樣子,基爾伯特喜歡安德萊亞這個樣子,放下了手中的削刀,他將人攬入懷中:「怎麼突然那麼好奇?」
聞言,安德萊亞朝著基爾伯特又是一笑:「才沒有突然呢,我也想知道更多你沒說過你自己的事。」
不知為何腦內浮現了幾個學生終於脫離死線報告在教授家三五成群地喝著酒大開音響狂歡的滑稽畫面,儘管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基爾伯特家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適合狂歡的道具,這讓安德萊亞更是好奇了些,就是要軟硬纏著基爾伯特直到他回答為止。「吶,是怎麼樣的人嘛?說嘛?」
「我想想……」基爾伯特思考了一下,較常來他家的學生只有一個:「叫白泱,是我心理系的學生,長得挺漂亮的一個東方人,學習能力也很好,除了本科系另外也有修我教授的哲學相關課程,如有機會,你會見到他。」在描述中浮現白泱的臉與他平時的模樣,或許安德萊亞察覺了男人腦海中的思想,他突然捧住了基爾伯特的臉,沒有預警的吻就此落下,在唇與唇分離之後:「你不會,在吃醋吧?」突破般的問題讓他能見到安德萊亞的耳根子紅潤起來。
「我沒有。」
安德萊亞立刻否認,但是當他看見基爾伯特忽然笑起來的表情以後,連他都覺得自己剛剛的否認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了,這讓安德萊亞的表情有些微妙地尷尬,他想趕緊轉個話題,就想到了剛才基爾伯特話裡的另一個人,那個他在知道名字以前就見過幾次的人。「那、那朱利安都來做什麼?他很黏著你呢。」
違心的反駁讓他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愛,儘管基爾伯特一直認為對於安德萊亞這樣一個青年用可愛來形容實在是不大妥當的,但除此外沒別的好的形容詞了。
「來討飯的。」基爾伯特回答了朱利安平時來他家的正常步調,基本就是要飯的慣犯:「我們是大學與研究所的同窗,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個性格。」雖稱不上是壞,但有時也挺煩的:「我也不曉得他為什麼那麼黏我。」從基爾伯特的眼睛裡,安德萊亞能夠看出他說的不假。
基爾伯特的回答讓安德萊亞噗哧地笑出聲來。的確很符合他今天所見到的一切,看來朱利安不久前向他所透露的話果真不假。「他很重視你呢。」只是這樣的個性肯定會被基爾嫌煩吧,但確實是個挺有趣的人。
「沒有別人了?」
坐上吧檯旁的高腳椅,安德萊亞單手撐著頭、帶著笑問基爾伯特:「如果真的太多人的話,以後你可得讓我知道誰是誰了,我記憶力很好,我可以好好記住大家的臉,所以你不用擔心。」
基爾伯特再度拿起工具,笑著看向坐上吧檯椅的安德萊亞:「你的記憶力太好可能是個壞事也說不定,不能只記得我一個就好嗎?」他總是會沒來由的說出這種情話,不是刻意所以渾然不知安德萊亞在聽到後總是感到心頭一熱。
「找點事情做吧,待會就可以吃飯了。」語畢,他埋頭處理手中尚未料理過的材料。
「我正在找事做了。」安德萊亞晃著腿笑嘻嘻地看著基爾伯特的動作,把話題的茅頭給扔了回去:「我正在把我的記憶體寫入你的資料喔。」
「我明天早上才回坦爾波特,還要跟房東談些事情,不然我可沒辦法退租了。」
一手撐著頰、想著隔天要辦的事,安德萊亞眨了眨雙眼看著天花板的日光燈,笑著對基爾伯特說:「明天早上要記得叫我起床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