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先衝向山頂,還是先解決維持生命最基本的需求?」坐在後座左顧右盼,對週遭事物提不起勁。直接將問題拋給前面的人。
「要是不吃或許就能直接飛向星空了呢……飛得比星星們還高,成為真正的星星☆」
「你說話還是一樣誇張啊……就算不吃東西,只要有水也能活下去的。」進入了市區,為了不再重蹈覆轍而選擇放慢了速度,同時瀏覽著街邊的店家。
「不然去吃燒烤好了?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燒烤店。」
「我才不要只喝水過活,豈不是辜負了這麼多美食誕生在世界上嗎?這種事交給喝蕃茄汁的吸血鬼就足夠了哦!」義正嚴辭地唸回去,隨後再度笑著點了點頭。
「要是將燒烤打包上山,就會像傳說中的宵夜一樣……真是期待♪」
「既然不反對那就走吧──」依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前進,途中為了節省時間而在車陣裡穿梭著,不時地變換著車道。
在燒烤店解決了今天的晚餐後這才又重新戴上安全帽,驅車前往附近的一座小山,距離較近且坡度也不會過於陡峭,算是個能夠飆車的好去處。
「是夜晚降臨讓吸血鬼大人更加興奮嗎,看著這條路,你的思緒都傳遞到我這來囉?」對於逐漸加速的車已經見怪不怪,識相地再度往前抓好騎車的人。
「這裡挺適合的不是嗎?而且也沒什麼人——哈哈,會怕的話就緊緊抓住我吧。」笑著回應了身後的涉,卻沒有半點要減速的意思。
「真不敢相信你連到山路也不減速,Amazing!……很好玩嗎?那等下借我騎騎看,吶、零!!」
「還是算了吧……要是給你騎的話,感覺不知不覺就會進入未知的世界裡,然後就此神隱了——」
「仙境可遇不可求呢,要是那麼簡單出入那就好了。」
「再怎麼說都能比這裡有趣,可你們幾個不在,到時候說不定會看見我兩地跑哦?每次回來都為您獻上來自異世界的土產,有沒有開始期待了呢♪」
「得了,那種事還是等你去了之後再說吧~」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快地拐過了幾個彎之後便來到了山頂,小小的樹林旁還搭建了一座可以禦寒的小木屋。
「做夢也是必要的,等到哪一天夢境成真才不會措手不及,我可是日日樹涉呢,沒有做不到的事!包含尋找仙境入口,就去給你看……!」宏亮的聲音貫穿整個夜間樹林,安全帽隨塞到前座一扣。在減速停車之際跳下後座,奔到廣闊地對著滿天星斗吶喊。
「喂喂,別突然跳下來啊……還有你小聲點,要是把它吵醒我可救不了你。」一邊停放機車,一邊對著跑出一段距離的涉稍作警告。
「到時候去的地方可能不是什麼仙境,或許會是黃泉彼岸也不一定~」
「哦呀哦呀?把誰吵醒?零在這個地方也有熟人嗎?呼哈哈哈!真不愧是吸血鬼魔王大人,連黃泉彼岸都有您的眷族……!」好奇地回到零身邊進行耳語,放輕聲也持續不了太久,隨後的大笑又再度把音量拉高到足以產生回音。
對著一旁大笑出聲的涉投以了鄙視的眼神,隨後小聲說道:「你沒看到一旁的白骨嗎,聽說那是不久之前在這裡遭遇山難的人遺留下來的。」
「太遺憾了!成為白骨就像戴上面具、難以認清身份,一點也不想被遺忘呢。如此一來零能認出我嗎……我會認出零的!然後在魔王庇護的星空下跳起雙人華爾滋……♪」

戴上面具後拉著零開始擺華爾滋的預備姿勢。
「唉~涉你可真是隨心所欲啊……雖然沒什麼不好,但偶爾也會因為你的節奏轉變速度之快而感到吃驚。」

雖然在這個人煙罕見的地方跳舞有些奇怪,但還是隨著涉的動作踏出舞步。
「遇見能夠跟上節奏的你們,我由衷感到幸福!帶來驚喜是我的使命!隨時準備歡樂和笑聲,與至高無上的友人們在世界舞台展翅飛舞!」

是的,一抓到機會就想鬧騰。
「下次也帶上奏汰、宗和夏目くん吧,這是好地方,就像童話故事的舞台,沒有什麼比在黑夜森林與明月繁星間跳舞更美麗了☆」
「能夠遇見你們,也是我的幸福,果然只要活著就會遇上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是奇蹟啊♪」

隨著舞步的擺動,不禁勾起了腦海中自相遇以來所相處過的點點滴滴。
「聽起來真不錯,哪天有流星雨的話再一起來吧~說不定還能許個願什麼的☆」
「不用等到哪天,現在就來許願吧!由各種事件交織而成,回應生命的獨特期待。闊談對未來的無限憧憬然後和彼此建立深厚的關係!現在、這裡……!!!向著宇宙大聲高喊,如此接近繁星的距離,以月光作為聯繫,締造傳說——!!」張開雙臂,飽含情緒的Amazing一詞在山林間響繞,另一側的空曠看過去就能將聲音直送天際。
「吵死人了,我的耳膜都要被你的聲音給震破了。」見涉似乎因為情緒高漲而提高了音量,有些不悅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嘩啦嘩啦————咚☆」被彈了額頭像是誤觸發射鍵般,如陀螺旋轉彈出。誇張地跳了一段距離最後才在小木屋後方應聲倒下。
「……おやぁ?哦呀哦呀!!Amazing!!!零你快過來看看!!」像是發現什麼一樣趴在原地大喊。
「嗯?這次又怎麼了——」對於涉那誇張式地演出早已習慣,因此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一會兒便聽見他的呼喚聲,出於好奇也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
「哦呀~涉,你還真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呢。」
「一來就發現驚喜,我很中意……!」和剛才零指出的不同,眼前是一具完整的白骨,與夜色融為一體,破碎散亂地隱藏在小屋後方與樹林間隙。
「您好,偉大的先人さん,非常榮幸能見到您。」看不出性別、也推測不了真偽,映入眼簾的骨骼利用些微月光描繪輪廓,淡淡的、隱隱透露下非常漂亮。
「別玩了~這大概是哪個在山裡遇難的人吧。」無言的看了眼還在裝模作樣的涉,逕自走向小木屋的方向,「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沒人發現也滿奇怪的。」
「是不是你剛才突破什麼空間障蔽,跳過平行時空來到另一個世界……電影常常這樣演吧!但要是去求證就會失去浪漫,保留現實中的離奇吧~Amazing☆」跟上前去仔細端詳小屋,對眼前只有簡易插芯鎖的門躍躍欲試。
「這背後充滿事件的味道呢……!」
「看來這裡的鎖只是裝飾用的。」即使有鎖,但門把稍微一轉便開了,兩人毫不費力的就進了這間木屋,裡面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從屋內堆積的灰塵來看,這裡似乎已經有段時間無人造訪。
「說不定真像你說的,曾經發生過殺人命案也說不定~如果是那樣的話,死者的冤魂就算在這裡遊蕩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倒不如說還挺想見識一下的♪」
「別隨意奪去鎖的價值啊!」剛跟上腳步,就來一陣風將門用力吹上,或許是力道太過猛烈,讓鎖得以卡進它該鑲的位置。
雖然很想吐嘈室內哪來的風,反射性嘗試再度將門打開。
「啊啊好可憐!你看你碎了鎖先生的心,讓他失去生命……!」發現徒勞才兩手一攤,繼續回零的句子……
「呼嗯,我倒是對遊蕩的冤魂沒什麼興趣呢……不過如果祂想說什麼有趣的故事,我依然會仔細傾聽~☆」
回頭瞥了眼嘗試開門卻無功而返的涉,不甚在意的翻了翻屋內的箱子,試圖找些工具,「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不是發生過命案,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關於這裡的傳聞,要聽聽嗎?」
「都身處於此了,怎麼可能拒絕……!」雖說這裡過暗到令自己很是不自在,盡可能隱藏那份不適,在能照到月光的窗口下悠轉。
「這裡有點暗,把這個拿去點吧。」從箱子裡拿出一根紅色的蠟燭,隨手朝涉的方向就是一丟,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做好了準備。
「蠟燭配故事……堪稱完美!要是能再來點爆米花就好了!」用自備的火柴點燃蠟燭,將它安然立放在中央的木桌,再隨手拉上椅子坐到邊上等零。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拉了一張椅子就坐在了涉的對面,「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發生的,反正就是好幾年前吧~據說有人在這裡失蹤,但是就算把這裡翻了個遍依舊找不到他的蹤跡,在那之後來這裡的人偶爾會遇到一些類似靈異事件的事情……」
才剛說完涉後面那扇窗戶就猛地被強風吹了開來,啪的一聲發出巨響,給木屋內增添不少詭譎的氣氛。
專注在聽故事,賣力地將自我營造恐怖氛圍,因此被突然的巨響震得不輕。
「嚿!?……呼呼呼,與方才那位的感覺格外相似呢……」
「哈哈,說不定因為你亂說話所以他生氣了~」笑著看了眼明顯嚇了一跳的涉,沒等兩人起身窗戶又被灌入屋內的冷風用力關上了,與此同時唯一帶來光亮的照明就這麼熄滅了。
「不、不不,很明顯我剛剛沒說話吧!或許只是被零的故事吸引,想加入一起同樂的哦~意猶未盡所以帶走我們的燭光,真可愛呢……!」淡然地坐回位置,整理兩度被吹亂的長髮。
「可愛不可愛我是不知道,不過既然故事都說完了那就繼續找鑰匙吧——」率先起身,繼續在堆了箱子的角落翻找。
「零~窗戶是開著的呦……☆」撐著臉龐,僅依月光也能感受到自己臉上那花開的微笑。
等零一回頭,就像做示範一樣從窗戶翻出去。
「啊?翻窗也太麻煩了吧……而且我這不正好找到了鑰匙嗎。」從箱內翻找出備用鑰匙,對站在窗外笑著等自己跟著跳出去的涉晃了晃手中的小鑰匙。
走到門邊,插入鑰匙之後卻發現不論怎麼使勁鑰匙都無法轉動半分,似乎是有某部分的機關出了差錯,突然間聽到一聲不自然的清脆聲響,低頭一望卻只見鑰匙就這麼被自己一分為二。
「Amazing!」在窗邊全程觀望,對此只發了一聲驚嘆。
看似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己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憋笑,全身抖動個不停,極力想維持兩人形象。
有些不悅地咋了下舌,扔了手中那已經毫無用處的鑰匙,走到窗前便看見站在窗外顫抖著身子的涉,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這麼翻窗出去,佯裝成意外將人撞倒在地並坐在他背脊之上。
「看來有人膽子肥了,連本魔王都敢取笑了?」
「嚄嗚!!?」對突然被人壓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再度趴在地上,腦中閃過各式反應,最後只撐起肩,回頭望向那張坐在自己身上的得意臉孔。
「怎麼可能取笑~要也是笑剛才的事!您現在就把我肥大的膽子給坐扁了哦,啊~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變得可憐~」臉上掛著笑容試圖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博取同情。
「哼,這次就饒過你吧……」涉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仰望著自己,只見他一臉可憐的模樣不復半點方才大膽的樣子便有些心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算是原諒了友人。
「フフ~♪」
「謝主隆恩♪」從地上爬起來,把玩身上取下的葉子,用落葉扇起哈欠。
「說起來,差不多該回去了,零。夜晚是你的王國,但對我來說月光無法代替太陽供給能量呢……再待下去,我就要蹭到你棺材裡睡了,呼哈~~」
「嗯,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就走吧。」瞥了眼一臉睏倦模樣的涉,轉身朝機車停放的位置走去,「等一下我騎車的時候給我抓緊一點啊~要是你因為打瞌睡摔下車我可救不了你。」
「當然!會死命抓住的!讓你一生都甩不開我的程度……☆」
………………………
算了算時間,將借來的東西置放好之後便離開了熟悉的輕音部,在他處等待著友人踏足並發現那份「驚喜」。
「下午安!輕音部的……哦、哦呀?」沒人在嗎?
一早收到至輕音部赴約的字條,字跡華美,顯然是魔王大人親筆。可現下來到部室卻不見人影,居然連平時喜愛跟在魔王身邊常駐的小狗都看不到。
是不是出去了呢……
才這樣想著,便瞄到從棺材露出的制服衣角。
「Amazing!零,還在睡嗎?」敲了敲棺材……沒反應。那麼就翹著腿坐到棺材上開始自己的即席演講。
「這可不行,邀約者怎麼能遲到!放鴿子是我的工作才對呢,不接受被搶走~♪」
「再說,我很期待的呦!從早上開始就期待到現在,你所寫的『驚喜』,太愉悅了!沒想到你能理解為世界、為你的日日樹涉帶來驚喜,並有所行動……啊啊、人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刻……!」大談闊論一番還是不見底下之人有所反應,只好跳下來蹲到棺材旁,瞇起眼往縫裡探,當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好了,你有在聽嗎?零,無視我會變成玻璃花碎滿地哦?」
「還是你需要甦醒之吻,就像公主殿下那樣,在聽聞你的驚喜前先給你一個魔法之吻,以3、2、Amazing☆的節奏!」
「Three、Two、A—MA—Z————!!?!?!?」
大力掀開棺蓋,意料外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視線,嚇得連尖叫都發不出直接往後一蹬,動作大得撞到音箱才跌坐在地上。
輕輕撫著摔疼的屁股坐起來,湊回棺材邊上仔細看,裡面躺著一具白骨。穿戴整齊零的制服,擺出零平時那舒服睡姿,就像他終於成了白骨一樣。
「…………」揉揉瞪大的眼不可置信,隨後如往常般拾起玫瑰,「零、零???」
「親愛的零,您走得好早啊!如此安祥地睡顏,想必天堂是愉快幸福的吧,天國裡的魔王大人,Amazing……☆」
沉默少頃,那副白骨不會搭話,手裡的花瓣飄落、氣氛也隨之驟變,頓時帶來無限空虛和寥落。
「……零。」
微微低眸憶起往日多次散聚,對於戀人、短暫的分離便足可消魂,而對這段相識不到一季的友情,好似流水奔逝從身邊悄悄掠過。
「花依著風,風卻吹落花,落瓣成就火光,而火光為這僅此一次的邂逅燃燒生命的舞蹈。」語中只留一絲憐愛,混著柔和目光,精緻面孔上落下兩行淚珠。
將花瓣撲滿在佈置舒適的棺材內,看著潔白的白骨上那抹鮮紅,再次泛起淚花。
至少,在這最後的畫面你依然是美麗的。
「哈哈哈……涉,你的反應可真有趣啊,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呢。」

欣賞夠了才從外面推門而入,一邊大笑著一邊調侃友人取樂。
「……不過你已經可以不用演了,你知道演過頭反而看起來失去了那份真實性嗎~」
「…………」
你知道你的出現才是我的預料之外……在心裏默唸那些五味雜陳。迅速拍拍身子起立打理,在零面前便恢復以往態度。
「哦呀哦呀,在舞台上盡可能展現淒美,這不正是使您感到意外的理由嗎,十分榮幸♪」

「不過呢,誇張內還是含有真實情感呦!無法脫離戲劇性的表達方式,是我的特點呢……☆」
「是、是~不管是真的還是演的我都好好錄下來了,有機會就拿給其他人看看吧♪」

進來的同時也不忘將門扉合上,就此阻隔外界的聲音。
「呼呼呼,魔王大人還真是惡趣味~想要我的Special Performance直說便可!不管幾次都能為你演出,是的!我是你的日日樹涉☆」
「所以說,這就是你所寫的Amazing嗎,真的是相當Amazing呢……」
「直接叫你演的話多沒意思啊~人生還是要有點驚喜才有點意思,不是嗎?」

看著眼前已經恢復正常狀態的涉收起了其他心思,接著指著棺材內那副白骨說道:「涉,玩夠了就來幫我一起把這個還回去吧。」
「已經要還回去了嗎……!?」 切換回剛才的情緒擋到零與棺材中間。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與白骨零已經產生感情,這麼快就要與他分離……太痛心了!為此!我們應該給與他新的任務……!」
「什麼任務?」

有些不解地看著擋在面前又自顧自地演起來的涉。
「用同樣的戲碼帶到手藝部去吧!我想看看宗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
「哼嗯——聽起來滿有趣的,那就去吧~難得你也會提出有趣的意見啊,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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