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重重一下搖晃,驚醒了自己,睜大眼睛爬起來,張望四處確定沒有危險才放鬆一點。
「小子,怎麼——咦人呢?」以為坐在前頭駕車的堂弟怎麼了,豈料抬頭一看,連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難不成尿急所以來不及說聲就下車?真過份,就叫他出發之前先解決解決嘛。
打著呵欠掃街道一眼,認不出這是哪個市鎮,只曉得還沒到目的地。
睡醒了很無聊,又不知道堂弟什麼時候回來,找個人問路,順便逛逛吧?這兒跟家鄉一點也不相似,但建築物上寫的異國文字自己認得出來,溝通該不成問題。
路邊有座特別大的建築物,很多人在那邊走來走去,先過去看看好了。
「你看車。」跟一直安靜站在自己身邊的白狐說著,慢吞吞地跳下馬車。
一邊走出公會一邊拋著手上的羊皮紙卷,盤算著這次旅途的中繼點要設在哪幾個村莊。
正當他想著要不要租借馬車的時候,他就看見一個馬車在旁邊,頓時心情大好的湊過去。
「您好啊,我有個任務需要長途跋涉,不知道先生願不願意接這個活呢?」露出微笑將自己的需求提出,再看車夫的回答。
不過這車夫撇了自己一眼後什麼話都沒說,令尤里有些疑惑。
晃到人群那邊,立即察覺到他們身上都藏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肉眼看不見,但壓迫感錯不了。各式各樣的魔法師聚首一堂,這是什麼組織嗎?
有趣有趣……恰好朝自己這邊走來的這位美女更有趣。
上前把人叫住攀談幾句,不出所料問到一個聽不懂的地名,可是也不算白問,自家堂弟似乎跟美人也打過照面呢,原來他不是去茅廁,而是真的溜了。好樣的,都沒說一聲,果然有秘密。
哎,罷了,回頭再教訓他,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先處理。
挑起眼眉往回走,偽裝作人的狐靈同時憑空消失。
「喲,想我帶你去個——」揚聲喚道,繞過紅髮青年身邊來到馬車之前,再回頭送他一記調情似的眼神,「好地方?」
白狐聽見的問題自己亦心知肚明,趁機賺筆旅費不是不行,但單單答一聲「好」就太單調了。
眼前的車夫突然就消失了,這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反而很淡定,召喚師這職業他早就接觸過很多了,不過召喚人的倒是第一次看見。
不過回頭看著褐髮青年的表情,尤里突然很想調頭走人,不過他還是抑制住了這個想法。
「是有幾個地方想去,車夫先生不願意的話那我只好去找別的車夫了。」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道。
反正不就是再找別人而已嘛。
不但沒有被嚇到,還欲擒故縱,高招。
「欸,別當我在拒絕你嘛,反正我還沒決定好去哪,如果你不介意我初到這裡人生路不熟,地圖借我用用,戴你一程不是不可以。還有我不是車夫,叫我哈庫。」說完也曉得自己看來多不可靠,但為表禮貌還是想想自己的名字如何用對方的語言唸出來比較容易,自我介紹一下。
「……」
原來不是車夫嗎?不過聽著人的話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
該不會……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忍不住問了句。
不是這個國家而是說這個世界是因為,對方的服飾再加上他說的話都有種奇怪的感覺。
畢竟在這裡出生的人從小就會被不斷教導這個世界的東西,而對方貌似一無所知他才這麼判斷的。
「嗯嗯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問得真奇怪,最好打一會盹就可以跑到其他世界啦,那些研究異界和召喚術的學者就不用頭痛了!
不不,這是語言差異造成的誤解吧?有些地方會將別人的國家稱為另一個世界,這傢伙看自己是外國人才這樣問的吧?自己除了學過通用語所以能夠溝通之外,就對這裡的文化一無所知,那說自己根本和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也不為過。
可是可是,這點小問題不會礙著自己活用外語逗人的,「也許我在夢鄉裡了,才會遇到頭髮這麼紅這麼狂野的小哥,敢問小哥芳名?」
為什麼對方這麼自來熟的樣子啊。
尤里撇了遠方的太陽一眼,驚覺浪費太多時間了,再度將視線移回對方臉上道,「我叫尤里西斯·夏爾。」
接著有點認真的開口,似乎想做最後的確認。
「我問你,今天是幾年幾月幾號?」
「既然我是外面的人,這個恐怕就答不出來了,抱歉啦。」各地曆法日期都不一樣,說自己知道的只怕害人家一頭霧水耶。
突然跑到陌生的地方,一般人難免會慌吧。看得出對方想自己認真面對情況,可是為此緊張不見得有好處,倒不如放輕鬆順應自然,自己要往哪走老天自有安排。
乾脆攤攤手,轉移話題,「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別在意那個啦,你不是有工作嗎?我跟你走,說不定就會弄明白這個謎團呢。」
被對方毫不在意的話給堵了回來,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也沒多說什麼。
「地圖。」將懷中的紙張遞給對方,上面畫著幾個紅點,他伸出手先指著其中一個地方說道,「先去這裡吧。」
既然對方不在意那他也就不再提了。
眼下還是將注意力轉回任務上吧。
哎啊,又惹到人了?自己在這方面果然甚有天份,不過要麻煩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也說不過去嘛。
眼下不知道要怎麼辦,就想先做能做的事,攤開地圖審視一番,確認目前所在地和行程第一站在紙上的位置,大致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了。
有些東西還是符合自己的認知嘛……除非這太陽不是從東面升起的。
想著這種無聊的事情,揚手請客人隨自己上車,等他坐穩便拉拉韁繩喊一聲「出發囉!」,讓等候已久的馬匹邁步前進。
「對了夏爾先生,你要去做什麼任務呢?去那麼遠的地方,不多帶個夥伴?」
上車之後拿出身上的一些道具和藥水仔細的思考著,之後到那個村莊需要先補充一點東西才行。
隨後便將注意力移回一個紙卷上,那是其中一個任務,是維洛爾城城主發的委託。
城鎮附近近來一直有魔物出沒,他們的偵查隊基本上是一去不復返,這才決定去冒險者公會發布委託。
畢竟城鎮軍隊只擅長兵器體術,而維洛爾城又正好是二線城鎮,軍隊並沒有魔法師。
正在思考到一半突然被車夫給打斷了思緒,抬起頭回了句,「殺魔物。」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不過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叫我尤里吧。」
「嗯哼,尤里。」瞥人一眼,再回頭繼續欣賞前方郊野的風景,「一個人去大開殺戒好像很厲害喔,我就等著見識你的實力了!」
有機會和魔法師同行,自然期待看戲……不,觀摩,因為對於外界的魔法自己只懂個皮毛,也甚少擔當在前線戰鬥的角色,那比較適合堂弟,或者其他同族。
「不過魔物是什麼來著?該不會乖乖等著給幹掉吧。」如果是與妖怪、厲鬼同等的玩意,自己可得多加注意。
「怎麼可能。」聞言,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笑了起來,「真要這樣護衛隊也不會有去無回。」
不過說實在的魔王的種類真的頗多,但是既定的大方向還是能夠簡單的分辨出來。
「到時候你就在村莊等我就行了,除非你想死。」
什麼嘛,除了極度危險之外就什麼都沒說,只令自己對這些魔物更加好奇。
「是不想死,但瞧你很有信心不會一去不返,跟著你不會更安全嗎?」低頭看看地圖,提起鞭子拍拍馬的腹側叫牠拐彎,「連魔物長怎樣也不知道,光是躲起來也不能真的提防得到吧。」
「隨你吧。」見對方不打算好好待在村莊,自己也沒必要強迫對方。
只是到時候出事要不要保護對方那就看心情了。
畢竟他也說過很危險了。
「魔物我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要親眼見過我才能做出判斷。」
「連你也不知道那麼神秘啊?那你也要當心喔,出了事要溜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不會笑你的。」長相竟然跟姑娘家的心情一樣不好捉摸,會不會在到達村莊之前先被突襲也成問題,棘手啊棘手。
不過!越怕死就越要弄清楚對手的底細,否則如何躲如何逃都不會呢。
首先試試看幻術有沒有效吧。
然後尤里便沒有再多說話,拿著地圖和任務紙卷在思考著幾個對策。
按照那句一去不復返的文字,他大概推測出了幾個魔物種類,那些種類中的高階魔物是有能力滅掉一隊人的。
左思右想,到最後將幾個方案定下來,就看到時候的情況再做判斷。
傍晚的時候終於抵達了維洛爾城,衛兵簡單的盤點一下之後就放他們進去了。
本來尤里是想要隨便找一間旅店入住,但看了下馬匹後還是讓車夫停在一間有馬舍的旅店。
「今天現在這過夜吧。」話落,將自己的東西拿好後卻沒有走進旅店,他再次開口,「房間給你辦好,我去市集晃晃。」
啊終於來到了……又一個不認識但好像挺有趣的城鎮,沒有尤里的組織那麼明顯的魔力,但市集有夠大型,說不定會撿到寶。
才剛停下馬車,將馬匹牽進馬廄讓牠歇歇,就聽到尤里要丟下自己先去那邊,揚揚眼眉問道:「我已經從車夫升級成你的助手嗎?不怕房間爆滿,我要跟你同床共枕?」
幫忙是可以,只是分開行動啊,除了對方之外自己都不認識這裡的人,至少該確保稍後不怕找不到人嘛。
喚出白狐靈,牠馬上跳到尤里腳邊繞了一圈。
「走散了可蠻麻煩,麻煩你先帶我這位夥伴去晃吧?」
對於同床共枕這句話實在很想讓尤里繼續開著玩笑,但對陌生人他還是秉持著體面的形象。
黃腔什麼的,只有真正跟他很熟的人才體會的到。
「隨你。」頓了頓,看著那隻白狐也沒多問,反正大概是召喚獸之類的吧。
看著一人一狐走遠,拍拍馬的鼻子才進入旅店要來一個房間。進門放下行李之前,首先仔細看清楚房間裡……床有兩張,謝天謝地。
隨意丟出包袱,看丟中哪張床就決定好今晚要睡的位置,然後鎖門出去找尤里。因為與白狐共有視野,所以看得見此時的尤里,不知道他在把玩些什麼,但認住他附近的事物,應該可以很快追上他吧!
來到市集之後,不少攤販正在努力的叫喚著拉攏客人上前,這個城鎮挺大的攤販也理所當然很多。
尤里來到一間賣水晶的攤販前,因為他注意到有個分明是火屬性輔助石的水晶卻散發著淡藍的微光。
「這位魔法師大人,有什麼需求嗎?」那位老闆一看尤里的服飾和冒險者徽章立即上前討好。
不過尤里只是露出冷淡的神情說道,「你可會害死人的。」
話落,他毫不猶豫的將有問題的水晶逐一拿起,等拿完攤販上幾乎一半的商品都沒了。
「護衛隊,麻煩請你們仔細篩選商人所攜帶的商品。」看見正在巡視的護衛兵,他立即叫住對方,並憑空拉出一個袋子把那些水晶都裝進去扔給護衛兵。
然後他就瀟灑的轉身繼續逛他的市集了。
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有八卦,有人賣假貨的消息眨眼間一路傳到市集出入口,自己經過那個被尤里舉報還喊冤的販子時,其中一名士兵正在點算尤里交出的商品。
顏色跟自己的燐火好相似呢!
雖然完全不知道那東西有何名堂,可被它的光澤吸引住了,於是輕輕側身,假裝不小心撞到士兵,連聲道歉同時不動聲色地摸走一顆石子,藏在袖口。
有問題的商品被人充公了,要不丟到牢房存放當作證物,要不被銷毀,僅僅拿走一塊研究研究也沒關係吧。
轉向尤里走的方向,幸好有人群礙著忚走得不快,跟上之後也正好和士兵拉開了距離,可以拿石子出來拋一拋。
「暖暖的,手感挺舒服嘛。尤里啊,這是幹什麼用的?會怎麼害死人呢?」
正想著要如何越過這人群就聽見背後傳來聲響,回頭就見對方手上拿著方才的那顆泛著藍光的石頭。
「石頭的顏色對應屬性,而你現在應該感受到的不是冰涼而是溫暖吧。」一眼就看出那顆石頭真正屬性的尤里淡淡的回答。
「有些才剛步入魔法世界的人很需要這類輔助石,但他們不會分辨真偽,要是真的買了在對付魔物時很容易讓自己陷入危險。」邊說著的同時看著眼前的人牆,微微皺了眉朝著一旁的人伸手。
「抓好。」
話落,腳下揚起一陣旋風,將兩人從原地運送至空中便消失無蹤,尤里動作俐落的落在人牆的另一邊,還回頭看著另一個人有沒有跌個狗吃屎什麼的。
「就是所謂的元素魔法啊?」火系魔法在自己的世界沒那麼普遍,太難掌控所以道具也挺罕見,想不到這裡卻可以在市集隨意撿到呢……雖然這塊很不巧是假貨,但帶回去當作裝飾品也不錯。
將小石頭塞入繫在腰間的小袋子,再抬起頭見到尤里的手伸過來,沒有多想便依言握住,「幹嘛想牽啊呀呀呀——!!!!!」
突然被一股力量往上推,整個人升上半空,不知發生啥事所以先大喊出口,搞什麼搞什麼搞什麼?!
周圍的東西都在旋轉,地面天空再地面然後……不知道自己看到什麼,反應過來時雙腿已經重新踩著地面,踉蹌了一小步。
「哇!」其他人都不見了!
啊不,都移到自己後面去了。伸出手接住比自己慢一步掉下來的白狐,牠也興奮地叫了聲。
回頭再看一眼,才轉向尤里,「飛起來了!這不是比坐馬車更方便更好玩嗎!」
看著對方的反應不禁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原來你也有這種時候啊?」雖然是沒見過魔法的成分居多,可尤里還是壞心眼的大笑了。
不過等到他的笑聲稍微停緩一些後才開口解釋對方的問題。
「要用飛的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很浪費精力而已。而施展魔法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
「所以大部分的魔法師還是傾向於坐馬車,尤其是在挑戰比較困難的任務之前。」
被笑了但覺得無傷大雅,聳聳肩做個非常假的委屈表情,還嘟起嘴巴,「人家是個沒見識過閣下魔法的鄉巴佬嘛。」
施展魔法需要消耗精力和精神力,雖然不明白當中原理,但能夠理必須解付出代價來換得力量的概念,畢竟自己也不是無條件獲得白狐的幫助呢。
「用魔法還是有限制,那你等等打倒了魔物就會想睡囉?」
自動無視對方委屈的反應,繼續往前走的同時不忘看著一旁的商舖。
「倒不會想睡,只是會很疲累而已。」話落,他又往前方的商舖一看,直徑走過去劈頭就問。
「這是獸血嗎?」雖然顏色有點奇怪,但從血液中還是能感受到野獸的氣息。
「是的,這是最近造成禍害的異變型魔物體內的血。」老闆一臉認真的說著,眼中似乎還殘留著恐懼,想必是有親眼見過那隻魔物才是。
「……異變型。」尤里難得的嚴肅了起來,接著將視線移回老闆身上道,「有關於異變型魔物的情報嗎?多少錢我都出。」
累了就睡好不好?
來不及再丟出無聊問題,氣氛突然變得凝重,安份點噤聲看著尤里走近另一店家探問情報,並放任好奇心旺盛的狐靈隱去身影鑽到那兩人之間,自己則在各類商品間轉來轉去,狀似漫不經心地聽他們對話。
發現魔物的血,目標接近了吧?怎樣才算異變自己自然不曉得,先從「正常型」開始見面,加深認識更佳。
老闆和尤里訴說了先前跟著狩獵隊一同去採集販賣所需的材料。
本來只是在對付一隻近戰型的魔物,沒料到牠的血引來了異變型的魔物。一開始他們還不知道那是異變型的時候就想著要一起將之打倒,搜刮他們的骨肉與血液。
結果輕敵的結果當然是全軍覆沒,只有老闆一個人苟延殘喘的跑回了安全的城鎮。
「那個魔物的智慧已經超出我們所認知的範圍了,而且攻擊常常不按牌理出牌。」老闆的神色有些恍惚,彷彿又想起了前段日子。
「……我知道了,謝謝你。」斂下眸,尤里的心中隱隱覺得這魔物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然後又開口道,「這獸血我要了。」
「謝謝幫忙啊老闆,事情好了再來光顧你。」
狐靈對裝著怪異血液的小瓶子皺皺鼻子,默默回到自己身邊。見尤里似乎問到很有用的東西,自己也說句客套話當作道別,然後沒多理會老闆投向自己這身異鄉服飾的困惑目光,跟著尤里出店外。
「連出個門也得全副武裝,你的世界真危險。需要的東西都有了吧?」魔物也會流血受傷,而且尤里的表情還滿鎮定的,說不定馬上就想得出個對策了。
「是很危險。」輕描淡寫的帶過後,帶著人一直走到一間老舊的屋子前道,「剩下的東西我都在這間店買。」
之所以會去逛市集也是為了看有沒有奇特的物品,像剛才的獸血就是意外的收穫。
走進店舖後就從架上拿起自己需要的水晶和藥水,絲毫不拖泥帶水。
買完東西後才轉頭看著對方問道,「有想去哪裡嗎?」不過他得先回旅店整理一下這些東西。
在下一家店繼續探索各種新鮮的事物,慢慢理解他們做的交易。還不知道尤里買的東西有何用途,但起碼開始看懂尤里付的那幾種錢幣分別值多少。
覺得自己能做的似乎只有安靜旁觀,所以被問想去哪裡不免意外。
「由我決定的話,我會想找個大家尋歡作樂的地方,看看你們都玩什麼的,而我指的不是色色的那種樂子。」轉過身指往旅館的方向,「不過工作優先不是嗎?大家的性命安危和幸福都得看你呢,我先退為其次嚐嚐你們的酒,說起來你餓嗎?」補充體力也是戰前準備的重要一環。
「……」想不到對方還挺大義的啊,不過尤里的確是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接下來的策略。
「是餓了,走吧。」和人並肩而行,在路上看見一些令對方困惑的事情也會幫忙解釋,這樣看起來他們的關係又親近了那麼一點點。
飯後,尤里坐在旅館樓下邊喝酒邊聽著人們的談話,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情報。
不過聽了許久還是只有閒話家常,一點意義也沒有,索性放棄打算回房間了。
「我先上去了。」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就打算離席。
「晚安啦,我喝完就來。」
隨意點了兩杯店家推薦的熱酒,混在一起喝格外可口,乘著酒意跟其他正感無聊的客人聊天,覺得聽了夠多關於這個魔物肆虐的地方的事,便棒著酒杯走出旅館吹吹夜風。
安靜地坐在馬舍外面,遠離人聲,才認真思考自己的處境。眼前熟悉的事物只有自己的馬車和狐靈,多年來獨自到處遊走,已經不會為此慌張。
可惜,依然沒有危機感,平安無事地過了一天,雖為初次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困擾,但擔心的卻不是自己。
靠著結實的木板,閉眼嘆息,「霜該不會也這麼倒霉,被拖過來吧……」
待在樓上的尤里整理完行李後坐在床邊將地圖擺在茶几上,思考著幾個備用方案以便應對突發狀況。
他是喜歡穩中求勝的那種人,通常執行任務前一天會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給預判出來,再以結果來制定後續的計畫。
「……差不多這樣吧。」
等他弄完後時間居然也快到隔日了,看了隔壁空空如也的床位,也沒有關心對方的意思,洗漱完躺在床上就這樣陷入夢境之中。
「——嗯?」
專注思索如何確認那孩子安好,但並沒因此忽略耳邊傳來的腳步聲,懶洋洋地張開一隻眼睛看去。
本以為是哪個客人經過,可是來者身型和步姿都極其眼熟,還穿著與自己類似的服飾……咦?
對方來到自己跟前跪下來,那張臉靠得很近,自己絕對不會認錯。
曉得他還好好的,先是伸出手拍他的額頭,「小霜兒,跑去哪裡鬼混了?」
霜不解地眨了眨眼,「見火要滅了,就再去撿柴,沒做別的。」
「哪來的火?」
「入夜之後堂哥你生的火……記得嗎?」
視線轉向霜指的位置,那裡如他所說正有一個火堆,亮得刺痛自己的眼。
自己生的火……?
不,應該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馬舍、旅館……還有整個村莊都不見了,自己背後靠著的不是馬舍圍欄的木板,而是一棵大樹。
夜裡只能隱約看得見的荒野景色,似曾相識,記得遇到尤里的前一晚,自己就在這兒過了一夜。
……呃,難道不是嗎?
「我睡多久了?」
「一刻鐘。走了整天的路,很累吧?堂哥不如先去休息?」
「喔……」的確很睏了,於是任由霜將袍子披到自己身上,「你不許再亂跑喔。」
「當然不會。」
才一刻鐘?不可能,嘴裡還殘留著熱酒的味道,還有……
「霜,這你拿去。」
兩隻手指從袍子底下伸出,將一塊熱呼呼的石子塞進霜的手裡。小子怕冷得很,這適合不過。
「我在夢裡偷來的。」不等他開口詢問,先隨口給個答案,隨即翻身躺下,繼續睡了。