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一下班便開始不太舒服,但還是強忍著不適的感覺踏上了往回家方向的大眾運輸工具。
一上車,蘇墨突然覺得空氣變得稀薄,喘著氣的同時大冒冷汗,連呼吸時都覺得噁心想吐,趕緊的喝了幾口水後閉目養神,試圖讓自己好一點。
誰知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開始反胃,撐起虛軟的身體緩慢的走進平常連碰都不會碰的公共廁所。
一關上門,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將剛喝進去的水吐了出來。
蘇墨無力的雙手撐在洗手檯上,冒著冷汗的額頭抵著鏡子喘著氣,差點就在公共廁所裡暈了過去。
他媽的!蘇墨!搞毛啊!你給我醒一醒!暈倒在廁所他媽的太噁心了!快給我振作起來!
蘇墨靠著僅存的意志力睜開雙眸,虛軟的按下開門扭走出了公共廁所。
痛苦不堪的撐在車廂內的牆上大口喘著氣,已經顧不得髒不髒了,真心覺得快馬上休克死亡。
淦……也他媽的太痛苦了吧!到底是怎樣?!
蘇墨從口袋拿出了一顆草莓牛奶口味的糖果含在嘴裡,這才想起今天除了早餐之外,已經忙到忘記吃飯。
臥槽…不會是血糖太低吧……。
拖著沉重的步伐下了車、走到住處、上樓,就在開門的那瞬間,蘇墨失去了意識,倒在家門口。
按例於蘇墨下班的時間在玄關等待開門聲響來個『不期而遇』,然而今日等候的時間顯然比常日還久,久到肖恩幾乎要相信蘇墨如此室內的男子竟然要破天荒在外閒晃了。
直到砰噠一聲,男人才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蘇墨以側臥的姿態垂昏於居所前,意識顯然不明--男人誓死也不可能與日夜踩踏的地面來個親蜜接觸。
見人暈躺在地已不是初次,肖恩立刻按照過往處事的經驗跪蹲出指探尋鼻息,淺薄氣息不穩,白淨皺揉的小臉顯得慘澹無色。
欠缺血色、冒冷汗昏倒,看上去並不是突發病症,倒偏於貧血、低血糖等苦撐引來的惡灶。
不讓分秒虛度,肖恩也不擔憂蘇墨轉醒時可能炸怒的風險,直把人從地面撈起帶入自個的居所。
翹捲銀澤在輕置於躺椅間順洩於椅側,肖恩沒興致端詳蘇墨昏厥不醒的可憐模樣,直趨餐櫃搗弄出一杯含糖量高的透明糖水。
糖袋被蠻力撕得粉碎,方糖顆顆滾落桌沿,男人並無下廚的天賦,為了盡快弄出給低血糖患者的良藥,兩只玻璃水杯硬生生在肖恩手裡捏壓暴碎。
反而沉暈的蘇墨是不太配合飲下,緊抿的雙脣蒼灰狀似難受。也顧不上遵守潔癖狂的原則,肖恩極為專注地掌握力道掰開鎖唇,以嘴把糖水餔餵給蘇墨。
想來頑舌不適侵略,執拗地頂推納入口中的異物,都這種需要救援的時刻了,蘇墨生理的潔癖還是貫徹始終地維護主人的原則。
男人啼笑皆非,只是邊與小舌鬥法,一面把整杯糖水引渡給蘇墨。
「讓人不省心。」口頭叨唸,心疼卻是比發難還多;蘇墨在他人眼中總是維持一板一眼的生人勿近,想來苦難亦是獨自吞忍居多。
待人停止盜汗、眉目不再緊皺,男人才停下灌餵的行為,離開蘇墨的身側打濕毛巾給沾染塵絮的肌膚做點簡易的清潔。
高提的領帶一扯即散,至少鬆開衣物睡得也比較舒適,不軌的企圖難得安分一回,只因擔憂更盛。
肖恩哪裡也沒去、壞事也沒幹,僅是守在蘇墨身側靜待人轉醒再做討量。
「唔……。」蘇墨全身酸痛醒來,一睜開眼整個世界都不好了,眼前的擺設表明不是他的家。
那、他在哪?
嘴裡過甜的甜味讓人不禁皺眉,蘇墨緩慢的側過身撐起渾身酸痛的身子,身上輕薄且溫暖的被子順著撐起動作滑落下去露出了雪白色且毫無痕跡的胸膛。
『臥槽!這他媽的到底……』突然地,暈倒前的記憶蜂湧而上。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回憶的思緒被身旁高大的身影打斷,蘇墨才抬頭看向來人。
對方紅色濃密的頭髮、深邃的輪廓、黝黑的肌膚,混沌的在自己的腦海裡搜索了一遍。
淦!這不是隔壁鄰居嗎?!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驚覺現在不是該問這個的時候「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久?該死!」緊張的要起身,卻在身軀離開躺椅時軟倒在地上「唔…!」
昏醒便急欲起身,小命有幾條都不夠用。
「沒事,晚上9:31分,你先坐好。」掙扎並沒有成功地使蘇墨立直上身,肖恩抬拉歪斜傾倒的他,即使受到推拒也無一絲遲退。
「還暈嗎?暈的話再多喝點。」
待人盤手端起下唇不再躁動,肖恩才放開桎梏於雙臂間的肉掌,起身端來澄透的白糖水。
「暈……。」蘇墨痛苦的皺起眉頭,閉起了雙眸試圖讓自己好一點,與其說暈,不如說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本來感覺身體好一點了,可那種虛脫無力感又開始襲捲而上,連呼吸都會疼痛。
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腦中一片混亂沒辦法整合,突然害怕的急促的喘著氣,眼淚接連著從眼眶滑落了下來。
潸滾鹹珠打濕衣衿,蘇墨首次在男人面前卸下防備釋出孱弱;生理的不適往往伴隨脆弱的心理,此刻銳可穿心的厲眼都不堪光照觸碰。
「別怕,把水喝下去。」
即使溫言聲勸,蘇墨依舊懼於昏厥而不欲妄動,淚痕劃滾下頜盡顯無助。肖恩只得故技重施,口含蜜水為其喥哺。強忍反胃順隨吞嚥幾番後,兩人呼吸的節奏逐漸劃一歸於紊序。
「唔!」好甜!這他媽也太甜了!
甜膩糖水入口的瞬間讓雙眸大睜,唇舌試圖退開抵觸卻徒勞無功。
身為梅格本身力氣就不大,更何況蘇墨又是常年坐辦公室的,還沒有保持運動的習慣,完全無法反抗肖恩強迫哺餵的力道,體力很快便透支,只能任由肖恩為所欲為。
「哈啊…哈啊…。」
雙掌攀扶在健壯的手臂上,大口喘著氣調整凌亂的呼吸。
無度數的鏡框被擠壓而造成歪斜掉落在地,泛著水氣的晶紫色雙眸茫然的望著男人。
暖意讓泛白的唇重新妝上鮭粉,面色也不再慘白如紙,反而浮層薄淡暈紅。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大氣不喘地捲舌勾去殘存於嘴角邊的糖粒,男人聲調四平八穩地拋出問句,彎身捻起鏡架擱置几榻。
專注在蘇墨的一舉一動,瞳神清亮毫無疲態。
「血糖低成這樣,太亂來了。」唇都給吻去,罔顧蘇墨死守的紀律,肖恩信手就往銀髮熨撫,指尖都是男人熱切的關悉。
要不是肖恩廚藝奇差,早就趁人昏睡間做滿整桌菜餚,督視他進食才得安心。
低血糖……?
還處在恍神狀態中的蘇墨,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都…都好……。」
思緒亂飛,等蘇墨從遲鈍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的時候,肖恩已經走了出去。
不知是對方所說的低血糖而引發的連鎖效應,還是什麼別的原因,醒來後一直都迷迷糊糊的,腦子變遲鈍了不說,行動也總是慢了半拍,像被攪拌機攪過了一樣。
蘇墨從來沒想過還會和這個人再有任何交集,可今天對方照顧了他、現在還要出去給他買東西吃。
所有的事情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而這一切似乎全透著詭異的氣息。
不過半晌,男人再次出現在門前,身上卻扛滿各式各樣的熟食,遠看堪比移動式餐車。
誇張的程度,大概是過門時還得先卸下遠高於牆頂的行囊,要一袋袋堆疊在餐桌上才有辦法擠入門戶。
蘇墨以為自己又犯暈了,抬手揉過眼角才敢確信,肖恩是真的帶著絕對吃不完的量,來回放齊在躺椅旁的矮長木桌。
酸甜苦辣盛滿碗缽,廳院一時盈滿食物的香氣。
「都好的範圍有點大,不過既然是都好,那就多吃一些吧。」
桌面終於沒有空隙再擺入任何餐點,各色各味的湯湯水水揮散蒸露,待人挑選。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
這人瘋了嗎?
你他媽最好是吃的完啦!
更何況他幾乎不吃外食,能自己做飯就盡量下廚,而現下這麼一大堆湯湯水水的,再怎麼有胃口也反胃的想吐。
「你……覺得我吃的完?」蘇墨一臉淡漠的望向正動手佈菜的男人,眼球都想翻到後腦勺去了。
不過,一個人對自己真心喜歡還是逢場作戲,只要不是太過遲鈍的都能感覺得出來,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直覺判斷。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一點能讓肖恩對他青睞有加,但他知道,做人要懂得珍惜,誰也沒有義務去喜歡疼愛誰,能得到別人的喜愛,除了要好好珍惜之外,還要懂得如何回報。
「那個…謝謝……。」蘇墨有些彆扭的道謝,隨後挑了個較清淡的粥品小口小口進食。
「吃多少算多少,不用客氣。」肖恩掃指紋付費的時候,也沒像現在這樣“話多”,倒是路邊的行人與攤販為他一副要給哪個餓死鬼投食的陣仗頗有誹議。
雛貓般伸舌探溫、小嘴幾番呵氣才慢慢舀起少份量的粥米入口。男人興味昂然地看著蘇墨溫吞進食的模樣,可愛又讓人想狠狠地疼惜,不住探手撩起耳畔邊嬝娜彎垂的銀髮。
蘇墨登時傻住,很快地偏頭就要質問人沒事碰自己做什麼;然而肖恩只是衝著人面展露孩子般玩味的笑臉,拇指挑劃如卵蛋般滑手的肌膚,扁眼都笑瞇了。
「忙到沒時間吃飯嗎?」
沒等人出聲阻止,逕自收手恢復原先恍若無思的表情,柔聲問道。
【Los】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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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折騰的時間有點久,但肖恩的動作一直都很溫柔,除了身體有些無力發軟外加酸痛之外,他並沒有受傷。
加上一晚上的操勞工作,本來就沒吃東西,現在早就餓得四肢發軟,他懷疑現在渾身無力不僅僅是因為低血糖,最大的可能是操勞過度。
蘇墨冷著臉看向頻頻觸摸他又示好的男人,淡淡答道:「……忘了。」
但沒有忘了眼前這個王八蛋剛剛吻、了、他!
意識到這點,蘇墨像是被雷劈般,晶紫色雙眸瞪大了雙眼瞧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行為舉止讓他完全震驚到不知道知該用何種言語形如此刻的心情。
但……為何……對他的碰觸……身體卻沒有極大的排斥感?
沒有噁心想吐、沒有全身起雞皮疙瘩、沒有想賞人一個巴掌直接走人。
男人身上淡然的茶香如同鎮定劑,把他躁動不安的心鎮定了下來。
看上去是會把行程打點得嚴謹結實的類型,然而卻出人預料地脫線。
男人慣習蘇墨的面色若水、瞬凝成霜,赭目回應話語地轉動。
缺失營養又勞累繁忙,料是自己也無能承受,更何況是體質下等的梅格。
「太瘦了,有空我給你送飯。」細腰藏在持匙的臂彎下,肋間肉感盡無,衫布貼合肢幹更顯貧瘦。肖恩直下定奪,起身收拾桌端勺筷未動的菜色。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蛤?三小?
蘇墨看了眼男人買的外食,又看了眼肖恩。
如果會自己做,幹嘛買一堆東西?
若是考慮又買菜又下廚,的確是會花太多時間。
「你做?」
臉上掛滿了疑問,不太相信的看向乾淨整齊的廚房,怎麼看也不相信男人是會下廚的人。
浮層油水的肉湯被仔細倒入玻璃碗內封存,沒三兩下桌面就被淨空,只剩下堆疊整齊的菜餚包著要塞入冰櫃冷藏。
「廚師做,看你想吃什麼,至少不會忘了。」整頓完畢,男人傾靠著躺椅,放著目光流連在蘇墨身上。
意識清醒,人也從渾噩不繼變回清明冷峻的模樣,可蘇墨給人的感覺確實有所不同了。
會問問題、也不會太過拒絕,交流的可能性不再是零。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廚師?」
突然有種跟不上對方的思緒,平時精明的腦袋像是當機似的變得遲鈍,無法像平常般接上正常的邏輯軌道。
真的是累了……。
肖恩買的份量太多加上胃口本來就不是很好,粥喝了一半就完全吃不去,厭厭的將粥推到肖恩面前。
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無力,可又很想躺著休息……。
看了眼正囫圇吞棗的男人,咬了咬牙,無奈之下也只能啟口請對方幫忙「你能……送我回去嗎?」
不管是直接親吻、甚至是間接接吻都做過了--肖恩噙著勺端,手柄被快速推演的喜悅捏出指痕,眼神暗黯幾分。
沒心思斯文地回答,男人擱下餐碗起身把人捧起,西褲裹包的嶙峋瘦腿因動作搖震。蘇墨臉色扭曲了一瞬,忍下想發作的潔癖,任由肖恩把自己抱到家門口前。
「手,借我一下。」腕部受厚實粗掌的引領捧至解鎖裝置前,食指受托拿壓碰掃板,門應喀啦聲響揭開。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門口裝設紫外線全身消毒器,一進門便將兩人全身消毒了一遍,蘇墨這才好過一點。
「嗯?」等著男人將他放下,但對方一點動靜也沒有,蘇墨不耐煩地抬頭想催促肖恩將自己放下「喂、你……!」男人竊著笑容與一瞬一瞬的打量目光讓蘇墨瞪大了雙眼,這才驚覺──嘈!引狼入室!
牙一咬,伸手將人帶著莫名笑意的紅瞳遮起說道:「看甚麼!可以了,放我下來!」
蘇墨咬牙切齒地瞋視人,長睫下的駑俊刨著狡獪抿笑;怒意蜇人,對於肖恩卻是甘美如飴。可惜雙目被遮、沒能久見芳鄰發怒的模樣。
暖嫩濕熱的掌心不怕人啖咬地架在鼻樑間,男人心裡盤算的倒不是何時放他下來,而是想仰頭親吻掌紋、看他又能接受自己的胡來到哪個地步。
小手像是感應到什麼不妙的苗頭,倏然抽回,長腿不客氣地向下蹬晃想掙出臂彎,豈料肖恩卻相當不給面子地把人抱得更緊,甚至垂首把鼻尖湊往頸領邊嗅聞蘇墨身為梅格的甜膩氣息。
【Los】蘇墨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乾林老師!臥槽!這傢伙他媽在搞什麼!!!!
蘇墨慘白如紙的臉加上瞪大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就這麼近在咫尺,而這該死的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蘇墨狠狠的嚇了一跳,僵直了身子不敢動。
已經罷工的腦袋完全無法思考該要怎麼面對目前的狀況,況且今日所發生的事根本已經脫離日常生活的軌道,蘇墨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第一次被親吻,雖然是不可抗力的情況下、第一次被公主抱,是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第一次與外人如此過份親近,是這個王八蛋得寸進尺!
蘇墨一想到這,腦袋抽風似的,羞憤的張口就朝人耳咬了下去!
薄耳遭利牙猛咬,刺痛瞬間大舉侵略神經衝入腦門,逼得肖恩瞳孔驟縮、咬緊牙關氣息頻頻倒抽。
「......蘇墨,你牙癢了?」待牙門鬆開、身體慣習痛覺的存在後,男人偏頭遲疑地問道。
語氣內除了狐疑,多了份隱忍的嘶啞。
然而就算經過如此騷動,肖恩仍緊捧著蘇墨,璘銀捲髮依舊緊嵌於膛上--簡直像孩子拿到新玩具般愛不釋手,只願死攢在心窩上、好似最珍視的至寶。
你他媽才牙癢!
蘇墨怒瞪了再次任意妄為的男人。
而男人這一貼近的舉動讓蘇墨倒吸了一口氣,猛地閉上眼睛,連帶的頭皮都發麻,不,應該是全身都在發麻。
蘇墨自從成年到現在沒有被人追過,更不用說他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所以來自外人這樣親密觸碰是從未有過的,這點讓他非常不能適應且又不知所措,可內心對與男人接觸卻沒有任何生理上的排斥反應又感到好奇。
在這兩種矛盾的交織下,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肖恩貼著僵硬且繃緊著的他,雙手在胸前下意識地揪緊。
身體比先前的不適相較起來已經好上許多,不再與肖恩廢話一堆,直接掙扎下地趕人出門。
雖說這樣很不厚道,但誰叫這王八蛋吃盡了豆腐還賣乖,根本欠揍!
「呼……。」把人趕走了出去精神才得以放鬆,邊解開身上的衣物走進浴室,邊思考……搬家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