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礪波正真偷偷摸摸的幾乎每晚跟戀人在同一間房裡廝混後,正真在四人寢的位置就被調來帝都的藤乃木寅之丞霸佔了,也沒有誰去檢舉──或者已經被檢舉過?只是管理人沒有處理的打算,至少看起來沒有動靜。
原因無他,睡相極差的寅之丞原本被分配的八人寢室,其室友們在忍受一週的起床氣攻擊後,終於忍不下去,合力將寅之丞踹出寢室,把摺好的豆腐乾被子砸到寅之丞腦袋上,要是睡相魔人又再貿然回去,估計之後連行李都會被扔出去。
「唉,帝都人可真是凶暴。」說到這,被排擠的(自稱)苦主對著枕頭長歎。
「唔嗯。只說這件事,我認為呀……」
許久不見的醫官大人掛著聽著蠢話也紋風不動的制式笑容,一邊將(自稱)苦主的長腿彎折到極限,仔細地觸診相關肌肉的狀態。
「他們應該用行李箱瞄準你的腦袋的。」
「如果你想砸我的話應該要自己動手,不能總指望別人替你犯罪呀。」像是聽見不成器晚輩幼稚的話語,(自稱)苦主恨鐵不成鋼地用說教的語氣吐槽。
要是有哪個醫護兵經過,估計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想被砸還是不想被砸了。
醫官大人笑了笑。
那笑容燦爛了幾分,眼角卻帶上幾分輕藐與不屑,害得嘴角的弧度看著也刻薄幾分。
就像在說:親自動手?對象是……的話,那可真不值得呀。
即便如此,醫官大人對他觸診的動作仍是有些曖昧。
比起單純的物理治療,這傢伙這幾年總會讓他們接觸的氣氛像是在親熱那樣黏膩,比方說讓他擺出很接近某些行為的體位……
連經歷過各種風浪都沒翻船過的(自稱)苦主也有些頭疼。
並不是害怕翻船什麼的,他壓根不覺得現在有啥能讓他起興致的一點氣氛。
只是依照他對醫官的了解,這真的禁慾了數年的男人一旦露出了些許暴露出慾望的面孔,就是快忍耐不住情緒的時候。
他沒有碰過這傢伙真的崩潰的時候,之後也不想體驗,他跟這男人又沒熟到哪去──要不是他調來帝都,他原本的主治醫師也就是醫官大人的大哥嚴厲要求,他才不會同意讓這神經病給他做觸診。
「信?嗯……」醫官大人聞言馬上反應過來,饒富興致地定論:「你又偷了正真的書信。」
「幫我拆吧,你的技術沒話說的。」
「我這次才沒偷,只是從抽屜拿出來……咳咳。」
沒辦法,本來他想說正真都長大到有了男朋友,他可以緩緩這種緊迫盯人式的監督的。
但背著男朋友偷偷回到四人寢寫信,書信還不帶走,就放在四人寢的書桌裡,打算之後出勤時再帶出去寄什麼的……
簡直太可疑!終於有八卦啦好開心!咳咳咳……
藤乃木寅之丞趁著仁波尚輝轉移注意力,馬上從病床溜到辦公桌前,拿起拆信刀,卻沒有破壞信封,而是用特殊的手法挑開了本來黏緊開口的信封,取出信紙遞給尚輝。
「喏,你先請。」
監看信件原本的目的是監督礪波正真的言行。
這只是在礪波正真能獨當一面前的審視,理所當然,過去他只是拿來自己看而已。
盡管會以內容悄悄在心中吐槽取樂,那也只是作為礪波家未來管家被許可的踩線行為。
──是什麼時候開始與仁波尚輝分享這件事的行為?
藤乃木寅之丞看著醫官大人終於把注意力轉到書信上,鬆了口氣後,忍不住開始回憶起來。
雖然他不是很清楚ˋ仁波尚輝的位置,但當年礪波大老爺,正慈正真的祖父還在世時,就親口叮囑過養父、大助與他,關於礪波正真的情報,只要這個人有所要求,就必須給出,不得拖延。
──只有礪波正真的情報,其他礪波家的事情對這個人依舊是閉鎖的。
但這個人過去對此並沒有關注。
他甚至是在大老爺過世後,才有機會看見這名傳說中的特例者。
曾經,因為正真的身體十分虛弱,他對醫術有著盲目的憧憬。
同母異父的兄弟中,有一名姓仁波的哥哥對醫術相當擅長,拜此所賜,他曾有段時間會搭吉川家商隊的便車,到仁波家學習關於病患照護的知識。
他是在這段時間裡認識那名不管什麼話題都能談論,只是一年四季估計有兩百天在病號狀態的密友仁波尚泰。
……還有密友的弟弟,仁波尚輝。
仁波尚泰總是在病塌上,這點跟當時的礪波正真非常相似。
與異父兄長學習知識,並在尚泰身上實習,是他在仁波家的主要課題。
病患與照料者會建立起親密的聯繫,或許就是這樣,脾氣算不上好相處的他跟有些溫吞卻十分正經的尚泰變得要好了起來。
到後來,即使他因為兄長闖禍故去的關係而放棄醫術,也習慣在來到仁波家時探望尚泰。
──但,仁波尚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與其說因為尚泰的關係,面子上還算過得去……不如說,由於某些原因,他跟仁波尚輝的關係不太好。
過去的他……不,直到現在,他仍十分崇拜正慈正真的母親。
與其稱之為礪波家的夫人、家主夫人,他更傾向直接叫夫人或本名:達吉布。
那樣的人不該附庸於礪波家,繼承了達吉布日文名字的寅之丞一直是這麼想的。
所以──
在看見仁波家有一名與達吉布樣貌極像的人時,他驚豔地打過招呼就抱了上去。
那人一點也不介意,爽朗地回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叫他琥悠就行了。
直到藤乃木寅之丞被臉黑的仁波尚輝用花瓶偷襲後,才知道那身著男裝、笑容爽朗的金髮少年並不是少年,而是有著異國血統的少女──同時,也是仁波尚輝心儀的對象。
琥悠與達吉布有著十分相似的經歷。
過去從震旦流落到日本的母親逃過變成奴隸的可怕禍事,在山村與日本男人結婚生下琥悠。
但好景不常,琥悠與父母生活的山村遭到怪異的襲擊……
最後在流亡路上被奴隸販子捕捉起來的琥悠,被父親拼命求來的仁波家車隊救了下來。
琥悠父女為了報恩,自願成為仁波家的家僕。
這女孩比起真的成為奴隸而被一征買下來的達吉布要幸運多了。
──你來過礪波家嗎?我們家有位跟你很像的……
──傳說中的那位嗎?二那夫人經常跟我提起呢,但去礪波家拜訪那幾次我都沒能跟上,真可惜。
一邊逗著尚輝剛出生的妹妹,依舊穿著男裝的少女笑著回答他,一臉遺憾。
臉色鐵青的尚輝不客氣地想用眼神把他逼走……在尚輝掌握住話題節奏的狀況下,壓根沒辦法在插話的他也只好走了。
跟仁波尚輝熟不起來的他,只能私下找機會跟琥悠來往。
習慣穿著男裝是因為曾經在女裝時碰上奴隸販子,而且不方便活動,想要開心騎馬的話還是這樣好。
言行舉止像個爽朗大老粗是因為總跟著山村裡的獵戶大哥一起玩。
──五喜大哥呀,什麼獵物都能捉到,就連冬天都能找到出來覓食的動物,很厲害的!
一提起還在山村時的生活,金色的眼睛亮得像太陽一樣。
……不過也會因為聲音變大的關係,招來麻煩的仁波尚輝,導致聊天結束。
幾年後,因為礪波家幾乎滅門,他也沒有時間再去仁波家拜訪。
之後再重逢是寅之丞跟著正真追去九州成為十紋的事情了。
那時,仁波尚輝已經得償所願地與平良琥悠成婚,甚至是入贅到平良家。
分別作為擅長馬上刀戰、騎射、立射的戰鬥人員(妻),與持有治癒靈力與醫術技能的醫護人員(夫),雙雙加入十紋,甚至已經晉升為曹長與軍曹。
或許是不想招人注目,成為十紋的平良琥悠已經不再頂著吸睛的金髮,而是因為染髮而暗淡得很的一頭黑髮。
看上去就像是混了外國血統,五官與眼睛顏色比較特別的日本人。
而從小就孤僻難親近的仁波尚輝……性子還是沒變,只是外表總是笑容滿面,因為老婆在身邊,偶爾會笑得一臉甜蜜。
由於他們任職的地點是仁波家的老家出雲,也只是他們每個月出差到九州時碰碰面。也談不上變得熟識,頂多就是開始經常跟琥悠寫寫信。
即使寅之丞調到京都,恰逢他們夫婦倆調去帝都,寫信來往的頻率反而高了些。
──直到幾年前,毫無預警地,琥悠的回信再沒有下文。
他本想探個究竟,但之後身邊發生了很多事情,他還被那該死的時枝老頭子派去遠方做臥底任務!
總之,等他調來帝都,還著急著正慈正真的下落時,碰上尚輝後還奇怪這人身邊怎麼不見他根本想成為對方掛件的親親老婆。
等事情發展到「他確認完正真有了男朋友」的階段,放鬆下來後,找時間跟尚輝敘舊順便問問:呵呵你家可愛的琥悠有沒有機會出來跟哥哥喝杯茶呀──
原本他覺得好像有一點沉默寡言,講話時不知道在看哪裡的尚輝突然眼前一亮,用一種格外炙熱的目光緊盯著他。
而同在醫務室的仁波尚乃(仁波家最小的妹妹)一臉驚恐地在尚輝看不見的地方拚老命地對他打手勢,叫他切莫再講下去──
然而,一切已晚。
平良琥悠,在帝都任職十紋,在某次田野調查的工作中被怪異偷襲,以大尉階殉職。
作為無法追封為佐官撫卹的補償,在帝都並沒有參與過第一線工作的仁波尚輝因此從准尉升至少尉,再被提拔為中尉。
一開始,不管是誰,只要在仁波尚輝面前一提起平良琥悠,即便三個孩子都在身邊,那不顧臉面的大人仍會失控地嚎哭起來,不斷自責著失職的自己沒能陪在妻子身邊。
──明明只要在一起,或許就能救回來……
久而久之,就連孩子也不敢再提起母親的名字。
而他提起時,仁波尚輝並沒有哭,應該說、連悲傷的神情都沒有。
原本心不在焉的神情都被點亮似的,仁波尚輝用略為高亢的語調,與他開心地談起琥悠的事情。
琥悠喜歡金平糖,喜歡粉紅色,喜歡看傳奇話本,最喜歡的還是用廣播聽戲,聽武戲聽得開心時還會在家裡拿著掃把揮舞──然後看見尚輝一臉苦惱地找不著掃把時,有點心虛地放回原位。
他原本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的事情,諸如此類。
然後話題一轉。
──正真也很喜歡金平糖呢,吃相也很像,果然很像姊弟呀。
早早逃出醫務室的(沒有義氣的)仁波尚乃沒有聽見。
但他聽到了,即使尚輝輕描淡寫的帶過也聽得十分清楚。
所以,接著這傢伙開始問起正真近幾年的事情,他斟酌了會兒,為了觀察尚輝的意圖,還是慢慢透漏了點。
──不過,馬上查覺到他的意圖,尚輝乾脆地自己吐露了目的。
「我只是在琥悠過世以後,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總之怠慢了正真幾年。」
「現在想想,既然還有人願意提起琥悠,我也該振作點……負起責任,把逢一先生交代的那個工作做完才是。」
……礪波逢一,也就是大老爺,到底交給了仁波尚輝什麼工作?
他事後問了問正真關於尚輝的事情,正真的反應就像跟尚輝不熟。
他整理一下,正真自己對此的認知估計是:進了帝都以後認識的親戚,總是笑著,可脾氣有點陰晴不定,還喜歡挖苦他。
……從那之後開始,尚輝不知道怎麼說服尚泰,結論上每周定期外加出任務後的檢查,總之他在尚泰的要求下,經常得找空檔跟尚輝獨處,進行下肢肌肉的診斷,預防他之前做臥底任務時受的舊傷跟天生舊疾一起給他開傷殘派對。
調來帝都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就被尚輝纏得有點精神不振,要不是找到了固定床伴能補充精神力,他估計要精神衰弱。
他只好用正真寄去京都的書信還有在寄出前偷摸來的稿子,努力鎮壓這不時作怪的妖孽、咳咳,不時作怪的醫官大人。
「──晃兔,你知道琉璃子是誰嗎?」
醫官大人看信看到一半突然開口,示意地晃了晃信紙。
「嗯?啊,聽說是正真寫作的前輩,沒碰過面──但正真說應該是位上了年紀的男性,在文壇沒啥名聲,但小眾領域很受歡迎,大概就這樣。」
寅之丞回想到一半,一時沒反應過來,老實地把知道的部分都說出來。
「小眾領域是什麼?我知道正真有在寫些什麼,但是少女們的戀情……嗯……」
尚輝低吟了一會兒。
「我也買來看看好了,看信看得都有些好奇了。」
致 琉璃子 老師:
帝都入冬後依舊熱鬧,有時候會沒想起秋天早已走遠,直到夜晚鑽進被窩前才能感受到冬日的威力。
傍晚的帝都街道上有很美味又熱呼呼的湯水與吃食,有機會真想跟老師一同享用。
我聽說關東那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依稀記得您以前的來信上提過畏寒體質,知道關東的消息就有些憂心,工作告一段落便提筆寫信,不知琉璃子老師身體可好?
若老師有考慮遷居,我認為帝都對老師來說是不錯的地點,氣候穩定,比起關東更暖些,也有許多適宜散步放鬆的地點。
您的新作〈落英抄〉已在帝都出版,不愧是老師所作,拜讀時淚水差些就要落到書頁上,要是把那些迷人的文字弄糊了該怎麼辦?現在回想還有些膽顫心驚。
閱讀完我曾想,那無名的落語家最後若能與英子一同漫步在散華下,那條走不完的長街的憂傷是否能少些呢?但英子是不會願意的吧,她對麗華是這麼地深情,她對自己與誰之間的依存感是這樣地警惕,就連麗華也不願意褻瀆的她,不可能容許自己與故友的丈夫那般親近的,即便是在那彌留之際重返故地的美夢。
偶爾的偶爾,一想到這些被記錄下來的圓滿又不圓滿、真假難辨的故事,心情就會低落下來。親筆書寫這些文字的琉璃子老師,與這些少女共浸於故事中浮沉的過程肯定很辛苦吧?
有機會請務必來帝都一遊,請讓我招待您好好散心吧。
我認為,即便是為了寫作而沉浸於悲傷中,寫作後讓自己恢復健康的心態是很重要的!
在之前的來信中,琉璃子老師提及生活的困擾時,雖然為之落寞,可筆觸總是有些爛漫的灑脫。
可上一封信,您的文字提及寫作時竟有股微妙的憂鬱。
我不希望生活辛苦的琉璃子老師還得為了他人的事情憂傷──那怕那些是比誰都要貼近自己的少女們。
少女的憂愁連同戀情塵封於書中,當我們闔上書頁後,它該繼續沉眠在戀愛的美夢中。
我們不該將之竊取,藏入自己心底,以傷痛不停折磨它與自己。
雛流
他沉默地將信紙上的文字一點一點地看入心底。
輕撫過墨跡時,彷彿能感覺到下筆的力道,不由得輕笑了下。
……不過這點漣漪很快就平息下來。
他的表情依舊如無風深山中的深潭一般平靜,如被塑造成形的鏡。
「把、我的筆墨……取來……」
他對著守在房外的怪異說:「別再把,墨水,灑得……到處都是……」
「是。那個、大人呀,來自九州桐生的客人想拜見您……」
「就說、白丞還在……冬眠……」男人半闔起本就細長的眼,依舊有氣無力地吩咐:「我沒有,替她做決定的權利……」
「拿我的……筆墨來。」
「是!」
聽見男人稍稍用力地強調著要求,下人也不好再追問,只得先滿足這半位主人的興致再說。
轉身離開房門前,走過層層書架,穿過圖書構成的迷宮,下人硬著頭皮轉達了男人的意思。
「無妨,我還會再待幾天,看白丞什麼時候醒。」桐生黑相坐在客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這杯茶用完後,給我上酒吧,也差不多該用晚餐了。」
「──對了,我挺久沒直接來白丞的住所了,為啥這多了股蟲子的臭味。」
來了。下人提心吊膽地一抽氣。
「……白丞大人前些年捕捉到一名大百足。是在當年白丞大人下鏟前就離開赤城家的女性。」
「是嗎?被看上了呀,那姑娘可真可憐……不過,身為蟲子就沒辦法囉,沒能求情的地方。」
桐生黑相說到這,倒是有些興趣地追問:「那百水怎麼辦?」
下人聞言忍不住露出不客氣的臭臉。
「百水大人已經很可憐了,請別拿他當消遣!」
──拿白丞消遣就可以喔?這忠誠度是不是差得有點多……
不過作為有競爭意識的桐生氏的立場,黑相倒是希望白丞跟百水能再不合一點,最好是武力派卻脾氣糟糕的白丞沒半個手下擁護,備受愛戴的百水心若死灰整天就想著寫那些廢紙。
……收到另一名下人送來的筆墨,正打算等等就在房裡寫起廢紙的男人,拆開第二封信。
致 琉璃子 老師:
寄信前又重讀了一次您最初的作品〈琉璃子〉,忍不住想與您分享這份激動,於是又提起筆寫了一封,希望這樣幼稚的行為能不打擾到您看信的興致。
看到這,男人又露出淺淡的笑意,這些文字在他眼前構築出年紀有些輕,腦子單純的無臉青年,讓他忍不住有些感嘆。
「……果然還是……平面的世界……溫暖多了……」
「大人,您、您又在說些什麼……」
「……沒……啊。」
好像想到什麼,男人偏頭說:「之前……提議的會議……還是算了吧,讓白丞去。」
「不!百水大人!招開不招開會議無所謂,但您至少要走出門呀!!!!」
但,這樣的抗議依然無果。
看似消瘦青年的百水大人──據說至少五十多歲,投稿超過三十年的琉璃子老師,只是在小小的書房中埋首書寫。
小心編織著回贈予心靈小夥伴的夢。
※因為寫信給偶像的狂熱狀態被戀人看見會很害羞,所以正真總是回自己寢室寫。
※怪異想像著對方是純情純善的小哥,十紋想像著對方是睿智寬容的爺爺。
※平面的世界不該變成立體的,真的不該。
※但這篇寫出來就是要準備讓未來的他們對彼此破滅一下,啾咪。
※破滅歸破滅,but「琉璃子老師就是琉璃子老師!!!」(by迷妹真)
※但破滅仍會造成傷害「………………………………」(by退魔人過敏的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