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回到休息室後就沒有看到兩個隊友,便從口袋逃出手機,『天、楽,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好久沒喝一杯了!我先在休息室等你們。』最後在短信的尾端加上一個手機內建的表情符號,按下發送鍵。
在和工作人員做演出影像的最後確認後,察覺到手機屏幕上跳出的新訊息,揚起眉點開,飛快地移動細白的手指回覆。
『又是喝酒?能不能顧慮一下我這個總要幫你們收拾善後的人?』
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將手機收起,往指定的方向移動。
剛換下演出服裝沒多久正打算稍坐休息時,手機響起了短促的鈴聲,打開屏幕後看到了龍發送過來的短信疲勞感瞬間少了許多,更多了許多期待的感覺。
『沒問題、今天就好好慶祝吧!』
回覆完立馬收起手機往休息室移動。
手機傳來短訊的提示音,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兩個隊友相繼給自己傳了回應,臉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喜悅跟期待,他早已整理好行囊,坐在位子上就像要去郊遊的小學生一般,直直看著入口的位置,等待同行的隊友回來。
伸手拉開眼前的門,絲毫不出意外地和已經在裡頭等待的隊友四目相接。
「本來我對這種行程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就當成提前的例行檢討會、你們可要做好覺悟吶?」
一身演出服尚未換下,搭在肩上的披風隨著自己行走的動作劃出漂亮的弧度,和舞台上截然不同、沒什麼特殊情緒的淡然表情顯得距離感十足,逕自留下話語便進入一邊的更衣室換上輕便許多的便服。
開啟休息室的房門瞧見裡頭的隊友抬了手打招呼,觀察了一下周遭發現自己似乎是最後一個抵達的。
「我來了、走吧?」
在座位上等待天換裝的同時也等著楽回來,看了一眼時間,在等待的過程中在社群網站發出『出發慶功宴!』的貼文。
天先更衣完畢,恰巧楽也到了,打了招呼後走到最前頭,「走吧,我可是很期待的!不管是慶功宴還是檢討會都沒問題!」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兩個人往自己訂好位置的燒烤店過去,那間燒烤店的生啤酒特別好喝,雖然天沒辦法品嘗很可惜,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移動過程淨是些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終於避開人群抵達店家較為隱密的包廂後,才伸手摘除自己掩人耳目用的帽子眼鏡。
一抬眼、絲毫不出意外地見到不知何時開始便已經站在桌邊等待點單的女店員滿臉的不可置信,想必是已經被認出來了吧?
方才結束的演唱會會場離店並不算遠,更是為真實性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勾起微笑,在唇畔豎起細白的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附帶平常在舞台上才會有的粉絲福利式俏皮眨眼。
在店員點頭如搗蒜地回應後才轉過頭催促兩人,「快點決定品項吧、店員さん可是等一陣子了。」
聽到了隊友的催促摘除了臉上的帽子和眼鏡開始翻閱菜單,隨後向店員點了看起來挺豐盛的套餐,接著一翻到菜單的飲料頁面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著急的抬起頭。
「慶功果然要喝啤酒吧?」
聽到楽的提議,興奮的連偽裝都沒卸下,急忙應和道,「對、對!先來三……啊、兩杯生啤酒。」差點就忘記天還沒辦法喝酒……而自己方才的唐突似乎也有些驚嚇到店員小姐,感到不好意思的坐到位置上,這才將偽裝的太陽眼鏡取下,「抱歉……請給我兩杯生啤酒跟雞肉串,謝謝。」
「……我說你們、腦裡還能不能裝下除了酒以外的東西?」
待點餐完畢店員離開後,單手撐頰斜斜地看著兩名成年人,「這次的演唱會結束,只要還站在舞台上、接下來就還有無數場表演等著我們去完成,鬆懈不得。」
「慶功別這麼嚴肅嘛天,而且今天的表演很成功,高興點嘛。」
瞧見眼前隊友嚴肅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希望他放鬆些。
「天說的我都知道,但是離下一場演出還有一段時間,大家這陣子都沒有好好吃飯,偶爾放鬆一下身體才不會受不了……是吧?」聽了天的話,覺得自己這次果然有點擅作主張,感到有些愧疚,但演唱會好不容易順利結束,還是想跟大家好好慶祝一下,雖然跟自己禁酒好一陣子也有關係啦……
別過視線不著痕跡地輕嘆了口氣,剛送上桌的飲料因溫度差距而在杯壁凝結成水珠滑落,屬於蘋果汁略帶清透黃的液面微微晃動。
「……隨你們便,不過我可是不會負責照顧醉鬼的。」
看了天的反應覺得有些可愛輕笑了一下,隨後舉起冰涼的生啤酒對著眼前的隊友邀請一同舉杯,「好了好了,飲料和酒都來了,慶祝演唱會順利完成,乾杯吧!」
同樣舉高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這陣子因為工作需求禁酒,能這樣暢快的喝自己可是期待很久了!
「哈、真棒!這裡的雞肉串很好吃喔!是大和くん推薦的。」一邊說一邊將盤子推到天面前,「天不能喝酒,那就多吃一點吧。」雖然大部分都是下酒菜,但燒烤就算單吃也很美味。
有些窘迫地悄悄向兩人各瞥去一眼,才有些猶疑地跟著舉起自己那份盛了蘋果汁的杯子。
「……下次也要、讓粉絲看見彩虹和大海啊。」
屬於玻璃杯清脆的碰撞聲、無可避免劇烈搖晃起來的液面,燈光的折射不具規則卻異常耀眼。
「多吃什麼還是不必了,我的體質和龍可不一樣。」
聳聳肩,剛抿過一點果汁,一直置放於一邊的手機又再次跳出收到新訊息的通知。
薄紅色的眼微微一沉,隨即像沒看見自家胞弟的名字般,轉過頭繼續專注在食物上。
玻璃杯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一結束立馬豪放的暢飲了口杯裡的生啤酒,隨後滿足的發出了啊的一聲。
「這裡的生啤真不錯,冰涼的恰到好處呢,龍我們今天喝盡興一點吧!」
「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讓大家看見最棒的Trigger!」笑開來回應天的話,幾杯黃湯下肚,趁著酒意也大膽起來,「我也會更努力的!」熱辣酒精加了冰塊,清爽以及啤酒香味順著喉嚨下肚,喉結上下滾動,很快的又乾了一杯。
靠在椅背上,又把上桌的燒烤推到天面前,「不要多吃也要吃一點,今天是慶功宴,天可以開心一點。」酒精薰紅了耳畔,臉頰也開始浮出淡淡粉色,但比起自己,膚色偏白的楽反而紅的像猴子屁股。
「我記得我說過、這種類型的聚會我本來就沒什麼興趣……」
姑且算是順著對方的意思戳了戳眼前已經堆積起來的肉類,比起情緒高漲的兩人顯得淡然許多。
即便是比起以前大概、稍微拉近了些的關係,依舊無法拋開十八年來累積得越發頑固的自尊與羞恥心,也許不再總是拒絕這樣的私下聚會就已經是目前的極限。
「龍說的沒錯!trigger是最棒的,只要有我們三個。」看龍那麼興高采烈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同意他的話,但聽到天那沒精神的回應實在忍受不了也拍了拍他的後背。
「喂喂、別這麼掃興嘛天,這麼沒精神哪叫慶祝。」
久違的聚餐以及暢快的喝酒,自己已經感到很開心了,這種時候果然讓人想唱歌呢,「天能一起來我很開心喔!不管做什麼都要三個人一起,才是Trigger……」生啤酒已經上了一輪又一輪,少說也喝掉一半,說話的語氣也已經有些輕飄飄,「啊……好想唱歌啊,楽。」拿起一串燒烤放進嘴裡咀嚼,瞇著眼對身旁的人的碰觸沒有太大反應。
「……還真是,毫不害臊地就說出一堆讓人感到羞恥的台詞。」
側過頭刻意移開視線,迴避四目相接的任何機會,音量明顯弱了幾分,「和醉了就發瘋的人不同、蘋果汁喝再多都不會醉的。」
「這麼有幹勁啊龍,行呀來唱歌吧、天也一起!」一聽到龍的提議也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激動的感受,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原先就有這樣的想法,想和身邊兩位一同歌唱直到遙遠未來的心情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雙手快速的繞過兩人的後頸將三人的距離給拉近。
被環抱住的姿勢讓自己很自然的靠在對方身上,楽的頭髮弄的自己臉頰很癢,忍不住呵呵笑了幾聲,聽見有人附和,開心的哼起新單曲的前奏旋律。
「你們有在聽我說——?!」
無預警被環上脖頸的力道弄得踉蹌,硬生生縮短了距離。
好好地坐在座位上時還不甚明顯,一靠近過剩的酒味便毫不留情地鑽進了鼻尖,對酒精味道十分敏感的自己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就算是醉了還有這種程度的音準和節奏感啊。」
連吐槽的語氣也淡淡涼涼的,沒轍的表情透露著自己不想加入這場鬧劇的想法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已經沉浸在音樂裡的自己沒有回覆天的吐槽,只是把三人的距離又拉的更近了些並且跟著唱起了新曲。
跟著加入的聲音讓自己更加沉浸在歌唱裡,面對天的吐槽只是咧嘴笑開來,半睜著眼看著對方,「天一定能唱的更好。」好想快點追上他們兩個,不管是歌唱還是舞蹈,只要能獨當一面就可以一直和天跟楽一起表演,然後成為可以被他們依靠的成熟可靠的大人。
無奈地盯著兩人笑得十分開心的側臉,新曲的旋律逐漸到了自己的solo部分。
短暫的沉默空氣瞬間有些凝結,強壓下浮上心頭的羞恥感,深吸一口氣終是開口唱出了屬於自己那部分的歌詞。
身體分明還帶著方才演唱會落幕的疲憊,心跳卻逐漸亢奮起來。
加上了天的歌聲歌曲變得十分完整,心情變得更加激昂,歌唱的聲音也跟著變得更興奮了些,甚至還起身手舞足蹈了起來。
旁邊的人看上去已經醉的不輕,連動作都搖搖晃晃起來,感覺一不小心就會倒下去,「果然天唱的更好,不過楽感覺快醉倒了啊……哈哈……」看著身旁環住自己的男人,此刻像意猶未盡的小孩子一般活潑,笑了出來。
「你們半斤八兩吧。」
趁著空檔鑽過身子稍微拉開了距離,若無其事地含過吸管下意識地輕咬,拿過手機看著杯盤狼藉的桌面,「……我去聯絡姉鷺さん,不過可不能指望他會有什麼好臉色。」
「用不著聯絡他…我自己可以……」才剛要反駁人突然就不勝酒力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啊、麻煩天連絡了。」看著倒下去的楽沉默半晌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才把他從桌子上扶起,讓人靠著沙發椅,「等一下我揹他去搭計程車,天呢?要一起搭車嗎?」滿身酒氣的沾到天身上也不太好,只是放著讓對方獨自在深夜回去也很危險。
「……就這麼放著你們還真不知道會再惹出什麼麻煩。」聳聳肩,透過吸管將杯中最後一點蘋果汁飲盡。
「不可靠的大人們可要好好感謝我哦,這份人情我之後會加倍討回來的、好好等著吧。」
對著姑且還算醒著的龍俏皮地眨了眨眼,戴上帽子和眼鏡短暫的離開包廂聯絡自家經紀人後,順道叫了車才再次探頭叫上兩人。
「可別指望我揹得動兩個大個子男人……已經給店家添了不少麻煩,走吧。」
雖然沒有像楽醉的倒頭就睡,但自己也喝不少了,視線有點模糊,「天可以幫個忙嗎?」發現沒辦法一個人讓楽好好揹到背上,擔心沒有穩好對方身子會發生把人摔到地上的慘劇,有些尷尬地開口向門外探頭的人求助。
「……真的是。」
眼神中透著些許對落到自己頭上麻煩的嫌棄、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可奈何。
姑且將已經睡得不省人事的隊長安頓好,單手撐著門讓揹著人的龍便於離開。
明知道總是這樣自找麻煩的結果、卻還是答應了邀約,恐怕自己才是那個真正醉到大腦死機的人吧。
因酒氣而滿臉通紅的臉,在看著眼前少年表情露出微笑,「天能一起來真是太好了,果然不論是我還是楽都不能沒有你。」不清楚是因酒精壯了膽,還是其他原因,但能確定這是打從心底認定的心聲。
離開居酒屋後立刻搭上天事先叫好的計程車,動作小心謹慎,不然被拍下什麼照片或被認出來,肯定會被天和姉鷺さん念一頓的。
「……我一直認為會說出這種讓人倍感羞恥的話的有楽一個人就夠了,沒想到還是小看了龍嗎?」偏著頭一臉困擾,並不打算正面回應,潛意識仍告誡著自己保持一定程度上的距離是必要的。
跟著上了車坐到副駕駛座的位置,熟練地向司機報了地址,時間已經接近零時,瞥了眼後座難得安份的兩人勾起了一抹那角度看不見的輕笑,車子在流光滿溢的街道駛去,為這漫長的一天劃上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