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ft: Llandrindod_07
閒暇午後,嫌惡外頭天氣過於炎熱,寧靜來到靶場。打了幾輪電子靶後總覺得有些無趣,他一邊考慮著什麼時候來回味一下狩獵的手感,一邊轉頭看向隔壁實彈靶場。
latest #21
他一直有聽見扣下扳機的聲響,但靶紙上始終不見彈痕。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種了不起的技術。
他決定過去看看是不是內勤的新人在做練習。
扳機空響並沒帶來如實回饋,Lucas直到一彈匣都空了都沒讓25公尺外的靶紙上有任何顯露痕跡。這讓他想起了過去每一天被統治的恐懼,『吃這麼大隻這麼沒用?』『你家姪女看到都要哭了呢。』『請幫我通知1101號房的親屬,今天晚香玉又要住在靶場。』

那些說到做到的輕言細語成為Lucas對靶場的恐懼,而今天的自主練習則因罌粟執行任務遠赴他方,臨走前親自下達的每日功課卻避不可免,「晚香玉先生,希望你知道這裡的監視器會每日如實攝下功課的完成度,我不希望我會看到有什麼疏漏,那麼,幾天後再見。」
寧靜往隔間探頭,對方背影看起來十分熟悉,巨大的身形和一頭金髮讓他想起了難得進賭場的某日;但對於稱呼他的印象卻有些模糊。記得是叫做Louis?還是Lucas?

「Lulu……先生?」放棄糾結在稱呼上,他想隔間內正忿忿換著彈匣的人應該不至於因此把槍口轉向他:「你在做什麼?」

看著不遠處那張完整無缺的靶紙,寧靜完全不認為對方是在打靶。或許是在試驗改造新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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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他媽Lulu先生……欸是你?冬紫羅弟弟是吧我記得?」與手上彈匣有滅族之恨似的魯莽替換動作未停,耐性在告罄之際隔間一側探出的混血面容與聲引Lucas注意,而出聲者容貌輕易勾起他幾月前一次偶然賭注的記憶。
靶場分為電子靶與真槍實彈的硬靶,無論哪種都有其優劣,而Lucas這樣得先學會準心的等生照理說該先從電子靶練起,起碼能替組織節流不會一而再地浪費彈藥在……靶場地上。
顯然隔間的混血青年似乎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現下窘境了,他也毫無忌諱,「做什麼?做Boss下達的每日功課!看不出來我槍法差嗎?」
槍法差?寧靜的視線在靶紙和彈匣之間梭巡,最後停在他仍然想不起名字的男人身上。

這何止槍法差,這根本沒有槍法可言。他彷彿能想見罌粟或蓮花看見這幕的精彩神情,光是這點就值得他幫幫眼前這個Lu開頭的男人。
寧靜走入隔間,完全沒有過問的意思便戴上耳罩順手拿過對方手上的槍械,瞄準靶紙開了三槍。雖不是發發命中紅心,但至少能在及格範圍內留痕。

這只是很基礎的固定靶型,甚至不是移動靶。他困惑的摘下耳罩轉頭問正揉著耳朵的高大同事:「覘孔準星目標一直線,這樣不就能打到了?你的問題在哪?」
被伸手逕自奪過槍械與耳罩的青年強迫讓位,並在幾秒時間來不及隔音的時刻聽見三聲劇烈槍響,瞬間在耳道造成鳴鳴作響的效果。Lucas視力極佳,用不著瞇眼就能看見數十公尺外的靶位有不錯成績的穿洞。他聽見對方用理所當然的態度疑問癥結,他也想自問問題在哪,覘孔準心目標,氣要穩力要足,後座力問題更不在話下,這些要點罌粟也不是第一次說。然而心燥則讓這一直線頓時變得扭曲,就像學霸會很自然的問末座奉陪的憂等生說,「這題這麼簡單為什麼你不會?」

「我怎麼知道問題在哪?」焦慮讓Lucas語氣不善,眼前這二次會面的混血青年沒有初次見面的順眼了,雖然知道這是出於自己心態的問題,然而眼下心浮氣躁的Lucas並沒意會到這也不過是遷怒。
「嘿,冷靜點。」逕自將焦躁歸因於練習不順,寧靜將耳罩與槍枝還給對方,鼓勵似的拍拍厚實臂膀:「不然你再試試,我可以發揮一下同事愛幫你看著。」

「機會難得,加油啊。」

沒有要讓對方拒絕或反駁的意思,寧靜涼涼的讓到一旁靠著隔間,隨著Lucas重新舉槍的動作遮起耳道。
幾句腹誹並沒出聲,本就焦慮的Lucas顯得有些不耐煩然而他還是順應人要求重新將槍抬舉,呼氣凝重,他單手舉槍凝視前方靶心,扣下扳機時動作毫無拖沓,炸出的聲響在靶場迴盪。
而這枚子彈則擦過靶緣鑲入牆邊,留下焦黑痕跡。
就堪堪只在邊緣留下快速擦飛過的焦痕。

「瞧出什麼問題了嗎?冬紫羅小弟弟?」又是一槍失準,再替Lucas內心設下一道焦躁的坎。他直截扯下隔音耳罩,像是獻寶一樣掌心虛捧眼前畫面,我沒只是鬧孩子脾氣一樣的酸言酸語其實並沒什麼惡意,更多的大概是自我厭惡。
攻擊組│冬紫羅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寧靜專注回想剛剛的場景,直接忽略男人情緒化的言行。
他也曾遇過幾個有著相同狀況的人,明明姿勢滿分動作滿分卻始終打不出好看的成績;這種問題往往可分為簡單兩類:生理層面,以及心理層面。

既然是親愛的同事,那麼就先不考慮生理上的障礙。「你可能壓力不夠大。」寧靜笑瞇瞇的看著眼前暴躁的高大男人,在對方聽了他的結論準備發難前突然想起他的名字,並伸手阻止他的動作道:「Lucas,我記得你有個姪女對吧?有沒有照片?」

「要可愛的,大張點,臉要清楚。」清楚說明要求,寧靜拿出手機和Lucas要了照片後丟下一句「等著」便離開現場。
不消多時,寧靜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在靶場。和管理員打過招呼後他走進手槍道,在Lucas的靶心四周貼上特地拜託後勤組輸出的Lily高畫質放大彩印A4照片;金髮小女孩笑靨如花的樣子讓人心底都不自覺的跟著明媚起來,的確是個長相十分招人疼的小姑娘。
「好了,你再試試。」一個俐落翻身回到射擊區,寧靜爽朗的對滿臉驚愕的Lucas恐嚇道:「小心打,這樣還是不行的話,我可能會請你可愛的姪女本尊來一趟。」
從挑眉不解的提供幾張相片傳檔順帶獲取對方的訊息聯繫方式,到等待間越發不耐的幾刻後,Lucas看見青年從後場跨入槍道,幾張彩色放大紋路清晰甚至連汗毛都一清二楚的列印紙張用極為駭人的方式隨意張貼在硬靶上周圍一圈,連帶靶緣外的牆面都有他家姑娘的燦爛笑魘。他大驚失色,還來不及質問對方這是甚麼青年早以一個輕鬆的翻跳重回射擊區,「What the HELL!?」

就算是重壓訓練這模式也太欺凌人,像是過分惡意的玩笑,然而他在對方帶笑的眼裡完全看不見玩笑意味。他忍不住雙手欺上人衣領忿忿提起,然而青年顯然毫無恐懼,嘖嘖兩聲輕鬆卸開他手力而遠離他幾步。
「這不好玩,冬紫羅弟弟,這不好玩。」而對方則是將槍重新送上Lucas手上,要他認真打。
「小心打」這句輕語與眼前硬靶周圍佈滿熟悉親人相片的景象讓Lucas下意識莫名恐懼,就像當年他親兄在戰場上為何死在他眼前一樣的畫面,他從未對人提及他也以為自己忘記,他更以為他無所畏懼。
然而他畏懼的是「失去」。
而如今他卻真舉起槍,在冷汗自額際盛冒的情況下,視線越發凝聚在靶心,就越發容易被一旁的彩色色塊吸引。
那只舉槍的臂膀開始沒來由地顫抖,幾乎是瞄準要過了半晌,倏然Lucas單手上抬胡亂對著天花板一陣掃射,打落了天花板的水泥塊與燈泡碎片後,「我打不下去。」
沒人知道他天人交戰了什麼。
「打不下去?沒人叫你打那些照片。你要打的是靶心。」確認隔間裡頭的傢伙發完神經,寧靜才重新回到Lucas身邊。對方不怕,但他可不想被不長眼的流彈波及。
只是看著高大的男人頹喪的樣子,這傢伙百發百不中的原因似乎開始有點頭緒。寧靜拿過他手裡兀自飄著青煙的練習槍,手法熟練的換上新彈匣。
「不想打到其他東西,就好好瞄準目標。看清楚,保持專注,你的目標只有靶心。」

「不然還需要再示範一次給你看嗎?當然我是不會介意你姪女臉上多幾個洞--」眼見Lucas依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寧靜隨意的單手舉槍作勢瞄靶;只是話沒還說完,他手上已上膛解保險的槍枝便被一把奪走。
媽的小混蛋。
Lucas不由得替眼前青年加上此註解,兩人相識本就淺薄,可以說跟陌生人沒兩樣,所以對方的言行舉止多麼能令人不悅他是第一次知道,以「練槍法」為前提的善意提供訓練方式在他眼裡不過是惡意玩笑,更別說與罌粟大相逕庭的刺激方式則又是另一種心靈上的重壓。
然而在對方又一次輕易刺激下他再度奪下重新填塞滿彈匣的槍枝。

他低頭端看槍身,金屬槍面皮革槍柄,微微發燙的槍管散發熱度,然而青年顯然是看不下去他奪槍又不動的場面轉而重新再拾把一樣填塞滿彈的槍枝對他又是一樣的話:「你姪女的臉要遭殃囉——」
話音還未停,Lucas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瞄上靶心,扣下扳機。
「行了我說行了!」
再度飄散著白煙槍頭熱度未散,而眼前數十公尺外的靶紙儼然是兩、三個離靶心只餘一些距離的焦黑孔洞。
「你還是做的到嘛。」讚許的吹了聲口哨,沒有理會開槍後愣怔在原地的Lucas,寧靜走上前欲拿望遠鏡仔細看向被小女孩照片包圍的靶心;只是還來不及反應他便被熊一般的男人猛然揪起領子,對著臉面大吼道:「你他媽--這樣很有趣嗎?Holy Shit!你這個混蛋--」

寧靜一瞇眼以槍托敲向對方手腕,掙開Lucas的粗暴行為。無論對方有多麼歇斯底里,被三番兩次這樣提領子他可受不了。退步拉開兩人距離,寧靜冷道:「我說會幫你,可沒說會溫柔和善。你當這裡是教會學校嗎?」
「多練習幾次,相信你口中的那位Boss會對你的進步感到驚訝。」重新理好衣領,他伸手拍拍Lucas。帶笑的面容與溫暖的鼓勵讓上一瞬的冷冽彷彿錯覺:「這次的成績很不錯,繼續加油。」

看著Lucas因稱讚的話語而稍霽的神情,寧靜離去前愉快的補上一句:「記得,照片別拿下來喔。」
忿忿提起人衣領的手被槍托重敲逼得他吃痛鬆手後,Lucas看著青年顏面帶笑,話語最後卻仍帶殘忍,他幾忍不住的大翻了白眼,槍往桌面扣放,掌一撐跳了過去,將硬靶上關於他姪女的照片全部通通取下。
「我他媽還要再玩你那套我就跟你姓!」
縱然內心萬分透徹對方這不過是所有訓練中最為顯著的加壓特訓,但他可沒那個心臟繼續這種蠻橫特訓。
一分也不。

取下了最後一張,轉身時冬紫羅早已離去,而Lucas只是低頭看了看掌心上放大彩色的相紙、上頭他熟悉親人的每個笑容。
他知道他遲早勢必要跨過那個坎的,就算不是現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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